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言不发,甚至连一声‘嗯’都不出了。
“先生?”
这下,不光声音没了,就连动也不动了。
洛九笙生怕人就这么死了,来送跑趟腿再摊上人命官司,得不偿失。
见人不动,没办法,她只能伸手去拉被子。
慢慢地,一点点露出男人黑色浓密的头发,紧接着是光洁的额头,精致的眉眼,直到完全露出一张熟悉的俊美脸庞...
‘咻’地一下,洛九笙手像触电般轻颤,好不容易拉下来的被子,又给原封不动盖上了。
整个过程,像给刚刚宣告死亡的人盖白布一样。
她心头咯噔一下,胸口却是砰砰跳个不停。
男人似乎是被憋了一下,轻哼一声,吃力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江烬赤着半个身子坐在床上,头发稍显凌乱,脸色苍白,眼神有些迷离,虚弱不已。
他身材精瘦健壮,呈健康的小麦色,一身姣好的腱子肌,线条流畅,腹肌块状分明,勾魂夺魄。
洛九笙的心跳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有风雨欲来之势,似乎要将她席卷。
只扫了一眼,她便迅速红了脸,匆匆移开视线。
他好像是全裸,但她也不确定,没看清,因为随着江烬的起身,被子尽数被堆到腰际,正好盖住重要部位。
她也不确定他里面有没有穿内裤...
不过,按照她对这家伙的了解,九成九全裸。
江烬整个人状态都很蔫儿巴,尽管病入膏肓,嘴上却不饶人,
“我是病了,但还没死呢,你就给我盖棺定论了?想趁机谋杀前男友?”
洛九笙紧抿下唇,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谁知道裹在被子里的人会是他?她还没说差点把她吓出个好歹呢。
这就开始恶人先告状了?
她不服气,没好气地回,“病了还把房间的空调温度调这么低,是准备死了直接当冷冻保鲜肉吗?”
江烬愣了愣,眼神涣散,呆滞两秒,“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说完,还没等洛九笙反驳,江烬不知是气的还是病的,整个人往后栽去,重重地倒在床上。
洛九笙脸色一白,这一刻的眼中担心掺不了假,“你没事吧?江...江烬?”
情急之下她凑上去查看他的病情,差点说顺口喊成江淮时,喊到一半又立马改口。
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搭在床沿的胳膊,皮肤滚烫的骇人。
这么烫,不得把人烧傻了吗?
江烬闭着眼睛,一张好看的俊脸因为生病拧巴成一团。
在病魔面前,众生皆平等,每个人都很渺小,即使是江淮时,也不例外。
病痛缠身,装是装不出来的。
他人抓着被子往上扯了扯,似是害冷,轻声喃语,“没事,暂时还死不了。”
洛九笙听着他话中带刺,想干脆就这样一走了之,不管他了。
大脑命令下去,可谁脚当了叛徒,压根不听使唤。
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她了解江淮时,谈恋爱那会他对她有多么上心,就对他自己有多么不当回事。
小病他从来不打针不吃药,一般都是挨过去就算了,还说什么不吃药能增强自身免疫力。
每次江淮时生病都是她逼着他吃药,将药一粒粒抠下来放在自己手心,亲手喂进他嘴里。
要不然他保准偷奸耍滑,药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她知道他的臭脾气。
洛九笙也不好跟一个病人置气,她帮她把被子重新拉好,盖住江烬的身体,语气柔和了些许,“你发烧了,家里有药吗?”
江烬声音微弱,“没...没有。”
洛九笙皱了皱眉,站起身大步朝门口的方向走。
床上的男人随即哼了声,“别走。”
第21章 病来如山倒
他似是烧糊涂了。
洛九笙脚步一顿,竟然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几分恳求,“我去帮你倒杯水。”
江烬没再说话,而是把被子裹得更紧。
洛九笙出了卧室,拿手机在线上下了单,感冒药退烧药还有体温计,送货上门。
直接吃药也不行,对胃不好,她不知道江淮时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还是得先吃饭至少胃里有点东西。
等药这会功夫,她又找到他家的厨房。
厨房很大,但好在家里的食材比较全,看来有在家里开过火。
忽然,脑子中冒出一个想法。
她记得江淮时是不会做饭的,他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味,那么这做饭之人会是陆梨吗?
然后,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幅画面。
下班后,陆梨站在厨房里准备两个人的晚餐,江淮时突然从背后环住她,端着一盘水果给她喂草莓。
陆梨整个人被幸福包裹着,羞赧地咬了一口最甜的草莓尖尖。
而剩下的江淮时会丝毫不嫌弃地放进嘴里吃掉...
