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翻了个白眼:“少在那阴阳怪气的。俞越,我问你,夭夭是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
“你怎么知道的?”
陈槐:“我刚正好碰到姚叔,聊起了夭夭,他跟我说的。夭夭刚才给我发的消息有点奇怪,你们该不会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吧?”
俞越笑了起来:“还得是你,猜得真准。”
“可怜的宝贝夭夭,你们没欺负她吧?!”陈槐凶巴巴的,“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她喝酒,她喝酒不上脸,但是喝个一两杯就醉了。要是她醉了,俞越,我拿你是问!”
俞越一愣。
再联想一下方才温灼华的反常,俞越瞬间懂了。
挂了电话回到包间里的时候,闹了一晚上的大家正准备各自散去。
沉默了很久的姬简握了握拳,看向温灼华:“灼华,这么晚了,你也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路京棠淡淡道:“别了吧阿简,你刚才不也喝了一杯?”
姬简一怔,这才懊恼地回想起来。
路京棠完全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转头对俞越道:“你送阿简回家吧,我让司机把你的车开回去。我跟温灼华顺路,我送她吧。”
俞越在心里暗叹一声,而后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着路京棠比了个手势:“放心吧路哥,保证完成任务。那个……我送温姐也可以的。”
路京棠掀眸看他,俞越瞬间噤声。
“温stray?”路京棠转过头叫了她一声,不自觉地带着笑,“发什么呆,回去了。”
温灼华抬起头,眼睛圆溜溜的,盯着他:“我跟你回去吗?”
明知道女孩子不是那个意思,路京棠还是没忍住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番,表面倒是出奇平静:“不然呢?”
温灼华便站起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愉悦气息,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送我。”
“勉为其难?”
温灼华看着他,也不说话。
路京棠便很没道理地笑了笑:“也行,勉为其难。”
温灼华跟在他后面,走得笔直笔直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喝醉了的人。
路京棠走个三步,还要回头看看人有没有跟丢。
她跟平时很不一样。
走到副驾驶前面,温灼华也不动。
路京棠懒懒地问:“怎么,不会开车门吗?”
温灼华皱眉,认认真真地教他:“你得说,你可以帮我开车门吗?”
路京棠好笑,重复:“你可以帮我开车门吗?”
温灼华:“可以。”
温灼华:“……”
温灼华:“好像不太对。”
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反正车门是没开。
路京棠愈发觉得有趣,又觉得自己不该跟醉鬼计较,大发善心地帮她开了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可女孩子又不满意了,她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样子,说:“安全带呢?”
路京棠一顿。
讲句实在话,他只帮人系过儿童安全座椅,从没帮副驾驶系过安全带。
——谁敢指使堂堂路大少爷来做这种事?
事实证明,醉鬼温stray同学敢。
她不但敢,还敢嫌他动作慢,用眼神催促他动作快点。
路京棠到底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被闹得没办法,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最后倾身过去、努力不和副驾驶上的人发生肢体接触地找到另一边的安全带、一点一点地拉过来。
太近了。
他去找安全带的时候,仿佛能感觉到近在迟尺的体温。
明明一丁点都没出碰到,可路京棠却恍然间想起了一个叫“温玉在怀”的成语来。
实在见了鬼。
“咔哒”一声,安全带被牢牢扣了进去。
温灼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夸他:“系得真牢。”
路京棠:“……”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把温灼华的行为给录下来,明天拿给她看。
但现在的温灼华,显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问题。
她压根没在副驾驶上安静多久,刚拐过一个路口,她就疑惑又不满地问路司机:“我们是要去哪?”
路京棠被她闹得都有些没脾气了:“回家。”
顿了顿,他又补充,“回云间海棠。”
温灼华一拍扶手箱:“谁要去云间海棠了!”
路京棠清清淡淡瞥她一眼,自顾自往前开,呵笑一声:“不去云间海棠你想去哪?姬简家里吗?”
