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与瞧见小姑娘表情越来越内疚,他眉眼微舒,又忍不住想逗她:“看到谣言也不来亲自问问我,就这么定了罪,我也挺委屈的。”
夏知茶小声:“对不起……”
“以后还躲我吗?”
夏知茶乖乖摇头。
“行,”傅辞与这才满意地勾起一抹笑,“原谅你了。”
见小姑娘肩上的单肩帆布包鼓鼓囊囊,背久了,她无意识地揉了揉肩膀。
傅辞与眼神微动,伸手去把包拿在了自己手上,“走吧,上我车。”
“你也要回学校?”夏知茶疑惑抬眸。
“送你啊。”傅辞与掂了掂手里的包,答得轻松,好像从这儿过去是什么举手之劳一样。
夏知茶想要拒绝,又看见自己包还在他手上。
傅辞与神态悠闲,压根没有要还她的意思。
她默了默,跟在了他身边。
误会解开,她还是有一点别扭。
上车时,她扶着车门,迟疑许久,还是开了口:“你以后要是交了女朋友,记得跟我说一声。”
“怎么?”傅辞与瞥她,勾唇,“方便你跟我又拉开距离?”
“……嗯。”夏知茶这次没有否认了。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傅辞与见识多了这小姑娘的执拗,便也懒得多嘴反驳,眉眼微挑,漫不经心地:“行,为了维护我们的友谊,我以后一定少谈点儿恋爱。”
“……”
夏知茶再没有说话,默然地坐进车里,长长的睫毛一点点垂下,掩住眼中的黯然。
是啊,友谊。
原本心底隐约的躁动,在听见这个词时,一点一点平息下来。
她提醒自己。
他们只能是朋友关系。
她绝对绝对,不能越界。
-
京大期中考集中在十一月。
在京城所有的高校里,京大的期中考是出了名的难,每到这个时候,图书馆就坐满了人。
就连论坛里的八卦都少了很多,遍地都是复习得发疯的同学们的哀嚎。
寝室里同样有人哀嚎。
比如江黎黎。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这会儿下午没课的时候,平时她都在睡觉,这个时候台灯大开,一边翻书,一边咬着笔崩溃,“知知,你笔记怎么那么多,你都记住了吗?”
夏知茶淡定地帮她画着重点,“嗯”了一声。
低头,看着手机上陈茅发的信息,也在吐槽。
陈茅:【怎么这段时间你们学校点外卖的备注都那么抽象了?】
陈茅:【你看这个备注什么多要知识知识知识奶盖,还有那个什么奶茶之神保佑我……这都咋了?】
夏知茶:【都复习疯了。】
陈茅:【大学好可怕.jpg】
“我都跟老高一个周没见着面了……”江黎黎一边看书,一边软趴趴地瘫在了桌上,絮絮抱怨。
夏知茶拍拍她背安慰:“还有一周了,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好烦……”江黎黎点了点屏幕,点开朋友圈,像告状一样,“他倒好,跟傅辞与两个天天在外头花天酒地,你看今天,又在跟人约去哪个酒吧喝酒……我也想去……”
夏知茶看了眼,是江黎黎列表一个不认识的人发的。
【AW酒吧,今晚谁?有傅哥。】
傅辞与的名字当真是招牌,才发了几分钟,已经有好几个人评论说要去找傅哥玩。
只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夏知茶很快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书本上。
但江黎黎不一样,她向来坐不住。
到后来,好好的复习就变成了夏知茶做题,江黎黎刷朋友圈。
“不行。”临近晚上,江黎黎刷到好几条别人在外面玩的朋友圈,终于还是坐不住了,站起来,“我也要出去玩儿!明天再复习!”
夏知茶看着她飞快画了个全妆出门,哑然失笑。
任她去了。
反正这人的宗旨向来是及时行乐,及格就行。
差不多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夏知茶正结束最后一套模拟题,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备注很陌生。
她接起来,那边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
“是夏知茶吗?”
夏知茶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她们之间没有过交流,关系不远不近。
“是我,有什么事吗?”她礼貌地问。
“是这样的,江黎黎她现在在我们这边喝醉了,可能要你来接一下……”对方的声音满是为难,“你是她的室友对吧?”
那边背景音很杂乱,时不时想起江黎黎张牙舞爪的两声喊叫。
对方有些为难:“我们也想送她,但她要你来……”
喝醉了?
