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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啦，顾致礼。”
莫名的，她竟有一丝不舍，好像回苏城也并没有那样的特别开心。
“嗯。”顾致礼应声，他道：“一路平安。”
等我来娶你，皎皎。
＊
私人飞机顺利降落，时隔多日，温清栀终于再次回了她从小长大的温苑。
今天是5月27日，农历四月二十，距离婚礼还有十天。
在苏城的日子好像总是很快，从前温清栀总是能整日整日的待在芙蓉面，如今又加上了婚礼的事宜，她还要温苑芙蓉面两边跑，虽然是有些累，但温清栀却觉得很充实。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四月三十。
偌大的温苑处处张灯结彩，比订婚宴时更甚喜庆。
晚间用餐时，温清栀才知道顾家的人已经到了苏城。
温清栀有些诧异，“阿姨和叔叔他们这么早就来了吗？”
“是的呀。”姚薇笑了笑，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头，“皎皎这几日是不是都忙坏了？明日顾家的人可是要来过彩礼的。”
苏城确实有婚前一天过彩礼的习俗。
“彩礼……？”温清栀有些疑惑，“订婚宴那日不是送了吗？”
温清栀可从未听过有过两次礼的风俗。
“那是聘礼。”姚薇耐心的为她解释，“我们这边倒是没这些说法，是京城那边讲究聘礼、彩礼分开送。顾家的人向来礼数周全，自然不会落下。”
“哦。”温清栀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她又想到些事，继续询问：“那明日过大礼我是不是不便出来？”
姚薇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按道理过大礼时新娘子是不能在场的，但是——”
姚薇还拉长语调，故意停顿一下，“但是若是我们皎皎想致礼了，悄悄见一面也是可以的。”
什么呀。
温清栀倏地一下白嫩的耳根就红了，她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有想他！”
语调娇蛮可爱，这刻意强调的话语也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好好好，没想他。”姚薇顺着她的意说。作为母亲她很清楚温清栀容易害羞却又倔强的性子，于是又问了一遍，“明日真不见致礼呀？”
拒绝的话突然卡在了嘴边。
温清栀莫名就想起那双深邃冷峻的眉眼，可每每在她面前总是温和认真的。
这几日虽然分隔两地，但是顾致礼却好像无处不在。他每日都安排了人往温苑送一束鲜花，且附带的卡片次次都是不一样的。
温清栀见过他写的信，自然也认得出每一张卡片都是他亲笔写下的。
顾致礼还每日按时给她发消息，当日行程、发生的趣事……他都不厌其烦事无巨细的一一汇报。
哦，还要每天都表示一遍想她。
想着，温清栀只觉面上的温度又热了些，她快速收回思绪，撒娇逃避回答：“明日再说吧，妈妈~”
姚薇笑容宠溺，没戳破她那些小心思。
＊
两家商量好上门送礼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象征着十全十美。
顾致礼卯时一刻⁽¹⁾便醒了。而后一如往常的起床、晨跑。
用过早餐后，他又被苏蕴拉着搭配一套喜庆的衣服。一直到上午九点，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温苑。
顾家一行豪车在温苑入口处就停下了。为表诚意，顾家一早就决定，由苏蕴和顾绥带领着礼队，徒步将彩礼送至温家。
温苑是苏城豪宅之一，占地面积极广。从入口到正院，单是走也要十分钟，更别提还带着如此浩大的礼队。
顾家的诚意，日月可鉴。
姚薇早与他们表示过不用这般拘礼，但是顾家执意要庄重举行。于是温家也不推脱了，还特意把红毯从温苑的入口处一路铺到了正厅，以示欢迎。
这婚礼，自然是办得越盛大越好。
十点整，一行人准时抵达正厅，温家的人热切的欢迎、寒暄。
而后，司仪开始宣读礼书，正式过礼。
厚厚的一叠礼簿，司仪的一只手几乎要拿不住，只得双手捧着开始朗声宣读——
“聘金有：黄金万两白银万两，银泰商厦两座，豪宅六座……”
每读一个，便有人抬进来一担。没等那一叠厚厚的礼书念完，正厅就已摆放不下。于是便从门关整齐摆放一直蔓延到长廊。整整一百二十担，数亿彩礼，尽数眼前。
宣完礼书，敬完茶。这礼也终于是彻底成了。
过完形式，姚薇和温玄向来也不是什么拘谨的人，长辈们便一同坐到了一起热络的交谈着，个个面上喜气洋洋。
温家的人都在了，唯有温清栀未出现。
顾致礼端坐在一旁，面容温润，虽寡言但与长辈交谈也态度谦和有礼。
