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圈出一片净地,草地溪水,甚至还有一架被繁花缠绕的秋千。
一个白裙少女弯着身侧对着他,腰肢纤细,乌发垂落,娇艳白嫩的小脸上挂着懊恼生动的表情。
比桃花还甜腻的话落入耳中。
“倷个豁边泥塘!”她捧着自己洁白的裙摆,上面沾染了些本不该出现的泥点,少女秀眉微蹙,娇语含忧:“ 囊么楠憾…”
——
最后一段话的意思大致是:你个糟糕泥潭和该怎么办呀
文中所有的苏城话都来自网络苏州方言资料,可能又用词不当不准的,欢迎大家纠正。
第3章 般配
凌清甜软的嗓音搭着江南独有的腔调和方言。
顾致礼听不懂苏城方言,可单听少女一字一句酥的发腻的音,灼的他耳热。
太娇,太嗲了——刺耳。
温清栀揪着眉无措的放下裙摆站起身,余光掠过才惊觉一道黑影。
娇秀的眉蹙的更高——她秘密花园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是谁?!”质问的语调在她嘴里说出也没什么威慑力。
少女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全部映入眼帘,顾致礼看清她的稍带愠色的面容时愣了一下,转瞬即逝。
他察觉到温清栀的不悦,本想稍退一步以示礼节,脑海中忽的又响起苏蕴嘱咐的话,犹豫后退的长腿反而向前迈进一步。
伴着不断簌簌飘落的绯色,顾致礼的声音被润的清雅深沉:“抱歉惊到了温小姐,顾某听到声音,并非故意闯入。”
望着身长玉立谦谦有礼的男人,温清栀的不悦被冲散了大半。
原来他就是顾致礼呀,温清栀想。倒也不枉负“君子端方”这四个字。
“没关系。”温清栀下意识道。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上视线,他的眸子漆黑深邃。
忽然意识到顾家的人已经到来的温清栀,甚至都能猜到顾致礼定是被温家人打发来寻她的。
她顿时觉得耳畔有些生热,哪有客人来寻主人的道理。
温清栀有些乱的收回视线,“是不是母亲麻烦你前来的,拜托稍等我片刻,很快。”
说着她动作迅速的收拾着作画的工具。
她不知道,自己含羞带愧的声音、模样,都乖的过分。
“不急,我在桃园外等小姐。”顾致礼压下喉头莫名的痒,敛下眼眸和她点头示意后才转身去了园外。
顾致礼的离开令紧绷的温清栀短暂舒了一口气,收拾间一片花瓣落到眼角下方,她随手抚下。
温清栀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背上画板,检查衣裙确定只有后摆处有一点不明显的脏污后才穿出了小径。
一出来便看见负手而立的顾致礼,温清栀脚步顿了一下,朝他走去。
顾致礼听见身后动静,转身看见迎面走来的少女,他视线没落到温清栀的脸上反而有些后移,而后男人迈步和她相向而来。
距离拉近,温清栀觉得伯母说的没错,他的确实是长的俊朗深邃,和她们苏城这边的男子都不大一样。
他很高,温清栀165的个子才堪堪超出他肩膀少许,更衬得她的身形愈发娇小。
“画板,给我吧。”顾致礼停在她身旁约三尺处,原来他刚刚是在看她身后的木质画板。
“不……”话还没说出口温清栀对上他坚毅的目光,她下意识的贝齿轻咬了下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改口:“谢谢…顾先生。”
她摘下画板递给顾致礼,他单肩背上。明明在她身后还有些大的板子到顾致礼那边都显得小巧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个给她背画板的男人呢。
温清栀心中叹了口气,不再多想走至他的身旁,一张娇秀莹白带着温婉歉意的小脸,说道:“我是主人,竟还让您亲自找来,委实不好意思。”
温清栀想了想还是要表示歉意,这事本来也是她做的不妥当。
“并无大碍。”顾致礼应声,目光却若有似无的落到她的眼尾处。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他的目光让温清栀有些局促,面对寡言的男人,她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了,便想着快些回去。
“稍等。”
闻声,温清栀收回刚要迈出的步子,不解的望向他。
只看见顾致礼从口袋处翻出一方叠的规矩材质极佳的丝质手帕。骨节分明的手托着送到温清栀身前。
一尘不染的精致素色丝绸,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触感一定是轻柔细腻。
他的声音如玉,恰到好处的分寸感不会让人觉得被唐突了:“眼角下方,染了胭脂⁽¹⁾。”
温清栀一怔想到可能是方才那片桃花,低头看见果然指腹处有些刚刚作画蹭上的眼颜色,她从男人手上接过手帕,温声:“谢谢。”
取帕间少女微凉葱白的指尖触到他的手心,有些软有些痒。
顾致礼规矩的将手收回身侧,移开视线。
美人净面,君莫观。⁽²⁾
温清栀细致的擦拭过眼尾,现下也无镜子,她只能扬起脸询问顾致礼,“还有吗?”