夏知茶有些担忧地拢起眉,说:“好的,我马上过来。”
-
对方给的地址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KTV,很多大学生都爱去。
到达时夜色已深。
坐电梯上楼,夏知茶跟着门牌号一路往里走。
走廊很长,昏暗灯光下,几乎一眼望不到底,两边包厢都传来混乱的鬼哭狼嚎。
对方说,他们在最深处的包厢。
烟酒的味道充斥着走廊,夏知茶皱着眉,快步往前走。
快要行至尽头时,她脚步却逐渐放缓,到最后慢慢停住了。
……莫名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每个包厢都有音乐或是吵闹声传来。
只有最里面那个,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她细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后退两步,追上旁边经过的服务员,问:“里面那个包厢,是一群学生吗?”
“里面那个包厢?”服务员似乎也疑惑了,“没人啊?”
“……”
夏知茶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瞬时间涌上心头。
她低头看一眼那个女同学给她发的包间号 ,确认没错后,她一边拨江黎黎的电话,一边倒退着往回走。
江黎黎没接。
心头的不安越发如浪潮翻涌。
就在她放下手机的同时,从最里面的包间里,突然走出了一个男人。
一身腱子肉,染着黄毛,流里流气。
看见夏知茶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像是锁定了目标一般,大步朝她走来。
瞬时,夏知茶心头警铃大作。
她几乎百分百肯定了,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夏知茶假装没看见,紧绷着太阳穴迅速转身,当机立断地跑了起来。
后面的男人果然也跟着跑了起来。
穷追不舍。
这里的路有太多弯弯绕绕,也没有标识。
一时间,夏知茶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慌乱地遇到拐角就转弯,许久都没有找到出口。
眼见身后的男人跟得越来越紧,已经快要伸出手来抓她。
夏知茶一咬牙,转身躲进了旁边的空包厢。
包厢能锁门,她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锁上了门。
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剧烈的踹门声。
怎么办……
夏知茶离那道门远了些,靠着沙发大口呼吸,平复心跳。
脑海里一片混乱,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怎么应对。
门被踹了好几,突然没再有动静。
包厢里有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空酒瓶,夏知茶紧紧握在手里,顺着门缝看了一眼。
对方果然还没有走,正揣着兜,若无其事地像是等人一样,蹲守在门口。
不能出去。
现在怎么办……
报警吗?
夏知茶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紧急情况,手腕有些颤抖地掏出手机。
正想拨通报警电话,却突然想起,江黎黎刷到的那条朋友圈。
傅辞与今晚去的那个酒吧,好像就在这旁边。
大脑一片空白,夏知茶还在混乱地想着,巨大的恐惧致使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拨打了傅辞与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巨大的背景音混着一道磁沉带笑的嗓音,悠然地响起:“怎么了,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
“傅辞与,我害怕……”
夏知茶压根没注意听他在说什么,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本能地脱口而出。
那边沉默了一秒。
再开口时,傅辞与声音沉得吓人。
“在哪?”
第28章 “我帮你出气。”
酒吧包厢里。
纸醉金迷,混乱一片。
牌桌上闹哄哄的,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震得人耳朵疼。
结束一局,有人举着酒杯走向傅辞与,刚想喊一声“傅哥”,就被一旁的高雨阳用眼神阻止。
愣了一下,才看见傅辞与此刻正握着手机,神色冷得像是能凝结成冰。
在场的谁都挺怵傅辞与冷脸的表情,见状,那人当即安静得成了鹌鹑,用眼神询问,又是谁得罪了这位爷。
高雨阳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人刚识趣地离开,傅辞与已经放下了电话,披上旁边放着的外套就起身离开。
没有丝毫停顿,一张脸还沉着,大步流星。
高雨阳叫他一声,奇怪问道:“去哪?”
傅辞与头也没回:“去救人。”
……救人?
