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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着床，遥遥的看着窗外。
五条悟抽空回来看他。
他非常非常的憔悴，比她这个模样差不了多少，妮妮心疼的说：“悟，算了，你别找了。”
他摇摇头，靠过去抱抱她。
“再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妮妮，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快了，我真的快找到了……”
他说话都不太利索，摇摇欲坠，不是强撑着，他大概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吧，可他是五条悟，能够永远强撑下去，即便已经这么憔悴了。
妮妮微怔，随后摸了摸五条悟瘦了不少的脸，“悟，不要给我希望啊……”
“妮妮，再坚持一会……”
妮妮就笑了笑，说：“好。”
“悟，你知道吗。”
“我现在不太想死哦。”
并不是就这么放弃了，她只是直觉，更加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懂这些，无法自救，有时候只能顺其自然。
所以才一直让五条悟别去找了，没有办法的。
但他现在说，让她再等等。
她当然相信他啦，她是那么相信他。
妮妮怎么可能不相信五条悟呢。
他那么好。
“别让我等太久啦，悟。”
因为好疼啊。
有时候疼得她都疼的都想从天台跳下去一了百了，可一想奇犽还在，她还没有好好和奇犽告别，也没有和奇犽说心里话，更没有再次和悟道歉，和悟道谢。
回头一看，她竟然多了这么多遗憾。
所以即便疼得快坚持不下去了，她也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好，好，妮妮，再给我一点时间，你好好活下来。”
少年的笑充满着酸涩，揉揉妮妮的头，“不是还想回家吗。”
“至少要活下来，才能回去啊。”
他又心疼的说：“抱歉妮妮……”
他知道她很疼。
他也觉得好疼啊。
可是怎么办，他还是想救她。
妮妮咳咳几声，汹涌而来的疼痛让她咬住唇。
她的唇上已经多了很多伤口，五条悟小心的掰开她的唇，将自己手腕递过去给她咬，她疼得意识模糊，等这阵疼过去恢复意识，五条悟已经收回手。
止疼药和止疼针没有什么效果，妮妮只能自己忍受。
“我先走了，妮妮，好好休息。”
妮妮点头。
五条悟笑的也很苍白，垂头在妮妮额头上轻吻，软软的唇碰到，妮妮微怔。
“我很快回来，妮妮要记得约定哦，一定要等我哦。”
“好呀，悟。”
五条悟离开后，妮妮再次蹙眉，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妮妮抓紧了被子。
奇犽拿着饭回来，察觉五条悟回来过，没说什么，小心的喂妮妮吃了点东西。
肉眼可见的，妮妮身上的花变得更加鲜艳漂亮了。
菟丝花这种植物，都说它柔弱，只能依靠别的植物生存，事实上它会吸取完它攀附的植物生命，死掉之后它再寻找下一个。
这个花纹就很像吸满了妮妮的生命力。
妮妮开始研究怎么将她现在手里的念兽保存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可怜她，竟然这么给她研究出来了。
她对脱离掌控的念兽摆摆手，“我要是不再了，你们就在高专打工吧，不可以伤害好人哦。”
几日后，妮妮照镜子，脸上和脚上也爬满了花。
“好丑。”
丑哭了，呜呜呜，怎么有人死去的时候这么丑啊。
妮妮可怜巴巴的看着奇犽，“妮妮好——丑啊。”
奇犽就捏捏她的脸，“不丑，妮妮不丑，妮妮是最漂亮的。”
她笑了笑说：“我们去晒太阳吧奇犽。”
“好。”
奇犽抱着妮妮到阳光充足的地方，她躺在少年怀里，玩着他的衣服。
“今天阳光很好，妮妮，明天阳光也会很好，再出来晒太阳吧。”
以往妮妮都会回应他，这次却没有。
她大概预感到了什么。
扯着奇犽衣服的手顿了顿，妮妮像是没有听到奇犽的话。
“奇犽，奇犽，奇犽……”
良久后，妮妮小声的念他的名字。
奇犽看到妮妮身上的花纹在逐渐消退，但随之而来的是妮妮更加虚弱。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奇犽，和奇犽遇到，是妮妮最最幸福的事情。”
“谢谢你那天救了妮妮……”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奇犽。”
奇犽想说话，但看妮妮的模样没有说出口。
“奇犽啊……”
“真的，很喜欢奇犽哦。”
“可是要和奇犽说再见了。”
“我听说，这样是需要告别的。”
