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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书回道：“我和妈也接受了调查，已经摆脱嫌疑了，你不要担心我们。璇音，你听我说，接下来他们会用催眠术配合某种探索记忆的神衣，去挖掘你丢失的记忆，只要确定你和星罗人没有关系，你就可以被放出来了。”
璇音问：“如果最后发现我和星罗人有关系呢？”
程书回沉默片刻，说：“就算你过去和星罗人有关系，你也是受害者，过去经历过的事情，不能代表什么，只要你回来联邦后没有做过不利国家的事情，问题都不大。
“总之，你就安安心心地去做检查，其他事情不要担心。”
璇音点点头：“我知道了。”
探视结束后，璇音并没有被关回到之前的房间，而是被带到一个检查室里。
系统沿着四周墙壁飘了一圈，对璇音说：“这四面墙壁都是单向透视的，墙壁后面坐着观察你的人，简直是360度无死角啊！”
璇音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只低头轻轻搓着自己的手指。
过了片刻，一个穿着一身科研制服的中年女人走进来，笑眯眯地坐在璇音面前：“你就是程璇音吧，我能叫你璇音吗？”
璇音点头：“可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洁瑞，是一名心理学专家，当然，大多数人叫我催眠大师，你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吗？”
璇音道：“知道，我失去了一段比较长的记忆，你来帮我找回那段记忆。”
朱洁瑞很温和地笑着：“准确来说，找回这个词不精准，应该用挖掘这个词。你的记忆因为某些原因，或者说某些力量，被压在了记忆库的深层，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记忆翻出来，让它向播放影片一样播放出来。而你醒来后，却未必能记起影片的内容，但不要紧，我们会将那些内容一一地记录下来。”
璇音点头：“所以，整个过程，我自己是没有意识的，而我过去所经历的种种，都会被你翻出来？”
“差不多是这样的，现在，我们先测量一下你的精神力等级。”
璇音任由对方为自己佩戴测量精神力的仪器。
她默默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强度下调，调到B级左右。
于是测出来的精神力等级就是B+级。
朱洁瑞吃了一惊，而透视墙后面的人也吃了一惊。
“资料记载，程璇音上一次测量精神力的结果是D+级，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就恢复了两级！”
“程璇音的父系基因很优秀，她幼时做过基因潜力测定，她成年后的精神力水平应该在S级左右，会不会当她的精神力恢复到S级的时候，就会恢复过去的记忆？”
“所以，她回到联邦后，精神力等级这么低，是星罗人做了手脚？”
“谁知道星罗人是怎样训练她的，总之此人危害性不低。”
观察团一番讨论后，给璇音的危险性多加了半颗星。
而这些话都被系统听去，又被转告给璇音。
而朱洁瑞还在言笑晏晏地和璇音聊天：“你的精神力恢复地很快，你自己有感觉吗？”
璇音点头：“有感觉，越来越觉得精力旺盛起来，不过我平时有去体能训练馆，体质一直有慢慢提高。教练说，体质提高后，体能和精力都会提高，倒没有和精神力联系起来。”
朱洁瑞：“你三年前刚回来时，精神力等级是B级，后来受伤掉到了D极，现在又恢复到了B+，如果不出意外，你的精神力等级还会再涨，这说明你原本的水平不止B级，可能是被人为压制到了B级。你有自己精神力很强很强的印象吗？”
璇音做出回忆状，然后摇头：“我不记得。”
朱洁瑞：“没关系，我们一起进入你的记忆中，去寻找答案。”
朱洁瑞一边说着话，用自己的亲和力吸引着璇音的注意力，一边已经悄悄把精神力的触角伸进了璇音的精神海里。
朱洁瑞不愧是催眠大师，她的精神力很强，璇音估摸着，应该在SS级和SSS级之间。
这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量级了，基本SSS就是人类精神力的天花板了。
而催眠与精神力的强度息息相关，以朱洁瑞的硬件条件，加上她的专业技巧，她基本可以催眠绝大多数人。
然而，在她自以为无声无息地探入璇音精神海的那一刻，璇音就发现了。
那在旁人面前庞大而又精细，完全占据上风的精神触角，在璇音面前，脆弱而稚嫩得好似婴儿的手指。
她可以轻易地将之推出去或者拗断，甚至是顺着这条触角反击朱洁瑞，将其的精神海绞成一团浆糊。
但璇音什么也没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边继续陪朱洁瑞聊天，一边任由那根触角在自己的精神海里左探探右探探。
系统飘在璇音的脑袋边，担心地问：“她会不会看出什么。”
璇音还有足够的余力回答它：“她能看到的，是我伪装出来的精神海。”
“这还能伪装？”
“当然。”
从一片海洋中取一点水出来做一个湖泊，这能有多难？
