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望去,男人逆着光身姿挺阔,指尖明灭的星火,被他瞬间掐灭。
印象中,他好像没碰过烟。
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裴京闻低声解释:“如果你介意,以后我可以不抽。”
不知是他眼底的温度太炽烈,还是他的话太直白,周宜宁避无可避,耳根再次泛起燥热。
“……谁介意了啊,”她撇开眼,小声道:“你别乱说。”
近在咫尺的氛围,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说完她就有些好后悔。
……周宜宁,你在干什么啊。
这语调,怎么听都觉得和他很熟悉,就像呢喃撒娇一样。
“成。”
很低的笑声,有点像气音,却撩耳。
没来由的紧张,她下意识垂眸,不知该怎么去回应他。
下一秒。
他逼近一步。
“周宜宁,我没和你开玩笑。”
他一字一顿,懒散的笑,勾成真切的语调。
……这意思——
是指刚才的话吗?
心挑拨乱,侵扰着她的意识。
周宜宁不敢往下再想。
习惯性想往后躲避,却发现再往后,只剩男人相隔冰冷墙壁的手心。
火热,滚烫。
“……为什么是我?”
周宜宁站定,好半晌,只问了这句。
毕竟七年前,那些据他于千里之外的话,是她先说出口的。
如果是她听到那样伤人的话,只怕这辈子都会永远避开伤害自己的那个人。
面对她的问题,裴京闻倏地撩起眼尾,鼻尖贴近她的额头。
在只差一厘米的位置停住。
见她微张的唇染满羞赧,男人的喉结滚了滚。
而后,他不知是不是故意,并没正面回应:“你真不知道啊?”
周宜宁心脏狂跳。
呼之已出的答案,却不敢相信。
裴京闻一向舍不得逼她太紧,松开对她的桎梏,懒洋洋道:“行了,先回去吧。”
“我等你的答案 。”
和拍毕业照那天一样的话。
只是少了“别让我等太久”。
许是怀揣心事,回枫禾公馆的途中,一路无话,连没见他前打的那些腹稿都没机会说出口。
把她送到门口,裴京闻直接驱车离开。
当然,裴舒语也很好奇。
于是,她挑挑眉,重逢裴京闻的问题:“宁宁,那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其实在车上,她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翻来覆去,她把答案定格为听起来很合理的:“他外公……应当给了他不少压力。”
“恰好,他外公选中的人是我。”
听到前一句,裴舒语唇角一抽。
这家里要是有人能左右裴京闻的想法,他至于变成后来嚣张的拽逼样吗?
吐槽归吐槽,她清楚周宜宁是属鸵鸟的,一遇到和裴京闻有关的,如果当下解决不了,就会选择回避。
说到底,还是不够勇敢。
不过感情这事儿,也该让裴京闻狠狠栽跟头。
否则对他那种不知失败为何物的人来说,太容易得到,反而不好好珍惜。
“宁宁,那既然你放不下他,或许可以试试主动出击,”裴舒语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你可以试着去吊他,把他玩弄在鼓掌中。”
周宜宁:“……”
以她目前的心理素质,被他玩弄还差不多。
“放心,你还有我这个好闺蜜呢,”裴舒语拍拍胸脯保证,“我保证,不管你们错过多久,只要再遇到你,他都会对你死心塌地。”
—
还没验证能不能玩弄他,周宜宁先遇到了困扰。她一边忙于刺绣的进程,一边跟进折扇最终的剪辑,半周时间恍然流逝。
直到周五这天,秦
绣的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节奏。
“哎宁宁,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啊?”秦绣笑得讨好,“我跟你舅舅都想你了。”
这样的话,她能好意思说出口,周宜宁都不好意思去听。
不过这段时间,她的确忙于工作,没腾出空档去看望外婆的情况。
想到这,她回道:“今天下午吧。”
秦绣明显松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倒也没再说那些卖惨的话来骗钱。
不用费口舌,周宜宁乐得清静。
和裴舒语打过招呼,结束董教授的课程,她打了辆车回到「万花苑」。
是舅舅一家暂住京北的落脚点。
刚到门口,目光就被熟悉的法拉利吸引。
没记错的话,是林申的。
但那天在医院外面,借裴京闻的帮助,她自认为说得很清楚了。
如今林申还敢大摇大摆过来,她用脚后跟都能猜到是谁的手笔。
周宜宁拧眉,抬脚就要走的动作,在看清外婆的瞬间顿住。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丢下外婆不管。