“所以再见啦奇犽。”
“也帮我和悟说一声再见吧，还有谢谢悟，抱歉没有再多坚持一会……”
“悟……”
妮妮恍惚间，看到朝自己奔跑过来的少年，但她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在彻底合眼之前似乎看到了他的身影。
“妮妮！”
两道声音响起，她再也听不见了。
五条悟跑到跟前，脑袋空白。
“妮妮……我回来了……”
“我，我找到了。”
他小心翼翼的蹲下来，看着在另一个少年怀里的女孩，连手都不敢拿出来摸摸她。
“妮妮，起来啦，我没有食言，我找到了。”
“妮妮？”
“妮妮？”
“笨蛋妮妮，你再不醒醒老子要生气了，这回真的生气了……”
会回应他的人永远也不会回应他了。
“妮妮……”
“起来啊……”
“我真的找到了……”
他已经用最快，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为什么还是迟了一步……
为什么！
奇犽平静到让人觉得可怕，收紧一些抱着少女的力气。
“妮妮。”
“该回家了。”
“我们回家吧。”
——他们终究都晚了一步。
次日，奇犽和五条悟在昨日的地方碰到，奇犽说：“五条悟，我回去了。”
“嗯。”
“走了。”
他们也没什么再见需要说的。
“你不带她走吗？”
“你以为我不想？”奇犽小声嘀咕，“便宜你了。”
他亲爱的女孩，死在他的怀里，他已经要崩溃了。
他想，殉情而已，他也不是不可以的。
妮妮都不在了，一切都变得好没有意思。
但他，还是要回去一趟……
他想单独实现他们的约定。
他要在最冷的地方堆一个雪人。
五条悟看到奇犽消失，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风将他吹的快倒了，他也真的倒下了。
入目是蔚蓝的天空，他仿佛看到天空上有一张熟悉的脸。
她笑着模样，小声说话的模样，笨手笨脚的模样，害怕的模样，高兴的模样……
什么样子都好，五条悟才发现，他记得那么清楚，每个样子都记得很清楚。
而他不是没找到，他只是迟了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就那么一点点……
她就不在了。
“骗子妮妮。”
“说好的等老子，小骗子，就会骗人。”
他模糊了视线，在心里想到。
所以死去这件事。
也是骗我的，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正文he结局。
第45章 he结局
◎这一次不会晚。◎
“我好像要死了……”
清晨, 妮妮起来看到奇犽，他们动作那么巧，两个人刚好打开门, 转头便看到对方。奇犽脸色有些苍白, 和妮妮一样, 不知怎么，妮妮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少年微怔后，轻轻环住妮妮。
“妮妮在说什么啊，不要开这种玩笑哦。”
妮妮垂了垂眼，“没有开玩笑哦。”
她很想好好活着啊, 就像爸爸妈妈说的一样, 希望的一样，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第六感告诉她的命运，她又轻而易举的接受命运, 竟然没有很想去挣脱这样的命运。
她太乱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都处于崩溃的临界点。
“我们去晒太阳吧，奇犽。”
他们往楼顶上阳光最好的地方走去, 妮妮拉住奇犽的手, 感觉他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凉, 妮妮回头看向他, 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他还是对她露出笑, 只不过那笑容和平常相比过于让人感到伤心，妮妮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她忽然就不知道, 和奇犽说这件事对不对。
可是她瞒不住的, 奇犽那么聪明, 她的变化最后奇犽肯定看得出来。
想起告别这件事，她想说出来，要好好告别才是。
两人来到楼顶，奇犽摸了摸妮妮侧脸的花纹。
“妮妮。”
妮妮便轻笑，“奇犽，奇犽，你看，我没有骗人。”
对不起。
原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会失去一切，她无法遵守他们曾经说好的事情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我们回家。”
他说：“不会的，妮妮不会死的。”
