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恒越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她原本以为这人已经回了他的前院。
可谁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人的冷脸。
“世子怎么还不去休息?”
宋恒越拿着书的手一顿,抬头。
“我还没洗漱。”
搞不懂也不想搞懂这人到底怎么想的,“那世子去洗漱吧。”
反正从来不见宋恒越在她这里洗漱,以前就算两人同房这人也会回到前院洗漱之后再回来。
刚刚成婚的时候,沈书仪还因为这件事儿暗中怄气。
现在却巴不得他一日都不要来。
宋恒越又翻了一页书,看着他这一副不说话又不打算行动的模样。
沈书仪心里嗤笑,怎么?还要她去伺候他不成。
拿起一件外衣披了起来,喊来谷雨。
“你去告诉风雷,让他去给世子备水。”
明月居是后院,风雷可以进来却不能随意的转悠,所以备水也只能回前院去备。
听到风雷的应答声,沈书仪转头看向宋恒越。
“世子可以去洗漱了。”
宋恒越捏着书卷的手紧了紧,修长的手指也冒出了一些青筋,把书卷原封不动的放在贵妃榻上。
站了起来。
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沈书仪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上前把翻开的书恢复原样。
夫妻两人交错相行,背道而驰,没有一人回头。
宋恒越冷着脸洗漱完,喊来风雷。
“去看看明月居熄灯了没。”
风雷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面容为难。
“回世子,世子妃那里已经熄灯上锁了。”
宋恒越忍不住呵呵两声。
“云电,这几日世子妃在万佛寺可有什么异样?”
云电没有抬头,“回世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儿,世子妃日日陪着王妃礼佛,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以前世子妃陪王妃去都只是陪同,而这次世子妃是自己礼佛。”
看起来比庆王妃还要虔诚。
“而且香油钱整整捐了一千两。”
这不年不节又没有什么事儿,更何况王妃已经给了五百两的香油钱,一般情况下世子妃就不用给了。
宋恒越不住的扣扣桌子。
“她倒是真大方。”
“你们说,世子妃是还在生气?”
风雷云电忍不住对视一眼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云电才开口道。
“应该不是吧。”
看世子妃那个情况不像是还在生气,可专看这些行为又像是还在气头上。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次万佛寺之行,云电倒好像觉得世子妃是悟了。
风雷抬头看了一眼掩盖在烛火之后的世子,“奴才倒是觉得世子妃应该还在生气呢。”
宋恒越“哦?”一声。
“你说说看?”
“以前世子送东西给世子妃,世子妃第二日就会戴在头上,这都几日了,也没见到世子妃佩戴那副头面。”
风雷信誓旦旦。
云电低头不语。
宋恒越听了这话反而心情更差。
沈书仪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神清气爽,回到二十岁已经有五六日了。
昨天到今天,她才感觉到了真正的轻松。
“芒种,你去准备一些礼物,我今天想回淮阴侯府一趟。”
她该回去见见母亲了。
父亲还在边关短时间内见不了。
陪庆王妃用完膳,说了要回去的事儿,庆王妃点头,又准备了一些礼物。
沈书仪这才抱着明宣上了马车。
庆王府位于皇宫附近,淮阴侯府则稍远一些,马车晃晃悠悠的经过几个街道。
等她到的时候,淮阴侯府门口已经有一个年轻妇人在等着了。
看到从马车里露头的沈书仪,赶紧走下来。
“小妹,好些时日不见了,你容光更甚了。”
面对大嫂的调侃,沈书仪笑容真挚。
“大嫂才是呢,这半年来你一日比一日更加美丽。”
这大半年大哥回来了。
姑嫂两人对视而笑,大嫂陈氏伸手抱过胖墩墩的明宣,“好小子,这体格可真好。”
沈书仪点头。
“整日酣吃酣睡能不好吗。”
走到正院,沈书仪就看到已在门口等着的母亲。
“娘,你怎么等在门口呀。”
淮阴侯夫人何氏嗔她一眼,“我当然是来等我的外孙了。”
“我的乖乖呀。”
“这些日子怎么样啦。”
“有没有想外祖母呀?”
何氏从儿媳怀里面抱过明宣,随后又从身后的丫鬟手里面拿来一个璎珞,轻轻地给明宣戴上。
“我看就正合适呢。”
“秋韵,你看是不是?”