可惜璇音没办法凭空捏造一段记忆蒙混过关，这个难度就有点太大了。
毕竟她是真的不知道原身过去经历过什么，而且这些记忆中，必然会涉及到其他人，她也没法凭空捏造出地名人名什么的。
所以，这位催眠大师必然是要铩羽而归了。
朱洁瑞果然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纯净又充满活力的精神海中，明明是B+等级的精神海，但那片湖泊中孕育着很多的生机，这也和她的猜测一致――程璇音以后的精神力等级还会涨。
但除此之外，她看不到任何过往的记忆，能看的也仅仅是最近两三年的记忆。
都是什么情情爱爱的。
啊，喜欢上一个人，他正好是我的未婚夫。
啊，我的未婚夫居然不喜欢我！
啊，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看一看我？
啊，为什么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我的堂姐？
啊，如果我就此死了，他会不会痛心懊悔？
朱洁瑞脸色古怪至极，好像被强行喂了一坨狗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都是什么低质量的记忆？
看着眼前已经比上眼睛，彻底陷入昏睡的女孩，她嘴角抽了又抽，被星罗人培养了十几年的人，就是这个德行？
哪怕被封印了记忆，本性也不该变啊，一个恋爱脑能成什么事？
门被推开，外面进来几个人：“怎么样？”
朱洁瑞摇了摇头：“只能看到近三年的记忆。”
这也是意料之中，星罗区的人既然封住了她的记忆，就不会让人轻易窥探到那段记忆。
“转梦世界，上神衣。”
“是。”
璇音让伪装的假精神海沉淀下来，传递出沉睡的假象，而她真正的意识藏在自己真正的精神海里，默默地旁观着事态的发展，甚至还能和系统唠唠嗑，听系统转播外面的情况。
系统：“宿主，他们要把你弄进梦世界了。”
璇音思索自己一会儿要怎么表现，下一刻，眼前视野一变，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无比空旷的空间里。
周围出现一幕幕画面，都是原主这三年来做的事情，一个个碎片般的片段，开心的，难过的，无助的，怨恨的，一幕幕播放出来。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她穿着一身纯白的衣服，整个人都散发着纯净的白光。
朱洁瑞出现在她面前，她已经不是刚才的样子，而是披覆着一身雪白纯粹的羽毛，像是一只鸽子的模样。
璇音立即明白，这是朱洁瑞附神后的样子，鸽子之类的神衣吗？
朱洁瑞：“这里是我们的自询空间。”
“自询空间？”璇音呆呆地问着，一副还深陷在催眠中的样子。
朱洁瑞点头，将手覆在璇音的额头上，一股股神力输入进去，声音充满着蛊惑力：“想知道你的过去吗？去探询你的过往，你的人生，向前走去，你会看见你这一生中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随着她的声音和神力的灌输，璇音觉得自己的心蠢蠢欲动起来，整个人开始有点不受控制，仿佛整个迷失了一般。
但在某一个时刻，她猛然清醒，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漩涡的边缘。
她出了一身冷汗。
不愧是神衣！
她的精神力能够抵抗绝大多数的蛊惑，唯独神力，真的很难抗衡。
不敢想象，这一脚踏入这个漩涡，会不会将她过去所经历过的一切全都暴露出来，那自己的来历就真的完全摊开来了。
但警惕震惊的同时，她心里又有点蠢蠢欲动。
她确实丢失过一段记忆，一小段记忆，那就是飞船被攻击后的记忆。
她无数次回想，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攻击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想知道最后己方到底有没有人活下来。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看着脚下的漩涡，期待又犹豫。
朱洁瑞有些困惑了，她怎么站在那里不动？
她只能继续蛊惑璇音踏进漩涡。
神力继续扰乱璇音的思维。
璇音心念一动，一个菜单栏出现在她面前。
她松了口气，这里是梦世界，只要在梦世界，就能召唤出菜单。
她快速进入神衣库，来到自己的私库，将两个神衣束扣拿了出来，一个是最强的石矶娘娘，还有一个，就是孟婆。
背着朱洁瑞将两枚神衣束扣攥在手心，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踏进了眼前不断盘旋的漩涡。
她整个人自由落体下去。
风在耳边呼啦啦地吹，周围出现了许许多多画面，都是她过去经历过的事情的碎片。
原生世界的，其他快穿世界的，出生，死亡，接受任务，完成任务，告别，重新开始……
太多太多的画面，一整个体量大到夸张，以至于制造漩涡的朱洁瑞本人瞬间头痛欲裂。
就好像一个内存不够的硬盘，解压了一个超庞大的文件，一下就把她干到死机了。
