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愕然,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后,她感叹地开口:“夏,我理解你了,要是我,我也忘不掉。”
第21章 回国
牵线搭桥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大概是知道沈吟夏心里那个人的地位太高,塞西尔感叹可能没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沈吟夏笑而不语,只是在寂静的深夜, 忍不住再次点进博主的视频, 将那张三人合照保存了下来。
学业的压力比起国内小了太多, 沈吟夏也有了更多闲余时间。交换生的第二个学期, 沈吟夏和塞西尔跟着几个朋友几乎将周边其他国家玩了个遍。
她们去挪威看极光, 去冰岛爬冰川,在太阳门广场跨年, 在米开朗基罗广场看日落。
学期即将结束时, 塞西尔询问沈吟夏以后的安排,彼时两人在瑞士的马特洪峰结束滑雪, 回到了住宿点瓦莱州山城采尔马特小镇。
咖啡厅外是灯火通明的街景, 透过玻璃落地窗, 沈吟夏眺望远处的雪山山峰, 喝了口咖啡,说:“还不知道, 不过这地方真想以后再来一次。”
她望向塞西尔,知道她最近因为交换即将结束而和男友有些隔阂,开口问:“你呢,打算和马可斯分手吗?”
说到这个, 塞西尔露出苦恼的神色:“他不愿意分手, 说可以等我,可我回国后还得继续读书, 我们距离大半个地球, 怎么可能继续嘛。”
在感情上沈吟夏给不了她什么很好的建议,新西兰和西班牙相隔太远了, 连见一次面都很难,这样的感情确实很难再维系下去。
最终,塞西尔还是和她的西班牙男友分了手。
离开西班牙的这天,马可斯与几个朋友来送别两人。曾经追求沈吟夏失败的男生大方地讨了个拥抱。
沈吟夏给了他一个朋友间最自然的拥抱,听到他在耳边叹息:“以后我去中国,你愿不愿意见我?”
尽管没做成恋人,但他是个很合格仗义的朋友。沈吟夏笑了笑,说:“当然愿意,我会好好招待你。”
她和塞西尔的航班时间不同,见马可斯终于愿意松开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复合了?”
塞西尔补了补口红,走到她身边,也不知是不是埋怨:“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粘人,都分手了还这样,真冒犯。”
沈吟夏笑了一会儿,两人在机场留下了最后一张合照。塞西尔紧紧地抱着她,说:“夏,这一年和你玩得特别开心,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朋友!”
“当然,我也是。”沈吟夏从心底里感谢这个带她到处看世界的朋友,她容易被情绪感染,眼眶有些湿,“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喊我。”
塞西尔本来还想反驳她一句,见她眼含泪花,忍不住转过身:“哎呀,你这样我都舍不得你了!”
分别朋友们,踏上回国的飞机,沈吟夏透过窗户,与西班牙的蓝天白云做告别。
*
回国的航班没有直达,需要在英国中转。
落地首都机场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正值寒假,沈吟夏便直接转车回了老家。
外公这几年虽然年纪渐长,大概是没了金钱上的困扰,精神倒是越发好了。一年前,沈吟夏本是想买新房给外公住,但外公却说附近没了聊天的老邻居没意思,她只好重新装修了这栋老房子。
怕一些奇葩亲戚借钱和村子里的人嚼舌根,沈吟夏只说是在国外赚了点钱,丝毫没提中彩的事。
这次回来,村子里的人见到衣着打扮与之前大相庭径的沈吟夏,纷纷说快认不出这金发姑娘是谁。外公却力排众议,夸她这打扮洋气。
即将是中国新年,沈吟夏在年前和外公去了一趟墓地,给孟白珠扫墓。
孟白珠的墓地也修缮过了,沈吟夏将母亲的照片擦亮,说:“妈,我回来了。”
她如数家珍,细细将这一年里的事都讲给母亲听:“真可惜没能带你一起亲眼看看,不过我拍了很多照片,你看拍得好吗。”
烧到最后一张照片,沈吟夏沉默了片刻,才向她解释:“这张是周商屿,你还记得他吗?”
