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被她哭得心痛,他不是没想过利用关系网把萧惠从里面捞出来,但是萧惠认罪了,他主动放弃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孩子弃了自己的命。
“秋秋,萧惠他是一位好父亲,他筹谋了那么久,全都是为了你。”这是徐清第一次对萧惠改观,他们交手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透萧惠的本性。
逢秋何尝不知道萧惠的用心良苦,“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有他,徐清,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他。”
她不想失去爸爸……
一个星期后,萧惠的案子在京市最高人民法院开庭。
因为萧惠身份特殊,庭审全程保密。
逢秋没有听萧惠的话,她来了,和徐清一起坐在前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坐在上面的男人,他规整地坐在那,左右两边都站着持枪特警。
逢秋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蓝紫色长裙,黑色高跟鞋。
在悉尼第一次见萧惠,她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服。
徐清握住女孩微凉的手,在无声中给她力量。
逢秋抿了抿唇,反握住男人的大手。
“……判处死刑,即刻执行。”
逢秋脸颊苍白,最后八个字不停地在她耳边徘徊,她胸口发闷,几乎下一秒就会窒息。
最后,萧惠离开,逢秋靠着徐清的肩膀,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场庭审,虞勉然也来了,萧惠被判死刑后,她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只有痛快。
这个带给她半生阴影的男人终于要死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法院门口,虞勉然看到逢秋和徐清一起,于是走过去问逢秋要不要一起跟她回南城。
逢秋冷冷地看着她,出声问,“你就这么恨他吗?”
听听到这个问题,虞勉然顿了下,“秋秋,你没有经历我的遭遇,你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逢秋唇角弧度讽刺,“我不回南城。”
说完,逢秋和徐清一起离开法院。
两人回到家,梁嘉和正在哄孩子。
“你们俩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响响都快哭岔气了。”梁嘉和松了口气,然后说出自己来京市的原由,“长辈们让我来京市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表哥,表嫂,萧……萧叔他?”
第138章 全家福
“七天后枪决。”这句话是逢秋说的,声音低低的,语气里有种诡异的平静。
说完这句话,逢秋敛了敛眉,从梁嘉和怀里抱过响响,小脸蛋儿红红的,白嫩的小手紧紧攥着,即使睡着了小脸蛋儿上也都是委屈。
逢秋心疼,轻轻蹙眉,低头亲了亲孩子白嫩嫩的小脑袋瓜。
“把响响给我吧,秋秋,你去休息。”徐清声音低沉,担心地看着逢秋。
逢秋摇了摇头,“不用,我睡不着,我陪着响响。”
随后,逢秋抬眸看向梁嘉和,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于是就扯了扯唇角,“抱歉,嘉和,今天不能好好招待你了。”
梁嘉和连连摆手,“没事,我自己能招待好自己。”
逢秋点点头,抱着响响上楼了。
京市这几天一直在下雪,窗外白雪茫茫,覆在枝头的厚雪每隔五六个小时就要掉下来一些。
天地一色,大雪无边无际。
徐清和梁嘉和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梁嘉和俯身双手交握,抿了抿唇,谨慎地问,“表哥,萧惠他真的认罪了吗?”
梁嘉和以前在澳洲跟萧惠打过交道,当时,他就对萧惠身后的势力表示震惊,更惊讶于萧惠的强大。
他亲眼见过萧惠处罚叛徒的情景,那个人被活生生地挖出心脏,当场死亡。
萧惠这个人足够狠、足够无情、足够强大。
对于这样一个人,梁嘉和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伏法,大名鼎鼎的萧三爷根本没把法律放在眼里过,他这个人,生来就是打破规则的。
徐清敛眉,声音低沉,“嗯。”
梁嘉和叹了口气,“他能洗白自己的地下势力,怎么就不能把自己洗白?”
“你以为他是用什么来洗白他的产业?”徐清反问。
梁嘉和明白了,他沉默很久。
“可是表嫂怎么办?”梁嘉和表情很迷茫,“表哥,表嫂才刚找到爸爸,萧惠死了,表嫂该怎么走出来?”
徐清答非所问,“所以他是个笨蛋!”
话落,男人站起身,迈步上楼。
卧室里,逢秋抱着响响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软软香香的身体依偎在逢秋怀里,粉嫩的小嘴巴嘬着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指。
厚重的淡绿色窗帘垂在墙角,格子窗外覆上白雪,雪景模糊,依稀可以看见苍白的天空。
徐清走进去,坐在逢秋旁边,把她搂紧怀里,吻了吻她的眼角,“秋秋,难受就哭出来吧,哭一会儿好不好?”
