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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的声音很冷，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只是，贾母已经顾不得李纨了，只拿眼睛注视着林黛玉。
林黛玉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
“老太太不必忧心旁人，只管照顾好自己便是！”
第192章 李纨说的真相
贾母怔怔的看着林黛玉，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外孙女儿一般。
李纨见此，也不管贾母能不能自己坐好了。
只见她松开贾母，朝着林黛玉一跪，然后膝行过来，言辞恳切：
“林妹妹，珠大嫂子求你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兰儿求求情吧！”
“兰儿那么小，一直跟着我这个寡居的母亲，连亲祖母都不待见他，他能知道什么！”
“这整个荣国府，不管什么好的，都是紧着宝玉的，真有什么祸首，也轮不到我的兰儿！”
“老太太跟太太，为了二房能够压过大房，不惜…”
不等李纨说完，贾母立马打断道：“李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闭嘴！”
李纨打一个激灵，不再说什么，只是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林黛玉见此，只以为李纨要说出的，应当是荣国府后宅的阴私了。
对此，林黛玉其实并不感兴趣。
她住在荣国府这么些年，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只是，李纨很快就眼神坚定的对着贾母说道：
“老太太，我怎么会是胡说八道呢？”
“难道，您都忘了，贾珠是怎么死的吗？”
“他都因为你们的野望死了，你们为何，不曾善待过他的遗孀呢？”
贾母挣扎着坐直了身子，两手撑在胸前，目露凶光道：
“李氏，我看你是不想百年之后，与珠儿合葬了。”
李纨根本不去看贾母，只是低垂着脑袋：
“老太太，若是兰儿有个什么，我才没脸去见大爷。”
贾母的言辞愈加狠厉：
“李氏，若是你再胡言乱语，贾兰便不再是我贾家的子孙。”
李纨凄惨一笑：“呵呵，老太太，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兰儿不是你们家的子孙。”
随后，李纨不再理会贾母，转而看向林黛玉。
突然，她的余光瞥到了转角处，那边露出的一小截衣裳，让她露出自嘲的笑容：
“林妹妹，你如今是皇家的人。你可知道，当初大老爷，乃是先太子的伴读？”
贾母凄厉喊道：“李氏！”
可是李纨并不理她，继续说道：“当年，有人担心先太子继位后，大儿子更加得势，会让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受委屈。”
“这人，就勾搭了几个有野心的人，一直撺掇先太子与当时的皇帝离心。”
“为了让先太子失德，甚至利用自己大儿子的孺慕之情，给先太子下药！”
贾母这时怒吼道：“够了！李氏！”
“够了！”
“咳咳咳…”
李纨也不管这些，只是淡淡的看向林黛玉，问道：
“林妹妹，我能不能用这个消息，换的兰儿一生平安？”
而林黛玉，早在李纨说出先太子的时候，就愣在原地了。
这哪里是什么荣国府的阴司，分明是臣子的手，伸的太长了！
只是，林黛玉也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不得已经传到皇帝案前了。
于是叹了一口气，对着李纨道：
“大嫂子，你可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事儿，可做不得假！”
李纨一脸希冀的点点头。
只要能保住贾兰，就算是整个荣国府都覆灭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黛玉点点头，命人将此事报给皇帝。
而她本人，就在这里守着。
公主的护卫队在这里，好歹，能保住李纨的命。
贾母眼见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终于哀恸不已。
“不是，不是这样的！李氏，我要代贾珠休了你！”
一时又对着林黛玉喊道：“玉儿，莫要听这妇人胡言乱语！”
只是，无论贾母如何，这二人都是不理会的。
也不多时，就有养心殿的内侍来，将李纨带了出去。
林黛玉并没有问什么，而贾母，也终于愤恨的垂下眼睛。
至于一旁的史湘云。
人家精的狠，根本不参与，全程眼睛都没抬一下！
李纨被带走后，贾母死死的盯着林黛玉，恶狠狠的说道：
“我若早知有今日，定然不会拦着王氏。”
“让她早早的送你与你娘相聚，也是我们祖孙一场的缘分了。”
林黛玉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说道：
“看来，二舅母为我下了药的事情，老太太你都是知道的。”