陈氏连连点头,“母亲好眼光。”
沈书仪看了看那个分量很重,镶嵌满各色宝石的璎珞,摇头失笑。
“娘真是的,又何必破费,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能用什么好东西。”
何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打量了一番,叹了一口气,不过嘴里还是说。
“我的外孙我愿意怎么疼就怎么疼。”
陈氏拿起帕子捂着嘴偷偷的笑了。
沈书仪无奈的笑笑不说话了。
几人转身回房。
何氏逗够了孩子,才对沈书仪说话。
“听说前几日你跟庆王妃一起去礼佛了?”
沈书仪点头,“是啊,去了五日,昨儿才回来的。”
何氏喝了一口茶,看一眼儿媳,陈氏意会的开口。
“妹妹慢坐,嫂子去看一下那个泼猴在干什么,在带她来拜见姑姑。”
第8章 你怎么好意思算?
等陈氏出去之后。
何氏看了一眼笑容依旧的女儿,开口。
“书仪,你别拧巴着了,那日纵然是世子不对,但你也该柔软一些。”
毕竟这一两年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女婿对女儿的态度呢。
女儿在难受在拧巴难过的也是她自己。
那天是明宣的周岁宴,谁又不知道世子错过了时辰呢。
何氏固然是恼怒的。
可事已至此,再开口说怪罪也是不顾两家脸面,也让小两口心里隔阂。
回来之后,她连夜让人去调查那天到底是什么事儿绊住了女婿。
“那天的事儿娘查了,他是有事儿绊住了,女婿如今在五城兵马司,掌管城内的安危要务,那天城内多处骚乱,确实不太对劲,他身在这个职位,也只能尽职尽责。”
沈书仪点头表示明白,只是神色从平淡变成了疲惫。
“娘,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我在乎的难道是这些吗?”
她语气愈发沉闷。
“他当然可以尽职尽责。”
“谁又能怪罪他呢?”
“可那天那么特殊。”
“他原本可以做到更好的,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沈书仪眼神逐渐飘忽,她要的是态度,可是宋恒越却是那个态度都敷衍的人。
如果是真的在乎,前一天不能请假吗?
在五城兵马司,宋恒越头顶上只有一个上司,而且为人比较豪爽正直。
把事情交在他手上必然不会出错。
这件事情真的有太多的解决方法。
可是呢?
宋恒越怎么做的?
没有一个消息,让满府人空等。
沈书仪当天抱着不懂事儿的明宣,心犹如浸进冰天雪地。
宾客的议论,家人的焦急。
一样一样都是万年的寒冰一遍又一遍刺入她的心头。
可更为寒心的,还是宋恒越的态度。
她明明有表明自己介怀的地方,只要宋恒越是真的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并且愿意为之改变。
沈书仪哪里有不应的呢。
可是两人的沟通就像是天中的飞鸟和水中的鱼,两不相交。
宋恒越不懂她,宋恒越也觉得沈书仪不懂他。
何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冤孽呀。”
“当初我们本也不想高攀庆王府。”
“可是皇上有这种想法,特地找你爹去问,事到如此我们又怎么能够拒绝。”
“更何况…!”
何氏没说完,沈书仪低下头。
更何况沈书仪当初对宋恒越是真情实意的,她比宋恒越小两岁,又曾经就读过一个书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心落下了。
但就算如此,沈书仪也没有非要嫁给宋恒越不可,但是因为皇上的想法,两人又私下见了一面。
宋恒越说了,他是愿意成婚的,还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婚姻的少女沈书仪自然懵懵懂懂又高高兴兴的应了。
她觉得他已经放空了心,她嫁过去至少也能相敬如宾。
想到这些往事,沈书仪叹了两口气,又露出笑容。
“娘,你别担心,女儿如今已经想通了,其实我作为世子妃,是不需要他的心的。”
他们是圣旨赐婚,她的位置坐的稳稳的。
何氏原本还打算在劝几句,可是看到女儿的样子又好像不是作假。
心里面如同被酸水泡过,伸手搂过沈书仪。
“娘真后悔啊。”
她这个女儿从小就沉稳,却也执拗,她能够放下,想来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沈书仪懵了一会,听着母亲的抽噎声,心中难受。
“娘,你别伤心,我现在有明宣,又能管着庆王府,庆王妃又和善,没有哪样过的不好的。”
何氏转过头抽出手帕擦了擦眼泪。
“你能想通就好。”
她但愿自己女儿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如果没有的话能够收心自己过好自己。
沈书仪在淮阴侯府待了一整天,回到庆王府,在正门口就和骑马而归的宋恒越相遇。
“世子下值了?”
