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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嫣皱了下眉头，心里头隐隐有些不舒服。
这毕竟是霍老爷子第一次邀请她来做客。哪有客人做饭的道理。
而且初次姿态放得太低，以后立都立不起来。
这个道理就跟很多人在网上问，初次去男朋友家到底要不要洗碗是一个道理。
见她不乐意的样子，刘素琴明知故问：“小嫣啊，怎么了？是不会做这道菜吗？”
“不是，琴姨，我不想做。”明嫣实话实说。
闻言，刘素琴端着长辈的姿态敲打她：“小嫣啊，你可别犯糊涂。
这道菜可是你的加分项。老爷子最想吃的就是这道菜，但找了好几个厨师都没做出那个味。
妈知道你厨艺了得，你若是能做出来，必定能获得老爷子的青睐。妈，这可是在帮你。”
明嫣最后想不到其他理由拒绝，只能说：“好吧，我试试。”
刘素琴这会儿面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明嫣见她那样，不忍浇灭她的希望，乖巧找出网络视频，做了江南里脊肉。
到了饭点，明嫣把里脊肉端上餐桌。
刘素琴立刻讨好地对霍老爷子说：“爸，小嫣听说你喜欢吃江南里脊肉这道菜，特地提前过来做给你吃。”
坐在正位上的霍老爷子，穿着蓝色唐装，头发银白，老皱的脸上自带威严。
他冲着明嫣淡淡点了点头，声音淡漠而疏离：“有心了。”
说完，他看了眼里脊肉，本来没动筷的欲望，但似乎瞧出些许不同，尝了一口，神色微微一变看向明嫣。
“你加了什么？”
“加了点陈皮，解腻。”明嫣乖巧应着。
“不错，味道确实很特别。”霍老爷子难得点了点头。
刘素琴面上大喜，兴奋看了明嫣一眼。
那眼神写得明明白白：我就知道这样做有用！
这会儿，霍老爷子似乎也对明嫣多了点兴趣，随口问了句：“你最近可有回家？”
明嫣不太明白霍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就保守回答了句：“因为工作原因，我搬出来租了间公寓，但偶尔还是回去的。”
“嗯。”霍老爷子也没再问，老眸讳莫如深。
明嫣心里头隐隐有不安的预感，耳边就响起霍铮寒母亲的声音。
“你可算来了，赶紧过来坐下！”
明嫣一抬头，就看到霍铮寒西装革履走了过来，跟霍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刚坐下，霍母就暗暗瞪了他一眼：“怎么家宴也会来迟。你还能再不靠谱点吗？”
“临时有点事。”霍铮寒淡声解释。
霍母缓了缓脸色，看向盯着自己的大嫂刘素琴吐槽：“这孩子就是这么不靠谱。要是他有璟川一半稳重，我就放心了。”
刘素琴借着话题，顺着往下说：“弟妹啊，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要是我们家璟川有铮寒一半能干啊，也不会这会儿还回不来了。”
叹了口气，刘素琴看向主位上的霍老爷子解释：“爸，刚刚璟川给我电话，您给他的工作，估计还得过几天才能处理完。你看他马上就要跟小嫣订婚了，这……”
话还没说完，霍老爷子似乎不太意外扬起手：“不急，先处理好工作再说。订婚这种小事，重新找个日子就行。”
声音落下，明嫣和刘素琴都不同程度变了脸。
而坐在明嫣对面的霍铮寒则深看了她一眼。
明嫣眉头紧拧，怀疑这事是霍铮寒搞的鬼，目的就是为了阻止霍大哥回来跟她订婚。
许是看穿明嫣的想法，霍铮寒面色不悦黑沉了下来。
见气氛尴尬，霍母又出来打圆场：“横竖是重新选个日子的事情，都是小问题。倒是我们家铮寒，到现在还没个谱，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霍母边说边拧自家儿子胳膊。
许是被拧疼，霍铮寒叛逆来了句：“妈，我喜欢堂嫂这样的。”
这下，整个餐桌都安静了，针落可闻。
明嫣后背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不知道这个局面现在要怎么圆回去。
见众人安静，霍铮寒又重复了句：“妈，我喜欢堂嫂这样的，你能照着给我找吗？”
霍母面上松了一口气，又狠狠掐了霍铮寒手臂好几下：“混球，就会吓你妈！”
说完，霍母又笑着打圆场：“像小嫣这么好的，还真的不知道哪里找呢。”
“那倒不至于，爷爷已经帮我找了。”霍铮寒不咸不淡接了下去。
众人神色又是一变，唯独正位上的霍老爷子不动如山，似乎早已经深谙这一切。
少顷，佣人走过来汇报：“老爷，客人来了。”
霍老爷子淡淡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
明嫣抬眼看向来人，只觉得脑袋好像轰隆一声炸开一般，白茫茫一片。直到好几秒钟后，她才慢慢找回了呼吸，看着明家人提着礼物，鱼贯而入。
第6章 故意
所以，霍老爷子给霍铮寒选的联姻对象是明雪？
那个顶替她身份的假千金？
明嫣在桌下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她想起之前霍铮寒在车上承认过，霍老爷子给了准备十几个联姻对象。
所以，他是故意的！
有那么多联姻对象可以选，却偏偏故意选明雪来恶心她的，为的报复她选了他堂哥。
她有多恨明雪，霍铮寒是再清楚不过的，可他还是专挑她痛处下手，直接一刀捅得她体无完肤。
