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望着父子俩的互动,眼中透露着浅浅的温柔。
玩了一会,小景煜也睡着了。
谢衍没有把他再放到两个人的中间,而是把他放到了床边的小床上。
明毓看了过去,在谢衍转身,视线灼灼地看向她时,只一眼她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生景煜之前,谢衍会亲她,拥抱她。生了景煜之后,谢衍只会在就寝时拥她入眠,不会再有过多亲密,她还当是她生了景煜之后变丑了,他无甚兴致了。
虽是如此,但她也并未因外貌有过多的焦虑。
谢衍靠了过来,拉住了妻子的手,摩挲着她的手心,声音低低沉沉:“夫人,可以吗?”
明毓睨了一眼他:“随你。”
说开了,心结解了。既还是夫妻,自是不可能一辈子不做。
她早就看开了,只是看谢衍何时提罢了。
谢衍闻言,眸色越深,缓缓倾身过来,低头吻住了妻子的唇,轻轻拉开寝衣细带。
唇慢慢移下,满口馨香。
谢衍很早之前便想这么做了。
同宿一屋,每每见妻子喂养景煜,他都会有这个想法。
谢衍觉得,自己想法越来越不正经,也越来越龌龊。
但转念一想,对自己妻子如此,不过是常人之情,何来龌龊一说?
天色将明,谢衍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望着妻子,忍不住在榻上亲亲揉揉了片刻,被困乏的明毓挥一掌:“走开,别扰我。”
谢衍在她的脸颊啄了一下,才起身下榻。
看向景煜,五更的时候,明毓喂了一回,现在还睡得很香甜。
今日休沐,不用早起,谢衍思索了片刻,又回了榻上,抱上温软的妻子。
便是睡不着,心里也舒坦。
但大抵是太过安逸,他又睡了过去,直至景煜饿得哭闹时,夫妻俩才醒的。
出了月子后,谢衍便让人在院中挖了小池子,还建了个小亭子,前些天才建好。
早膳之后,夫妻俩便带着景煜到院子里的亭子纳凉。
日头尚好,夏日凉风。风吹叶动,飘来淡淡的花草香。
谢衍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陪着妻儿在院子里晒太阳,迎着凉风偷得浮生半日闲。
许是太舒适,竟又隐隐犯了困。
浅眠中,谢衍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躺在榻上双眼失神望着帐顶的模样。
上身包扎着纱布,俨然受伤了。
床外是丁胥,他劝:“大人,你要是再不喝药,身体便会扛不住的。”
梦中的谢衍缓缓启口:“我好像看到夫人了。”
丁胥一惊:“大人,你可别说胡话吓唬小的,小的不惊吓。”
……
“怎又睡着了?这么累吗”
耳边传来妻子的声音,谢衍便从梦中醒了过来。
失神片刻,才恍然间记起,他曾受伤,恍惚间也曾看到这样的画面。
清风明日,妻儿美满。
目光落在不知在傻笑什么的景煜身上。
看着他阿娘逗弄自己,笑得咯咯咯的笑出声。
视线移开,落在喜笑盈盈的妻子身上。
大概,那不是奢望太过的幻觉,而是未来现在这会的美好画面。
谢衍站起身,席地而坐,拿起拨浪鼓与明毓一同逗弄小小人儿。
随之满院都是稚童清脆软糯的笑声。
第92章 九十二章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 却好似在一眨眼间,谢景煜便已经一岁了。
一岁的谢景煜,已经可以喊爹爹, 娘娘了。
要问他最喜欢谁, 他会第一时间扑去吧唧一口娘亲, 然后才是爹爹。
谢衍第一次被自己儿子亲脸, 惊愕了好片刻。
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么被亲脸的经验少之又少,或者说, 印象中, 好像夫人都没有主动亲过他的脸。
心情好了片刻,又因这想法消沉了。
好像夫妻相处,都多为他主动,阿毓她……都是被动,比他性子还要冷清。
明毓这几日总觉得谢衍有些古怪, 时不时盯着她看, 不是平日那种迷恋,就好似带着丝丝哀怨。
她觉得莫名其妙,压根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总该不可能是她把大半时间都放到了景煜身上, 吃醋了?