“去姬简家里干嘛?”温灼华没明白,也丝毫没听出来路大少爷的阴阳怪气。她继续指挥,“不去,我要去青致。”
路京棠:“?”
路京棠轻嗤,“你醉了,不要以为全世界都醉了。跟你这个点去青致?除非我有病。”
……
三十分钟后,有病的路京棠翻出校友证,顶着保安“你们这个点来,好神经啊”的目光,沉默地跟在女孩子身后往前走。
他难得有了一种要跟全世界同归于尽的疯癫念头。
路京棠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这么有求必应的一天。
他本来打定主意是在往云间海棠开的,可谁想到,温灼华坐在副驾驶上,被他那么一说,就低下了头。
女孩子也不说话,可看上去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难过到路大少爷都有些于心不安,他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温灼华摇摇头,失落地说:“我很想去青致,可我不想麻烦你,你在前面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过去。”
“……”
路京棠问,“你知道走去青致要多久吗?”
温灼华又摇头:“不知道,但也没关系,你不用管我。”
神特么的你不用管我。
路京棠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句,等他理智回笼的时候,他已经调头开往青致了。
所以,他们两个人就大半夜地有家不回,像两个精神病院在逃患者一样在高中的操场上走。
更关键的是,来一趟青致,别人总会去怀念怀念教室、逛一逛天台、再不济地也去现在的荣誉墙那看看。可温灼华倒好,来了以后直奔操场,那精准得都让路京棠怀疑了一秒她到底有没有喝醉了。
在操场上也不干别的、更不休息,就是一圈又一圈地遛弯。
讲句良心话,这个点遛弯是一件还不错的事。
——如果这不是遛的第五圈的话。
夏天的夜风算不上多么凉爽,裹挟着未尽的、但不足为惧的热意,和着丝丝缕缕的蝉鸣声一起扑面而来。
操场上点着灯,算不得明亮,枝叶沙沙地在头顶晃动,斑驳的影子便映在两人脸上,忽明忽灭。
难得的空闲,路京棠看着不远处的篮球框,甚至蓦地回想起从前来。
他问:“你以前会看篮球赛吗?”
温灼华点头又摇头。
路京棠没太明白,但也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从醉鬼嘴里听到什么有效信息的。
他便自顾自地往下说:“我高中时很爱跟俞越他们打篮球……”
路京棠后面说了什么,温灼华好像都没听进去。
她只是看着那个篮球框,又想起来了那段暗淡可又让她很奇怪地怀念的日子。
她不看篮球赛,她只看他。
看他娴熟地带球过人,跳起来时凌碎的发梢在空中飞扬,他精准地投进球,回头跟队友们拍手。
观众席的所有人都在为了他欢呼雀跃,她便坐在边角里,假装是被迫无奈被拖过来的、专心看书,可一场球赛结束,她的书还是停在那一页。
她也想鼓掌,她也想欢呼,她也想喊“路京棠你好帅我好喜欢你”。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时候的温灼华想,她要是有一部手机也是好的,她就动作很快地拍下来。
但她没有。
她没有手机,她不会画画,她只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写在书页角落的“LJT”。
……
太遥远了。
她努力又努力地奔跑了那么多年,可好像只会越来越远。
就连身边的……
她想,就连身边的人,也是梦一场。
好神奇,梦这个词跟她没什么关系的。
可——
路京棠是温灼华清醒的一生里,做的唯一一个。
不清醒的梦。
温灼华蓦地转过头,听见这个不清醒的梦还在问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温灼华凶巴巴地说:“你怎么这么吵?”
路京棠一顿,都快被她给气笑了。
女孩子说:“你不要吵。”
怎么让他不要吵呢?女孩子歪头想了想。
路京棠懒洋洋的:“我为什么……”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有温热的唇堵了上来。
第15章 循环×15
这个吻实在很快。
路京棠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受唇上的感觉, 始作俑者已经后退了小半步。
她也不羞、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离奇的事,她甚至还在恰北北地看他,嘟囔:“你不要吵。”
路京棠敛眸看她, 眸色深沉。
他问:“温灼华, 你在耍酒疯吗?”
