“什么事儿?”
宋恒越静静地看了庆王一眼,语气掷地有声。
“父王,我的钱给书仪了,没有钱养亲兵了,您给我养。”
庆王一口水喷出来,“你…你说什么?”
庆王妃这才浮起笑容。
“父王,帮我养亲兵。”
看着儿子坦然自若的模样,庆王咳一声,又笑。
“宋恒越,你脸皮够厚的啊。”
闻言,他眼皮一掀,目光平静还带点遗留的痛。
“父王不必自夸,母妃今日才说我们父子一脉相承呢。”
庆王猛然咳了起来,转头看向自己的爱妻,一脸委屈。
“阿烟。”
庆王妃嫌弃的看他一眼,“别装,一脸褶子,看着恶心。”
一脸受打击的庆王‘嘶’一声,赶紧按住自己的脸,“不可能。”
他一直有好好保养的,就怕阿烟嫌弃他。
从妻子那里得不到肯定,只能看向儿子。
“阿恒,你说呢。”
宋恒越转开视线,没说话,庆王马上拿起镜子,半晌才叹气。
“我还年轻的啊。”
看父王又要给母妃撒娇,宋恒越打断他。
“父王,给钱。”
庆王回头怒道。
“你自己蠢,只能花钱哄媳妇,干嘛还要让我给你养兵,想都别想。”
宋恒越气定神闲,抱起双手,“你在我小的时候养外室……我……”
庆王身手矫健飞扑过来,身后的玫瑰椅翻倒在地。
“臭小子,胡说,别害我。”
他手上用力,宋恒越也不反抗,只看向母妃,露出痛意。
庆王妃冷哼一声。
“放开阿恒,你有什么资格揍他?”
“宋毓川,我给你脸了是吧。”
身子一抖,庆王狠狠地瞪了一眼宋恒越,放开手,站直身体。
“阿烟……”
语气弱了不少。
庆王妃只觉没眼看,“给他钱,阿恒都知道补偿明宣,你可别连儿子都比不上。”
“可我那确实不是外室嘛。”
庆王妃冷冷补了一句。
“是啊,是你一表八千里的表妹,还养了一年呢,被发现的时候你说正准备给她选婿呢。”
庆王讪讪,回头看向宋恒越时又带着凶狠。
“自己去找管家要。”
宋恒越点头,“多谢父王母妃。”
院子里的宋恒越还能听到庆王的认错声和母妃默然无声。
他不回头,走到明月居门口,看着紧闭的门,悄然靠上去,闭上眼睛。
任由寒风刺骨。
沈书仪也不含糊,第二日就让人拿着地契卖身契去衙门变更。
“芒种,让人去给京城中的掌柜们打招呼,让他们明日带着账本上门。”
至于那些在外地的,一时半会管不了。
“让沈诚去外地查账,顺便把我们自己的产业一并查了。”
沈诚是她的奶兄,为人能干忠诚,现在管着沈书仪在京中所有铺子。
“等明儿我从那些管事中找个合适的人选跟他一起去。”
“奴婢记下了。”
说到沈诚,沈书仪看向冬至,“你们二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冬至带着一点羞涩。
“回世子妃,他已经准备求亲了。”
谷雨几人呵呵笑,沈书仪也挺高兴的。
“那是一件好事。”
冬至跟她一般的年岁,沈诚比沈书仪大一岁,都算是‘大龄’了,也该成亲了。
“奶娘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嫁过去也不会受罪。”
冬至点头,“奴婢知道的。”
沈书仪:“等他提起后,我会给你置办一份嫁妆的。”
冬至从小就被卖了,她的婚事也就由沈书仪这个主子操办。
沈诚有本事,也攒下不少家业,冬至嫁过去不会清贫。
说罢,沈书仪又看向谷雨几人,“你们几人呢,可有什么想法?”