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
妮妮弯起唇，她笑起来很漂亮，明媚又灿烂的笑，阳光这么好，打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光，奇犽看着觉得眼睛好酸。
他大概真的带不回她了。
明明说好要一起回去的，他跨越那么多个世界找到她，难道只能是和她度过最后一点时光吗？比起这个，他真的宁愿她好好活着。
“回家啊。”
妮妮看了看天空，微微眯起眼睛，睁不太开，就像她看这个世界也看不清了一样，“真好，奇犽。”
回家这件事对她来说好遥远。
“我真的回得去吗……”
妮妮轻声感叹一声，她低下头，视线里蓝天白云，余光里的奇犽，都是她向往的东西。
“妮妮。”
妮妮冲奇犽轻轻摇摇头，朝他扑过去，他抱住妮妮，却更加无措了。
入夜，妮妮再次感受到火烧一样的疼，它在全身蔓延着，疼得妮妮想打滚，还忍着不出声。
这个东西最后的时候好疼，感觉再这样疼两次，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还不如一了百了。
她目光里看到桌子上的那朵花，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紧紧攥住了花，等这阵让人受不了的疼痛过去，妮妮攥的手心里都是血。
花没有刺，是她指甲掐的。
于是妮妮将花放回去，找到指甲刀，准备给自己把指甲剪短。
她刚剪一个手指，窗户边，五条悟再次披着月光出来，妮妮抓着指甲刀的手顿了顿，朝他笑了一下。
“过来，我给你剪。”
妮妮将手背到身后，“快过来啦，我给你剪。”
“哦……”
妮妮走到窗户边，出乎意料，五条悟看到妮妮满手的血，竟然一句话没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的，一点点的给她将手心的血擦干净，像是怕弄疼了她，他的动作真的非常非常轻。
“疼不疼？”
半晌，五条悟问。
“悟在问哪个？”
少年垂下的眸微动，“都有。”
“都疼。”
她说。
他没有去看她的眼睛，仿佛不敢和她对视，他知道她现在正认真的看着他的动作。
五条悟将妮妮的手放自己手心里，捏着她的手指，给她把手指甲剪了，指甲缝里也有血，这么轻的伤，让五条悟觉得比他从小到大受的伤加起来都重，都要疼。
“妮妮。”
他终于抬起头看看妮妮，“再等等我，很快了。”
“嗯？悟？”
“就快了，妮妮，再坚持一下。”
妮妮忽然明白五条悟的意思，她本来想说不用麻烦费心了，根本没有用。
她不知道让爱她的人亲眼看着她死亡有多残忍。
只是看着少年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睛光芒暗淡，她想让它亮起来。
就像以前的他一样，亮亮的，那么有神采，好像天塌下来也没问题。
妮妮的手穿过窗户抚到五条悟的眼尾。
“好，悟。”
为什么不相信一下悟呢？
他那么那么那么的努力，就算他一直不说，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妮妮也猜得到。
小悟啊，真是个超级心软的人呢。
所以为什么不听听小悟的呢，她应该选择相信他，他都在这么努力，她不应该先放弃的。
她凭什么比别人还要先放弃？
妮妮笑着说：“但是悟要快一点哦。”
“嗯。”
五条悟说：“我会的，妮妮，再坚持坚持啦。”
他一点都不想让她那么痛苦，所以他会非常非常努力，他能快一秒，她就可以少一些痛苦。
不快一点的话……
“嗯，妮妮会的！”
妮妮将小指放他面前，“我在电视上看，要拉钩，就算约定好了。”
五条悟笑了下，勾住妮妮小指。
“那么就说好了，我会等悟。”
“好，妮妮。”
五条悟摆摆手，“我先走了。”
转身之际，妮妮问：“悟需要帮忙吗？对不起，我帮不上什么忙。”
她光是忍受疼痛，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无法再做其他的很多事情。
非常对不起……
五条悟笑着拍拍妮妮的头，“谁需要你帮忙啊，笨蛋妮妮只会帮倒忙啦。”
妮妮看他离开的背影，没一会，视线里再次出现少年的身影，他又在学校的花坛里揪了一朵花。
“喏，好看的。”
妮妮失笑。
她将花放在杯子里，昨夜孤零零的花有了伴。
“妮妮，可以进来吗？”
奇犽过来敲门，妮妮愣了愣。
她很想念奇犽。
可是晚上太痛苦了，这只是一阵，也许还要下一阵，但她不想让奇犽看到，奇犽看到该有多担心呢。
“我进来了，妮妮。”
没等妮妮应，奇犽推开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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