心口阵阵搅紧，明嫣面上花了大力气佯装平静噙着茶水，目光触及刘素琴时，发现她脸色更难看。
明嫣不理解为什么刘素琴反应会比她还大？
这会儿，明父让三个儿子把贵重的礼物一一呈上，躬着腰客客气气道。
“老爷子，真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您看……您这邀请我们全家来吃饭，我们反倒迟到了。”
“没关系，临时通知，你们礼数准备得这么齐全，也算有心了。”霍老爷子面上卸了几分严气。
明嫣能明显感觉到霍老爷子态度前后的变化，又下意识看了刘素琴一眼，这时她的脸色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可她却没有太大的意外。
相较于一道菜，霍老爷子更看重的是家庭背景，以及家人背后的支持程度。
他们这个高度和阅历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一道菜，而轻易对一个人改观。
这也是她刚刚不愿意做这道菜的另外一个原因，非但把姿态搞低了，还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明家人陆续入座，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她是空气。
而穿着小白裙的明雪缓缓走到霍铮寒身边的空位上，羞涩问：“铮寒哥哥，我坐这里……适合吗？”
声音落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霍铮寒这个正主身上。
而霍铮寒的母亲也好奇地看着儿子的反应。
明夫人护女心切，连忙笑着打圆场：“你这孩子，在家里还铮寒哥哥长，铮寒哥哥短的，怎么这会儿害羞上了？你们年轻人啊，就应该坐一块，好好培养感情。”
明雪头低得更甚，娇噌推了亲妈黄淑芬一下：“妈咪~你别乱说。”
黄淑芬笑得一脸“我懂”又宠溺。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眼前这两人才是亲母女。
明嫣面上愈发难堪。
这时，黄淑芬笑着看向霍老爷子，说：“年轻人多处处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问得极有艺术，是想要从霍老爷子嘴里得到个肯定的答案。
“那是肯定。”霍老爷子淡淡颔首，目光随之落在霍铮寒身上。
霍铮寒神色不改，抬眼看向明雪：“你不适合，谁适合？”
尾音刚落，明嫣的指甲直直嵌入掌心，那疼却没有心口钝痛的十分之一。
这句话有多残忍，只有她自己清楚。
几个小时前，他才用轻飘飘一句“你的条件不适合”要打消她嫁给霍大哥的念想，可转身又这般敲打她。
心口一阵一阵发紧，往昔恩爱那些画面如同雪花般飘如脑海里，一帧一帧都在嘲笑她曾经的天真。
原来……原来这就是他当年不愿意娶自己的原因。
条件不合适。
而明雪有明家人的支持，所以她合适。
明嫣心口止不住往下沉，只觉得连血液里的温度都一点一点往下沉。
后来，餐桌上大家聊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了，偶尔抬眼，看到明雪贴霍铮寒贴得很近，眸里有光，像极了那时的她。
霍铮寒偶尔回应，引得她低低地笑着。
倒是霍铮寒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眉头紧拧不舒，一句话也没说。
一场家宴下来，明嫣觉得累极了。
就在众人移步去客厅喝茶的时候，她寻了个借口去上洗手间喘口气。
一转身就撞上了在洗手间门口等她的霍铮寒，心口不由得突地一跳。
霍铮寒也没有跟她兜圈子，直白地告诉她：“爷爷想要明家的地。”
明嫣愣了下，诧异抬头，就看到霍铮寒戏谑的嘴角。
“刚刚的情况，你还看不明白吗？”
明嫣仔细回想，脸色紧跟着一白。
霍老爷子在明家人没来之前，故意问了一嘴，她有没回家，目的是试探她跟家里人的关系。
又组了今天的局，同样也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
就是明雪和她，哪个在家里更有地位。
她灰溜溜地一个人来，去厨房做饭，而明雪却是在全家人众星捧月般的陪伴下她出席，谁是家里的小公主，一目了然。
明嫣脸色白得惨淡，连笑都不会伪装了。
明明这一切应该属于她，明明她才是明家的血脉，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亲妹妹，可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要告诉我，我不合适，对吧？”
明嫣很累，眼下只想着离开，给自己留一丝体面。
实际上，爷爷看重谁，她并不在乎。
她和不受宠的霍大哥就一起做豪门的边缘人夫妻好了。
她不想争。
可没走出几步，霍铮寒的声音就幽幽传了过来。
“爷爷是不会让霍家的孙子同时娶明家的女儿。”
“什么？”一句话，砸得明嫣变了脸色，紧张转身睨他。
霍铮寒看到她那么在意结婚这件事情，面色黑得更彻底：“看来你还没想明白。刘素琴之所以同意霍璟川跟你订婚，就是知道爷爷想要明家的地。
她在赌，赌订婚后，明家人对你态度的改变，赌明家人为了攀上霍家，愿意拿出地来合作。可她没想到，我出了这么一招，直接破了她的局。”