“你才在耍酒疯, ”温灼华不太开心,“我要是耍酒疯,我就……我就会让你念情书给我听!”
她歪了歪头, 问路京棠:“我问你,你收的那些情书, 每一封都会看吗?”
路京棠不答反问:“我看不看有什么区别吗?你又没给我写过。”
“我当然没给你写过, ”温灼华猛猛点头,“我这么漂亮, 我这么优秀, 我这么聪明!要写也是你给我写, 快说,你给我写情书第一句话会写什么?”
路京棠漫不经心的:“我写情书?”
女孩子认认真真盯着他看, 看路京棠一副“我会写情书?”的样子, 有些不满。
两个人对视了十秒。
女孩子蓦地走上前一步,拽住了路京棠的衣角,摇了摇:“你说一说嘛。”
她的尾音拖得很长,甚至极为难得地带了三分撒娇的意味。
“……”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路京棠觉得自己脑子里空了一下。
他实在没想到平常那么冷静淡定的温灼华,喝醉了会是这副模样。
她会任性, 会撒娇, 还会主动亲人。
要是今天送她的人是姬简呢?是别的男人呢?她到底想亲谁?
路京棠盯着她看,双手环胸, 有些说不清楚的危险,像是在威胁她一样:“温灼华,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是在亲谁?”
温灼华斩钉截铁:“我当然知道,我在亲……”
那个名字像是可念不可说一样,她蓦地顿住。
她回头望,唯有明月还在坦荡荡地照着篮球场。
可好像又有潇洒恣肆的少年从那里、隔着遥遥时空奔向她,叫她夭夭,哪怕有那么多人在看,他也认真地笑着说,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她蓦地鼻酸。
“我在亲他。”
……
是电话的声音打断了温灼华的思绪。
她接起来,吸吸鼻子,先开了口:“阿槐,他会不会喜欢我啊?”
陈槐刚接通电话,还没问温灼华在哪呢,就听见这平地一声惊雷:“谁?!宝贝夭夭,你跟谁在一块儿?!”
温灼华乖乖地把镜头挪给陈槐看。
陈槐:“……”
陈槐:“?”
陈槐在想,到底是天色太暗、还是夭夭的手机该换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路京棠的脸色那么沉呢?
不对,等等,首先是——
“你怎么跟他在一块,你不是很讨……”
陈槐及时刹住了车。
视频电话里清清楚楚传来了那位路总冷冷淡淡的声音:“说下去,温灼华怎样?”
陈槐沉默两秒,还没想好怎么圆呢,就听见她那位祖宗十分不满地质问路京棠:“你为什么要叫我温灼华?”
说句实话,陈槐都想穿过屏幕去捂温灼华的嘴了。
他们这是在哪啊,怎么看上去这么荒凉,该不会路京棠准备杀人抛尸吧!
路京棠呵笑一声:“怎么,我叫你名字的资格都没了?”
温灼华蹙着眉:“你得跟阿槐一样,叫我‘宝贝夭夭’。”
陈槐:“……”
陈槐快疯了。
祖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陈槐忙不迭地帮自家闺蜜道歉:“不好意思啊路哥,夭夭她今晚喝醉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她明早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路京棠语气散漫:“她喝醉了一直这样吗?”
“她很少喝酒,酒量太差了。而且她以前就算醉了也不怎么闹腾的,今天实在是例外。”陈槐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去埋埋胸来让温灼华补偿她,这才继续替温灼华能活过今晚而奋斗,“今天可能是她……她从高中时就太崇拜你了路哥!”
路京棠:“崇拜?”
陈槐闭着眼扯淡,越说越顺:“是,路哥你都不知道。高中那会儿……”
路京棠半个字都没信,他自然能听出来陈槐语气里的心虚。
但他满意地按下了手机的录音,抬眼看向蓦地安分下来的温灼华。
他倒是不想用这个“把柄”来怎么样,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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