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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叶子——俸狸子【完结】

时间:2024-10-24 17:12:34  作者:俸狸子【完结】
  叶果:朋友的画室,环境很好。
  叶爸:朋友是男孩子女孩子?
  叶果:老爸,就我一个人。
  又和爸妈掰扯了几句,叶果说要工作挂了。叶爸就发了二万的猫片,它趴在爸妈的枕头上,整只猫摊开睡。
  叶爸:它喜欢抱着我头。
  叶果:你们三口之家好好睡,晚安!
  放下手机,她望向窗外,零星灯光是悬浮在空中的烟花,玻璃上是她一个人的倒影。
  酒吧画成赛博城市也不错。她想。
  回到客厅里,她窝进沙发里。宗跃没有装电视,做了巨幅投影幕布。她不想看电视也没有困意,决定和黎虹发信息。
  叶果:黎老师晚上好!报告一下!我接了宗老板的新工作。
  黎虹十来分钟后打来电话,像家长一样问是什么工作,周期如何。
  “丝巾画的设计,我还去了那家公司。”
  “郊区创业园的那个吗?主理人姓顿,顿芳老师。”
  接着叶果发现黎虹和顿总也熟。顿总还作为特邀嘉宾还来学院上过课,除了做丝巾工坊,还是本市服装设计学院的讲师。
  叶果还告诉黎虹自己在宗跃家。
  “他家?”黎虹惊奇。
  “他不在,只是借了房子给我画画。”
  “哦,他最近应该住画廊,酒吧里经常看到他。”
  叶果心想宗跃不是工作就是去工作的路上,能把夜生活也过成工作。
  “小叶。”黎虹轻轻叫她名字,似乎又在提醒,“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他容易让女孩子误会。虽然不是逢场作戏,但他待人接物都是职业习惯,有时我觉得都能算职业病。”
  叶果回忆他今天的样子,意识到他的细心确实是一种惯性。
  “这是和金主爸爸们打交道养成的习惯,年轻女孩子会理解为她是特别的那个,所以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毕竟也闹过乌龙了。”
  “是什么乌龙呀?”叶果八卦起来。
  黎虹笑:“今天就和你说一下,挺好笑的,我们院的陈老师,知道吗?你读书的时候她在读博,后来留校。你参加校庆的时候可能见过,陈洁老师。”
  叶果她对那位老师有印象,又高又美气质冷,戴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就是艺术学院的老师。
  “事情是这样的。宗老师那年成了我们院的名誉教授,托系主任帮他儿子留意对象,说儿子工作太忙没对象。系主任来找我,我也是那时候认识宗跃的。”
  叶果心想黎虹果然爱干给人牵线的事儿,又想哪怕是著名画家,操心的事也和普通爸妈差不多。
  “当时我们都觉得陈老师合适,陈老师对宗跃的背景和样子都满意。我先加了宗跃微信,他那时还是编辑总监,我聊了几句觉得他不错,就让他们自己联系。后来陈老师说,宗跃他们的流媒体板块有个专题和陈老师做的课题有关系,两个人就聊上了,还一起出去了几次,每次宗跃都开车把陈老师送回家,一直送到家门口,但又特绅士,不上楼。”
  叶果想起宗跃也把她送回去过。