隔了几秒,她苦笑一声,说:“就是很早之前,你出院的那天,我们在医院门口见到的那个人。”
半年前保存下这张照片后,沈吟夏关注了那个旅游博主,可网络上再也没出现过他的身影。沈吟夏自然知道那是巧合,也清楚对方有了陪伴的人,可仍然忍不住默默关注他的动态。
只是世界这么大,见到这么一次,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
寒假过后,回到学校,沈吟夏将保持了一年的金发重新染回了相对低调的浅棕色。
见到她的第一面,室友们便纷纷称她完全变了个人。体验过不同生活方式的沈吟夏多了不少人生阅历,她眼里不再是孤独与疏离,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野心。
她开始积极参与社团、学院的交流活动,吃过了没有人脉的亏,有了陌生环境里一年的历练,如今的沈吟夏已经学会了如何妥善地处理人际关系。
大四的下学期,正在纠结考研还是工作的沈吟夏收到了本校一个研二学姐的消息,问她这周日有没有空,能不能帮她一个忙。
学姐名叫唐琳,不久前沈吟夏在学院组织的西语辩论赛中和这位学姐一组,两人搭配默契,拿下了一等奖。
周日正好有空,沈吟夏询问是什么忙。
唐琳:【我知道你西语说得特别好,不知道你对同声传译有没有兴趣】
唐琳:【本来周六我要参加一个外企的商业会议做同传翻译,但客户那边今天突然说提到了周日,那天我得参加一个考试,没办法去了,我找了一圈,就你最可靠了】
沈吟夏看完之后有些迟疑,回复:【我从来没试过这个,会不会搞砸?】
唐琳:【上次辩论赛你的表现太牛了,简直就是母语水平,这个会议是谈建筑业务合作的,专业词汇不是很多,你肯定能胜任】
唐琳:【而且听说会议另一方自己有带一个译员,到时候是你俩轮流翻译】
唐琳:【因为我同传经验不是很多,所以整场会议一口价是三千块】
沈吟夏看到她发来的薪酬,便没有再犹豫,当即接下了这个委托。
沈吟夏从来没有接触过同声传译,唐琳找了个下午,给她简单培训了一下流程规则。和唐琳所想的一样,沈吟夏不愧是专业第一的水平,刚让她试一次就能毫无障碍极其流利地翻译出来,她自愧不如。
陪她练了一会儿,唐琳已经完全放心将工作交给她,开玩笑地说:“你以后要是做同传译员,肯定比我时薪高太多。”
唐琳将会议资料、会议地址发给了她,并把她拉进了客户对接群内。
沈吟夏对于自己的口语水平是自信的,只是由于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她将唐琳发来的资料反复看了很多遍,确保里边涉及到的专业词汇都能及时反
应翻译出来。
周日一大早,沈吟夏带上唐琳的专业设备前往会议地点。市中心的商业大楼,会议室安排在高层。合作的公司是个外企,老板是西班牙人,听到她的地道口音,对于临时换人的芥蒂当即消失了。
助理已经提前在会议室后方搭建好了同传翻译箱,之所以称之为箱,是因为出于隔音的目的,翻译员需要呆在几平米大小的封闭式小房间内进行翻译,通过收发声音的机器将讲话内容传递给客户。
会议开始前,沈吟夏见到了对方的译员,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见到她主动介绍了自己:“我叫龚濯,看你挺年轻的,是学生吗?”
“对。”沈吟夏和他握了手,说,“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同传,还请多多指教。”
听到这话,龚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随后笑了笑,表示不懂的可以问他。
两人进了同传箱,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沈吟夏坐在右手边的位置,透过前方的透明玻璃,能够看到整个会议室的情形。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设备调试完成后,龚濯便随意地和她聊天:“你在哪上大学?A大吗?”