谷雨露出笑,“世子妃,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不想嫁人。”
芒种沉稳的点头,“奴婢也是。”
嫁人没什么意思,她如今跟着世子妃,差事得力,也算风光,何必嫁人给自己找难受。
白露也笑,“奴婢没找到合适的人,如今也没那个想法,等有合适的再让世子妃给奴婢做主。”
她跟谷雨芒种冬至不一样,她还有爹娘,她爹娘也在催她了。
如有合适的,她也不会拒绝的。
沈书仪心里有数了。
“好,谷雨,芒种也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我一视同仁。”
她不太插手感情事。
二月中旬,淮阴侯府那边传来信。
淮阴侯要回边关了,沈书仪思忖一下,叫来谷雨。
“等世子下值,让他来明月居一下。”
自从前次,宋恒越也是好多天没得到回明月居休息了。
沈书仪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认真的教明宣念书。
“书书。”
沈书仪闻言回头,把明宣递给他,顺手塞过去的还有本三字经。
“我父亲过几日要去边关了,明儿你下值直接去淮阴侯府,我明儿早上就带明宣回去了。”
宋恒越点头,搂住明宣,“我知道了,明儿早上我送你过去。”
沈书仪冷漠回头,语气不耐烦。
“世子,两人之间还是留一点空间,我不想随时见到你,那会让我恶心的。”
第57章 哪日不是佳期呢。
回到书房,宋恒越颓然坐下,拿出一直藏在怀中的荷包,细细摩挲着。
心下苦笑。
原来比冷漠更让人心凉的是她的厌恶。
做过的事已无法挽救,错的事已早就铸成。
他的愧疚和补偿也变得可笑起来。
淮阴侯府,何氏搂着明宣定安,眼神中透露着慈爱。
大嫂陈氏拉着沈书仪,“小妹,过两日就是花朝节了,白云书院要举行大型表演,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呀?”
听大嫂这么说起,沈书仪也想了起来。
“好啊。”
白云书院是她们曾经就读的书院,京中大多的官宦子弟都就读于这个书院。
宋灵犀现在也在白云书院读书。
“那我让人拿走我的名帖去定座位。”
白云书院每年花朝节的花朝宴在整个京城是出了名的宴会,白云书院也会抛售一些门票。
陈氏表情放松,“当初在书院中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
摸摸跑到自己旁边的定安,沈书仪嘴角勾勒出一抹轻快的笑容,“是啊。”
白云书院的女院教授她们琴棋书画,教授她们诗书礼乐。
四书五经只要想学就有人教,男子能够学的东西她们也能学,只不过百无一用。
那是她最明媚的少女时期。
崔兰溪,周扶茵,唐知简,金秋笛都是她在书院中认识的,志同道合,兴趣爱好相像。
想到此,沈书仪揶揄的笑着看向大嫂。
“我记得那个时候大嫂的棋可是出了名的。”
也因此结识了名为观棋的大哥。
两人家世相当,也顺利的结了亲。
陈氏捂唇羞涩地笑了,手帕轻轻的扫在沈书仪肩上。
“你倒是挺促狭的。”
“你的舞可是京城一绝,如今都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你组建的佳期如梦文社囊括了当时琴棋书画一绝的闺秀。”
说到佳期如梦,沈书仪突然有些恍然,叹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志趣相投,又都是少女时期,神思飞扬。”
崔兰溪几人也是佳期如梦中其中的社员,崔兰溪善鼓,周扶茵善琴,唐知简写得一手好字,诗才飘逸,金秋笛因为名字的原因自然从小就学的一手好笛。
而她从小身体不适合练武,为了强身健体就学了舞蹈,入学白云书院没多久便凭借着舞蹈成为了每一年花朝节献舞的第一人。
她在白云书院读了七年书,便当了七年的舞蹈首席。
那个时候飞扬笑容满面的人,也是现在满脸端庄,满口社交词令的自己。
佳期如梦便是她组建起来的文社,里面的闺秀人人手上都有一绝。
陈氏轻轻的抿了一下嘴,“小妹,你如今可有兴趣把佳期如梦再建起来?”
