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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拿出三万给你。”
许梨抿抿唇，“我没骗你，外婆刚从急救室出来……”说着，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你现在让我拿三万块钱出来我也没那么多啊！”许清连索性也不装了，说的话冰冷至极，“人有生老病死，她也这个岁数了，都一样。”
都一样……
这三个字眼一下子刺痛许梨的心脏，她顿了下，对许清连的话难以置信：“许清连，你在说什么！”
许清连听着许梨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心头一怔，想要狡辩，“我只是说事实。”
“许清连，现在在医院的，是你的亲生母亲，是生你养你的母亲！”许梨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你怎么可以没有心？！”
许清连也是怕了许梨，也不想跟她继续周旋，妥协般地说：“行了，我现在手头上只有两万八，剩下的你自己补。”
话说完，传来嘟嘟的机械声。
许梨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她早该明白，许清连只爱她自己，眼里从来没有她们。
她拿着手机，先是去缴费，又折回去找外婆的主治医生。
外婆的主治医生姓张。
张医生看到许梨拿着化验单走进来的时候，看着她瘦弱的身躯，眼底里闪过一丝同情。
“你是黄静花的家属？”
许梨点点头，大抵是哭过，眼睛哭得红肿，“张医生，我外婆……我外婆她怎么了？”
“病人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张医生说，“根据体检报告，你外婆是得了冠心病，也是心脏病的一种。”
许梨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手里的化验单也被捏出褶皱。
“你外婆这个病，比较常见，可以预防，你也太别紧张。”张医生顿了顿，“定期检查，积极治疗就行。”
许梨点点头，应了声好。
从张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了。
许梨把外婆的化验单折叠好放进口袋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前去外婆留院观察的病房。
她并不打算把这个病告诉外婆，只是想着叮嘱她吃药，别让她心里有负担。
外婆还没醒，许梨走近，帮外婆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
今晚估计得在医院里陪外婆，许梨也只好回家多拿两件衣服过去。
离开医院时，夜幕已然悄然降临，整个天空被一层黯淡的帷幕所笼罩。城市的喧嚣与繁华并未因夜色渐浓而减弱半分，反而在灯火辉煌中更显热闹。
明明是盛夏时节，可夜晚的风吹得格外的凉。
许梨双手抱在胸前，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取暖。
可是，根本不管用。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酸涩，手指一擦，咸湿的泪水沾湿指尖。
她低着头，一路走到家的大院门口。
此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震动。
许梨愣了下，抹开了眼角的泪痕，拿出手机看了眼。
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的信息，许梨的手也不禁一颤。
【C：在么？】
许梨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感受到了干涩，她才回过神来。
陈砚舟怎么这个时候找自己了？
她犹豫了会儿，敲打键盘后回了句。
【冰糖碎碎梨：在的。】
信息刚发出去，许梨亲眼看着陈砚舟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C：有空？】
【C：在你家附近。 】
许梨心头一跳，心跳的节拍瞬间被打乱。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某个身影。
第24章 我们是朋友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身形颀长，头顶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巷子里的灯光并不明亮，他隐匿在黑暗中，可身上那懒散的劲儿，冲散不掉。
许梨一眼就认出。
心跳停滞，而后震耳欲聋。
陈砚舟也是没想到许梨就站在她家大院门口，走近一看，才发现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看着像是哭过的样。
“哭过？”
一句话，足以让一整晚都紧绷着神经的许梨松懈下来，强忍着的情绪一下子崩盘。
她垂头，看着白灰色的水泥地板，眼泪还在往下掉，一颗颗砸在地板上，留下印子。
陈砚舟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看的眉头皱起，“就这么欢迎我来？”
许梨抬头仰望着他，陈砚舟也垂眸看着她，他记得那双眼睛，多情又温柔，唯有那双眉眼，在夜色中格外的深邃。