想到这,她舒展眉眼,进去挽住小老太的臂弯:“外婆,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也只有在唯一疼爱她的亲人面前,周宜宁才会露出这般温软亲近的样子。
看清是周宜宁,小老太瞬间来了精神。
“是宁宁啊,我这把老骨头现在可有劲了,”似是怕周宜宁不信,她还用力提踢了踢,“别担心。”
几乎从她答应回来时间开始,秦绣就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这会儿,她自然不会放弃机会,连忙跑出来,满脸热络引她往里面走。
全程,她笑逐颜开,甚至想伸手替周宜宁整理被微风拂乱的碎发。
只是被周宜宁偏头躲过。
“……哎宁宁,快进来,”讪讪收回手,秦绣讨好介绍:“这是之前和你提过很多次的林少,他这回专程上门来看你外婆的。”
比起上次表现在外对她的打量,林申这次收敛了很多。
甚至目不斜视,主动朝她微笑示意,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是来探望老人的。
可周宜宁心里那点的异样更明显了。
不动声色压下厌恶,她绕过林申,在外婆旁边落座。
舅舅并不在,这顿饭加上意外之客,总共四人。
林申原本有些怒火,但触及到秦绣的眼色,很快又恢复淡然。
臭婊.子,还敢傍裴京闻装这么久,今这顿饭结束,还不得乖乖成为他的人?
“外面这么冷,这是你外婆特意给你热的牛奶,”秦绣端来最后一道菜,主动把玻璃杯给她递去:“快,趁热喝。”
难得的好态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余光瞥向外婆暗含笑意的眉眼,她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轻轻抿了口。
饭桌上,秦绣一直在说着林申各种好话,时不时还问几句外婆的意见。
被问的次数多了,外婆放下筷子,眸色严肃:“林先生是很好,但宁宁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明显不愿接她的话。
秦绣倒也没过多在意。
匆匆吃完饭,周宜宁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言念发来让她回工作室配音的消息。
“没事,宁宁你去忙,”尽管再不舍,外婆也来不让她为难,“有空了自己也得好好休息。”
周宜宁抿了抿唇。
原来越长大,她陪伴外婆的时光越少。
可她为了不让自己再像从前那样被拿捏,必须拼尽全力获得独立话语权。
何况外婆向来支持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好,”她点头,刚站起身,林申见状提议,“周小姐,不如我送你?”
“对啊,林公子刚好顺路,就让他捎你过去,”秦绣看了眼窗外黑沉的天色,担忧附和:“你一个女孩子打车,怎么让我和你外婆放心?”
现在是晚下班高峰期,周宜宁知道跟他同行准没好事,坚定回绝。
林申再变态,总不能把她抓上车。
事实上,周宜宁显然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
和外婆道过别,她上出租车前,给裴舒语说不回枫禾公馆后,顺道提了林申一嘴。
车内暖气很足,烘烤着她的肌肤,周宜宁和裴舒语聊天的同时,只觉体感温度越来越高。
脱掉大衣还不够,隐隐觉得身上那件旗袍都有些热。
到嘴的鸭子,林申怎么可能甘心看她飞了?
一路跟在后面,趁高架转弯时,他一踩油门堵在出租车旁边。
趁司机懵逼时,他指了指后座的周宜宁,意识不言而喻。
见他的架势惹不起,司机没多犹豫,打开车门直接把四肢乏力的周宜宁推了出去。
想反抗,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嗓子变得异常干涩,双颊晕开烟粉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酒喝了多少。
“你干什么……”刚喊出两个字,语调柔媚的程度,残余的理智让她瞬间噤声。
“别急啊宝贝,”林申悠哉悠哉,“到了再好好喂饱你。”
周宜宁:“……”
知道和他讲道理无用,只能紧咬唇瓣保持清醒。
“老子追你这么久,也没见你多看一眼,”林申冷哼出声,“今天,我就不信你还能跑。”
信誓旦旦说下这句话,“碰”一声,车身被撞飞出去。
似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瞪大眼睛,没几秒,看清了始作俑者。
零下几度的天气,男人连外套都没穿,冷白的皮肤明显被寒风吹得发红。
而他大步靠近,居高临下乜了林申一眼薄唇轻轻勾起,挽起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不用别的动作,气势上就高出林申大半截。
“给你的警告,又忘了?”
