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窈望向窗外,公路景色在眼底倒退,她想自己对江归一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正常的纯情少女或忠贞妻子对待这样的人,应该思念,渴求,她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在陈窈年轻而青涩的情感思维里,江归一大概属于全世界唯一能让她的躯体完成所谓的爱情行为的男人。
她对他日益增长的感情亦或激情,就大多数相处而言,是原始,没有参杂诗意和任何形式理性的肉.欲,那是器官对器官的感情。
这种感情让人开心,让人变得单纯,让人改变原本的计划。
她想到电影的最后一幕,开始理解父亲,理解江之贤,甄佩文,仇舒悦,理解江家死去的那么人,理解了母亲为何听天由命,安然接受危险重重的命运。
轻细的睫毛落下阴影,掩饰了陈窈的心思,她语气冷漠,“江归一,动物收容所对疯狗有多同情,我对你就有多慈悲。”
说完回头,江归一正在看她,皮肤白玉般,唇色嫣红,简直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美貌。
而那眼神既有排山倒海的欲望在涌动,又像凝固般集中而深刻,似乎除她以外一切都不值得分神哪怕一瞬间,并且试图在她身体,乃至灵魂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使劲捏她的脸,“那等下再对我慈悲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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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抵达南楚享誉盛名的科技和金融产业园,之前的烂尾楼,如今冠名Gallop娱乐资本大厦,加高到层数直飞云霄,一眼望不到顶。
大厅职员全部恭敬等在大厅,看到男人托举的小手办均一愣,看到她正酣睡又是一愣。
果然是凭空出现红透半边天的女明星钟幼!
职员们心里疯狂尖叫却不敢八卦半句,无论江二爷还是如今的江首领,身为属下和员工必须绝对服从。
陈窈一路被江归一抱到八十一层,秘书处的几位助理从电梯口开始对闻确汇报,闻确收了文件,整理好筛选有效的信息,提炼最精简的语言,在江归一踏进办公室前转述完毕,并说出必要日程,“二爷,会议十分钟可以开始吗?”
“嗯。”
江归一走进办公室把陈窈放到椅子坐下,她缓缓睁眼,目光惺忪散漫,定格到他慢慢凝聚,他正想说话,她表情瞬间变冷。
江归一:“......”
他审视的目光从上至下扫视,周身气压降低,打内线简短吩咐:“零食,薯片,妙脆角类似的。”
对方明显一顿,但很快回应,“是。”
三分钟后闻确送进来一大袋零食。身后跟着几位下属,他们惊奇又恐慌地看着这幕,从没想过有人胆大包天坐自家boss的座位,这简直就和坐龙椅篡位没俩样,掉脑袋的事,借他们千万个胆子也不敢。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江归一接了零食居然亲自撕包装,途中弯腰往她右脸咬了一口,还发出啜吸的吧唧声。
陈窈用手背使劲擦,“有病,滚远点。”
众人:“......”
下属们赶紧汇报完毕,一逃出办公室开始交头接耳,声音压得特别低,“这是金丝雀吗?这是祖宗吧!”
“懂什么,有脾气才带劲。”
“这钟小姐......我怎么感觉有点像之前那位,她是boss的爱人还是?”
“是一个人。不过她现在不是爱人,是仇人。”闻彻抄兜走近,“好心提个醒,得罪二爷也别得罪她。”
爬到这位置个个都是人精,纷纷鞠躬:“谢谢彻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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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归一禁止陈窈使用网络,开会时直接切断了办公室网络,镣铐一边锁固定的椅子,反复确认她弄不断才放心,给了她自己私人笔记本,“别动我的游戏存档。”
“哦。”
江归一刚走出办公室,陈窈点开基建游戏光标,黑了他的账号,进去一看,未完成的兵马俑黄陵一号坑,一比一复刻。
“......”
她报复拆了他建的模块,然后在旁边开辟一块新模块。
江归一开完会看到陈窈点鼠标的模样,气愤地问:“你是不是拆了我的兵马俑!”
陈窈懒得搭理脑子不好使的中二病,他站她身后弯腰,下巴压着她发顶,握着她的手点击鼠标,看到空荡荡的地基,后槽牙磨出声音,“知道我搭建了多久吗?”