他会窝在她的颈窝亲吻她,陆梨则吵着嚷着让他别闹。
剩下的她完全不敢想了。
洛九笙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她告诉自己,看他把退烧药吃了,她就走。
洛九笙同时开了两个炉头的灶火,放了两只锅,一只锅煮姜茶,另一只煮荷包蛋葱油汤面...
与此同时,卧室内的男人脑子被烧的昏昏沉沉,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确定不是自己幻听?
洛九笙真的来过?
口干舌燥,他快要渴死了。
闭着眼睛等了一会,迟迟不见人进来送水。
他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下来,病来如山倒,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快要原地去世了。
外面没什么声音。
果然,是他自己想多了。
洛九笙那个没心的人怎么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准备去厨房倒点水喝,还没等走到门口。
透过厨房的玻璃窗——
在看到那抹熟悉且忙碌的身影时,他脚步一顿,随即愣在原地。
洛九笙动作娴熟,等把姜茶煮好的时候热腾腾的汤面也煮好了。
她将面盛出锅,端着碗转身的一刹那,被吓了一跳。
身后门口的位置站了一个木乃伊。
江烬半倚靠在门上,全身上下被白色的被子包裹着,只露出俩眼。
他眼神中明显透着一丝不可置信,“你还会煮面?”
洛九笙轻描淡写道,“放心,我没下毒 。”
“你说没毒我就信?”江烬微微咳嗽几声。
“那要不然我现在下楼去买两根银针给你验验毒?”
四目相对,洛九笙抬步要走。
江烬站在门口纹丝未动。
饶是平时,洛九笙微微侧身就过去了,可架不住人家现在是个活生生的木乃伊。
“好人不挡道。”洛九笙说。
“其实你是想说好狗不挡道吧?别难为自己,想说就说。”江烬气若游丝,但丝毫不影响嘴上发挥。
两人正僵持着,门口方向传来门铃声。
同时,洛九笙的手机也响了,是外卖送药。
“我去开门。”洛九笙睨他一眼,“救你一命的伸腿瞪眼丸来了。”
江烬反应了一瞬,后知后觉明白了她话是什么意思。
微微闪开门口,让她过去取药。
等洛九笙去开门拿回药的时候,客厅厨房没了江烬那道白色的影子。
她把热乎乎的汤面端到卧室,放到床头柜上,将空调关了,窗帘也打开。
六点半的京市,落日余晖照进房间里。
暖烘烘的,生出几分静谧和温馨。
“江先生,我手艺不精,这面您凑合着吃点吧。”洛九笙走到床前用公式化的口吻说。
江烬头钻出被子,一时间没适应室内的强光,微眯着眼睛说,“拉我起来。”
洛九笙蹙眉,这不好吧,孤男寡女。
人家还有女朋友,她边界感向来就重,就算是帮忙,肢体接触也不行。
江烬见她杵着不动,眼睛一闭,一副‘死了死了’的表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想我死。”
洛九笙盯着他,唇线紧绷,“我要是想你死,你现在已经是块冷冻保鲜肉了。”
她要是真想他死,刚刚在看见被子里的人是他的时候,掉头就走了。
还会留下来给他煮面?她是闲完了吗?
有这时间,下班回家葛优瘫不香吗?
没辙,谁让她人美心更善。
洛九笙抬手去拉他,也仅限于隔着被子去抓他胳膊。
她顺带帮他调好了床头的高度,让他可以半躺着吃面。
江烬半倚靠在床头,被子堆到胸口的位置,小口小口地吃着葱油汤面。
他没想到,味道竟然还不错。
就连里面的荷包蛋,溏心的,也是他最喜欢的。
金黄的蛋液裹挟着软糯的面条,越吃越觉得好吃。
不知道是他病了味蕾大开还是他连续一整天没有吃饭饿坏了,总之,这面出奇的好吃。
凭心而论。
他竟然觉得,这是六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洛九笙去厨房把姜汁还有药拿到卧室,回来的时候就看了床上吃的直皱眉的江烬。
“是不好吃吗?”洛九笙轻声问。
“一般般。”江烬声音极淡,死不承认。
洛九笙蹙眉,按理说不应该啊。
这两年在加州,洛父的公司破产,家里的佣人全部辞退,只有她一个人照顾俞莲舟。
像俞莲舟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嘴那么挑剔的一个人,也夸她厨艺越来越好了。
不至于发挥的那么差吧?