“对不起……”她说。
陈砚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会哭成这样，他也不太会安慰女孩子，犹豫了会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动作温柔，像是在安慰。
发丝柔柔的蹭着掌心，也觉得有点儿痒。
许梨整个人愣住了，棕褐色的瞳仁透着惊诧地神色，头顶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感，像是在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墙角的海棠终是窥见了少年身上的光。
在两人都没察觉到的地方，少年的耳朵泛起了红晕。
眼泪止住，许梨情绪平复，侧首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小盒子，视线一路往上，落在他深邃的眼眸。
“你手里的是什么？”
“昂。”陈砚舟拎着手里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路过的蛋糕店，买一送一。”
她明明记得，她家附近并没有这个牌子的蛋糕店。
耳边的发丝吹到脸颊，许梨抬手挽起碎发，扬唇笑了笑，她现在这副一碰就碎的模样，笑起来也没有平日里那样明媚。
“陈砚舟。”
“你饿不饿？”
*
许梨带着陈砚舟来到了自己的家。
送外婆去医院的时候太过着急，家里也是乱糟糟的，屋里的灯也没关，打开门看到的是暖黄色亮腾腾的光。
“家里比较乱，你别介意。”许梨让陈砚舟进来后，才关上外面的门。
这么多年来，她一次也没带朋友回家。
因为，她家的环境，在认识的同学朋友里面，算是最差的。
久而久之，也就产生了一种自卑的心理。
她本以为陈砚舟会介意，没想到的是，他站在贴满奖状的墙面前，神色淡然，目光紧紧盯着那面墙上。
许梨从厨房里取出一个新的碗筷，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后，又把外婆做好却没来得及吃上的饭菜又重新热了一遍。
她出来时，就看到了陈砚舟看着那面墙的那一幕。
墙上的奖状，全是她从小到大获得的，以前她不太喜欢把奖状这些贴在墙上，是外婆说，因为阿梨很优秀，所以才要贴起来，光荣。
现在被陈砚舟看到，还是觉得有些害羞。
“那个……”许梨不自然的捏了捏手指，“饭菜好了。”
陈砚舟淡淡地应了声，去洗手后就坐在许梨的对面。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跟着她来她家里。
他来之前跟林书杨他们在外面吃过，也是跟他们玩游戏输了才来找的许梨。
至于输的惩罚是，给想见面的异性买一个蛋糕。
陈砚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时候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许梨那张小脸蛋。
可见到她眼里泛着泪光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心脏骤然紧缩。
他也不太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听着她们哭也只会觉得烦躁，许梨不一样，他竟觉得有点心疼。
“你家里人呢？”陈砚舟看得出来这屋子里的生活气息并不仅仅只有许梨一个。
许梨夹起了一块肉，什么也没说，一口往嘴里塞。
是外婆做的红烧肉。
只是火候过了，味道不似以前那般好吃。
吃着吃着，许梨越吃嘴里越是苦涩，或许是哭得太久太多，这会儿想哭却没有眼泪。
她心里难受得很。
“陈砚舟。”许梨嘴里塞着饭，含糊地喊了他一声。
“我们是朋友吧？”许梨眼底清澈，眼睛哭得红肿，惹得人心疼。
陈砚舟顿了顿，沉默几秒，“算是吧。”
“……嗯。”许梨点点头，又说了句：“谢谢你。”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只有许梨清晰的知道，他来了，她也没那么难过了。
他的陪伴，在此刻胜过一切。
没一会儿，许梨就吃饱了。
她的胃口本来就小，再加上心情不好，也没吃几口。
陈砚舟也有吃，但不多。
看着许梨情绪低落，他也没开口问，只是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许梨怔愣，拿起放在一旁的蛋糕舀了一小勺，放进了嘴里。
甜腻的奶油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甜而不腻，许梨确实也被这个蛋糕惊艳。
“陈砚舟。”许梨放下勺子，眼神飘忽，“我好难过……”
“明明…明明一切都重来一次了……”
“可为什么还是要经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陈砚舟迟疑了一秒，似乎是没听懂小姑娘在自顾自说的话，什么重来一次，什么经历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他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难过。
那他只需要在此刻，做个合格的倾听者和情绪垃圾桶。
“许梨。”陈砚舟看着她，“你为什么难过？”
她神情茫然了片刻，看向他时，四目相对，心跳蓦然加快。
陈砚舟脸上一如既往的冷，但许梨还是从中看出了些不同，至少，他那双眼睛，并没有厌恶自己。
