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过去,挽住小老太的右臂,亲昵道:“外婆,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也不怕累着自己。”
知道她今天要回来,外婆高兴得一早就盘算要给她做什么饭菜。
为此,她还提前两个小时出去买最新鲜的食材。
“这腿自从做了手术,我就感觉好多了,”外婆把菜篮子放在地上,“你快去休息,我做好了我喊你。”
周宜宁用皮筋把头发绑起来,主动摘菜,“我给您打下手。”
见她挽起袖子,外婆倒也没再拒绝。
祖孙俩难得有时间,能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家常。
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南临菜很快端上桌,舅舅仍旧在外跑车,只有秦绣找了借口没吃。
周宜宁自然知道原因。
对此,她倒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自顾自给外婆把一碗冬瓜汤端过去。
“……宁宁,”犹豫半晌,外婆没忍住问,“你身边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周宜宁很清楚这些年,外婆催婚催得这么小心翼翼的原因。
毕业那天她狠心拒绝裴京闻后,淋雨导致高烧不退,缩在外婆怀里一直重复那句:“我弄丢了很喜欢很喜欢的少年。”
所以外婆再关心她的情感生活,总是不舍得明着逼迫她。
可现在,想到那本一个冲动扯回来的证,她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述这个过程。
“人总要向前看,这个世界上,优秀男孩子还是很多的,前几天我还遇到你徐阿姨的儿子,长得帅性格好,还是三甲医院的医生,跟你年龄也差不多……”
外婆絮絮叨叨,就差明着说:“时代在进步,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女孩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周宜宁:“……您都是从哪听的这些啊。”
这话题,怎么越扯越远。
她抿了抿唇,总觉得和裴京闻扯证这事儿瞒着外婆,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外婆现在最担心她孤身一人,如果能让外婆知道裴京闻的存在,或许能安心许多。
纠结半晌,周宜宁选择循序渐进告诉她:“外婆,您别担心,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到最后三个字,男人那张骨相优越的脸,瞬间出现在脑海里。
没来由的耳热,她连忙垂下眼睫。
“真的啊?”外婆眼前一亮,语调掩饰不住惊喜:“好好好,他对你好吗?什么时候能带他回来给我瞧瞧啊?”
周宜宁:“……”
果然,提起这话题,外婆前所未有的积极。
只是后面这个问题,她的确还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给裴京闻提出。
他们现在这张证,很大可能都是裴京闻为了让余振秋安心。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愿意和她来家里。
对上外婆满含期待的眼眸,动了动唇角,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
京大附院。
天光很快黑沉下来,夕阳穿透云雾,将墙壁映照得通红。
结束下午的门诊,贺之让瘫靠住椅背,只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反观裴京闻,只倚着墙壁,长腿曲起,单手捏着眉心,发丝都没怎么乱。
贺之让心里极度不平衡,满脸幽怨:“你吃什么长大的,体力怎么这么厉害?”
上午两台手术,下午还接了三个小时的门诊,整个连轴转下来,居然还这么气定神闲。
除了稍微喘了点,就跟没事人一样。
同样是人,同样的工作量,怎么就他累成狗?
“这就厉害了?”他懒洋洋挑了挑眉,指尖飞速编辑消息发送,语调有点欠,“爷体力还有更好的时候呢。”
贺之让眼白都能翻上天:“你就骚吧。”
这不要脸的劲,也不知道宁妹妹怎么受得住。
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裴京闻收到定位信息,当即脱掉白大褂,“走了。”
贺之让刚好没开车,吊着气跟上他:“等我啊。”
到了车库,贺之让习惯性准备去拉副驾驶的门,却发现车锁都打不开。
贺之让:?
似是看出他的迷惑,裴京闻破天荒有了点耐心,“滚后面去。”
贺之让不服:“您这副驾驶是镶金了?我怎么就不能坐了?”
“副驾驶是我老婆坐的,”裴京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发动引擎:“要坐就只有后面。”
贺之让:呵呵。
有老婆了不起啊。
也不知道之前追不上人半夜喝成醉鬼的人是谁。
“你啥时候把宁妹妹追到手了?”腹诽完,贺之让发现不对挑他刺,“好意思叫老婆吗你?”
裴京闻乜他一眼,半笑不笑,“有意见?”
贺之让就看不惯他这逼样。
但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忍着满腹怨念,麻溜打开后车位。
扑鼻的栀子清香袭来,贺之让难掩讶异:“好家伙,你怎么还给车喷香水了?”