静电作用翻起衣服细小绒毛,陈窈僵硬了下,滑动鼠标,“活该。”
屏幕地图变换,新模块映入两人瞳膜,由素块搭建的两栋现代化大楼,外形与其用别致形容不如说畸异。
江归一琢磨片刻,财大气粗地说:“你要喜欢,我买地给你建。”
“好。”她哼笑,脑袋从他臂弯钻出,滚动鼠标轮,镜头拉远,建筑外观清晰的两英文字母——
SB。
“......”
江归一啪地拍合笔记本电脑,走远了,点了支烟,揉捏高耸的鼻梁,劝自己冷静,不要跟陈窈这种性格恶劣的小鬼计较,他比她大,应该多包容。
包容个屁!
他捻灭烟,慢条斯理擦干净手指,走回办公桌,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动作,陈窈吓了一大跳,江归一这瞬间的眼神太过熟悉,冷飕飕的暴虐,邪气外溢,她缩肩,嘴硬道:“我等会给你重新搭一个更好的。”
“搭什么?SB么?”
江归一把人拎起来,自己靠进皮椅,长腿抬起一踹,滑轮滚动,椅子后退的过程,他迫使她大腿分开,一只手禁锢她的腰,另外一只手的长指隔裙子摩挲挤压,仿佛要带着布料一起揉进去。
“模拟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不如你切身体会。”
她警惕后退,视线倏然天旋地转,镣铐锁到扶手,他完全不给商榷机会,含住她薄透的耳垂,灼热的呼吸丝丝缕缕往里渗透。
“我怎么SB。”
……
一直持续到
天黑,没有减弱到趋势,陈窈付出惨痛代价,到处都是分明发红的牙印,胃都快被頂穿,她直接陷入晕厥。
江归一看着陈窈那张莹润有气色的小脸,恍惚觉得她像什么人参果修炼成精,吃了就能得到升天。于是擦汗的两只大手包裹她小小的头颅,啃了下白里透红的脸,忍不住啄咬嘴巴,又禁不住诱惑含吮......
自娱自乐到晚上八点五十,江归一在休息室给她换上新衣服后叫她起床,她眼神幽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他拍拍她的脸,玩味地笑,“谁让你做坏事?”
“......滚。”
他撩开她额前短绒的头发,“我有个准备两年的东西想给你看。”
“不看。”
陈窈黑着脸被江归一抱着走出办公室,在众人艳羡目光下走进电梯,直达顶楼。刚跨出电梯她被眼前奢靡的景象震惊,四面全透落地玻璃窗,成色泽润的碧玉琼珠雕饰窗柩,承重柱镀满金,高度矗立到头顶的水晶穹顶。
像座巨大的华丽牢笼。
他抱着她走到落地窗前。寸土寸金的CBD中心,高楼平地起,凡入眼的广告牌全是她的照片。
这疯子……
陈窈没好气地说:“放我下来。”
“不。”
“江归一,你想让我腿脚功能退化?”
“正好。”他笑,“那样你就跑不掉了。”
陈窈薅他马尾,“放我下来!”
“啧。之前也在这扯老子头发。”江归一拍她屁股,威胁道:“再扯把你手砍了,听到没?”
她冷哼,又使劲拽几下。
江归一脑袋被扯的后仰,天珠像钟摆打到骨头,他眼角细微抽动,弯腰松手放陈窈脚落地,他将散落的发丝捋好,搂住她的肩膀,手指轻而无节奏地敲击着,彰显散漫与强势。
“大明星。Gallop娱乐瞧得上?再跑真的弄死你。”
跑个屁。除非一辈子不露脸,去阿拉伯算了。陈窈翻白眼,“你又想要什么?”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胸腔之上,衣料相隔,触感传至掌心,心跳声急促有力。骤然间她的心脏也发出了共鸣。
可江归一明白他的那颗是被爱意灌满,而她的空荡荡。他环过她的腰紧扣,低头注视她,“想用它,换你一个吻。”
陈窈挑眉,“我们接过无数次吻。”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的吻是冷的。”他咬字清晰深刻,“而且从来没主动,不带目的吻过我。”
她眼眸闪烁,“你准备两年就想跟我说这些?”
江归一并不意外这次对话没结果,毕竟陈窈油盐不进。
“不是,稍等还有几秒钟。”他计算精确,“等到九点零九。”
“为什么非要九点零九?”
“九九归一,幺幺归一。”他笑,“你归我。”
话音落,面前玻璃之中出现一丝流动的红色。陈窈讶然,玻璃是夹层。
江归一往前迈步,轻轻敲击玻璃,“如果,这里是你的心脏。”
源源不断的红色水流,如滚烫的血液从楼层四角灌入冰冷的玻璃,惊骇的浪漫。
红色血液和红色心脏有什么不同?
