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每个人多二十斤碳吧。”
也不能让人冻着,每个人多二十斤,下人们四个住一间屋子,多了八十斤也够撑一段时间。
“暖房里面的花草一定要细心照顾着,这冬日来了,母妃也没有消遣,只有花房可以一观,万万不能懈怠。”
“哎,我知道了。”
“我叫你来倒不是说这些个事,今年风雪太大,庄子上情况恐怕也不太好,你着人吩咐下去,按照定例可以多支一点粮食,不能让人饿着。”
“佃户们若是有困难,让庄头也要尽力帮助。”
“我记着一切都有旧例,就让人照着旧例办吧。”
谷雨连连点头“奴婢替他们谢谢世子妃,世子妃仁厚。”
“这事儿你先下去办着,另外再注意一下各王府的动静,若是皇子妃们前去施粥,你再来回我。”
她们不动,庆王府也不能率先出头,更何况这官府自有应对之法,不会让灾民饿着,各府施粥不过是额外的。
处理这些事情,沈书仪才想到千里之外的宋恒越。
京都已经这么冷了,往往都是苦寒之地的北境必然更冷。
想到此,沈书仪站了起来,拿上汤婆子,蔷薇赶紧打开帘子又跟在世子妃身后。
沈书仪去了库房,从里面翻出上好的料子。
“蔷薇,把这些都抱到针线房去,让他们停下其他的事儿,先给世子缝几件狐裘。”
“务必加快速度。”
“剩下的边角也不要浪费,做两个护膝。”
蔷薇也抱不完,赶紧招呼了几个丫头跟她一起抱着,沈书仪又点了几匹布,“这些也一并做了。”
京都风雪不住,北境在风雪的笼罩下更是一片寂静,只见飘飘雪花不断地泼洒而下。
军营中,宋恒越也正在巡营,虽然他名义上只是监军,可来了北境自然得干活的,安国公父子俩也不会让他歇着。
“垮塌了的营帐赶紧恢复,京都那边不是送来了一批姜吗,每个人喝一碗姜汤。”
宋恒越拍了拍手臂肩膀上落下的雪,一边跟旁边的军官吩咐着,还跟来往的士兵们打着招呼。
“世子,京都来信了。”
宋恒越回头看了一眼,冲风雷点点头,又跟着一起巡视,大雪再次落满肩头。
等回到大帐,宋恒越等不及褪去身上湿透的衣裳,直接来到书桌前,看着信封上的字迹露出笑容。
是书书和明宣写的信。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沈书仪的信,而上面只有寥寥几句,嘱咐他保重身体,家中一切都好,却未曾提及自己如何。
宋恒越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轻轻的抚摸着信纸上的字,好像看到了灯火下安安静静写信的妻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取出明宣的信,看着儿子不再稚嫩的工笔,宋恒越嘴唇微勾,看着信中字字句句在脑子中描绘着他们的生活。
他很想他们,想看到他们的笑容。
他从旁边取出纸,从壶中倒了一点水在已经干了的墨盘中。
烛光的映照下,他格外的认真,脸上的笑容发散着思念和爱意。
让风雷和云电把信送出去后,他才看到放在床边的那几个硕大的包裹。
他打开看到里面那些衣裳,眉中暗藏的那一点郁色消失不见,把这些衣裳一件件的取出,看了半晌后又把他们仔细地叠好。
“阿恒,快来,祖父喊我们过去。”
外面传来云家大表哥云望的声音,宋恒越赶紧走出去,“我这就来。”
主帐之中,老安国公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的儿孙们和将领们。
“今儿传来消息,金国大军有往这边开拔的迹象。”
他话音沉稳,丝毫不见老态,被他眼神扫过的所有人都立直了身体。
“各部准备着,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任何异动都不能放过。
指挥和确定好所有方针,宋恒越和云望被老安国公留了下来。
“望儿,你是前锋,万事都要小心。”
抛下军国大事,这都是他的儿孙,他怎么可能不担忧呢,可再怎么担忧,该做的事就要做。
云望拱手,“祖父放心,孙儿一切有数。”
老安国公又看向宋恒越,“阿恒,若是真的开战,你就领一路充当前锋,你这段时间状态并不太好,可万万打起精神呀。”
说他状态不好并不是说他身体状态不好,也不是说他对待军国大事不端正,而是他能够看得出外孙眼中的郁气。
“阿恒,你万不要忘记你家中还有妻儿等着你,你的母妃也在等着你呢。”
宋恒越喉咙微动,面对外祖父的好意和担忧,他赶紧答应。
“孙儿知道的。”
他知道家中有亲人在等,可他现在的状态确实算不上好,以前只是日梦魇。
可有一日,他对自己动了手,却毫无印象。
第195章 你这样很好
京都这边的风雪稍稍停住,梅树上面的雪纷纷落下,梅花露出枝头。
“世子妃,各府送过来的腊八礼已经登记好了,您可要看看?”