还是女士专用的清香。
裴京闻并不想理会他的震惊,半点不客气:“在哪滚?”
知道这少爷的德行,贺之让没好气报了地名。
下一秒,裴京
闻直接一脚油门,不出二十分钟,将他扔下车。
没管贺之让什么反应,他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到达定位点后,看清路边站着的人影,他打开车门,眉眼隽丽,却因闲散的姿态,散发恣意不羁的痞气。
他眼尾微挑,意有所指:“有进步,知道发挥你男人的用处了。”
这几天,周宜宁已经能说服自己对“你男人”这个称呼免疫。
想起外婆的叮咛,她迟疑着,抬眼望进那双幽邃的黑眸。
尽管最好各种心理预设,但真正要和他说时,仍克制不住乱了阵脚。
裴京闻自然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倒也不着急,尾音懒洋洋的:“怎么?有话对我说?”
周宜宁点点头。
沉默几秒。
她咬着唇,按耐住凌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
“裴京闻,”唤出他的名字,周宜宁最终还是用最直白的方式问出口:“你,能不能抽空陪我去见我外婆啊?”
越往后说,她的脑袋垂得越低。
这样亲昵的要求,她实在不好意思给他提。
万一他拒绝了怎么办?
那、那要不再说点什么?
女孩乌浓的发丝披散开来,挡住泛红的耳垂,纤密的眼睫轻轻颤抖,明显是太过紧张的表现。
裴京闻最受不了她这样。
尤其是这句话的内容。
根本无法拒绝。
他上前一步。
眼眸深沉不见底。
“这么着急要给我名分啊?”隔着垂落的柔软发丝,他的唇角轻轻擦过她的耳廓,尾音暧昧:“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名分落实呢?”
第27章 借床
男人定定看向她, 唇角勾起,目若点漆,昳丽又深情, 轻易而举便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进去。
仿佛自己此刻,就是他的全世界。
意识到自己竟有这样的错觉,周宜宁赶忙避开他的注视。
耳畔落下他状似一本正经的发问,她下意识反问道:“……什么落实?”
“好办啊,”裴京闻半俯身平视她, 指尖勾起她的一缕黑发, 语调慵懒:“你觉得, 怎么样才算有夫妻之实呢?”
……夫妻之实。
被他咬字极重。
眼底的欲.色, 撩人得厉害。
理解这几个字深意的瞬间,周宜宁觉得脚后跟都烧得滚烫, 心跳速度又快又急。
偏偏她很不争气的,说不出任何推开他的话, 只能瞪他一眼,以示气闷。
她的长相本就清纯乖软,这一眼非但没有任何威慑作用,还带了些不经意的羞恼。
这幅又气又羞的样子,看得男人本就起伏的喉咙更是发紧。
以免话题又被他带歪,找回迷乱的思绪, 周宜宁赶忙打断他:“……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快别说了。”
似乎怕他再出声,周宜宁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袖口。
哪知, 他站那没动, 面色是她熟悉的痞坏。
“你紧张什么?”
“难道,”他故意一顿, 戏谑道:“怕我在这落实啊?”
这样危险的话,周宜宁的心跳险些要冲出嗓子,冲动之际她都想捂住那双故意作乱的薄唇,可惜终究没这胆量。
“裴京闻。”
她的嗓音轻柔而温软,带了些古镇特有的缠绵腔调,此刻连名带姓喊他,听起来就像被怎么欺负了一样。
知道再逗弄下去,她真就恼了。
裴京闻见好就收。
没等周宜宁收回动作,他反握住她细嫩的手,不由分说和她十指相扣。
皮肤相接的瞬间,像有一股电流遍布感知神经,让她整个人都浑身泛软。
这样的亲昵,是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她下意识想挣脱,耳畔却落下闲散的一句:“你再挣扎,难保我不会做些什么。”
每个字都透着十足的危险。
周宜宁:“……”
知道这人骨子里有多恶劣,说又说不过,索性被他牵住。
……反正,这样她也不亏。
—
已是晚上七点多,车辆穿行的古街灯火通明,周宜宁佯装被夜景吸引,但视线却不受控落在车窗玻璃倒映的身影。
不得不说,他的骨相实在太优越,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也看不出任何瑕疵。
周宜宁自认不是颜控,但每次看向他的脸,总是会乱了节奏。
随着唇角无意识的上扬,思绪渐渐被勾起。
一个月前的她,就算做梦都从没梦到的场景。
不仅能和年少求而不得的人再遇,还能以合法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尽管他选自己,可能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但她从没后悔过。
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按部就班,唯一的冲动,就是和他坐在民政局的那一刻。
只是每次,都容易被他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惹得心慌意乱,溃不成军。
或许,她应该更坦然一些。
“想吃什么?”他问。
跑偏的意识被拉回,周宜宁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他做的南临菜。
她下意识回答:“想吃你做的。”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
这样,会不会显得她把他当成厨子了?