贾母惨笑：“知道又如何，王氏本来要送你一个痛快，是我！”
“是我，拦住了王氏，为你续命五载！”
“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雪雁忍不住，气愤道：
“好没道理！明明是你们在害人！我家公主好好的，何须你来续命！”
林黛玉却是根本没有什么情绪。
只见她微微屈膝，对着贾母终究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老太太生养了本宫的母亲，这是本宫替母亲给您行的礼。”
“如今，已然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请老太太为本宫解惑。”
贾母冷冷的看着林黛玉：
“不知老身，还有什么可以为公主效劳的。”
林黛玉也不以为意：
“老太太不妨直接告诉本宫，本宫母亲与弟弟的死，是不是荣国府的手笔。”
随着林黛玉的话落，贾母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叹了口气，仿佛是在回忆着遥远的过去。
而后，缓缓开口道：
“你母亲确实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只可惜，她太倔强了。为了个男人，竟然不惜与我反目。”
显然，即便到了现在，贾母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她认为，贾敏不听话，所以该死。
林黛玉看着这样的贾母，有些恍惚。
即便她早就猜到了答案，但亲耳听到贾母的亲口承认，仍然让她感到心痛。
若是她的母亲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吧！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那本宫的弟弟呢？他才那么小，碍不着您的眼吧！”
贾母闭上了眼睛，声音平淡：
“他若不死，林家岂不是有后了？”
林黛玉的眼中闪过怒火，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冷静，问道：
“林家不能有后？”
贾母嘲讽一笑，然后说道：“林家有儿子了，我还怎么通过你，拿捏你父亲呢？”
林黛玉冷笑一声：“如此，就多谢老太太解惑了！”
贾母没有再说话。
她用浑浊的眼神看了看林黛玉，然后默默地躺了回去。
既然，李纨已经决定要把一切都交待了，那么，荣国府…
不对，是整个四王八公，都完了！
第193章 背后的人
不论贾母与林黛玉、李纨如何，史湘云一律只当听不见。
就当林黛玉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关在那边的甄宝玉居然对着贾母喊了一句：
“老祖宗，不要走！”
贾母眼睛突然一亮，悠悠的望向甄宝玉。
史湘云闻言，喜的直落泪：“爱哥哥，你终于醒了。”
“爱哥哥，你快看看我，我是云儿啊！”
就连林黛玉也暗自称奇，居然还真有魂魄互换的事儿！
只见甄宝玉继续朝着贾母伸出手去：
“老祖宗，不要走，宝玉乖！”
而贾母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慈爱的微笑：
“我的宝玉！”
甄宝玉听到贾母喊他，也露出一抹傻笑。
贾母见此，对着林黛玉恳求道：
“老身恳请公主代为转告皇上，这里这个不是甄宝玉，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贾宝玉！”
林黛玉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贾母也不再去看林黛玉，一双眼睛只顾看着史湘云与甄宝玉。
林黛玉见此，带着人就走了。
林黛玉不知，在她走后不久，狱中就上演了一场托孤的戏码。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贾母可以确定，史湘云对着贾宝玉，那是一心一意，别无二心的。
哪怕，此刻的贾宝玉顶着甄宝玉的皮囊，且还是个不能说话的傻子，史湘云也是仔细照顾，无怨无悔。
于是，贾母强撑着身体，对着史湘云说道：
“云儿，这以后，老祖宗就把宝玉就交给你了！”
史湘云闻言，这才转过身子，对着贾母坚定的点了点头。
爱哥哥本来就是她的夫婿，照顾好爱哥哥本就是她该做的！
贾母招招手，让史湘云走了过去，如此这般小声的交待着什么。
史湘云点点头，对着贾母行了大礼。
不多时，贾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几乎同时，甄宝玉突然大声哭喊起来：“老祖宗，老祖宗不要走！”
有两个狱卒听到甄宝玉的哭声，连忙跑了过来。
只见史湘云跪在地上，为贾母收拾衣裳。
见到来人，史湘云说道：“两位大哥，还请通报上去，荣国府超品诰命，贾史氏没了。”
“贾史氏的诰命还在，这事儿还得请皇上圣裁，贾史氏的后事，究竟怎么处理！”
两个狱卒面面相觑，这事儿确实不好办。
其中一人犹豫着开口道：“这……咱们定会尽快报上去的！”
另一人点头附和：“对，对，得赶紧上报。”
说着，两人便匆匆离开了牢房。