当初的佳期如梦可谓是冠绝京城,在白云书院中就读的每一位闺秀都以能够进入佳期如梦为荣。
自家小妹可不是凭着身份地位获封的众多贵夫人心中第一名的儿媳人选的。
而是她那强大的能力和凝聚力。
这话让沈书仪惊讶,她也思考了起来,半晌才说。
“这主意挺好的。”
可惜如今佳期如梦中的各个社员都嫁为人妻,在京中有一些,在外地也有不少,哪里能像少女时期的她们那样无忧无虑。
那个时候京郊周围的山川,出名的景色,少有人知的野趣,都被她们收之眼底。
哪里像现在这样围困于四四方方的宅院,不是不能出门,可却有种种牵绊。
何氏早就听了半晌,“书书,你大嫂说的对,虽说你们现在都嫁做人妇没有那么自由了,可是人在生活之余也该有点兴趣的。”
总是围困于宅院,是会把自己逼疯的。
母亲的态度让沈书仪欣然,莞尔一笑,脸上露出细碎又明亮的笑容。
“娘,我知道了。”
何氏看她想开了,欣慰的点点头,“你外祖母在京中有一个大的庄园,如今转到了我手上,我给你,你的佳期如梦就可以开展了。”
只要心中畅然通透,哪日不是佳期呢。
沈书仪露出几声清脆的笑声,声音也娇柔起来。
“娘,你总是说风就是雨,女儿手上难道就没有庄子吗,怎么就能来要你的东西呢,那还是外祖母给你的。”
何氏无所谓的摆摆手。
“给你你就收着,你外祖母给了我,我给了你,以后你要是有个女儿你也可以给她。”
沈书仪身子歪过去,倒在母亲的怀里,不自觉地撒娇。
“娘,你最好了。”
何氏轻柔的摸着女儿的云鬓,眼中露出一丝心疼和怜爱。
他们这些官宦世家豪门侯爵过着珠光宝气,仆妇环绕的生活,可多数时候也会被权势裹挟。
女儿就是她最心疼的。
她和自家夫君自小相识,青梅竹马长大,自然而然结成夫妻,相爱一世。
书书从小就看着自己身边所有的亲人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能够接受那些妻妾围绕的男人。
前有圣上有意赐婚,后又有宋恒越以独娶一人求娶。
这门婚事就这么成了。
可是女儿却在情爱和婚姻中受了伤。
她常常觉得亏欠了书书。
陈氏看着他们母子二人,也笑开了,“娘,你看妹妹今天多娇俏呀。”
何氏轻轻拍拍沈书仪的背,“你妹妹以前就爱撒娇,如今倒是难得一见了。”
沈书仪撑起身子,脸上带着一些羞,“如今都当娘了,怎么好意思日日撒娇呢。”
明宣和定安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就笑出了声。
何氏几人也忍不住了,清脆的笑声响彻正院。
过了半晌,何氏才搂住自己的心肝宝贝孙儿,看着外面的天色发问。
“也不知道你爹他们快回来了不?”
陈氏也看了一眼天色,“估计是快了,爹和夫君今日会早早回来的。”
沈书仪收回看着两个蹲在地上玩的小子的眼神,“世子也会早早来的。”
宋恒越别的不说,至少再来淮阴侯府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想来也是,她爹的杀伤力那么重,谁敢轻易的去撸虎须,毕竟她爹说揍就是真的揍人。
她的两个哥哥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揍,宋恒越当初娶她时也没少被老丈人以切磋的名义教训。
第58章 但他也算立起来了
晚间,灯火通明。
淮阴侯拉着妻子的手坐在主位上,再把两个孙儿抱来坐在下首,才看向被忽略的儿女们。
“都坐吧。”
沈书仪和陈氏对坐紧挨着明宣定安。
沈观棋和宋恒越坐在尾部,各自挨着妻子。
淮阴侯夫妻对面的位置空着。
“都吃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他是掌兵之人,喜欢利索,不喜欢饭桌上谈事儿。
看似粗枝大叶,可也细心的给两个孙儿各自夹了饭菜,随即把妻子喜欢的菜放在她碗中。
“小乔,快吃吧。”
下首的几个年轻人目不斜视,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种场景见得太多了。
不过淮阴侯才尝了一筷子菜随即又看向自家女儿。
“书书,爹特地让了厨房给你做了喜欢吃的饭菜,你多吃点。”
“在自己家里不要拘礼。”
沈书仪笑容艳艳,声音低柔带着娇,“女儿才不会拘礼呢,多谢爹爹。”
淮阴侯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视线微转。
“也辛苦老大媳妇了。”
陈氏赶紧回。
“没有没有,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坐在最下首的两个男人只言都没有。
吃饱喝足,何氏和陈氏让人张罗着收拾,沈书仪看着两个皮猴子。
淮阴侯拉着妻子坐下。
“过两日我就要去边关了,这次我要把你们母亲一起带去。”
他抛下一句,沈观棋和沈书仪猛的抬头。
“爹,你怎么要把娘带走?”
看着儿女异口同声。
淮阴侯本想冷哼一声,但想着下面还有自家乖宝贝,也就变成了平常的话语。
“你们都长大了,你娘也该陪陪我了。”
一个个都这么大了,天天要娘,害臊不害臊。
为了孩子们,他跟妻子都已经分别好几年了,想到此,他是恨不得把沈观棋和沈听琴这两个臭小子拉出来揍一顿。
沈书仪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也表示了支持。
“那爹你可要照顾好娘呀。”
边关毕竟寒凉。
沈观棋抬头看了一眼淮阴侯,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嗯嗯,儿子知道了。”
他敢不知道吗,他倒是真的舍不得自家娘去边关受苦,可是他娘肯定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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