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少,”他眼底是几乎具象化的执念,“要赢他一次。”
“还是劝你一句,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
他本来就挺疯癫的了,等他在陈添那儿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黎艾怕他精神上承受不住,彻底失去理智,最后来个玉石俱焚。
她可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
陈其允却忽的笑起来,“黎黎,你是在担心我吗?”
黎艾翻了下白眼,“我担心你后悔,把我给卖了。”
“放心,就算我什么都没了,只要你还在,我就一定不会后悔。”
他看她的眼神,深情得要命,不知道怕还以为他苦恋了她多年,可他们的交集,不过半月而已,是以他的眼神越是这般深情款款,黎艾越是觉得他有病。
“但黎黎,”陈其允语调一转,问她,“你的决心够吗?”
“当然。”
她的决心不比他少。
“那先提前祝贺你,”陈其允冲她笑得温柔,“得偿所愿。”
见他这么信心,黎艾心里反倒没底,对于他说的那个地方,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不住往下压,“等你做到了再说这话吧。”
“一定让你如愿。”
他像是有百分百的胜算,那种势在必得的模样,让黎艾想到了另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门外,那里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街道。
-
离开别墅区,陈添坐着车前往距离最近的一处停机坪。
一架直升机似在那里等候多时,陈添下车,转乘直升机,一路往东飞。
历时一个多小时,直升机开始下降,下方是一处海边度假庄园。
庄园面积不小,配置豪华,停机坪都有好几处,直升机在距离中心位置最近的停机坪降落。
停机坪边儿上有人等着,见陈添下了飞机,早就候着的男人朝陈添快步走过来,伸手指向前方停着的一辆黑色宾利,“添爷,请。”
庄园太大,还得坐车去最终目的地。
车子在几分钟后停在一处兰纳王朝风格的独栋建筑前。
这儿似乎是专门用来喝茶聊天的地方,环境清幽,高低错落的林荫郁郁葱葱,建筑四方通透,在下车的地方一眼能望到里面雾气蒸腾的清池,颇具中式禅意。
踏过由青石板构成的小路,再迈上几步石阶,进入室内,陈添侧头,第一眼,他看到的是叶尧。
叶尧比他提前了半个小时过来,把他想见的人约到了这边,准确来说,是让原本就在这儿躲他的人老老实实待着等他过来。
在叶尧跟前,坐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穿着身刺绣的黄褂子,看见陈添进来,他先是咽了下唾沫,然后哈着腰站起来,脸上挂起一个有些谄媚又局促的笑容,“添爷。”
“陈会长,坐。”
陈添先一步坐下,被他叫做陈会长的中年男人也坐回去,姿态有些僵硬。
叶尧从陈会长身后迈一步到两人之间的茶桌前,为陈添倒了杯茶。
陈添瞥了眼陈会长的表情,没什么情绪地懒声开口:“陈会长在这个节骨眼跑出来度假,是在躲我吧?”
“怎么会……”陈会长赔笑,声音没什么底气。
“陈会长可能不知道,现在我最擅长的,就是找人。”
陈会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躲,”陈添似想到什么,笑了声,“没用。”
陈会长没像陈添那样靠着座椅,身子朝陈添这边半侧着,腰始终保持微微弯曲的姿势,目光低垂,“让您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实在抱歉,不知道添爷找我是有何事交代?”
“陈其允没告诉你们吗?”
他说的‘你们’,而不是‘你’,意思很明白。
陈其允是五年前才来泰国的,光靠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这么短的时间,弄不出什么名堂,但如今,陈其允几乎包揽了陈家在泰国的所有生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帮他,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被威胁之类的原因。
“其允什么也没跟我们说呀。”陈会长干笑道。
陈添懒得跟他打哈哈,“行,他没说,我来说。”
“我这次来,”陈添侧目看向陈会长,“是准备让他滚回淮城。”
陈会长明知答案,还是虎躯一震,头又低了些,像恨不得低到土里去埋着,省得卷进这些个祖宗之间的争斗,“这……这怕是……有点难办。”
“难不难办另说,有个事儿我很好奇。”
“您说。”
“陈会长你在泰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会长,是怎么让陈其允爬到你头上的?”