沈吟夏点点头,正好借助这个机会,询问:“这个工作对语言要求是不是很高?”
“得分情况。”龚濯说,“像我们今天的会议人数不多,时间也不长,算得上是轻松了,如果是国际会议、研讨会、讲座等等的,学术性比较强的要求会高很多。”
沈吟夏来之前有听唐琳提过一嘴,她问:“你也是临聘的译员吗?”
“是,不过跟这个副总也比较熟了,合作过几次。”说到这里,龚濯忍不住笑了,“等会儿你看到就知道,这副总很年轻,感觉跟你差不多年纪。”
沈吟夏听不出来他话里是否有别的意思,她将笔记本打开摆在一边,巧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参会人员依次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刚刚和沈吟夏见过面的西班牙老板,沈吟夏正将人脸与名字一个个对应,突然注意到走在第三位的人影莫名眼熟。
多年前练就的背影识人,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沈吟夏的脑子比眼睛更快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她定睛看去,见他侧着身绕过会议桌,最后落座在背对着她的位置。
戴着耳机的沈吟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逐渐震耳欲聋,一下下,仿佛要冲破胸腔。
“就你前面那个穿黑色西装的,周氏集团太子爷。”龚濯朝她说,“今年刚上任副总,叫……”
“周商屿。”沈吟夏低声替他补齐了后半句。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再见到他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第22章 名字
相比于一年多前短暂出现在视频里的一瞥, 周商屿穿上西装、打好领带、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是沈吟夏从未见过的一面。
也许是同传箱太不显眼,亦或是译员的存在感低, 没有人注意到诺大的会议室后方这个小小的空间。
沈吟夏怔怔地盯着那个阔别已久的背影, 明明隔得并不远, 却生出可望不可即的徒然。
复杂的心绪几乎快要影响沈吟夏的思考, 直到耳机里传来会议即将开始的声音, 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在工作, 绝对不能分心。
她逼自己不再去看那人的背影, 目光看向显示屏,但心跳的杂乱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沈吟夏和龚濯两人是轮流翻译, 龚濯怕她压力大, 主动做第一个。会议开始, 在西班牙老板客套几句过后, 很快耳机里便传来了周商屿略微低沉的声音。
“感谢贵公司的邀请,跟贵公司合作一直是我方的夙愿, 希望这次能够达到我们两方共同的预期效果。”
熟悉的嗓音一下将沈吟夏的思绪带回了几年前高考后的那个夏天,隔了太久太久,这一次不是梦里,不是视频, 而是清清楚楚地通过耳机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沈吟夏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低下头, 紧紧地地抓住椅子边沿, 骨节用力到泛白。
搭档交换的时间是二十分钟,沈吟夏知道自己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整理好心情, 绝对不能影响到后面的翻译。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会议内容上。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龚濯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准备换人。沈吟夏当即调整好姿势,全神贯注地听着发言。
同声传译要求极快的反应力,在一边听中文发言时需要快速转换成西语,随后流畅地说出来。由于是高强度集中精力,半小时左右几乎是译员的极限,这也是需要搭档的原因。
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沈吟夏便没了心思去想其他,光是脑子飞速思考便占据了她所有视听。
会议桌上,听到耳机里原本的男声转换成清澈轻柔的女声,周商屿有刹那的分神。他此刻的座位背对着身后的译员,看不到人,但耳边的声音却隐隐透露着熟悉。
突如其来的念头很快便一闪而过,他抬眸看向发言人。
会议持续了快两个小时,最后一段是由龚濯翻译,正巧碰到一串很长的数据,沈吟夏为了方便他记忆,当即用笔在草稿纸上将数字记录了下来,随后举到他面前。
对方成功翻译过去,沈吟夏知道之后应该是轮不到自己了,精神倏地放松下来。她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良好的视力让她看到了桌上的名字立牌,方方正正的三个字。
她恍惚片刻,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第一次在黑板上写他的名字,被他发现错误罚抄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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