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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很简单——”他故意拖长调子。
外甥期待地望着他。
“我为什么要现在告诉你？”阿尔法德逗他。
小天狼星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你在家族树前面抽麻瓜烟斗，”他说，“妈妈知道会不高兴的。”
哦。妈妈。沃尔布加。他姐姐。这小子懂得挺多嘛。他还以为这么大的孩子连麻瓜烟斗都认不出来呢。
“那么说，”阿尔法德露出一个笑容，“我提前告诉你故事的结局，你为我保守秘密，对吧？”
小天狼星狂点头。
“那要是你没保守秘密怎么办？”
“我发誓！告诉我吧，你是怎么逃脱的？”
阿尔法德摇摇头：“我们得立个咒语才行。”
小天狼星瞪着他：“牢不可破？”
阿尔法德点点头：“知道牢不可破是什么吗？”
“违背了会死……”他咬咬牙，“好啊。”
阿尔法德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伸出了拇指。小天狼星见状，也把拇指伸出来。
“我，阿尔法德·布莱克，与我的外甥西里斯·布莱克约定，我告诉他我怎么从三只吸血鬼的围攻下逃脱，他为我保守我在家族树前抽麻瓜烟斗的秘密。”他把拇指往外甥的拇指上摁了一下，像是在盖章。
“咒语成立。”他宣布。
“……不用魔杖吗？”
“用啦，”他把另一只手抽出来给他看，“我攥着魔杖呢。”
“……没有什么光吗？”
“哎！你不懂，牢不可破的誓言就是这样订下的，没有花里胡哨的魔法闪光，它留在你心里后，你就不能违背它。”
“……哦。”
“好了好了，我来告诉你我怎么逃脱的——后来又来了只吸血鬼，”他把小外甥抱到膝上，“他是我朋友，也是我的敌人们的朋友。然后我们五个就一起去酒吧里喝了一杯。”
年幼的布莱克惊讶地睁大眼睛，抬头望着他年轻的叔叔。
“他们不是吸血鬼吗？”
他们不是吸血鬼吗？你是高贵的纯血巫师啊！你们怎么会是朋友，还能在一起喝一杯呢？这个孩子在问这个。阿尔法德知道。
“小傻瓜，”他亲昵地说，“只有蠢货才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动干戈。我们为什么要保持纯粹？为了让巫师血统永不断绝啊。和吸血鬼做朋友会影响到这个目的吗？不会啊。小家伙，如果我当时不知变通，和四只吸血鬼奋力一搏，”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你就不能坐在这儿听叔叔我讲故事了。”
外甥的眼睛是灰色的，就像他的姐姐一样。不过他思考起来的时候更像他的堂兄奥赖恩。
“你看家族树上的小黑点，”他指指挂毯，在西里斯来之前，他一直在盯着它看，“他们都是这样不知变通的笨蛋。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非得闹到和家族决裂的地步？”
橘红色的灯光下，那些小洞十分惹眼。
“叔叔知道他们是怎么被驱逐的吗？”小天狼星好奇地问。
阿尔法德笑起来：“我知道其中一个。”
可他又说：“但你不应该知道。”
不过他屈服于小外甥撅着嘴望着他的眼神中：“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房间里的窗户都是打不开的吗？”
“为什么？”
“这个人，”他指着离他们最近的那个被抹除的人，也就是阿尔法德他们那辈往上一代，卡利斯和卡莉朵拉中间那个黑色的小洞，“她和一个韦斯莱私奔了，第二天早上家养小精灵看到大开的窗户才发现她跑了。”
愚蠢。阿尔法德在心里评价。他听说布莱克家用尽手段针对那个抢走他们姑娘的韦斯莱，让他找不到工作。他上学那会儿正好和他那个姓韦斯莱的表兄同年级，他们家里境况很糟——
不过，他们确实看起来很快乐。他记得有一次在火车站里，那个黑发的女人，应该算是他堂姑的韦斯莱夫人，接住孩子给她的拥抱后，发现阿尔法德在看她，毫无芥蒂地给了他一个笑容。辛苦的生活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的笑容显示出她的幸福。
回忆到此结束，阿尔法德把外甥从膝上放下来。
“好了，西里斯，”他说，“我们该回去了，被其他人发现就不好了。更何况你是小孩子，缺觉会长不高的。”
第二天，阿尔法德坐在客厅里相同的位置，继续给两个外甥讲昨天没讲完的故事。小天狼星很上道，没透露昨天晚上的谈话。
“……我心想，大事不妙，”他绘声绘色地对小雷古勒斯说，“三个吸血鬼就够我受的——四个？”他故意停顿一下。
“然后呢？”雷古勒斯急切地问。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和那三个吸血鬼叽叽咕咕一阵，然后他们三个就走了。”
雷古勒斯困惑地睁大眼睛：“为什么？”