陈会长用余光暗暗打量了下陈添的神色,调整了下姿势,正襟危坐道:“其允虽然来泰国的时间不长,但却与诸多长官十分交好,鄙人不才,自愧不如,那自然只能甘居人下。”
“陈会长都做不到的事,他陈其允是怎么做到的?”
“这谁又知道呢。”
陈添扯了下唇,下巴往上轻抬了些,神色谑然,“陈会长没调查调查?”
“那也得有本事调查出来才是,”陈会长叹了口气道,“我只查到,其允的人脉似乎都是森萨长官介绍的。”
陈会长口中的森萨长官,陈添自然是有所了解,现任警察总署署长。
到这儿,陈添知道也问不出别的什么。
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他有他的警察署署长,我有我的议庭,”他定定看向陈会长,“你选谁?”
陈会长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陈家全世界范围内的生意最终管理权还是都在国内,他们这些国外的话事人明面上看起来权利很大,但壳下顶多算个海外子公司高管,议庭成员要想罢免谁,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罢免都是小事,算提前退休,就怕还会遭到清缴,秋后算账,那一辈子都白干了。
“听说……”陈会长声音有点儿抖,像狠狠捏了把汗才敢说出这句,“您不打算进议庭。”
陈添的目光幽幽在他身上停留两秒,笑了声,“就算我不进议庭,我家那位陈鹤龄女士身体康健,怕是还能在议庭待上个十年二十年,那位森萨长官能当那么久的警察总署署长吗?”
近二十年来,泰国的警察总署署长换得很勤,并且没几个人有好下场,答案显然易见,但陈会长还是不敢贸然做决定,毕竟陈其允也不是好惹的。
陈添看出他的顾虑,脸上笑意却更盛,他从来都是这样,很少用一些狠戾的表情来吓唬人,他只会笑,笑得人心惊胆战,坐立难安。
“你要是怕陈其允报复,那我去找泰国人合作,”他笑着,语气轻飘飘的,“把你们连同陈其允,一起弄死。”
陈会儿听得双膝发软,险些就要跪下去。
瞥他一眼,陈添懒得再与他多说,喝了口叶尧为他倒的茶后起身离开座椅,在往外走之前,他丢下最后一句话:
“告诉其他人,以后泰国的生意,我管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傍晚, 夕阳落满窗。
天边被灼烧出一片火海般色彩,边缘逐渐被苍蓝与暗色侵蚀,巨大的城市在天际之下一寸一寸亮起灯海。
黎艾站在窗边的镜子前,等着造型师为她调整礼服腰部的绑带。
今晚她会和陈其允出席一场慈善晚会。
在意识到陈其允是个受虐狂后, 她决定安分点, 左右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像陈其允和陈添这俩人说的,就当演戏,出演一个脾气并不那么暴躁的人。
她其实也有点好奇, 如果只认为她是在演戏,陈添看到他和陈其允举止亲密,会是什么表情。
“好了吗?”
