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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妮妮放在这里，一来是为了让她的情绪去滋生更多的念兽供他使用，二来是不想被岛上的普通人看到。
小妮妮醒过来后，也许是极度的惊惧，让她忘记了一切。
她本来也才两岁，脑子还笨呼呼的，能让她做什么呢。
忘记一切的妮妮醒过来，空白的脑袋依旧空白着。
她坐在黑暗的小房间，看向了高高的窗户。
那里有一抹光。
五条悟在她身边。
“妮妮……”
无论如何，她都看不到他心疼的眼睛，听不到他叫她的声音。
她呆呆的抬头看着。
把她放在这样的环境，就是为了让她的绝望、不安、惊恐……各种负面情绪能源源不断的诞生念兽。
她一个人就能养活一个斗兽场呢。
地下的斗兽场都是念能力者的聚会，当第一只念兽上场让曼斯赚的盆满钵满后，小妮妮的生活水平更差了。
她一开始每天还能吃两顿饭，从那以后，她每天只能吃一顿饭，睡在潮湿的地上，偶尔还有虫子。
五条悟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妮妮肉眼可见的瘦下去，也肉眼可见的呆滞下去。
她再也没有说过话。
每天就是坐在角落，抱着自己，呆呆的看着那前高高的窗户，那里是唯一的光亮。
她仍旧向往着光芒。
因小妮妮情绪诞生的念兽都被曼斯领了进去，斗兽场有很多念能力者，其中就有稍微可以操控这样念兽的人，也有可以穿墙进来的人。
那个人可以穿过墙给妮妮送一些东西，比如冬天，可以给妮妮送一件衣服。
更多的时候，是穿墙过来，拿着棍子打她。
那个棍子比她的手臂还粗。
五条悟红着眼睛，恨不得撕碎那个人。
他依旧做不到。
比他知道自己是替身还要无力。
很显然，妮妮的待遇不可能好。
冬天到了，她也只能多穿一件衣服，多盖一条被子，在不会让她死掉的情况下，她只能在最差的条件中生活。
小房间外偶尔有人路过，那个时候就会有声音。
小妮妮才会动一下，听路过之人说话。
在记忆的碎片中，五条悟陪她坐在那里。
但在记忆里，他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像正常的时候这样走下去，五条悟只知道眨眼间，身边的妮妮长大了一些。
大概是几年后了。
五条悟跳转到下一个记忆节点。
他甚至不敢去想一下，他的妮妮在她真正经历这些年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大概只能这样每天抱着自己，傻傻的抬头看着。
没有人跟她说话，没有人陪伴她，她只有孤孤单单的在这里，忍受着饥饿，忍受着寒冷，忍受着孤独，忍受着一切。
几年后的妮妮一点都不漂亮了。
她瘦的皮包骨头，灰扑扑的，只有那双碧绿的眼睛还是亮的。
——她从未放弃光明，即便光明已经放弃了她。
这一天或许是不一样的一天。
那扇高高的窗户，有一个很大的脸看了过来。
小妮妮和它对视。
她愣了愣。
五条悟认了出来，那是当年奈顿夫妻死后从妮妮身上诞生的念兽。
它将它大大的手从窗户伸进来，紧接着，一捧花瓣在它手里被它放开。
妮妮看到飞舞的花，时隔几年，第一次露出小小的笑。
“你是谁。”
几年没有说话，小妮妮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只不过多了一些沙哑。
念兽嘴里发出一些声音。
妮妮扶着墙站起来，走到窗户那边，从地上捡起一片花瓣。
她抬头看去，迎着光朝它笑。
“谢谢。”
她说。
五条悟听不懂，但他竟然意识到，或者说分辨出了妮妮在说什么。
这只念兽，在小妮妮的眼里是一只小怪兽。
是她唯一的朋友。
它偶尔会过来看看她，会给她送一朵花。
只有这个时候，妮妮才是开心的。
妮妮叫它“小拉”。
小拉不是每天都有时间。
五条悟猜测，小拉应该被拉去地下斗兽场，每天都要经历很多的战斗，这从小拉每次身上都有伤来看就能看出来。
它的身体里还有她父母的力量，那是来源于父母的爱，这样的爱让小拉找到了妮妮，从而继续帮她的父母守护她。
但小拉没有多少意识，依旧只能被驱使，它能挣脱驱使找到妮妮，已经是奈顿夫妻那对孩子的爱产生的奇迹。
爱就是奇迹。
大多数时间，妮妮还是那个动作，一坐就是一整天，睡觉的姿势也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五条悟不知道妮妮都在看什么，如果换成别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待在一个连十平方米都不到的小空间，离疯也没有多远了。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自己，连反抗都不知道去做。