阿尔法德对在旁边露出诧异目光的小天狼星微笑了一下。
“那个人是罗马尼亚魔法部的官员。”他说，没再更多解释。
两个孩子都露出思考的表情。
2
阿尔法德想掏出一只烟斗。他对麻瓜的烟丝有些上瘾，烦躁的时候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但现在不行，这是在他家，不行。
所以他只能继续听他们的冲突。他看他们的争吵，为了荣誉，为了理念，这令他感到恶心。他想跟他们说，吵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他想跟尖叫的姐姐和弟弟说：安多米达嫁给泥巴种就嫁吧，泥巴种和纯血一样不会生出麻瓜，还是纯粹的巫师啊。他想对愤怒的外甥说：他们想把她剔除家谱就剔吧，她照样还是你堂姐，你想什么时候找她玩，别太招摇，随时都行啊。
但他知道他们不会理会他。布莱克都固执己见。
有没有不引起他们注意偷偷溜走的方法？可是今天是他回来头一天……他为什么非得回家住啊？！
好想抽烟。
3
他们发现小天狼星跑了，就像他们当年发现赛德蕾尔堂姑跑了一样，沃尔布加当机立断，把小天狼星的名字烧了。
可阿尔法德看得出来，他姐姐坚信这个孩子会回归的。
“他什么都不懂——”她在饭桌上高声宣布，“他吃了苦头肯定就会回来。到时候他会明白：那群泥巴种和血统叛徒都是靠不住的，只有与他流着一样高贵血脉的家族血亲才是他最可靠坚实的后盾。”
阿尔法德很赞同他姐姐。他听说外甥跑到了好兄弟波特家里住着了——可他难道能住一辈子吗？他以后怎么生活，靠什么生活？他才十六岁，都还没成年！
他一直以为小天狼星是个机灵的孩子呢！难道格兰芬多有这么大的腐蚀力，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变成一个鲁莽的蠢货。
愚蠢，愚蠢，愚蠢……阿尔法德折磨着他的午饭，在心里对远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外甥说：你看看人家安多米达，都是做好准备悄悄跑的，你什么都没有，带上点衣服和魔杖就滚了？就不怕外面山太高，再滚回来？
4
“你就不怕再滚回去？”
“嗯，叔叔，我看起来像是一个看一步走一步的人吗？”
“你也不像是一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人。”
“好吧，叔叔，不过我已经走完了，也看好了：对角巷每年都有很多商店在招募员工，笑话店之类的……”
“他们雇人去搬箱子，熬夜应付客人。你——”他顿住了。小天狼星望着他的样子真像阿尔法德的姐姐沃尔布加——那么固执。
“何必呢，”他继续说，“跟我回去认个错，你母亲会很乐意。你不知道她有多在乎你，一直在叨念你……你可以舒舒服服地住在家里，而不是外面辛辛苦苦——”
“舒舒服服！”小天狼星大笑起来。他摇摇头：“我早就不当那是我家了。”他欲言又止。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这就是格兰芬多勇气？哈~”阿尔法德说。小天狼星看起来有些恼火，他已经听够了那些诸如鲁莽，没脑子，只有肌肉发达之类的学院偏见了。
但是阿尔法德没继续说什么，他掏了半天兜，把一个钥匙拍在桌子上。
古灵阁的钥匙。
小天狼星惊讶地望着他。
“给你做反抗资金，”他对外甥说，“说实话，我本来以为我不需要用到它，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务实的人。”
“我是个务实的人，阿尔法德叔叔，”小天狼星回答他，“再呆在那里，我不死也会发疯。”
阿尔法德望着他，望了很久。
“对，非死即疯。”他说。
“谢谢你，阿尔法德。”小天狼星说。然后他突然笑起来：“需要我们订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为你资助我的行为保守秘密吗？”他伸出拇指。
“好啊。”阿尔法德大笑。他伸出拇指。
5
西格纳斯得知阿尔法德资助他们的外甥时，他几乎要拍手叫好。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沃尔布加死心，彻底放弃小天狼星——不过，当沃尔布加在激怒之下把阿尔法德的名字从家谱上烧了时，他也是赞同的。他的哥哥不那么布莱克，他们都心照不宣。
但奥莱恩不赞同。
“这不合适，沃尔布加！”他连声说，“阿尔法德，别在意，我会把它修复……”阿尔法德不是小天狼星，他一直是个好家族成员，虽然暗地里有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但是——哦，要是布莱克都这么开除家族成员，家族早就断了传承了。
“不必了。”
奥赖恩惊讶地望着堂弟，后者站起来，舒了一口气。