  “直到陈老师爸妈来本市,陈老师和宗跃明说了……然后,他们就再没见过。”
  可想而知的不愉快。叶果回忆陈老师的模样,应该是家庭好,样貌好,一路人生顺遂的女孩子,自尊心应该受不了。
  她心想黎虹要开始谴责宗跃了。
  “当时我觉得宗跃不行,但后面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觉得这个人又还行。我给你看一张照片。”黎虹发来了一张照片。
  一辆白车的车,前盖被喷了触目惊心的红色大字:渣男 SB
  叶果认出来是宗跃的 BKING 车。她还没说话,黎虹已经在电话那头狂笑。
  “这张照片我看一次笑一次。”
  “不是陈老师干的吧?”叶果问,知道一定不是。
  “当然不是,是我们院的男同学,估计喜欢陈老师,院里传陈老师失恋,他就去蹲了宗跃个把月,还给他蹲到了,趁宗跃在外停车,给喷了四个大字。现在到处是监控,警察叔叔第二天就来宿舍把男同学带走了。”
  “啊,修车很贵吧。”叶果能想到的就是钱。
  “是啊,小男孩的经济很一般,知道赔款后傻了,一笔巨款。宗跃听了男孩子的情况,说不追究只要道歉,最后男同学道歉还写了保证书,学校也给了处分,这事就结束了……”
  宗跃车那么新,估计也是心痛极了。叶果想。
  和黎虹聊完放松多了,她感觉可以开工。结果一开就到凌晨,虽然没什么成果,但还是坐到腿麻了,扶着墙去客用浴室,发现沐浴用品、毛巾、牙刷备得整整齐齐,都是她没见过的牌子。
  冲澡后,叶果爬进软软的被子里,四肢陷进床里,合眼想起宗跃车里的温度,还有副驾驶位子上的可颂和瑞士卷。
第18章 34 拿摩温
  一觉醒来,六点出头。叶果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天还是暗的,客厅里空无一人,中央空调仍旧开着,室内温暖如春。她走上露台看画,窗外渗入的冷气落在皮肤上,让肌肉有明显的收缩感。她进浴室洗了澡,出门。
  小区的绿化很好,到处是冬天不会落叶的香樟树。她在花园里逛了一圈,保安还是昨夜的那个,和她敬了个礼。
  出小区是河边步道,晨练的人从她身边跑过。天逐渐显露冷冽的灰色,路上开始有几个等车的人。
  叶果看到一个穿正蓝色风衣的女孩,束着高马尾,纤细的小腿从风衣下摆露出来,踏在一双猩红色的细高跟上,和漂亮的唇膏颜色呼应着,像要去赴一场隆重的宴。
  女孩上了出租车,在 S 湾的尽头消失,这让叶果决定这几天也打车,熬夜需要保存体力。
  从宗跃的家搭车回叶家,高架开始拥堵,天边阳光好像刚苏醒,这是平时地铁上下班的叶果很少见到的。
  叶家所在的小区烟火气更重,熟悉的邻居正出门买菜,老人在晨练区聊天、拉伸。叶果回家拿围巾、PAD、吹风机和睡衣,又上二楼蹭饭。
  叶家爸妈有点意外她回来。
  “结束啦?”叶爸问。
  “没呢,回来拿东西。”叶果放下包,坐在桌子前。
  叶妈盛了热腾腾白粥,把酱菜推到她面前。这是叶妈自家做的小菜,新鲜的莴笋切条晒干腌制后用香油和辣油拌,非常下饭。
  “你回来拿什么?”叶爸看到她的袋子。
  “围巾。”叶果拿出围巾盒子,上面一个巨大 LOGO,又补充道,“工作用的,可能要还回去。”
  “这个牌子爸爸知道,我也有啊。”叶爸撩起毛线衫露出了皮带扣,一个巨大的金属 H 字,“99 块两根,菜场二楼买的。怎么样?”