可要吃醋早该吃了, 不至于现在才吃醋。
那这个可能排去了,还有什么?
思来想去都猜不到,索性也就不猜了, 打算让他自己憋不住的时候再与她说。
谁承想,比憋闷就没人比得过谢衍。
他没说, 夜里却是缠得厉害。
缠得明毓都开始有些怕他了。
这哪里像是成婚八年的老夫老妻,分明就像是刚成婚, 对那事乐而不疲的新婚夫妻!
明毓着实受不了晚晚都这样闹,终于憋不住了,晚间他来了一回还要第二回的时候,她抵着不从。
“你到底怎了?!”明毓瞪着他,又道:“你有事就说事,别总憋在心里头,你本来就无甚表情,还要我猜,你爱说不说。”
谢衍伏在上方,定定地望着她,好半晌才幽幽开口:“景煜前几日亲我了。”
“所以呢?”景煜亲他,与她有什么干系?
谢衍继而道:“夫人似乎从未主动亲过为夫。”
明毓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然后用尽生平最狠的劲,使劲在他的脸上唇上不断地亲了好几下后,才问:“可以了吧?”
就因为这?
磨了她这么多天?还有那么哀怨的眼神看了她那么多日?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谢衍有一瞬被亲懵了。
好半晌,闷闷的道:“夫人这不像是主动,倒像是……”
明毓:“!”
这还不满意?!
“倒像是什么?”
“倒像是报复。”
可不正是报复么。
明毓为了睡个好觉,忍着没踹他一脚,便放轻动作,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笑得温柔:“夫君,该歇着了。”
谢衍满意了。
躺下后,明毓嘟囔他:“都成婚这么久了,竟还在乎这些。”
谢衍没说话,却是抓住了明毓的手。
明毓也是没好气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谢衍不变则已,这辈子变起来,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说出去谁相信他这么一个面瘫脸,这么厚的脸皮,还这么的孩子气。
反正搁上辈子,打死她都不信。
之后谢衍似乎爱上了母子俩对他的主动,每日回来,屋内屋外会让景煜亲他的脸。
屋内则会让景煜娘亲亲他。
若明毓不厌其烦,谢衍会把人摁在怀中自己亲。
明毓是彻彻底底服了他。
*
丁胥为人机灵,跟在自家大人身边已经一年了,也可以从自家大人脸部细微表情揣测出大人的心情。
自妖道解决,大人喜得麟子后,几乎每日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大食国香料风靡长安时,他和陈九也小赚一笔讨媳妇的银子。
他们已经开始相看了。
他们有一份好差事,也有些小钱,也是该到讨媳妇的时候了。
就是他们长得不怎么样,屡屡碰壁,最后便把要求降低了,不漂亮不太丑就成,人要勤快些,脾气好些就成。
看来看去,还真给他们看成了媳妇。
丁胥把请柬给到了自家大人,难得腼腆:“大人得空便来,若是不得空也无事。”
谢衍拿了请柬,下值回去用暮食时,给了明毓。
明毓看了眼:“是丁胥要成婚了?”
谢衍点头:“嗯,听说是姑娘主动跑去媒婆那处自荐的。”
明毓记起丁胥长得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好看,问:“人姑娘怎就看上了?”
谢衍:“听说姑娘带着奶奶在城中摆摊买绣品被讹,丁胥帮的忙,还托巡街的捕快关照祖孙俩。”
明毓点了点头,姑娘心里有感激,且丁胥的活计也不错,往后小日子过起来也是滋润的,就是人嘛就是有点小砢碜。
“去还是不去?”谢衍问?
明毓应:“人家跟了你两辈子,每一辈子都兢兢业业,自是要去的,陈九成婚时,也去。”
谢衍:“那礼金你就来安排。”
明毓点头,但随即惊奇道:“不得了了,你都已经会聊旁人的八卦了。”
谢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我想着你会问,我便先问了丁胥。”
明毓给他夹了肉:“主动问旁人,那也是好事。你问的时候,丁胥是不是很惊讶?”