“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时代吧，我的兄弟和姊妹，”阿尔法德说，“血统论早就过时了。”他摘下帽子，向在场所有人鞠了一躬，“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们能有幸死在旧时代灭亡之前。”他高兴地看到他的话产生了想象中的效果——他们向他露出惊愕和愤怒的表情，沃尔布加开始大喊大叫——然后阿尔法德就转身走了。
他站在格里莫广场的人行道上，今天难得是个晴朗的夜晚，星星特别亮。阿尔法德怀着欣赏地心情望着夜空，掏出他的烟斗，叼在嘴上。他并不点着，他并不需要点着。
他决定先去罗马尼亚一趟，和托尔特——他那个罗马尼亚吸血鬼朋友——一起叫上两三个麻瓜，喝一杯。
那些麻瓜当然不知道他俩是巫师和吸血鬼，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做个生意，交个朋友。
第6章 安多米达·布莱克
1
“我知道那个被烧掉的小洞是谁了，”贝拉在黑暗中得意地对两个还没上学的妹妹炫耀道，“她叫赛德蕾尔，不是哑炮或嫁给麻瓜，可是——她嫁的巫师是韦斯莱！”
年纪最小的茜茜惊呼出声：“她怎么敢——他们怎么能允许——”
“他们发现了她的秘密恋情，把她禁闭在家里，”贝拉讲，“但是在一个深夜，那个韦斯莱骑着扫帚……”
在柔软的被子里，穿着睡衣的女孩儿们随着姐姐的话语，走进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个房间，在窗口那儿有个和她们面貌相似的女人，她打开窗户，握住恋人伸过来的手，他们一起骑着扫帚飞向星空。
多米达不禁说：“要是那不是个韦斯莱就好了。”
“要是那是个叛逆的韦斯莱，那也很好，”贝拉咂咂嘴，“可惜……那是个彻头彻尾的韦斯莱，血统背叛者。”
“那她怎么会跟他走呢？！”茜茜说，“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那些人相信泥巴种和麻瓜配和我们巫师平起平坐……”
“也许爱情把她转化了吧，让她彻底抛弃了自己的荣耀和尊严。”贝拉说。
“太愚蠢了……”多米达说。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呢？”茜茜问。
“在最初的几年，他们迎来了布莱克的惩罚，”贝拉说，“不过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过得不好不坏吧。不过要我说，要是她没做这种事，那肯定要过得更好。”
“太愚蠢了，”茜茜也说，“为了爱情昏头到这种地步。”
三个女孩儿又感到轻蔑，又有点遗憾。
2
“那个被烧掉的名字，塞德蕾尔·布莱克，还记得吗？嫁给了一个韦斯莱。”安多米达说。
“那个姓唐克斯的泥巴种——”茜茜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多米达，你——”
“我不会变成她。”她说。
她的妹妹停下对她和唐克斯关系的逼问。两双年轻的眼睛对视着。
“我不是傻瓜。”她对茜茜强调。
3
“为什么呢？”泰德问她。
“因为我不是傻瓜。”她清点完自己的现有的金加隆个数，重新把这个秘密的箱子锁好。在这个安静的密室里，她的恋人抓着膝盖，再次开口。
“听着，我知道你不是傻瓜，你不需要别人替你做决定，”他说，“但是，真的——连我都听说了巫师界正在酝酿的变革，45年开始的和平就要终结，平衡将被打破，纯血的巫师迫不及待要对我们这样的人亮出刀锋——多米达，你本来不站在将被排挤的人群之中。”
“他们只是还没发现，我在。”
“你不让他们发现就好了。我……我真的很痛苦，我要对你这样说，可是——如果你放弃我们的感情，你会……更安全。”
“你能对别人施出不可饶恕咒吗？”
“……”
“没有不被发现的，泰德。不可能不被发现，除非……”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一直以来，泰德都觉得，安多米达和她的姐姐，那个极端仇视麻瓜的纯血论者贝拉特里克斯很像，只是这双总能浮现出温柔和善意的眼睛让他彻底把她和他们区分开。
而现在，他看到，这双眼睛仍旧和那些狂热的布莱克很像，只是她所坚定的信念，并非他们家族奉行的纯血至上。
“所以我说，”安多米达对泰德再次强调，“我不是傻瓜。”
4
“他死了。”纳西莎说。
她坐在安多米达家的客厅里，两个人坐得很远，腰背挺得笔直，表情冷峻毫无笑容。如果不是面容上的相似，不会有人觉得她们甚至之前认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安多米达说。素来流露出浅笑的眼睛下面是泪痕。但她此刻没有哭。她不在马尔福夫人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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