明嫣后知后觉，怪不得刘素琴刚刚脸色那么差。
原来她之前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而爷爷今天清楚你和明雪两个人在家里的受宠程度后，你以为爷爷还会让霍璟川娶你？
这并不符合家族利益最大化原则。霍家的子孙，绝不会全部挂在一个明家。但凡他随便找另外一个世家，把霍璟川推出去，都能或多或少给霍家带来利益。”
“原来是这样。”
明嫣笑得惨淡，拖着沉沉的身子去了客厅，脑子里嗡嗡作响，全都是霍铮寒刚刚的那一番分析。
延迟订婚，她和明雪之间二选一，这些对她都非常不利。
如今的形势，要顺利跟霍璟川订婚，拿到自己想要的，怕是难上加难了。
她下意识看向亲妈黄淑芬，暗暗猜测她到底知不知道霍老爷的心思。
就目前来看，她应该是不清楚的。
不行，她得赶紧想个办法，赶在黄淑芬知道老爷子的想法之前，把事情给定下来。
看着满客厅的明家人，明嫣忽地心生一计。
这个时候回去明家，说不定能找到她想要！
对！
就打这个时间差！
明嫣整个心口都雀跃了起来。
她捂着肚子，假装不舒服，提前离席。
而在她离开后，明夫人黄淑芬也起身偷偷打了个电话，眸色阴恻恻。
第7章 儿子沐沐
明嫣离开霍家老宅后，立刻打了车去了明家。
不过路上有人出了车祸，堵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个过程等得她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到了明家，她偷偷溜了进去，没敢开灯，直奔地下室。
一路上，她紧张得心口突突突跳个不停，震得她耳膜都要破了。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明嫣四处寻找，可地下室根本找不到她想要。
不死心又找了一圈，刚要放弃离开的时候，一道男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明嫣吓得一口气险些接不上来。
来人是黄淑芬的司机，三十出头的模样，矮个子，四肢粗壮，臂膀粗得跟藕节一样。
明嫣认得他，这人深得黄淑芬的心。黄淑芬做什么事都喜欢让他去做。
强行稳了稳心神，明嫣假装在找东西：“我就是来看看。我之前有条手链落这里了。”
说完，她火速想离开。
司机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大小姐，我知道沐沐在哪里。”
一句话，明嫣骤变脸色，整个人定在原处，不敢置信地转身看他，声音都跟着激动了几分：“你知道？”
“对！是太太让我转移的。人是我送过去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明嫣紧张地看着眼前人，试探性哀求：“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沐沐？”
“可以，但大小姐，前提是你要跟了我。我才能帮你。”说话的时候，司机已经伸手要去摸她的脸了。
明嫣吓得往后退。
司机露出一副痴迷的模样：“大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从你回明家的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大小姐，你跟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而且我会对沐沐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的。”
“你疯了？”明嫣过于震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整个人不住往后退。
司机笑得不太正经：“大小姐，你总要给我点甜头，我才能为了你背叛太太啊。”
话还没说完，人就扑了过去。
“不要！你放开我！”明嫣心口一惊，这里是地下室，隔音效果极好，要是出个什么事，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拼命挣扎，对来人又打又踹，逮到机会，一脚精准踹向他命根子。
“啊——贱人！”司机吃疼惨叫，躬着身子捂紧命根子。
明嫣趁机跑了出去。
刚跑到客厅，司机就追上去，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甩在地上。
“放开我！你敢碰我，我一定会报警的！”明嫣用力抓司机的脸。
司机不管不顾，俯身下去就要亲她。
明嫣看准时机，伸手插他的眼睛。
“啊——”司机一阵叫。
下一瞬，他就被踩在肩头上的一条长腿给踹飞了。
“砰——”一声，整个人撞向墙角，吐了一口鲜血，捂着刚刚被踹的肩头，整个人直发抖。
他的肩胛骨应该是断了，插入血肉里，疼得就像要死去一样。
明嫣捂着心口，惊魂未定抬头，就看到刚刚踹了司机一脚的霍铮寒站在她跟前，面色阴沉得像要杀人一样。
而明家人也都陆陆续续抵达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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