史湘云默默地收拾着贾母的遗物，眼泪不住地滑落。
甄宝玉此刻已经停止了哭闹，正呆呆地坐在一旁，嘴里不停地喊着：
“老祖宗，老祖宗不要走！”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
史湘云只是定定的看向外面：
也不知，皇上会怎么安排老太太的后事。
而此刻的皇上，正坐在大明宫里，看着太上皇的笑话。
太上皇的脸上布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皇帝，朕没有听错吧？”
“照贾家那个媳妇儿的说法，贾史氏为了贾政这么东西，就设计了朕的太子？”
皇帝瞥了一眼太上皇，沉声道：
“父皇当年只知道震怒，根本没有仔细观察太子哥哥！”
“可是，儿子却是记得的很清楚。”
“当年太子哥哥持剑冲了进来，儿子就看到他的眼神涣散。”
“那模样，就好似被人操控了一般。”
太上皇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可是，他召集了那么多人…”
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父皇还不愿承认吗？若不是阴谋，贾代善又怎会救驾的那么及时呢！”
太上皇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想回忆起那段过往。
良久，他才说道：“贾史氏好狠的心！”
“不仅害死了朕的股肱之臣，还害死了朕的太子！”
皇帝闻言，有一瞬间的懵。
什么意思？
贾代善是排在太子哥哥前面的吗？
不等皇帝表示抗议，太上皇就说道：
“她不是想让贾政压着贾赦吗？朕偏不让她如愿！”
“皇帝，给朕下旨，封贾赦为荣国侯！”
“这是朕欠他的！当年朕可是跟代善承诺了，让他的儿子恩侯的。”
见太上皇始终回避先太子的事情，皇帝终于忍不住问道：
“父皇，咱们还在说太子哥哥的事情，您怎么尽想着贾家？”
“那贾赦文不成武不就的，封他做荣国侯，恐怕不合适吧？”
太上皇瞪大双眼，目光如炬地看向皇帝：
“有何不合适？当年若不是朕被贾史氏蒙蔽，那小子早就是荣国侯了！”
“如今，朕不过是物归其主，皇帝觉得有何不妥？”
皇帝看着太上皇胡搅蛮缠的气势，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朕不管旁人，您得给太子哥哥下个诏书，为太子哥哥正名！”
太上皇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为先太子下诏书正名，不就是承认他做错了？
更何况，当年之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皇帝，此事不急。”
“不急？”皇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父皇，太子哥哥已经去了这么多年，难道您还要让他继续背负骂名吗？”
太上皇也不甘示弱的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叫什么叫！”
然后又深吸一口气，瓮声瓮气的说道：
“当年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皇帝眉头紧皱，显然对太上皇的说辞并不满意。
他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太上皇抬手打断。
太上皇继续道：“皇帝，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朕之所以留着李氏母子的性命，就是为了引出那件事情背后的人。”
皇帝终于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太上皇说的是实话。
当年，太子之事确实不是一个贾史氏可以做成的。
这背后的人一日不除，皇家如何能出得了这口恶气？
太上皇见皇帝想明白了，继续说道：
“朕会慢给太子一个公道。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帝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先荣国公夫人，贾史氏没了。
二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太上皇说道：
“按超品诰命等级，与荣国公合葬！”
太上皇觉得，这糟心的媳妇是贾代善自己娶的，就让他自己解决吧！
第194章 贾家的结局一
贾政被押进京的时候，还未来得及除去手铐脚镣，就被等在城门口的狱卒直接送去了荣国府。
这一路的囚车，坐的贾政浑身酸痛。
身体的疼痛倒也罢了，关键还有心灵的折磨——为了仕途的迷茫而忐忑不安。
如今这般光景，贾政还以为皇帝知道了他的一片忠心赤胆，这就要放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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