她都在想什么呢。
五条悟想，那个几岁的妮妮，十几岁的妮妮，都在想什么么呢？她时常会看那扇窗，她是不是一直都向往着蓝天。
怎么不会向往呢，这种让人发疯的环境，五条悟就是待的时间不长都要疯了，一想到妮妮这么长时间，那么小一个孩子就被关在里面，偶尔还会挨打，身上全是伤口，感觉到痛苦，从痛苦中滋生念兽……
他们会竭尽所能的压榨她。
妮妮，妮妮……
五条悟看的心都快碎了。
记忆再跳转下一个节点。
“小拉……”
“你是不是受伤了呢。”
妮妮说了很多话。
她想跳起来摸摸从窗户里伸出来的手，但她够不到，她想反抗了。
她不想再过这种生活，想要离开。
和小拉一起离开这里。
然而小拉偶尔过来找她被斗兽场的人发现了，他们将小拉带走，穿墙进来威胁她，甚至是伤害她。
“你乖一点，我们还可以让你见你那个小拉，你不乖，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五条悟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孩，眼睛里的光，有那么一瞬间熄灭了。
他听不懂这些人说的什么，可他能够分辨。
他想做什么，可这只是她的记忆。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无力的看着她受苦。
他想，妮妮曾经，果然是很苦的。
他想，为什么还没有，没有人来救救他的妮妮。
是谁都好……
会被她深爱上也好……
会变成她的一切她的唯一也好……
救救她吧……
她不会哭，也不会笑了，更不会吵闹。
她侧躺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着。
他好想抱抱她啊。
【作者有话说】
小悟看完妮妮的记忆，就会无条件原谅无条件溺爱妮妮了，但这样会让他吃更多的刀，因为奇犽快来了……
小悟：“？”
后面还有哦，别忘了今天十更，请继续往后翻阅吧～
第24章 深忆
◎只属于他的花。◎
女孩第二天就恢复了。
五条悟又能看到她亮亮的眼睛, 他徒然心软的很。
“妮妮，如果能听见……醒过来吧……”
“我来带你回去了。”
妮妮听不见。
或许现实里沉睡的妮妮能够听到，但曾经的妮妮是不可能听到的。
时间节点似乎来到了妮妮十几岁的时候。
妮妮听到外面的吵闹。
五条悟和她一起看过去, 外面的闹腾一直和妮妮无关, 但这次妮妮表现的很不安, 都不坐着了，来回走，直到窗户前出现那只念兽。
在这之前，五条悟就看到过很多次，妮妮在这种极度糟糕的环境中, 因为负面情绪具现化的念兽, 刚刚滋生就被带走，之后是什么情况不言而喻。
小拉。
妮妮发现了它的异常。
它快要死了。
小拉两只手扒着窗户，仿佛想将窗户撕裂。
它第一次说话。
“妮妮……”
“快，离开这里。”
这个声音, 和佩罗莉的声音很像。
但妮妮已经忘记了父母, 她看着小拉受伤的手，想要摸摸它。
还是摸不到。
“该死的东西, 居然脱离了操控, 去死吧！”
妮妮碧绿的眸子里染上惊惧。
“小拉！”
小拉被那些人残忍的在她面前杀掉了。
妮妮也傻掉了。
她呆呆的看着, 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动, 直到最后晕了过去。
晕过去后，情绪中滋生的念兽, 还没有触摸到主人，就被操纵着带走了。
这种环境就是故意的, 让她能一直处于一种绝望和不安中, 从而具现化念兽。
他们可能不知道, 她开心的时候，快乐的时候，念兽也同样强大吧。
这一回，妮妮的光，彻底的熄灭了。
她孤独的将自己头埋在膝盖里，也不看着外面了。
“小拉……”
旁边，还有一朵已经干枯的花。
她想带小拉走。
小拉也想带她走。
可他们都没有做到。
太绝望了。
连五条悟心理这么强大的人，都感到了一丝绝望。
不知道多久过去，窗户前，忽然有个声音。
“喂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妮妮没有应。
她可能都不知道在和她说话，头仍旧在膝盖里埋着。
五条悟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很年轻，也很精致……同时和他有点像的脸。