芒种整理好各家送过来的节礼,站在沈书仪旁边问着。
沈书仪放下手头的书,接过册子翻看了几页,“都跟往年没什么区别。”
“宫中赏赐的腊八粥可给父王母妃他们送去了?”
百合往炭盆里添了炭,闻言回头,“奴婢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嗯,明宣那边给他留一份。”
“今儿雪开始化了,外面冷,去接他的马车多带一点炭去,汤婆子也备好。”
她掀开摇椅上盖着的白色狐裘,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屋檐上滴下的雪水。
又快到除夕了,今年爹娘都会回京都过年,她想到此回头吩咐了一声蔷薇。
“你着人去淮阴侯问问我爹娘大概什么时候到京都,若是有准确的消息让大嫂给我送信。”
算算爹娘也该出发了,可路上的路况不定,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
“世子妃,过几日明云郡主的宴会您要参宴吗?”
世子妃去年是去参加明云郡主的宴会差点被万氏伤到,今年又接到了请帖,也不知是否参宴。
沈书仪想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去吧,明云姐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回帖吧。”
庆王妃也非常赞同她出去玩,但也把她身边的守卫增加了两倍。
“放心去玩吧,要不是这天气不好,我都想让你邀你的好姐妹们去你的温泉庄子玩。”
沈书仪笑一笑,“等开春吧,今年的雪太大了,去外面也不安全。”
今年把谷雨和芒种升了总管后她确实闲了不少,也有时间出去玩了。
告别庆王妃,出了府门就看到停在她面前的马车,秋意浓掀开帘子看了过来,“走吧,我也应了明云郡主的邀请,想着你也要去干脆就在这儿等着你啦。”
沈书仪倒是没有推辞,径直上了她的马车,“你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
秋意浓确实是个爱享受的,可唯独不怎么喜欢应酬,更不要说参加宴会了。
“这段日子闲着无趣,正好接到邀请,我就应了。”
“我记得庆王世子也去了北境吧,我夫君也在北境,今年那边格外寒冷,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四皇子一向都在北境,只不过没有挨着安国公驻防的地方,但也相差不远。
看着她带着一点担忧的模样,沈书仪轻笑,“你往日你不是说他走了你才清净嘛,巴不得四皇子快点走,现在看来你还是担忧的。”
秋意浓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嘴硬。
现在她嘴巴微张,一时无言反对,过了好半晌才道。
“怎么,你不担心?”
沈书仪点头,“不担心,他都是成年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只要没有战事,以他们的身份在北境还有过不好的。”
一个皇子,一个亲王世子,在北境算是身份最高的了,生活质量也远远比别人好,更何况京都这边又不是没有送东西去。
秋意浓轻轻哼了一声,“是了是了,我都忘记了,如今我们沈大小姐早已不是当初的你了。”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起来,“你这样很好。”
比前几年那个看着就带着点郁气的人好。
也没有谁规定妻子一定要爱自己的夫君。
她爱自己更好。
沈书仪如今样样都圆满,孩子听话努力,公婆疼爱,夫君不多事。
“当然好。”
今年雨雪不断,明云郡主也没有在外举办自己的宴会,而是选择在靖远侯府办,去年的事儿也让她心有余悸,在自己府中总是能掌控住的。
今年她格外严格地挑选,名声不好的她通通都不邀请了,省的败坏了她宴会的名声。
看到了沈书仪的回帖,她心里也高兴起来,沈书仪来了亮个相,大家就都知道她这宴会还是可来的。
沈书仪和秋意浓见过了明云郡主,又各自去找了各自的朋友。
“扶茵,秋笛,你们二人怎么躲在这儿?”
金秋笛抬头,看着是她,眼睛一亮赶紧招呼她,“快来坐下。”
随后左右看了一眼又凑了过来。
“我跟你说个事。”
沈书仪看她满脸八卦又笑嘻嘻的样子,眼眸中的笑也流露了出来,周扶茵扶了扶头,眼睛看了看四周,才凑了过去。
“你不是说有一个学子跟兰溪求娶过嘛,那学子是不是叫顾允宁?”