全部暴露在男人视线里未施粉黛的小脸,令人看的分明。
她定是用力擦拭,胭脂倒是全净了,只不过那处白嫩薄薄的皮肤,被蹂躏的绯红娇艳。看着好不可怜。
又出现了,那种喉间发紧带着微痒的感觉。顾致礼薄唇不动声色的轻抿,强迫自己收回落在她眼角的视线。
“干净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说罢就背着画板先行在她前面。
温清栀隐隐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一瞬间。看着要离开的背影她来不及思虑,收起手帕,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始终并排走着,中间隔了段适当的社交距离。
一路无话,很快行至正厅前廊处,还未进门就听见伯母爽朗的笑音:“爸妈顾总,大家都瞧瞧这对妙人,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伯母啧啧称赞着,两人迎着众人认同的目光走进正厅,站定。
一个温婉娇俏,一个芝兰玉树。
温奶奶也点头满意认可:“确实般配。”
温清栀是传统的江南姑娘,婉约又脸皮薄。她羞红了脸,望向温老夫人小声娇嗔“奶奶”。
姚薇清楚不过女儿的性格,不再逗她,眼波含笑的对顾致礼道:“辛苦致礼了,替我去一趟。”
“伯母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也是我的荣幸。”顾致礼姿态谦卑,这个女婿让姚薇是越看越满意。
她笑容满面的走到女儿身边,替她介绍道:“这是你顾伯父,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顾伯父好。”温清栀乖巧的喊人。
“欸,真是个极好的孩子。”顾绥难得能有这般高涨的情绪,看来是真的高兴。
伯母又笑着打趣几句,两家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其乐融融。
姚薇招呼着两人坐下,温清栀才想起顾致礼还背着自己的画板。
她抿了抿唇瓣开口:“妈妈,我先上楼放一下画板很快就好。”
“好。”姚薇自然应下,细看才发现女儿上身并没有画板呀。
——
(1)胭脂,是一种用于化妆和国画的红色颜料,亦泛指鲜艳的红色。可以用来形容画画的颜料。
(2)美人净面,君莫观我胡叭叭的。
第4章 敲定
察觉到温清栀脸又悄然爬上红晕,姚薇瞬间了然的望向顾致礼,果然看见了画板,只不过他身形高大一时间竟遮住了。
“诶呦,你怎么还让致礼替你背着板子。”姚薇声调稍高,惹的大家都注意到了顾致礼的身后。
伯母更是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和奶奶窃窃私语着什么。
温清栀头一次烦闷自己脸皮太薄,此刻脸颊上传来的温热太过明显,让人难以忽略。
早知道不让他背了,温清栀此刻只得这般想。
“是我执意要为温小姐拿的。”顾致礼平和的声线传入耳中,他端站着,落落大方的解释。
顾致礼的教养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好好,我就瞧着致礼会疼人。”姚薇笑的眼睛都弯了,“既然人都替你背着了,你抱着画板上楼也怪沉嘞,索性让他直接替你放到上面好啦。”
姚薇的撮合之意明显不过,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温清栀推脱不得带着顾致礼走上木质转梯。少女提着裙摆,一身黑衣的男人沉默跟在她身后。
从顾致礼这个角度看着温清栀,她站在上一级台阶还没他高,素白色的修身的中式长裙将她窈窕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薄的肩,纤的腰,灵动又生机。
顾致礼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又一次不自主的在打量她,眉间稍紧,垂下眼帘敛回目光。
温清栀犹豫着不想让外人进自己的闺房,思忖着怎么开口合适。
两人停在檀木房门外,还不等她主动提及,顾致礼便取下背的画板交于她,解释道:“温小姐的私人房间,我不便进入。”
温清栀刚才担忧迎刃而解。
是了,他这样守礼的人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闯入女子闺房。
温清栀温笑着接过,又道了声多谢,她还没忘记自己衣裙的事。
“又烦顾先生稍等片刻了,我怕是还要换身衣裙。”
“好,不急。”
他的声音轻缓,仿佛永远都是这般平稳不惊的模样。
温清栀进入合上门才舒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她安置好画板,从衣橱里翻出来身前几日新裁的新式花瓣襟旗袍换上,纯手工缝制的苏绣花瓣栩栩如生。
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温清栀想到了顾致礼的手帕。
打开门,两人对上视线,温清栀没能错过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她心中突然甜蜜唇边也勾上不自觉娇俏的弧度。
两人默契的往楼下走。
“您的手帕,待我洗净了再归还可以吗?”温清栀走在他身侧询问。
她不知道,顾致礼这人端正克己但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看第二眼。
“好。”顾致礼的声音响起在身畔。
两人回到了正厅已至午餐时刻了,长辈们都已就座,唯独空着的两个邻位在顾绥和温玄之间。
温家向来待客厚礼,偌大餐桌上苏城有名的无名的美食一应俱全,奢华无比。温清栀上一次见这个阵仗还是在那次参加亲戚的婚礼上。
温父热切招待着,姚薇和伯母也是妙人不让任何话题落到地上,这顿饭吃的热闹又亲切。
温爷爷瞧着顾致礼,和蔼的问道:“若我老头子没记错,致礼今年也二十有九了?”