高雨阳怔住,一瞬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跟傅辞与认识这么些年,他对这人的性子向来很清楚。
因为有钱有权,生来拥有一切,所以对什么都无所谓,凉薄进了骨子里,对任何人都不关心。
别人爱他恨他他一概不理会,及时行乐,浪荡肆意,目空一切,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停留,万事只随自己的兴趣。
有兴趣了就默许,没兴趣了便抽身。
活得冷漠至极。
就连高雨阳也是头一次看见,他为了一通别人的求救电话,不带任何一丝犹豫地起身离开。
他想起,刚才那通电话,另一头,似乎是个女孩的声音。
蓦然,高雨阳有一种预感。
傅辞与这次,大约是真栽了。
-
KTV和酒吧的距离只有一百米远。
五分钟后。
傅辞与赶到时,正好撞见门外的男人撬开了门锁,满眼贪婪地往门里扑。
他心头一紧,眉眼阴沉更甚,步伐迈得生风。
踏进包厢门的那一刻,他听见了一阵玻璃碎裂的霹雳啪啦声。
一片昏暗的灯光里,夏知茶缩在角落,手里握着一截碎裂的啤酒瓶颈,瑟瑟发抖。
面前男人吃痛地摔在一片玻璃里,后脑勺渗出深红的血,仍不死心地用尽蛮力伸手,想要抓住夏知茶。
“妈的,还敢反抗!”
傅辞与瞳色深浓,大步上前,直接拎起那人的领子,手腕青筋暴起,照着脸一拳猛砸下去。
“啊!”
那人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砸懵,落在满地的碎片上,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辞与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反手关掉包厢门,摁亮了灯光。
刺眼的灯光一瞬大亮,夏知茶被刺得地闭上眼,仍在浑噩的状态里,浑身因为害怕而时不时轻颤。
直到逐渐适应光线,她睁开眼。
看清傅辞与的侧脸后,她才终于脱力地放下手里紧握的“武器”,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就差一点……
精神高强度的紧绷让她感官迟缓,缓了好一会儿,她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满脸冰凉。
抬起手背抹了抹脸,视线突然被劈头盖脸扔来的东西挡得严严实实。
是一件外套。
“拿好。”
冷沉的男声言简意赅。
傅辞与脱了外套,里面薄薄的T恤勾勒出他极有力量感的宽肩窄腰。
他弯腰再一次揪起那人的领子,手臂肌肉绷紧,利落扬拳。
上一次教训刘明哲,他只用了一拳。
所以这次还是夏知茶第一次见,傅辞与真正打人的模样。
他低头时,额发微垂,阴影覆盖,越发衬得眉眼狠戾,像是地狱来的修罗。
一拳一拳,仿佛在发泄浑身怒意,几乎是把人照着死里打,毫不收力,拳拳入肉。
残忍的闷响回荡在偌大的包厢里。
夏知茶紧紧抱着外套,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对方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从一开始的凄厉惨叫,到后来越来越微弱。
中间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全交代了。
“不是我……是有人指使我……让我把她带到楼上的酒店……求你了……放过我吧!”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啊!啊!”
傅辞与对这些话置若罔闻,动作毫无停顿。
眼见着对方虚弱得快要晕死过去,他这才停了手。
把人连拖带拽拽到沙发上,抵着墙,他寒声问:“谁指使的?”
没想到对方不禁揍,这会儿又被吓得不轻,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傅辞与薄唇抿成一线,丢死猪一样把人丢开,满眼嫌弃。
“有水吗?”他回头看向桌面上,想要拿水把人泼醒。
“不用。”
夏知茶这会儿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走过去,把外套还给他,“剩下的,我去问。”
她大概知道,这件事是谁指使的了。
夏知茶不觉得这件事的主使,是那个把她骗来的女同学。
一个只有点头之交同学,与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深的恩怨。
背后肯定还有别人,那个人只是为虎作伥罢了。
而她平时性格内敛,不爱争执,从来与人为善,几乎没和人红过脸,和她有这么深的恩怨的人,极少。
心头猜测越发清晰,夏知茶越想思绪越沉重,此刻满脑子都只剩解决这件事,平静地说着,便要朝外面走。
这时,她手腕突然被人抓紧,拽了回来。
被拉扯的力道唤回思绪,夏知茶懵然地回神,感觉到脸上传来一点冰凉的触感。
她眼睫缓缓地抬起。
傅辞与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握着一张湿巾,正微微低头,把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擦了擦。
“都成花猫了,擦擦。”
他眸光微垂,神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懒然,仿佛刚才无情狠戾的样子只是幻觉。
包厢里灯光大亮,周围一片狼藉,混着鲜血与碎片,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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