男人温润低沉的嗓音传来,黎艾转头,淡淡望过去。
“好了。”造型师后退几步, 很有眼力见的把空间让出来。
“走吧,黎黎。”陈其允朝她伸出手。
黎艾瞥一眼,双手提起裙子就往前走,“演戏也要到了片场再演。”
陈其允笑笑收回手, “好。”
下楼, 车子就侯在门口,后座车门已经拉开。
黎艾坐上去, 陈其允绕到另一边上车。
从这儿到慈善晚会地点需要半个小时车程,这半个小时里,陈其允一直把黎艾看着。
她实在漂亮, 绝不会产生审美疲劳的那种漂亮, 明明是浓颜,但不管多华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会显得物欲横流, 永远能让人感受到她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与独立,这样的气质令她不论如何改变妆容,都始终美得毫不庸俗,而皮相上稍稍的一点改变又总能让人眼前一新,怎么都看不腻。
黎艾对于他的视线并不在意,全当他是空气,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她早习惯了被人一直注视,只有一个人的注视她难以抵抗,陈其允又不是那个人。
晚会在一处庄园内举行,车子将他们送到了宴会厅的门口。
陈其允先一步下车,从车尾绕到另一边,为黎艾拉开车门,很贴心的用手放在车门上沿,以免她撞到头,另一只手朝她伸过去,做她的扶手。
彼时,旁边一辆车上也下来一个男人,身高腿长,没有穿正式的西装,上衣就一件丝质黑衬衫,领口敞着,随意又慵懒,气质却矜贵又落拓,气场强大,仿佛天生就是世界的主角,他一出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黎艾也一样。
她看向他。
他也看着她,眉尾轻挑着。
像山火遇上暴雨天,不知道谁更烈一些,也不知道接下来,谁会更胜一筹。
两人用眼神对峙着,时间仿佛定格,然而两人的对视其实仅仅只维持了一秒。
黎艾收回视线,双眸低垂看向陈其允朝她伸过来的手,抬起胳膊将手放入他掌心。
陈其允轻笑,牵着她从车里出来,再极自然地搂过她那盈盈可握的纤腰,带着她往宴会厅里走。
两人站在一块儿,俨然是一对十足般配的壁人。
陈添的目光由黎艾今日妆容精致的脸,落到她腰间那只碍眼的手上。
想把那只手折断——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情。
即便明知他们在演戏,他还是不爽,非常不爽。
他在原地站着看向前面两人贴在一起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跟进去。
这场慈善晚会是晚宴与慈善拍卖会相结合的形式,来宾可一边享用丰盛的餐宴,一边进行竞拍,本次的竞拍品除了举办方提供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由参与晚宴的贵宾所捐赠,只有这部分贵宾才能坐最前排两桌的席位,陈其允带着黎艾在其中一桌坐下来。
不管是菜肴、桌椅材质还是餐具,前两桌与其他都有明显区别。
这群富人连搞慈善都要弄个三六九等。
落座没一会儿,原本坐在黎艾右侧的一名女士起身离开,接着,一道阴影罩下来,黎艾愣了下。
光是看落在她身上的影子,她竟都能分辨出对方是谁——
他连影子都是好看的。
黎艾转头,看见陈添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来。
“这里有人了。”黎艾冷声提醒他。
“你是说那位女士吗?”陈添用下巴指了个方向。
黎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刚刚那名女士坐到了隔壁那桌,刚刚她特意挑的这个位置,就是怕陈添坐到她旁边来,结果陈添竟然预判了她的预判。
“换个位置。”黎艾转头对陈其允说。
说完,她起身,却被人拽着胳膊强行压回去。
“就坐这儿。”
陈添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的强势。
黎艾深吸了口气,像是知道他会来这一出。
“陈添你适可而止。”这话,是陈其允说的。
“我凭什么适可而止?”陈添理直气壮。
黎艾也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论强词夺理,谁比得过他陈添。
“黎黎是我女朋友,你这是骚扰。”
陈其允还试图跟他将道理,倒也不算讲道理,更像讲法律,那就更是撞上陈添的专业了。
“那你报警抓我啊。”某人很不要脸地说。
“你说的。”陈其允似乎准备再送他回牢里练练拳头。
“反正都是猥亵罪,那不亲一下岂不是亏了?”
陈添说着用力将黎艾往他那边拽。
“陈添!”陈其允怒喝一声,伸手拉住黎艾另一只胳膊。
在此之前,陈其允语气一直还算平静,声音也不大,维持着他素日里斯文绅士的作风。
不少人朝他们三人这边望过来。
舞台的灯光也恰好在这时亮起,并且灯光还未往里收,恰好打在他们这里,像故事开场时的追光。
不管是灯光还是什么人的目光,陈添毫不在意,继续拽着黎艾的胳膊不松手,脸上勾出一个混不吝的笑,“还报警吗?”
陈其允正要回他,被黎艾打断,“别吵了,我就坐这儿。”
两人虽然并没有大声争吵,但左边一句右边一句的,黎艾还是觉得吵得慌。
两个男人先是看向她,再看向对方,眼神对峙片刻,两人同时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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