  “一看就假货!”叶妈让他把衣服放下来。
  “看得出是假的啊?”叶爸摸了摸光头。
  叶果喝粥差点喷了。那个早上她和家里人边聊天边就着榨菜吃了两碗,这一餐多了很多力气。离开前,她说还要个两三天,又撸了两把二万的下巴,揪了一下它的尾巴。
  “忙也要吃饭!多喝水!要上厕所!”叶妈在后面叮嘱。
  去画室的路上堵得更厉害,车慢吞吞在高架上龟行。
  叶果坐在后排边休息边想工作:录播课,教学,客定画……还想到和宗跃签订的是插画商用合约,如果签订画廊代理合约,就不能私自接客定画了。
  想到这里她开始头疼,才刚签约正式员工呢。
  这天老板不来画室,听说丈母娘要甲状腺手术,全程陪同。上午画室没学生,叶果就正常画客定画,预定数量变少了,毕竟买家也就是学生或他们的亲友。录播课的反响很好,这个趋势周末能开小班。
  中午教室里的老师一起叫了披萨。大家们问叶果最近干什么,他们中有人去了 Pleine Lune,还拍了照片发在工作群里。
  叶果说接商业插画,大家问多少钱,她说没谈,根据成品来看。大家纷纷说她太好说话了,也不和画室老板谈价格谈分成。她也就笑笑。
  “我们这行饭太难吃,现在的做法都看不懂了。”聊着聊着大家都开始吐苦水。
  “网上赚钱五花八门,除了卖课还搞行为艺术。”他们都看过网红艺术家现场直播,一面跳民族舞一面画画,还有 MCN 公司专门签这种艺术家。
  叶果同样收到过这种信息,她不感兴趣,也做不来。
  那天下午没学生,叶果做完录播课后请大家喝奶茶,说有事要先走,五点半就打车出发了。
  这个点高架就开始堵,空气质量不好,遥远的落日像爆炸在远处的氢弹,一种末世的凋零感。她看着计价器一直跳,肉痛了,让司机早一个闸道下高架,在路边找了共享单车,骑了大概三公里到河边,沿着步道慢慢走回去。
  此时正是日夜交替,动漫有个词语叫:逢魔时刻。气温降低,叶果的精神却兴奋起来。她属于夜型人,熬大夜是这类人的专长。
  当晚小区保安换岗,拦下了她。叶果报了门牌号和业主名字,说几天都会住在这里。保安给业主打了个电话,放她进去了。
  进门她就打开暖气,这套房子舒适但也确实寂寥。冰箱里有泡菜和玉米猪肉饺,她开了半盒玉米猪肉,用平底锅煎好,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就着果汁吃。
  她脑子里出现了早上的风衣女士,这是一部分的她想要成为的,美丽且永不知疲倦,但身体的另一部分又叫着不要,窝囊废自有窝囊废的快乐。
  吃完饺子和果汁,洗了盘子沥水,她走到露台上。玻璃的黑底上映出朦胧的轮廓,叶果觉得自己瘦了。她坐下夹好纸,拿起铅笔开始工作。
  在铅笔落在纸上的瞬间,两个她都消失了,合成了动物园外绿地上的的怪孩子。
  昨天晚上虽然忙碌,但她毫无头绪,今天也没有构思,干脆纯靠记忆和直觉,画出今天看到的所有画面:高架,楼宇,遥远的落日……速写之后,用大量稀释液调稀了油画颜料上色。
  渐渐地,她又感觉不到声音、温度和颜料的气味了,只是一抹一抹向外延展着颜色,感觉不到口渴,也不想上厕所,只有笔、颜料和纸面的触感,她要在转瞬即逝的东西溜走前抓住它们。
  一副画完还不尽兴,干脆一场短跑接着另一场短跑,进入下一副速途。刚才画黄昏,这次清晨接着夜晚,一直画到手心出汗,背部肌肉僵硬,肩颈酸痛,脑子还可以动,身体先受不了……
  这时,她才留意到手机上有宗跃两条信息:
  我等下回来放点东西。
  不来了,早上七点来。
  两条信息时间是晚上十点和十一点,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叶果将窗只留了一条缝吹画,洗澡睡觉。
  那个晚上她虽然累,还是做了一夜梦,高架上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奔跑,从日出到日落,遥远的星辰像暴雨一样滑落。
  一觉醒来已经七点半,她听见客厅里有声音,应该是宗跃来了。
  今天的宗跃穿着牛仔裤、黑色棒球夹克,头发用发油打理得服帖。
  “这次的设计?”他在露台上看画。
  “不是,即兴画的。”
  “你速写分数一定很高。”
  “我可是三项全能。”叶果臭屁了一下。
  宗跃笑,指着黄昏的那张,说:“知道鲍勃·迪伦吗?”