他一字一顿,林申手脚并用,想挪开那只踩在他脖颈的脚腕,却连反抗的空间都没有。
还是处在迷乱中的周宜宁,好不容易被冷风吹回几分理智,余光瞥见他逐渐憋得发紫的脸色,忍着语调带来的羞赧,“裴京闻。”
不是心疼林申。
她怕裴京闻因她而背负不该有的污点。
三个字。
就像带有某种魔力,成功让他的动作收了力道。
好不容易抓住一线生机,林申连眼底的惊恐都没功夫收住,捡起衣服,几乎连跪带爬逃跑。
“……周宜宁,你——”
刚说出口的名字,薄唇就被一股冰凉堵住。
怔了半秒,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眼底逐渐被晦暗覆盖。
“嘘……”周宜宁收回手指,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别说话。”
裴京闻:“……”
短暂的不可置信过去,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周宜宁很不正常。
喉结艰难滚了滚,他低骂了自己一声。
而后,他轻手轻脚,将人环抱进车后座,也不知道这柔弱纤细的姑娘,到底哪来的力道。
直接拉住他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拽了下来。
鼻尖几乎抵着鼻尖。
“裴京闻。”
醉意朦胧,周宜宁似乎只记得这三个字。
她眨了眨眼,指着嫣红的唇瓣,双臂像藤蔓,紧紧缠住他的肩膀。
而后,一字一句,吐字如兰:你,想不想亲我?”
这几个字,是她在清醒状态下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明知她吞了不少份量的酒精,裴京闻仍一瞬不瞬盯着她。
似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顿了一会儿。
他看向周宜宁,语调说不出的低哑:“周宜宁,你知道这句话,对一个正常成年男人的诱惑力,有多大吗?”
第22章 羞愤
鼻息交缠。
周宜宁眨了眨眼, 圆润的杏眼里清澈明亮,倒映着男人泛红的深沉眸色。
呼吸渐渐加重,喘息声越来越明显。
他宽阔的手掌握住女孩纤细的腰肢, 腿弯抵在周宜宁的小腿两侧。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厘米。
时间分秒流逝,裴京闻细密的汗浸满额头。
周宜宁显然没看出他忍耐的力度有多大。
晃了晃有些沉重的大脑,分辨清楚眼前人的气息是和梦里多次出现的重迭,心底下
意识多了几份依恋。
“我好热, ”她呢喃着, 大抵是被酒精麻痹, 说出口的话, 内容跳跃性极强,“……你亲亲我。”
裴京闻并未吭声。
只是眸色一瞬不瞬, 定定望进这双迷梦雾气的杏眼。
清泠泠回望他,也不躲避。
是记忆里不曾明显表露的爱慕。
剎那, 裴京闻只觉体内那点燥热又强烈了许多。
视线慢慢下移,定格在女孩微启的双唇。
饱满,嫣红。
诱惑力极强。
理智占据上风,他勉强压住体内那头磅礴呼啸的巨兽。
“……乖点,”他握住那只朝他眉眼伸来的细嫩手腕,每一个字都带着威胁, “否则, 我要是做点什么,自己都控制不住。”
周宜宁:“……”
不知是哪个字起了作用, 果真乖乖没了动作。
裴京闻这才有了缓身的空隙。
终究舍不得任由迷乱状态的周宜宁独自坐后面, 他先退出后座,这才抄起她的腿弯。
凌空的那一瞬, 他才真切感受到这姑娘有多轻。
比起七年前,更瘦了些。
也只有腰肢那儿软了点。
“真本事,”他轻嗤一声,似嘲讽,动作却无比轻柔,“就这么照顾自己啊。”
见他双眉蹙起,语调也有淡淡的凉意,周宜宁愣了片刻。
“………你欺负我,”她在男人的怀里挣扎,满脸委屈:“放开。”
她显然不知自己这行为有多危险。
尤其是膝盖,不知蹭到了什么,触感硬邦邦的。
还有点滚烫。
像她发烧时候的样子。
“周宜宁。”
男人本就晦暗的眼底,更是深沉了许多。
“……你最好别乱动,”他低声警告,语调有几分邪气,“我要真欺负你,你受不住。”
刻意咬重“欺负”,怎么听都沾了些难掩的欲色。
不知想到什么,周宜宁最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就在裴京闻暗暗松了口气,准备起身去驾驶位,女孩猝不及防。
先是拽住他松散的衣领,唇瓣轻轻贴上那滚动的喉结。
那一刻,就算周宜宁醉得不正常,也被他眼底汹涌翻滚的晦暗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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