精明如姚薇，一早她就看穿顾致礼心思不在此处了。于是便找了个让准女婿帮忙由头，带顾致礼出了正厅。
“可是想见皎皎？”才刚刚踏出正厅，姚薇就含着笑，直白的问道。
顾致礼沉默须臾，瞬间便明白了姚薇的用意，坦言道：“想。”
姚薇笑容满面，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巴朝着温清栀独居小别墅的方向轻抬，语调温柔：“去吧，皎皎在她的独院。”
闻言，顾致礼郑重真挚的与姚薇致谢后，才大步流星的离开。他的步子好像比平时稍快了些。
温清栀今日去不了芙蓉面，又不能去正厅观礼，百无聊赖的便在阳台再一次支起了画架。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
温清栀还以为瞧错了，有些诧异的出声，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喜：“……顾致礼？”
闻声，男人抬头——
——
（1）卯时一刻：早晨五点十五。
（2）文中的一些习俗有查阅资料，也有作者编造的。
第47章 婚礼
她穿的不是往日温婉雅致的旗袍。是一件黑色的赫本风纯手工小礼裙，瀑布般的发丝扎成一个漂亮完美的丸子头，由颗颗圆润莹白的珍珠环绕一圈。搭配一字肩的设计，露出漂亮纤长的脖颈。
大片黑色的裙摆铺散在膝盖上方，衬得那双规矩的收在秋千椅下的小腿，匀称纤直，皙白如玉。
温煦的阳光铺洒在温清栀身上，好似一只自带光晕的矜傲黑天鹅。
隔着距离，一眼撞入他黑白缄默的世界。
爱，是在每个瞬间，一次又一次的心动。
＊
五月初二，天喜大吉，宜嫁娶。
自从昨日过完大礼，热闹就没停下过。过了零点，温苑更是灯火通明，还有隐隐的礼炮声隔着窗传来。
贺嘉音作为伴娘昨日下午便到了温苑，晚上她也如愿陪着温清栀同睡。
夜已深了，可温清栀却没有丝毫困意。今夜难以安眠的又何止她一人。
此时，贺嘉音突然凑到她身边，她戳戳温清栀软白的脸，笑的意味深长，“温小栀，你是不是紧张的睡不着呀？”
温清栀只含羞的睇了她一眼，警告的捏住贺嘉音作乱的手指，却没否认。
贺嘉音嘻嘻一笑，索性直接拉住温清栀的手，把头蹭到她的枕头上。
望着连天花板都装潢精致吉庆的房间，贺嘉音突然心中有些多愁善感：“皎皎，真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先结婚。”
“当初还说好我和林梵结婚让你当伴娘呢。”
温清栀也想起那段美好的大学时光，明明就在昨日。想着，温清栀拉紧了与她相握的手，无声的安慰。
贺嘉音伸手抱住她，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哭腔：“温小栀，你可一定要幸福呀。”
会的。
酸楚溢上鼻尖，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你也是，音音。”
……
后来，温清栀迷糊的才睡着一会儿就被拉着起来梳洗打扮了。姚薇和温玄也早早的就起来了，一时间温苑比过年还要热闹百倍。
而另一边的顾家，接亲的一行人早就吵吵闹闹的在正厅候着了。要说最聒噪的，还是当属顾轩。
比起沉稳的顾致礼，顾轩一大早就换上了伴郎服，整个人兴奋的不行。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新郎呢。
苏蕴和顾绥昨日过完大礼就回了京城，因为婚宴是摆在京城的，于是只留了接亲的人在苏城。
七点一刻，18辆豪华接亲车队准时出发。为首的便是一辆通身雅黑的劳斯莱斯，加以朵朵盛放的大簇玫瑰缀饰，奔驰在路上，盛大又浪漫。数十个无人机在天上跟随着航拍，场面壮观得无与伦比。
从别墅到温苑路顾致礼走了十几次，可以说的上熟稔于心。可每一次都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车内，顾轩坐在副驾驶，后座是江临和顾致礼。从今日早上起，顾致礼几乎没怎么说话，比往日还要寡言。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接亲的流程。
顾轩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面容沉寂的大哥，他今日比任何时候都打扮的精致得体，一身黑色绣缀金丝祥龙的中式西服，领带也换成了更为妥帖的领结，一丝不苟系在颈间，好似画中走出的谦谦贵公子。
顾轩出声打破车内的寂静，他笑嘻嘻的问：“大哥，你是不是紧张了？”
江临的目光也从一侧探来，顾致礼下意识蜷了蜷手指，喉间有些干涩，但面上依旧沉稳，“没有。”
江临唇边带了丝笑，意味深长的收回了视线。
“真的吗？”顾轩半信半疑的从后视镜里看他，他笑的大大咧咧，自言自语：“大哥你就算紧张也没什么，不用不好意思。要换我娶清栀嫂嫂这么漂亮的老婆，我肯定是又紧张又兴……”