她这样的状态,徐清很担心。
“我没事。”逢秋声音很轻,低头把响响的小手从她小嘴巴里抽出来,用手帕擦干净孩子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头,“他都不要我了,我也不想再为他哭。”
徐清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他叹了口气,搂着女孩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秋秋,他是爱你的。”
“我知道。”逢秋抿了抿唇,低头看着响响单纯可爱的小脸蛋儿,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响响也要跟我一样,没有外公了,她还这么小,连一岁都不到。”
逢秋喉头哽咽,慢慢抱紧怀里的孩子。
响响,怎么办啊?妈妈快要没有爸爸了。
当晚,逢秋和响响睡着后,徐清开车去了警局。
他动了点关系见到萧惠。
以梁家和徐家的实力,在这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捞出一个人,虽算不上轻而易举,但也不是难事。
徐清实在是舍不得让逢秋一直痛苦下去,徐清和萧惠不一样,萧惠极其看重身世背景,徐清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逢秋,他想让她不再伤心难过,他想让她回到以前的快乐中。
但是谈话过程并不顺利,逢秋不在,萧惠的态度很锋利。
他深沉强大的目光直逼徐清的黑色的瞳孔中,声音平静阴冷,“萧家和徐家不一样,徐家的产业大部分都是干净的,但是萧家不是,萧氏一族踩着无辜人命发家,萧家族谱上的名字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让政府官员加官进爵的存在,我父亲的名字,到现在还同时写在国际通缉名单和黑道悬赏名单上,悬赏金额高达五十亿。”
“徐清,我能洗白我后来创建的产业,但是我洗不白我自己,也洗不白萧家。”
“我没有什么能给秋秋的,除了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人表面恭维她,背后孤立她,再用她们那让人作呕的声音对我的孩子指指点点。”
“徐清,照顾好她,照顾好响响,劝她不要为我难过。”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逢秋表现得都很平静,但她越平静,徐清越担心。
“响响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是不是?”逢秋转过头问徐清。
徐清站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看婴儿床里的孩子。
响响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底印花连体小棉衣,印的是可爱的小熊图案,兜帽上还有两个可可爱爱的小熊耳朵,再配上响响白嫩嫩的小脸蛋儿,可爱可爱的。
“很好看。”徐清声音清冽,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响响抓住他的一根手指玩。
逢秋俯身轻轻捏了捏兜帽上的小耳朵,语气很轻,“还有三天,徐清,你有没有办法能让萧惠和我们一起拍张全家福?再给他多拍几张单人的,留着给响响看,免得孩子以后会忘记他。”
“好,我来想办法。”徐清心疼地看着逢秋,温热的掌心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秋秋,你要好好的。”
“嗯。”
……
枪决前一天晚上,逢秋和徐清一起去看萧惠。
安静的屋子里,萧惠坐在两人对面,他剪了头发,寸头下的一张脸剑眉星目,非常浓颜,眉眼间刚毅邪气。
他穿着囚服,几乎没有人能跟他一样,穿囚服也能穿出大佬的气质。
逢秋带了许多东西,都经过了门口特警的检查,此刻大包小包地堆在桌子上。
逢秋抿了抿唇说:
“这是一套西装,浅咖色,我问了思绵叔叔你的尺寸,你好像很喜欢穿黑色西服,明天……就不要穿黑色了。”
“还有板栗,徐清去早市买的,思绵叔叔说你喜欢吃街头炒的板栗,你记得多吃一点。”
“食盒里是我煲的汤,这个汤很难弄,我煲了好几次才成功,你要把它喝完。”
“然后,这束粉色郁金香是送给你的,我记得你也送过我郁金香,虽然那时候你是想挖墙脚,但是我原谅你了。”
第139章 小小的一片云呀
萧惠笑着点头,“好,汤会喝完,板栗也会吃完,也会永远记住花香。”
逢秋抿了抿唇,明明决定不哭,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泪湿眼眶,“爸爸,你去到那个世界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经常给我托梦,让我在梦里见见你。”
“好,秋秋不哭,爸爸会好好照顾自己。”萧惠看到她的眼泪就心痛,“秋秋,以后你要好好生活,要开心,要快乐,我会保佑你岁岁平安。”
逢秋胡乱点点头,眼泪簌簌而落,她哭着对萧惠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一位好父亲,爸爸,以后我会告诉响响,她有一位很爱她的外公。”
“好。”萧惠弯唇笑了笑,“秋秋,我的孩子,再见了,我永远爱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找到你。
离开看守所,逢秋靠在徐清怀里泣不成声,所有的压抑的情绪再这一次全部倾泻而出,她哭得全身颤抖,声音破碎至极,“徐清,我没有爸爸了。”
原来,失去挚爱的人是那么痛苦,一颗心仿佛被挖掉一半,留下的是痛苦、是孤独、是空虚、是一个永生不会愈合的伤口。
逢秋好像回到了悉尼第一次遇见萧惠的时候,他站在那幅巨大的《心脏》前,双手都是血。