“好啊,”他好看的薄唇漾起弧度,故意道:“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周宜宁脱口而出:“什么?”
趁等红灯的间隙,他倾身过来,嗓音暧昧:“亲我一下。”
猝不及防的靠近,周宜宁倏地脸热。
……什么人啊。
好好的,怎么又不正经。
强压住心跳的起伏,她别开眼,不想正面回应:“……你快好好开车。”
知道这姑娘脸皮薄,他轻笑了声坐直身子,似是从喉间压低发出。
好在这个点的路况不算堵,车子穿过几条古街,朝东二环方向行驶。
不到十分钟,车子放缓速度,停在了一片临河建筑外。
在京北这些年,周宜宁自然清楚能住这条河附近的人不光有钱,还得有足够影响力的身份。
可以说,有价无市。
她不是没听过裴家的地位,但远远没有亲眼见过的震撼。
怔愣间,裴京闻已经将车开进最东边的院子。
“到了,”见她没出声,裴京闻一眼就看出她的内心所想,低笑道:“怎么?这房子还不如我好看?”
周宜宁:“……”
明知这人是故意逗她,呼吸仍不争气漏了半拍。
她张了张口,气闷上头,不想接他的话。
裴京闻脸皮厚习惯了,倒也不在意。
他拔出车钥匙,意有所指的视线,顺着她的腰侧不自觉晦暗。
“要我帮你解开?”
生怕他又说什么招架不住的话,周宜宁条件反射摇头,“不用,我可以的。”
这套别墅虽只有二层,但胜在宽敞明亮,且是临河建筑,落地窗视野极好,能看清对岸的地标建筑兴复大厦。
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周宜宁迟疑着问出口:“这地方……”
裴京闻脱掉外套,只剩了件宽松的白色衬衣,他随意道:“几年随手买来玩的。”
……随手?
是她理解的那个随手吗?
而且几年前……他还在读大学吧。
周宜宁瞪大眼眶,大脑一时有些混沌。
京北富人趋之如骛的房子,怎么被他说得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啊。
她的震惊太明显,裴京闻的注意力本就全在她身上,自然不会错过她情绪的任何起伏。
“别急着惊讶,”他单手插进西裤口袋,语调散漫不羁:“留着点期待见咱们婚房。”
不知是不是室内灯光太柔和,“婚房”两个字,听起来格外缠绵。
周宜宁:“……”
她张了张口,耳根红透都没说出一个字。
一路保持沉默,跟他来到二楼主卧,视线随意扫了一圈,发现从地板到头顶的每个角落,都是干干净净没落灰的样儿。
一些日常用品
都是一对,包括枕头和拖鞋,以及放在床头的水杯。
不是想起什么,周宜宁连忙错开视线。
“去洗澡,”裴京闻拿出一套丝绸睡衣给她,捏了捏她的耳尖,“好了以后吃饭。”
落在耳畔的关门声响起,她打开花洒,哗啦啦的水流拂过肩头,冲散了她这些天以来的不真实。冲去一身的疲惫,她看到洗漱台还放有未拆封的身体乳。
是女士专用的。
似有一道暖流填充心间。
原来,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细致。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不沉沦?
如果现在和他这样的生活是一场梦,周宜宁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吹完头发,她换上那套长及膝盖的睡袍,竟意外的合身。
忽略脸颊的那点炽热,她穿好拖鞋,拿起手机下楼。
正巧,裴京闻已经把饭菜全部端上桌。
一上一下,灯光都变得多情。
视线在空中交汇、定格。
她的右手仍搭在扶梯上,看清他眼底从未见过的深邃和温柔,周宜宁清晰听到乱了节奏的心跳,在耳畔绽放。
这样简单的生活,是她从前从没想过的。
“愣着干什么?”那双桃花眼满目含情,一瞬不瞬凝望着她,“要我抱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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