宋恒越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她,点头。
“嗯。”
“你今日去了哪里?”
沈书仪跟他并步往府里面走,闻言回答道。
“回了一趟淮阴侯府。”
宋恒越回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儿子,又问。
“岳母身体可好。”
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
夫妻两个去正院拜见了庆王妃,宋恒越去了前院,沈书仪回了明月居。
等沈书仪洗漱完准备上床休息时,宋恒越迈步走了进来,轻轻地看了一眼沈书仪。
很是平淡的说道。
“今晚我在这儿休息。”
沈书仪听到这话眉头紧锁,宋恒越嘴角微勾,“怎么?世子妃不愿意吗?”
看他这副微带着戏谑的模样,沈书仪气不打一处来。
“世子难道没有自知之明?”
既然都知道不待见你了你还来干什么。
以前也不见你多乐意来呀。
四五天才来那么一次,搞得就跟宫里的皇上宠幸嫔妃似的。
宋恒越走到床榻上坐着,“我需要什么自知之明,我来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沈书仪看着霸占了床榻的男人,忍了又忍。
看着气得脸色都变了的沈书仪,宋恒越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这几日他心里面总是压着。
“难道不是吗?”
“世子妃这几日倒是越发矫情了,连夫君都不喊了。”
沈书仪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忍,忍,忍。
“怎么?连看我都不想看了。”
沈书仪猛地睁开眼睛。
忍不了,忍不了
“世子可真会说话,矫情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是像世子这样的吗?”
“天经地义又是什么?”
“难道就是天经地义告诉你,可以随便敷衍自己儿子的周岁宴?连句话都不带有的。”
宋恒越哼了两声,“我就说你还在生气,这几日还装的挺像。”
两人都是火气四盛。
沈书仪也呵呵两声,“世子才装呢,平时不是沉默寡言吗,怎么在讽刺自己妻子的时候就变得能言善道了?”
她被气的肝疼。
宋恒越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算了。”
听到他这副略带包容的语气,沈书仪更生气了。
挣脱他的怀抱还推了他一把。
“算什么算,你怎么好意思算?”
第9章 归于沉寂
宋恒越被推了一把,心里微恼,不知名的情绪蔓延。
“你总是这样。”
沈书仪闻言转头,用意味不明的但苦涩眼神盯着他,宋恒越已经做好她发怒的准备了。
可最后沈书仪率先移开视线,低下头,声音平稳,却能听出无限的寂寥。
好像刚才怒火中烧的人不是她。
“我知道了。”
这一两年他们也不止吵这次,很多时候都是沈书仪觉得自己被敷衍,被不重视吵起来的。
宋恒越第一次跟沈书仪吵应该也就是这次。
以往每一次要么是沉默要么是寥寥几句打发了沈书仪。
直到后来有一次,因为一件沈书仪再也无法接受的事,她硬是逼着宋恒越开口。
宋恒越才说。
‘你总是这样,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闹什么,当初成婚就说好了,你好好当你的世子妃,我也尽我丈夫的责任。’
‘你总是闹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明明你在外面可以做的那么好,人人都夸你是贤妻良母,对我,你照着那个标准不就可以了吗?’
‘我从来都不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
沈书仪听到这段话肝肠寸断,连话都说不出来。
宋恒越所谓多余的东西就是沈书仪对他的感情。
现在的沈书仪沉默,眼泪也洇湿眼角。
她为那个一心一意付出却只得到这段话的沈书仪难过。
宋恒越看到沈书仪的眼泪手指一紧。
最后两人又归于沉寂,好像他们两个人的结局就如同这寂静的黑夜一般。
所有的一切进入黑暗之中都消失不见。
沈书仪最后拿起手帕,擦擦眼泪,又扬起笑容。
“不好意思,情绪过激了,世子,今夜你去前院休息吧,我想自己冷静一下。”
4/108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