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吗?”他的心疼落在心中深处,关心自然脱口而出。
夏雪露出笑容,澄澈晶亮的眸子像是会发光,吸引住他的眼,他目不转睛。
“怎么?担心你女朋友接下花店之后,会忙得没时间理你呀?”她俏皮的问着,慧黠的眸子闪着调皮,笑容闪着迷人的光采。
滕立宇没意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只是被她的笑容迷惑,一时难以招架,也不记得要反驳她的话,反正,也没有反驳的必要。
“到底累不累啊?”滕立宇追问,竟有掩不住的浅浅心疼泛出。
看出他的眸光与平常的讪笑有所不同,夏雪微怔了怔。
“你真的关心我?”柔柔的语调问着,水眸直视着他,夏雪心中一股浅浅的感动如同涟漪一般一圈圈的泛开。
曾经,她的记忆里有个慈爱的父亲。在他离开了母亲之后,她再没相信过任何一个男人,但是眼前的滕立宇,却在短短一个礼拜里,跟她成了好朋友,轻易的拨动她的心弦,时而逗趣的闹她开心、时而流露出真正的关心,叫她感动不已。
回视着她认真的瞳眸,滕立宇发现他平常的搞笑功力都突然消失了,只能怔怔的与她对视着,感受心湖突涌的波动。
新月的光芒,淡淡地镶嵌在天际的黑幕上,染出薄薄的银白光芒,夺去星星不少的光采,只是她的眸子比星子更加动人,水漾漾的似要勾人心弦。
滕立宇不禁心想,要不是他已经跟夏雪相处超过一个礼拜,照目前他被撩动的程度看来,绝不会相信这样的她,没有一丝勾引自己的意思。
但该死的,她还真没半点勾引自己的意思。
“你为什么没交男朋友?”话出了口,才知道自己的在乎。
“你怎么知道我没交男朋友?”夏雪不答反问。
这一个礼拜来,被滕立宇教坏了,夏雪开始也会学着他说话拐弯抹角,不再一是一、二是二般的没有弹性。
“你有男朋友?”他扬声,语调里满是不信的语气,不若自己一贯的冷淡,多了些惊愕。
可他从来没见过她身边有男人的影子,连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个男朋友?
想到她会对着另一个男人绽放柔美笑颜,有一丝浅浅的醋意蔓延,他竟为了一个可能下存在的对象吃飞醋。
“我有没有男朋友,不关你的事,滕、先、生!”她戳了戳他的胸口表抗议,食指却微微发疼,看来这人长相斯文,体格似乎还下错。
“当然关我的事。”滕立宇浅笑中带着兴味,看她的表情,有十分的把握确定她刚才是唬他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愿闻其详。”夏雪露出虚伪的假笑。“我有没有男朋友,关你什么事?”
“你该找个像我这样的男朋友,像我就不会让我女朋友一个人上花市,那么累的工作,我多舍不得啊。”他拍拍胸脯,有点毛遂自荐的意味。
夏雪唇边涌现微笑,心里却不住欷嘘,微微的苦涩渗入心底,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我倒是请问你,你能帮你的女朋友搬多久的花?一天、一个礼拜、还是一辈子?”她单刀直入,不改对男人的敌对态度。“要是两人的蜜月期过了,你还能这么肯定,对她永远不变?”
气氛突然僵凝,滕立宇被她的直言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实说,他从来不相信自己能钟爱同一个女人到老,虽然对女人不公平,但是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也一向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只是……在她认真质问的眸光里,他却哑了口。
她带着控诉的眸子,像是她曾经因此受了什么伤害,那么一剎那,滕立宇差点儿忘了自己也伤过不少女人的心,直想把那个男人揪出来,打他个半死,惩罚他竟然伤害过她。
他的反应让她一阵黯然,也意识到自己把两人的气氛搞得太糟了。
两人只是朋友,聊到这个话题显然有些交浅言深。
“对不起,我的态度有点糟。”夏雪转头,望着满天星斗,状若无事。
滕立宇望着她的侧脸,却发现自己无法像她一样泰然自若。
她的话恍若一阵当头棒喝,在他心里翻搅,在察觉自己太过在乎她的话之后,也同时发现,自己似乎也大在乎她了。
这样的发现有些突然,滕立宇瞇了瞇眼,不愿意相信自己无意中的发现。
他只是因为很想征服这个女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滕立宇不停的告诉自己,一直到自己再度栢信自己的说辞之后,他才有勇气继续开口。
“有人伤了你吗?”他凝视着她,眸像神秘黑幕般深不可测,再一次的提醒自己,他只是想拥有她,所以才会想了解她,而刻意忽略在心底深处,他亟欲保护她离开小小城堡的意图。
“没有。”夏雪回答得极快,没有一丝迟疑,将手中最后一口咖啡饮尽,将杯子置于一旁。
望着她的侧脸,她的眸光清澈,看不出说谎的样子,滕立宇不解的皱起眉。
“那你为什么不交男朋友?”他猜测她的拒人千里,是因为曾经受过伤,纵使她不愿意承认。
夜风袭来凉意,吹来一丝浅浅悲伤的气息,让她唇边的笑容也显得有些破碎。
“你管得太多了。”她回眸,看了他一眼,水眸中的暗示告知话题已经结束。
面对她染着忧郁的眸心,滕立宇无法解释胸口的微疼,他想追问,却又不想见到她眸中的痛楚,况且……追问无由,他没有适合的身分。
他,只是朋友。他暗自叹气,一阵黯然。
不过,朋友也该有提供肩膀的能力吧;?!