“我尝尝?”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吓了一跳。
之前有次她跟着家里保姆学做的小蛋糕,她把糖放成了盐。
拿给江淮时吃的时候,他脸上也是现在这副要吐不吐的表情。
她当时拿过来尝了一口,好家伙,不光放错了盐,而且还盐量超标。
江烬眸子中闪过诧色,“我吃过的,你要吃?”
洛九笙摆摆手,“不用了,你凑合着吃吧,有吃的总比饿死强。”
江烬,“......”
他赤裸着上半身,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性感而紧致,白色的被子堆到胸口处,随着他吃面的动作上下移动。
洛九笙视线本没落在上面的,可现在眼睛也不听使唤了。
她暗暗恼火,之前腿叛变,现在连眼睛也跟着叛变了。
她盯着他的胸口。
好奇心使然。
她就想看看,他胸口那处纹着她名字的纹身还在不在?
第22章 不经撩
想着想着她就想歪了。
如果纹身还在...那他跟陆梨做那事亲热的时候,陆梨不会恶心吗?
哪个女人能大方到可以让自己男人心脏的位置纹着前女友的名字?
还是初恋。
她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被子卡在他胸口的位置不上不下,却看不到。
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直白 。
就连正在吃面的江烬也发觉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那么色?难道你男朋友不如我...”
“大?”
霎时间,洛九笙脸上一片绯色,那双清冷的眸子也染上几分愠色,“咳咳——”
“你...你说什么呢?”
江烬碗中的面吃了小半碗,脸上不再死气沉沉,沾染了点烟火气,“我说的是胸肌,你想哪去了?”
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洒进来,照进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身上,耳根早已红透。
别看他现在平日里衣冠楚楚,一板一眼。
洛九笙最了解他。
以前跟她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是个浪荡到极致的大色胚。
他的爱霸道专横,热烈直白。
还喜欢耍无赖要亲亲抱抱。
会主动勾引她,亦会欲擒故纵。
鱼水之欢的事情他更是让他修炼的炉火纯青。
分明是彻头彻尾的混蛋加男妖精。
以至于事经多年想起来还会忍不住脸红心跳不止。
那会在清大的图书馆做个题,他都能趁没人的功夫把她捞过去吧唧亲一口,还会把屎盆子扣她头上。
江淮时凑到她耳边低语,“看你盯我半天了,就知道你想亲,以后想亲就亲,这点小要求你男朋友还是能满足你的...”
洛九笙,“......”
她刚刚头都没抬,谁看他了?难不成她头顶长天眼 了?
夜晚清大的操场草坪上,他又能撩开自己的T恤下摆,牵着她的手伸过去,摸他自己八块腹肌。
块块分明,软中带硬,手感好到爆。
他说,“笙笙,我就知道你馋这口,一定想疯了吧?”
明明都是他想,他动了歪心思,每次最后都被他说成她想。
那时候的洛九笙也像现在这般,脸像熟透了的红虾子。
但很快,她的视线倏地落在江烬卧室置物架上的白色香薰。
那是LOEWE家的香薰蜡烛,是陆梨最喜欢的一款。
从前,陆梨就喜欢在睡觉之前点上这款香薰,炭烤榛果香就会弥漫整个屋子。
视线往右划,是一款手工拼装的擎天柱机器人。
她记得之前偶然刷到过陆梨发过的朋友圈,说是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生日礼物。
配图就是一堆精密的金属零件,拼接起来可谓是下了大功夫的。
现在这个机器人出现在这里,想必那个人就是江淮时了吧。
“我看你是饭到病除,我还有事,先走了。”洛九笙稳了稳心神,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还是下意识嘱咐了句,“药上面都有标注,一会面吃完了,把药吃了,出了事概不负责。”
江烬看着她左脚绊右脚地离开,吃着面浅笑。
不经撩。
几秒钟后,门口方向传来一道很轻的关门声。
吃着吃着,很快,他的眼神又渐渐黯淡下去。
饭在口中,好像又有些索然无味了。
—
从江烬家的单元楼出来,洛九笙大老远就看见一人一羊驼。
苏喂戴着墨镜,扎着丸子头,身穿背心花裤衩子在小区遛草泥马,跟一个遛鸟大爷聊的正嗨。
她穿的整套衣服的花纹就是当下最流行的元素——东北大花。
苏喂人很健谈,上到七八十岁的大爷,下到几岁的孩童,她都能聊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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