——她的神明来了。
奇犽。
见妮妮不理他，奇犽跳下去，捡了个石头，从窗户丢到妮妮。
妮妮还是没动。
奇犽挠挠头，在石头上加了电，再丢向妮妮。
好几次，妮妮才缓缓抬头看去。
奇犽心底一酸。
“那个，你，啊，小朋友，我问你哦，这个斗兽场是不是不正规？是不是把人当斗兽的？”
“……”
没有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奇犽清晰的看到她的模样。
“算了算了，我自己调查。”
他走了。
又是不知道多久过去，妮妮再次听到少年的声音。
他好像受了点伤，扒拉着窗户对妮妮笑了下。
“喂。”
“我调查出来了。”
“再等等，我会救你出来的。”
妮妮这个时候，还不是很能理解奇犽的意思。
直到几日后，小房间忽然四分五裂。
妮妮看到了燃烧半个岛的大火，他们身处于大火之中，妮妮看到了光。
白发蓝眼的少年朝她伸出手。
“你。”
“要不要跟我走？”
妮妮愣愣的，朝他伸出手。
奇犽抱着妮妮穿过火海，离开了这个岛。
当然奇犽一把火毁了斗兽场，没有对岛上居民区造成影响，他有意控制着，只毁了斗兽场这边。
之后的事情非常自然。
奇犽对妮妮很好，那是个对妮妮很有责任心，也很温柔的少年，事实上少年对别人就差多了，带着点刺，五条悟看过陌生的女孩对他示好被他说的哭着走开的模样。
妮妮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
他们在旅行的途中，奇犽一样样的教给她。
她学得会学不会，奇犽都不着急。
了解过妮妮的情况，奇犽知道不能急，她和新生儿一样，他不需要着急。
于是五条悟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那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能把她带出来，大概都会成为她的全世界吧。
她不喜欢他才奇怪呢。
五条悟酸溜溜又心疼的想到。
直到那天，妮妮的死去。
而后，五条悟跟随妮妮的记忆来到了他的世界。
她不是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去了森林，然后到高专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过很多人，可那些人无一例外，对她一个来路不明又貌美的弱女子伸出了毒爪。
五条悟看到她逐渐失望，最后走向森林。
森林那么大，可她好像回到了曾经那个关着她十几年的小房间。
靠着树坐下，然后抱着自己，就这样抬头看着天空，看着白云，有时候下雨也不会躲，傻呆呆的。
和他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五条悟又心疼了。
果然还是笨蛋啊，妮妮。
直到那天，他看到妮妮的记忆里多出自己。
那个时候，她眼里的光，不过是因为见到他和奇犽很像而已。
她脱口而出的也是奇犽。
可现在，五条悟已经不愿意去想这个事了。
他只想让她醒过来，然后抱抱她。
来到高专的妮妮，终于再次变得开心一些。
她离不开他是真的，他和奇犽很像，她的全世界只有奇犽，让她怎么离开呢。
她还那么多东西都不懂，都不会，她大概都不能理解，把他当代餐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吧。
只有凭着本能的靠近他，她可能……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他还怎么怪她呢。
新年那天真的很冷。
少女在游乐园门口，一开始很期待，她非常期待去游乐园玩，五条悟不能分辨她是因为游乐园还是因为和奇犽也去过，再给他一次机会，替身什么的也罢了，他会陪她去。
可他只能看着她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笨蛋。
冻成这样。
终于看到自己姗姗来迟，而后是小姑娘追在他身后，求着他不要走。
“啊……”
你抱抱她吧。
抱抱她吧。
五条悟想要过去抱抱她。
仍旧碰不到，直至少女的晕厥，画面里的自己转过身，慌乱的抱起少女。
最后的最后。
是少女彻底沉睡的黑暗。
光明再次来袭，五条悟回到了妮妮出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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