她慢慢抚上玻璃,那刻整个楼层蓦然陷入黑暗。
江归一与她十指相扣。
“给我做作个弊吧,幺幺。”
他的嗓音极低,似在恳求。
她一向灵活的脑袋有点卡壳,直到四周黑幕底端注入散发微光的蔚蓝,气泡扩散、上浮,反向流动,冗长的黑暗破开,满世界的荧光蓝。
海水倒灌。
她眼眶泛酸,但并非简单因为这幕壮丽神奇的景观。
海水倒灌原理,化学中的鲁米诺反应——刑侦中的受害者检测,专用检测抹去的血迹。
血液中的铁元素,即使被擦拭、陈旧、掩盖、稀释百万倍,只要加入鲁米诺试剂,就会产生反应,变成漂亮的荧光蓝。
她做过太多次,在过去的家里做过太多次,幽深的地下室,浴缸的角落、厨房的盥洗台......无一例外的荧光蓝。
那是无法洗刷的罪孽,曾经每晚,干净蓝色变成刺目红色,化成一朵朵玫瑰花长满陈窈的梦境。
既是困住的牢笼,也是压制的牢笼。
她记起自己也是在这样的秋季找到其中一位受害者的名字,偷偷跑出去。那是南楚高楼大厦的老旧小区,路边种满梧桐树,地上枯叶铺了厚厚一层,枯枝切割的阳光照在老楼的门牌号。楼道的采光不好,只有一盏声控失效的灯,斑驳的墙壁贴了许多小广告,以及满墙的寻人启事。她敲响了那扇门,现在还记得手掌糊上灰尘的感觉,那么厚重。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脸很年轻,两鬓斑白,她手里还拿着把菜刀,刀刃沾了葱花。见到她第一面,“你是不是见到我家孩子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闻到饭菜的飘香,看着女人焦急模样,那句“你孩子被我父亲杀了”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失踪比死亡更容易接受。
“敲错门了。”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那日的夕阳和如今从西边升起的橙红一样绚丽。
“幺幺,这算奇迹吗?”
江归一的声音像颗石头投入大海,水波荡漾,沉寂。
陈窈沉默,手指变成了麻花死死拧住,《七缺一》的最后一幕在脑海播放。
原本对准自己的枪口,翻转,子弹射向另一颗心脏。男人倒进她怀里缓缓闭上眼。她抱着他在雨里嚎啕大哭,放声嘶吼,要全世界把他还给她。
她的演技哪有那般感人肺腑,不过身临其境代入了自己和江归一。
陈窈仰望发光的蔚蓝,感觉自己向巨大的深渊坠落。冰冷、巨大的悲伤汹涌而来,和蔚蓝色一起从浑身筋络倒灌进心脏。
就算有奇迹又如何......
陈窈啊,你就是件随时会失控的致命武器,你自己就是那把屠刀,终有天伤人伤己。
那么多人因为你的一念之差死去。
江乌龟已经为你死了一次。
你有足够的把握吗?
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再次发生吗?
她微微战栗,仿佛再次经历失去的疼痛。
江归一久久注视沉默的陈窈。
他真讨厌这样的沉默,沉默的叫人发疯,沉默的叫人绝望。他想说什么,可似乎什么都不必再说。
荧光蓝在数秒内消散,他瞳孔的微光也随之熄灭。
“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江归一声音说不出的艰涩。
口袋里戒指的棱角刺进掌心,他感觉不到疼痛,紧紧握住,试图获得慰藉,“即使创造奇迹,你也不会信守承诺。”
陈窈的表情异常冷酷,“江归一,我看你的脑子真的有问题。不出三天,凉川那边缉毒案告一段落,必定彻查爆炸的事。”
“我让你当替罪羊,你抓到我不送进警察局就算了,绑我回南楚做这种低级的化学实验,向我求爱。你在想什么?”她转头看他,寡情薄义地说:“我随便说的两句话,你当作箴言,不觉得可笑吗?”
江归一的脸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五官冷硬的线条微微伏动,像是笑了,又像哭了。
陈窈突然很想哭,嘲弄不屑地嗤道:“也对,你一直都很可笑。”
鲁米诺反应只能实现一次,蔚蓝色是瑰丽短暂的梦,梦消散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以至他们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红了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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