璇音继续往下掉，刻意地不去抵抗那种想要解析她脑内存的神力，不知道掉了多久，终于，在一片蒙昧的光影中，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她猛地停住，朝那片光影游去，一点点地将这片光影放大，再放大，模糊一片的东西一点点清晰起来，最后，一个场景呈现在她面前。
轰隆隆！
砰！
这是一个明亮的大厅，但此时被不断的炮击轰得摇摇欲坠，天花板上的东西纷纷砸落，墙壁和柱子倾斜，甚至整个空间都在颠倒。
这是因为整艘飞船都被炮轰得倾斜了过来。
人们狼狈地滑向了大厅的一侧，其他桌椅、物品也都滑了过来，好些人被这些重物活生生地压死、压残。
灯光在一闪一闪，AI警报声尖锐地响着。
“飞船内部XX区域气压失衡……飞船维生系统遭到破坏……飞船能源系统遭到破坏……飞船损坏率45%……”
璇音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周围的人摔来摔去都碰不到她，她想扶住他们，手也从他们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是她的记忆，她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大厅被炸开，炮弹的碎片和其他物品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很多人直接被“万箭穿心”，撕裂而亡。
而被炸开的地方，外面就是漆黑的太空，靠近那个地方的人直接被真空吸了出去。
璇音大惊，甚至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局外人，立即就要调动精神力去修补那个大洞。
但有一个人动作比她更快，她看到一个人冲了过去，排山倒海般的精神力涌了过去，那个大豁口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坚固屏障，隔绝了外面的真空。
那人回过头，璇音看到了自己的脸，什么都没经历过的自己的稚嫩的脸，眼神亮得惊人，里面藏着惊恐和惧怕，也透着火光和坚毅。
她大声地对众人喊道：“快离开这里，往九区撤退！”
精神力让她的声音飘得很远，很有力，也很清晰。
她一抬手，一道道精神力将压在人们身上的重物掀飞起来，下面的人得到了解救。
大家互相搀扶着、背着、抱着，逃出去。
璇音也随之跑出去，一晃眼就来到了下一个场景中，她看到了一艘艘冲击舰、战舰从飞船的腹部滑行出去，有的刚飞出去，就被敌人的炮火打成了碎片，湮灭在太空中。
她看到了一个男人，一身白色的作战服，身高腿长，正沉着地指挥着众人，只一个背影，她就认出了他。
璇音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她立即冲了过去：“师兄！”
但还是那个稚嫩的她动作更快，她看到自己冲过去拽住师兄：“师兄，不要去！你不能去！我去！”
男人侧过身，眉目严厉地对“璇音”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让你用精神力储存整个数据库吗？”
“人都没了，记住数据库有什么用？师兄你虽然是不死之身，但再是不死之身也怕炮火啊！”
“胡闹，立即回去！”
“我不！”
“听话，这一次是真的生死存亡了，或许我们都会死，但只有你，只有你有机会活下去，带着数据库，带着我们的历史和智慧结晶，活下去！逃生舱里我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只要你活着，逃生计划就不会结束。”
“我不行的，我一个人不行的。”
“不，你可以的，找到合适的星球，将那些冷冻受精卵培育出来，建立新的家园……这个过程或许需要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更久，只有你有能力做这个引航者。
“璇音，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诞生的意义。”
“璇音”整个人愣住了。
璇音看着这副画面，也默默地站着不动了。
她有些茫然，师兄跟她说过这些话吗？
她是知道自己诞生的意义是什么的，很多人都在她耳边说过。
说人类倾尽全力研究不死系列的异能，就是为了给大逃亡计划制造不死的引航员，免得随着一代复一代的迭代，人们会忘记自己的来处，也忘记自己的道路和目标。
只有拥有着漫长生命的人，只有记得过去的人，才能更忠诚准确地执行计划。
她是这么来的，师兄也是因此而诞生。
但她一直对自己肩负的责任没有什么实感。
因为她上面还有师兄顶着，师兄虽然会严格地教导她，但也不会时时给她灌输“长寿工具人”的理念。
他希望她能够健康快乐自由地生长。
可原来，当年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师兄也对她说了其他人说过的话。
怎么说呢，她能理解，但多少有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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