“顾轩。”
还没等顾轩还没表达完自己的情绪，他就被打断了。
顾致礼抬眼，幽深的目光从镜中看向他，声线有些冷：“有这么多话不如留着一会儿去说。”
瞬间，顾轩就噤了声。顾致礼这眼神、语气莫名让他觉得凉飕飕的。
他应该也没……说错什么…吧？
这时江临突然轻笑了一声，说了句顾轩听不懂的话：“悭吝⁽¹⁾。”
顾轩满头雾水，谁？顾致礼？小气？
八点整，豪华车队准时驶入温苑。伴随着络绎不绝的礼炮声、欢呼声，一行人乌泱泱的进了正厅。
敲正门拜见过温家的长辈，得到准许后，接亲的几人连忙前往新娘所在的房间。
一路上有许多人热闹的拦路，又是说吉祥话又是讨红包的，喜庆连连。一直闹到新娘正门处，顾致礼上前叩响房门。
温清栀先前早与贺嘉音商量好，文明接亲，便挑了几个古代与现代结合的欢乐氛围感小游戏。
伴娘团问完话，门缝塞进来一叠厚厚的红包，伴随着门外不断传来的吉祥话，贺嘉音和小漪迫于热情终于松了口。一行人乌泱泱的进来。
温清栀端坐在屏风后，朦胧的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影，手中撑在面上的团扇柄都捏的微微潮湿了。
贺嘉音尽职尽责的履行自己的主伴娘义务，她立马和小漪张开双臂，拦住要冲进去接新娘的几个人。
“想接我们新娘子，哪有那么容易！”
几人停下脚步。
贺嘉音清了清嗓子，立正，笑眯眯的道：“欢迎各位来到接亲项目考试现场，普通高等接亲项目统一考试现在开始。首先由主考官我代表其他监考员告知一下考生须知：考场不得作弊，不得翻阅手机查询资料，新郎可请兄弟团进行支援，已经作弊被发现将全数收缴红包！”
顾轩嚎叫：“哇！接亲还要考试的哇！太狠了！”
贺嘉音轻哼一声，宣布：“现在我宣布考试开始！”
“第一题，快问快答，这个主要考验的还是我们新郎~”
小漪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红色本子，义正言辞的开始宣读：“请听题，新娘生日是几月几日？注意，阴历也要回答！”
“四月十六号，阴历三月初八。”顾致礼没有一秒停顿，脱口而出。
小漪满意的在本子上打上对勾，接着说：“说出三样新娘最爱吃的食物，喜欢的颜色，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喜甜嗜酸，很多。糖粥、酒酿饼、桂花糯米藕……”他停顿一下，还补充了个标准答案之外的回答：“还有剥净的虾仁。”
“喜欢月白、云水蓝、縓缘⁽²⁾。”
“最大的心愿……”顾致礼抬眸，清凌从容的声音好像穿越了层层阻碍，直达她的耳中——
“芙蓉面之花，盛放在世界每一处。”
——
（1）悭吝：小气的近义词。
（2）縓缘·大雪之乘色：中国传统色之一，指边缘浅红色。
第48章 “我来娶你了。”
小漪看着手中的答案，都忍不住心中惊叹。
比标准答案还标准的答案出现了。
顾轩惊叹连连，“不是哥，嫂子这么稀奇古怪的心愿你都知道啊？”
顾轩不了解温清栀，自然也听不懂两人之间的暗语。
“好啦好啦。”贺嘉音继续道，“第一题就算我们新郎满分通过。”
“下面是第二题，简答题。请用五个词语形容新娘在你心中的形象！”
贺嘉音意味深长，“想好再回答哦，限时一分钟。”
顾致礼思忖了片刻——
“桃花。”一如初见，甜腻的桃花。
“满月。”温情皎洁，他心生觊觎。
“洛神。”一见洛神，误终身。
“栀子。”是坚韧的，温柔的棱角。
“无尚瑰宝。”
也许旁人不懂顾致礼的隐意。但坐在屏风后的温清栀每一字都听的真切。
顾轩起哄让顾致礼解释什么意思，贺嘉音笑着打趣道：人家小两口的密语还能告诉你，一时间笑声、话语声热闹成一片。
后面贺嘉音和小漪又拦着接亲团玩了几个游戏才终于放人进来。
小漪寻了半个小时地点才藏好的新娘的鞋子，不到两分钟就被眼尖手利的江临找到了。
顾致礼修长分明的手托着缀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婚鞋，一步一步，沉稳的绕过屏风。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
硕大的婚纱裙摆铺散在散满花瓣的床上，像一朵纯洁的绽放的栀子花，细白的手撑着团扇遮住了新娘的面容，只待迎她的人到来。
温清栀手心湿濡，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的心跳好像也随之加快。
缠花团扇一点点褪下，温清栀缓缓抬眸对上那双深邃硬朗的眉眼，一如初见时那样端正。
顾致礼眸色还是那样漆黑，只是此刻沾染了温情，他看着温清栀，嗓音温润如玉，一字一句落到她的心上，“我来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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