“在两个多小时前，我外婆进医院了。”许梨说，“我从小就和外婆生活在一起，我不能没有外婆。”
她的生命中，没有父母的陪伴，只有那个一心只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外婆。
陈砚舟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似的，隐隐发疼。
沉默了几秒，他淡声，“许梨，这个世界上永存爱意，你离不开外婆，同样的，外婆也离不开你。”
第25章 他心疼许梨
许梨收拾了几件衣服，把门锁好后才离开家里。
“陈砚舟。”许梨的心情已经好多了，扬唇笑了笑，“谢谢你。”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许梨的道谢，只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许梨要去医院那边陪外婆，她侧首，顺着少年冷白的胳膊肘往上看，“你不回去吗？”
“送你。”陈砚舟瞥了眼她，淡声说：“免得又像之前那样。”
想了想，他又补了句：“哭得心烦。”
许梨弯唇笑着，她大概知道，陈砚舟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她也没拆穿他。
要是真的嫌自己烦，那刚才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早就走了。
也不会说那句安慰自己的话。
到了医院门口，许梨温声说：“我到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陈砚舟还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进去。
许梨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意往医院里走。
看着小姑娘消失的背影，陈砚舟抿唇，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跟打火机。
伴随着“咔嚓”一声，火光燃起，叼在嘴里的烟被点燃。
他没想过今晚的发展会如此。
爱因有差别而厚重，因坎坷而坚韧。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在平日里总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他心疼许梨。
同时，也有一个想法浮现。
想走近她，了解她。
*
许梨回到病房里，外婆还没醒，她倒了一杯水用棉签蘸了些水，给外婆润唇。
她只希望外婆能好好的。
其他什么都不奢求了。
想了想，许梨又折腾去了一趟张医生的办公室里，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病情的问题。
定期检查，定期治疗，不能受刺激。
明天是周五，估计是回不了学校了，许梨提前跟郭明德说明情况请了一天假。
与此同时，陈砚舟从车里下来，径直走向一家名叫moon的清吧。
他走到303包厢门前，刚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边泽。
“呀，咱们砚哥回来了啊！”边泽拉开门冲着里面的那群人喊了声。
包厢里面的人不多，都是玩的比较好的兄弟，除了林书杨和边泽，黄毛和虎子也来了。
里面这会儿还正嗨着，听到边泽的话，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门外的陈砚舟。
“砚哥，你的惩罚完成了没？”虎子傻乎乎的笑着调侃问道。
陈砚舟掀起眼皮，瞥了眼，迈着步子走到沙发的角落里，“嗯。”
“你送蛋糕的对象是谁啊？”黄毛一脸八卦，“哪个妹子啊？”
林书杨啧了声，怼了他一嘴，“妈耶，你一个大老男人咋这么八卦！”
“你懂啥！你敢说你不好奇？！”黄毛撇嘴，“就一句话，你们不好奇么！”
“不得不说，”林书杨把目光转移到身旁的陈砚舟，“我确实好奇。”
“去你的。”黄毛笑骂道，“滚犊子。”
一直在这群人之中的话题中心人物一句话都没说，听着他们吵吵闹闹也没有像平日里不耐烦的怼他们让他们安静点。
太过于反常了。
大家伙儿索性把话题转移，林书杨手一摁，熄灭了手机屏幕，挪着屁股凑近陈砚舟。
“阿砚，说真的。”林书杨瞥了眼他，“你把蛋糕给谁了？”
陈砚舟觑他一眼，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手里的玻璃杯外侧，“少管，滚远点。”
林书杨早就习惯他嘴碎，“不是，不对啊，最近也没见你跟哪个女孩子有交集啊……”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学校里他们几个天天混在一块，确实没见陈砚舟跟哪个女孩子有接触。
除了，陈砚舟的小同桌——许梨。
许梨是属于乖乖巧巧的女孩，典型的学霸乖乖女，平日里也特温柔安静，每次一看，不是在学习就是被老郭叫去办公室。
再怎么说，许梨跟陈砚舟之前谈的女生有着天壤之别。
也不是陈砚舟喜欢的类型。
再怎么无厘头，基本上也没有把俩人联想在一块。
林书杨试探性地问了句：“不会是我女神许梨吧？”
许梨。
陈砚舟敲着玻璃杯外侧的手指顿了下，这点小动作没有逃过林书杨犀利的眼眸，嘴角噙着笑，“还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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