……
行刑前,警局派人给萧惠做心理疏导。
“萧惠先生,五个小时后,我们将在郊区打靶场对您实行枪决,之后,我们会把您的骨灰交给您的家人。”
“嗯。”萧惠语气淡然,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赴死的人,他对死亡的态度平静冷漠,死的恐惧在他身上无处落脚。
“您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
……
京市大雪绵绵,萧惠身穿逢秋为他准备的浅咖色西装站在郊区打靶场里。
大雪落满他的双肩,他戴着手铐,扣眼里别了一朵小小的郁金香。
漫天大雪纷纷落下,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抬头看向天空,缓缓闭上眼睛。
子弹穿过皮肉进入心脏,临死前的一秒钟,意识格外清晰。
他好像在一片白茫茫的雪里看到一个穿着淡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她抱着一只小兔子玩偶,一边走一边哭,边用她白白的小手擦眼泪边喊妈妈。
小女孩好像看到了他,于是止住哭泣,白白的小手揉了揉红红的眼睛,抱着她的小兔子跑到萧惠面前。
孩子仰起头看他,两人对视沉默,最后,孩子主动伸出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他的手太大,她握不住,于是就抓住他的一根手指。
“我终于找到你了,大兔子。”
可爱的小奶音飘荡在萧惠耳边,他想到什么后,挑眉轻笑,弯腰抱起他的小女孩,他抱着她,走向那未知的另一个世界。
小郁金香被握在孩子小手里,她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趴在萧惠肩膀上,奶声奶气地唱儿歌给他听,“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
……
萧惠的骨灰差点没回到逢秋的手中,萧家秘密派了人来截萧惠的骨灰。
萧惠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逢秋都走不出来。
她不回香港,也不回南城,住在京市萧惠生前住过的房子里。
她好像被困在了萧惠死的那一刻,一春又一夏,一秋又一冬,她没有好好听萧惠的话,她没有好好生活,身边的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仍旧留在失去萧惠的那个冬天。
她整整一年没有回南方,徐清没有强迫她,他给她时间、给她关心、给她爱,他静静等待着。
这一年里,徐清经常两个城市来回跑,鹤东的私人飞机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京市国际机场和香港国际机场,有时候是徐清一个人,有时候他会带着响响。
响响已经一岁多了,在秋天学会走路,可爱的小经常晃晃悠悠地扑进徐清怀里,学会说话后,就搂着徐清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京市下午六点,徐清抱着响响走出机场大厅,司机早就在等着了,一看到响响,就忍不住夸,“哎呦几天不见小小姐看起来又可爱了。”
徐清笑了笑,单手抱着小,摸了摸她小脑袋瓜上的毛茸茸的小醒狮帽,小还戴了一件厚厚的白色小围巾,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在帽子和围巾之间,粉白粉白的,瞳孔干净乌黑,眨眼睛的时候能把人萌死,现在比小时候还要可爱。
小奶声奶气地说了几个粤语,正是出牙期,小嘴巴有些漏风,再加上司机是京市人,根本听不懂响响在说什么。
徐清勾唇轻笑,“她说你也可爱。”
听到这话,司机一个大男人,诡异地脸红了。
一个小时后,司机把父女俩送到栖园。
徐清刚打开外面的小木门,响响就迫不及待地从徐清怀里滑下来,踩着自己小小的雪地靴,晃晃悠悠地迈着小短腿跑进别墅里。
“妈妈,响响来啦。”
小不仅会说粤语,也会说普通话,她可聪明了,每次来见妈妈都说漏风的普通话,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就说漏风的粤语。
逢秋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听到这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立刻站起身走向门口,响响跟个小老虎似的扑进她怀里,逢秋弯了弯唇,立刻把孩子抱起来。
“妈妈,妈妈,窝好想你哦。”响响白嫩嫩的小手搂住逢秋的脖子,撅起软软的小嘴巴往逢秋脸上亲了好几下,然后就害羞地搂住逢秋不松手。
逢秋也亲了亲小,“妈妈也想响响,就响响自己吗?爸爸来了吗?”
“我在这。”徐清从外面走进来,男人身穿黑色长款大衣,肩膀上落了点雪,俊朗的眉眼刚毅温柔,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拎着响响来的时候背的一只淡粉色牛油果小斜挎包。
他把响响的小包挂在玄关的小架子上,换了鞋后走到逢秋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即蹙了下眉,“好像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没瘦,还胖了呢。”逢秋抿了抿唇,嘴角浅浅微笑,“怎么这么晚来了?”
“小姑娘想见你。”徐清声音低沉,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我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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