谢衍回想了一下,应:“确实愣了片刻才回的话,我本想解释,可看他似乎对于我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异常开心,便没说。”
谢衍在外人眼中甚是冷清的一个人,得他关心,自是觉得受宠若惊。
明毓:“那还是别解释了。”
正吃着暮食,忽然传来在外头玩耍的景煜哭喊“娘娘”的声音。
教了多次要喊娘亲,要不就是娘娘,要不就是亲亲,就没有一会教对的。
明毓着急放下碗筷,正要出去时,青鸾便把孩子抱了进来。
“小郎君看到虫子被吓哭了。”
谢衍按住了明毓:“你先用,我抱他。”
谢衍伸出手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景煜就靠到他的怀里去,趴在爹爹的肩头上,哭得一耸一耸的:“爹爹,虫虫,怕怕。”
谢衍轻抚着他的后背,说:“爹爹在,不怕。”
景煜很好哄,虽然是个小哭包,可一安慰他,他就立刻停了。
他从爹爹的肩头抬起头,看向娘亲,指着门外:“娘娘,虫虫。”
明毓应:“等下让青鸾姑姑他们把虫虫抓走好不好?”
一旁的青鸾心说奴婢都害怕虫子呢,才不敢呢?!
但小郎君随即一脸期待看过来时,青鸾还是笑着应:“奴婢一会就去把虫子给抓走。”
景煜重重点头:“虫虫,走!”
然后景煜惊魂未定地趴回爹爹的肩头上。
软乎乎,热乎乎的一小团就趴在自己的怀中,全身心的信赖着自己,谢衍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
他对景煜是愧疚的,上一世没有好好陪着他,也没有好好表达过如何爱他。
这一世,他会一步一步去学如何表达爱他。
*
丁胥成婚,谢衍携着妻儿一同出席,可把丁胥乐得找不着北了,觉得大人光临,比成婚还有派头。
明毓带着景煜去看了新娘子。
新娘子模样清秀,斯斯文文的一个小姑娘,丁胥算是捡到宝了。
明毓嘱咐丁胥:“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莫要欺负了人家。”
丁胥看着自家娘子,傻呵呵的笑应:“属下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属下自是得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这话说得旁人都起哄了起来,新娘子也羞得不敢抬头。
屋中热闹,每个人都开怀大笑,小景煜不明所以地也跟着笑出声。
闹了一会,便开席了。
丁胥安排了自家大人和妻儿与自己夫妻一桌,也不用大人夫妻分开来坐。
除了堂屋,外头几乎都是男男女女分开了来坐。
酒足饭饱,酒席散去,景煜已经趴在爹爹的肩头上睡着了。
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谢衍一手托着景煜,一手拉着妻子的手,马车则慢慢地跟在身后。
明毓戳了戳睡得香甜的儿子,谢衍说:“别闹他。”
明毓笑道:“他才没那么容易被闹醒,除非敲锣打鼓或打雷,否则吵不醒他。”
说着还轻轻地掐了掐景煜脸颊上的肉肉。
轻声说:“真好,是胖乎乎的。”
谢衍轻“嗯”了一声,说:“胖乎乎的好,长大后会抽条。”
明毓看着景煜的小肉脸,有些许忧心:“可他吃什么都香,爱吃肉爱吃菜,给什么吃什么,什么时候才能抽条,可别长成了一个小胖墩。”
谢衍有些不爱听,说:“景煜长得像你,小胖墩也是好看的。”
“可别像我,太过女气了,长得像你才是最好的。”
谢衍闻言,把景煜往前挪了挪,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妻子,最后道:“还是像你的。”
明毓嘴硬:“孩子小,看不出来呢。”
*
明毓经常会想起景煜上一世的模样,每每想起,都还是会痛心,但她从未与谢衍说过。
说了也是徒增悲伤。
但她发现景煜不一样的时候,是在景煜两岁,会说完整句子表达的时候。
她把他带出门去铺子的时候,对面便是医馆,他看到了紧紧抱住她,说:“娘亲,不要喝药药,苦。”
明毓纳闷,景煜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自小就没喝过药,他又是怎么知道医馆是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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