“是啊。”顾绥听出温老爷子话中的深意,应声回答:“前月刚过完生辰,这马上也是到而立之年了。”
温清栀忽的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温老爷子开口惊人:“我与她奶奶瞧着四月初二这日子极佳,不若就把两个孩子婚事定了吧。”
顾绥愣了一瞬,很快喜笑颜开,连连应下:“顾家没有任何异议,都依您老人家的。”
长辈同意,但温爷爷还是转过问询两个当事人的意见,“皎皎和致礼觉得如何?”
“得爷爷赐婚,温小姐又温婉天姿,是致礼不胜荣幸。”顾致礼不疾不徐字字说的真切,抬起身前的酒杯敬了温老爷子一杯酒。
温清栀知道他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却还是被惹的耳热。
她此刻思绪更乱做麻团,不知怎么突然就要订婚了。面对所有人期许的目光她有诸多想法也说不出口,只能应下:“爷爷做主便好。”
“好。”温爷爷大手一挥,“那就四月初二下订婚宴,再择个良日把婚礼办了!”
*
夜幕悄至,温清栀收拾妥当坐在梳妆台前出神。
突然两声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拉回了温清栀的思绪。
“皎皎睡了吗?”姚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呢妈妈。”温清栀连忙应到,起身去开门。
姚薇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料到你也是睡不着的。”
温清栀敛下眼睫,情绪有些低落。
“是不是不高兴爷爷这么快就给你定下婚宴?”姚薇柔声问道。
温清栀点头,虽然昨天是她亲口答应了这门婚事,但是实在没想到爷爷如此急切,她才方与那顾致礼见了一面,不日后就要订婚。
这种事,听起来就荒唐不已!
姚薇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连我也不清楚老爷子到底怎么想的,今晚我还特意让你爸爸去探了口风,却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好像这件事真的就是板上钉钉了一样。
温清栀眼眶酸涩氤氲起眼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姚薇心疼不已伸手把女儿揽入怀中。
感受着母亲怀抱的温暖,温清栀心中难捱:“妈妈……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去京城。”
她是喜欢京城,但是若真的要离开苏城离开家人,而且她的师傅,她的工作室都在苏城,她是一分都离不了的!
“皎皎……”姚薇听着她呜咽的声音也心中酸楚,可还是得让她认清事实:“你爷爷与顾伯父已换了聘书,怕是再悔不得了。”
“我都明白的妈妈。”
其实温清栀自在众人面前应下婚事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的知道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她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令她这般猝不及防。
“皎皎,你且与我说今日见到致礼,如何?”
温清栀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但确实他的为人处事让她感觉到顾致礼是个教养极好的人。
他察言观色能力极佳,惹到她不快会道歉,会贴心的替她拿东西,甚至有些事温清栀都不用说他都能料到,处理的妥妥当当。
和温清栀认识的所有公子哥都不一样,和他相处温清栀还是并不排斥的。
她胡乱的推辞了几句,便以困顿为由送走了姚薇。
温清栀要好好静静,接受事实。
第5章 仲夏夜之梦
场景昏暗却不是黑,是一种幽紫的月光,触目所及全是盛放的缠繁的玫瑰,美的让人窒息。
“顾先生…”耳畔突然出现一道柔到心坎的声音,酥的人心头泛颤耳畔生痒。
顾致礼身体紧绷,僵住在原地。
一具娇软的身躯从身后环住他,磨蹭着挤进他的怀中,不同于玫瑰的热烈,一股幽香在鼻尖蔓延至心尖。
顾致礼只觉意乱情迷,手臂仿佛不受控制般的按上了那腰肢。
好软,也一如想象中的纤细,盈盈的他一只手便能全部掌握。
藕白的手臂像花枝般一点一点攀上他的颈部,微凉似玉的指尖从下巴处下滑、脖颈、喉结,直到落到紧扣的衣领处。她磨着,却解不开,嘤咛着的娇滴滴的轻哼从嫣红的唇瓣中溢出,一遍又一遍的厮磨着他的心智,灼的耳廓心口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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