沈书仪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她是听宋灵犀提过一次。
金秋笛连连点头,“那就对了,就是这个顾允宁。”
“那是我带着孩子出去玩,发现了兰溪跟他一起出去游玩……”
“兰溪见着我了,她跟我讲说她们二人是好朋友。”
周扶茵看着她快笑出声的模样赶紧拉住她,“你倒是低声音些,就算是兰溪允你说的,你也不要太激动嘛。”
“还有呢?”沈书仪听着听着倒是来了兴趣。
崔兰溪早就已经拒绝过了,如今二人又走到了一起,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经历。
金秋笛咳了一声,“当初我就劝她养个外室嘛,你们偏偏说不行,如今这跟养外室有什么区别。”
看着两位好友谴责的目光,金秋笛又咳了一声,赶紧说起了后续。
“顾允宁不是去年的传胪嘛,就算是身出寒门,也有的是人家愿意招之为婿,工部尚书还心动了,可惜顾允宁拒绝了。”
“人家好像一心就想着兰溪呢,这都过了一年多了,也不愿娶妻,但也没打扰兰溪,只有一次兰溪马车摔坏了被他遇见,两人才重新联系。”
“那顾允宁跟兰溪说,愿意等她。”
沈书仪咳了几声,“所以兰溪答应了?”
周扶茵给她拍了拍背,又递上茶水,“没应,但肯定有所触动,不过照我看来,就这么处着当个消遣也不错。”
沈书仪喝下茶水,笑了一声,“你都觉得不错了,那肯定也是觉得他有心。”
“但兰溪喜欢光明正大的,她若是要同意除非是方瑞和方槿愿意。”
两个孩子若是不介意,兰溪恐怕才愿意就这么处着。
“好了,也别过多猜测,等天好了,我给你们下帖子,咱们一起出去聚聚也就知道了。”
金秋笛赶紧点头,“你说的是,到时候咱们就去你那个温泉庄子,我都惦记好久了。”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沈书仪心里倒是挺感慨,金秋笛从小到大一直如此,现在成婚了也不曾有变化。
“好,你若是惦记大可来信告诉我,你自己去玩也是行的。”
“那怎么行呢,我惦记那庄子也是得有你们在,你们若不在我独独一个人去又有什么意思。”
她惦念的是大家一起相会的时光。
周扶茵拿手帕捂着嘴笑了起来,“这倒是实话。”
如今这日子一成不变,唯有跟志同道合的朋友相聚才是幸事一场,就算不做别的,只是坐在一起谈谈天谈谈地,她也觉得心中开阔。
“行,我知道了,等天一好,我就给你们发帖子。”
除夕之前,一家人一起去了宫中,年年宫中的宴会都差不多,沈书仪早已习惯。
待到天色黯淡,沈书仪几人才回到府中。
除夕那日沈书仪早早的就安排人准备宴席,等到傍晚,庆王和庆王妃沈书仪和明宣四人过了一个比较安静的除夕。
庆王看着空着的几个位置,叹了一口气。
“我有空时阿恒无空,今年灵犀也不在,这年冷淡了不少。”
庆王妃手一顿,伸手接过了他手上的酒杯,语气温柔了不少。
“你应该习惯,孩子们长大了就是这样,往年碍于公事你也没办法多陪伴他们,人生总是充满离别和遗憾的。”
“嗯。”庆王把酒杯一放顺势握住她的手,“往年我确实陪伴你们少,阿烟不怪我就好。”
孩子们都有长大那一天,可唯有夫妻才是相伴一生的,他唯一觉得愧疚的便是阿烟。
沈书仪搂着明宣,看着外面夜色中盛放的烟花,“明宣,娘祝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万事皆宜。”
明宣乖乖点头,“多谢娘,明宣也祝娘永远年轻,永远欢畅。”
母子二人遥看着烟花盛开,许下对彼此最真挚的愿望。
庆王妃任由庆王拉着自己的手,她看向床边那对母子,露出最开心的笑容。
宋恒越不在,陪庆王守夜的就换成了明宣,沈书仪和庆王妃也不曾回去,四人就守在这儿。
庆王在和明宣对弈,庆王妃拉着沈书仪一起看话本子,各有各的消遣。
皇城巨大的钟声响起,意味着又翻过了一个冬,很快就会迎来春意盎然的春天,又是一年美好时光等着。
沈书仪跟明宣离开正院,明宣抬头看了一眼墙角还在绽放这的梅花,语气中露出了一点担忧。
“娘,我听皇长孙说北境不安宁,也不知道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上年夜饭。”
他虽小,可庆王从来都不会瞒着他朝中之势,如今他也算有自己的见解了。
“今年的冬天那么冷,金国那边形势恐怕也不容乐观,眼看着就要开春了,说不得要生事。”
看着他侃侃而谈,每一句都落在重点上,沈书仪忍不住点头,又抚抚他的头发。
“你不用太过担心,不管局势如何,你爹都能照顾好自己的,就算发生战事,你爹也骁勇善战,不必为他操心。”
“更何况,若是有了战事,你爹身为宗室子弟,合该一马当先,这是他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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