  “知道!”
  摇滚老炮儿,诺奖得主,诗人,画家,装置艺术家……2019 年在中国做过巡展,叶果还去过现场,在巨大的三联画前自拍。
  “你这张像纪念碑谷的日落。”宗跃说。
  叶果弯下腰看画,今日的她试着解读昨日的她。
  “是有点像,不过纪念碑谷太宏大,我画的时候也想表现更奔放的日落但失败了,车,人,楼房都有固定的轨道,这不是荒野世界,是悲惨世界。”
  宗跃凑近了看,说:“从混乱中找到秩序也是一大乐事,轨道就是秩序,没有那么悲惨。”
  “但不应该是唯一秩序,至少我不想这样。”
  “那你想要怎样的?”
  叶果觉得他问的是丝巾,没想好,便捣糨糊道:“今天没有,昨天想好了,我从高架直接下闸道,换骑自行车。”
  宗跃应该知道她故意的,放弃继续提问,“其实今天我改早上来,是去拿了这个……晚上窗边很冷。”他指了指门口。
  那里放着一个崭新的半人高取暖器和一个袋子。
  “啊,谢谢。”叶果需要这个,画的时候感觉不到,停下来觉得膝盖疼死了。
  “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宗跃又问。
  “没有了,只剩下设计了,我自己想想。”
  叶果早上重新看画,又迷茫起来,松弛的速写一定不是顿总想要的,插画就是这样,返工好几次是常有的事,最后客户不要也是时而发生的事。
  “那今天我没任务了,不过需要你帮个忙。”宗跃指了指门口,应该说的是那个袋子,“洗衣店的人还没来,我要走了,你等下帮我把衣服给他们,就一件西装。”
  叶果想到之前他用无纺布袋装了衣服走。
  “今天我有个午宴,等下换了衣服就走。”宗跃走进衣帽间。
  叶果见他关上门,便继续在露台上看画,努力想要在一团想法中找出线头。过了一会儿,听到宗跃叫她的名字。
  她敲了敲门,走进那男装精品店似的衣帽间,看到了镜子里穿睡衣的自己,还有地上四双男士鞋子。
  宗跃已经换好深灰色三件套西装,一旁挂着同样色系材质的风衣。
  “给个意见,穿哪双?“他穿着黑袜站在地上。
  地上四双鞋子外形接近,鞋头略微不同,颜色花纹有轻微差别。叶果不明白为什么买相似度那么高的鞋子。
  “尖的好。”她剔除方头两双,“稳重”会降低宗跃的某种特质。
  “深的好。”又剔除一双。浅的有花纹过分休闲。
  “完美!”宗跃拿出鞋拔穿上剩下的天选之鞋,把其余放回柜子去。
  扣上风衣前襟后,他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鞋同色系的皮手套和手包搭配。这一套应该都是量体裁衣,显得人肩宽腰窄,四肢修长, 五面镜子里都有他的影子。
  好像去参加选美比赛哦。叶果想。
  “我走了,有事发信息。”他踩着铮亮的皮鞋出门去。
  叶果从窗口看着白色 BKING 车从小区门口驶出,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画上。但直到洗衣店上门还没有头绪,干脆直接离开去画室。
  中午她把三张作品的照片传给顿总。
  顿总果然是做讲师的,点评得细致,谈到这三幅作为装饰画非常合适,有美观的晕染和渐变,但从工艺上难度上直接拒绝,理由是丝巾制版很难复刻。
  叶果猜到结果,但不能说不失望,只是对自己失望。三幅画视觉效果不错,但作为装饰品确实缺少些趣味,画得太快,不是有嚼头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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