他伸出手,意图将她揽进怀中,只是她更早一步看出他的动作,移身站了起来,技巧的回避他的关心。
该是朋友,就是朋友,多一些关心即可,太多,就怕会变了质。
“谢谢你带来的咖啡,我今晚大概别想睡了,可以直接睁着双眼,一直到明天凌晨到花市批花了。”夏雪在离他三步远之后才停下脚步。
“那无妨,我陪你。”滕立宇嘴里带着笑,刻意忽略他被拒绝的事实,心里却轻嗤着自己的唐突。
愈来愈吃不开了……闷!说不出的闷。她比他想象中还来得勇敢,明明就受了伤害,却不肯寻求慰藉。
“谢谢你今晚来,夜深了,该回家去了。”她唤回他的神智,打断两人若有似无的暧昧。她的心里有些兵荒马乱,表面上虽然不形于色,但是她的心有些乱,她担心两人的关系会有所变化。
“滕立宇……”她盯着他,神色变得很凝重。
迎着她的眼神,他微瞇起双眼,彷佛若有所思;他隐约知道,自己不会喜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只是一径沉默的看着她。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对不对?”她环住手臂,似乎想保持一些温暖,甚或是给自己一些力量;她似乎变得软弱,矛盾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翻转着。
她相信一个人就能过日子,而且过得很好。这些年来,她都已经独自一人撑过来了,但是……在他几句话的煽动之后,她竟然开始觉得,她似乎需要一个男人来保护她,想找个能依靠的胸口安歇……
这是一件多可怕且可恶的心态,她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她很确定,她的确变得软弱了,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老爱乱说话的男人。
滕立宇耸肩,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要的还要更多,不仅只是朋友而己。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很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请你很认真、很认真的听我说。”波光流转的眸里,盈满无奈与无助,这样的她让他无法拒绝。
“有什么话就说吧。”他学着她环起手臂,叹了一口气。他肯定!他绝对不会喜欢她要说的话。
“答应我,你会好好珍惜你的女朋友,照顾她、陪着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喜欢我,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虽然说两人只是朋友,但是他偶尔脱轨的眸光,还是会让她心跳加速,让她不自觉的担心两人是否会不小心擦枪走火,那是她所不乐见的事。
滕立宇沉默。
“我不是诅咒你和你女朋友,我只是希望我们一辈子是朋友。”像是担心他不够了解她的意思,她一再的复述着。
“你就是担心我会爱上你,对吧?”滕立宇揣度着她话里的意思,在夜空下仍能见到她的双颊变红。
虽然尴尬,但是夏雪还是点了点头。
滕立宇微笑,微薄的唇勾出笑意。
“不会的!我不会爱上你的。”这一点他倒是有把握,顶多就是喜欢,只要她能把持得住,那他倒是不会犯了这种错误。
听完他的话,她的眉心轻蹙,唇边的微笑显得牵强。
为什么他所说的承诺,跟她心中所想的似乎有一些不同,但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我都答应你了,你别再装那个脸,看起来丑死了。”他的眼唇间蕴藏嘲弄,像是笑话她的多虑。
他说话的样子逗笑了她,她唇边不禁漾出了一抹笑意。
“好啦,就让你笑我。”只要两人的关系能一直维持下去,她不排斥他笑话她。
他站起身,来到她的身旁,两人之间有道无形的距离就算了,他不希望连说话都还保持距离。
“这下你就放心了吧,别再想些有的没有,累了就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滕立宇揉了揉她前额的发,感觉发丝在指缝中溜过,十分滑顺。
“嗯。”她没再逃避他的接触,再说什么,就显得自己太过矫情了。 “那你也早点回去了。”
她朝他摆了摆手,向香草魔力花苑里走去,在他眸光的注视下,露出甜甜的笑容,而后将屋内最后的光源切熄,将他隔绝在视线之外。
滕立宇在外头站了一下之后,才转身离去。
第五章
大楼旁的预售工程预定地,有一个颇具现代感的预售中心,中心里摆设着即将动工的大楼模型,几个美丽的接待人员正在里头等候着客人上门。
预售中心的大型空地,则被人技巧似的联结成一个如蒙古包般的布幕,十分引人注目,而在会场的四周布满各种不同风格的花卉,将会场点缀得多采多姿。
布幕里,设计人员正筑起一个长条形、半人高的平台,是今天模特儿服装走秀的重头戏所在,只是平台后的墙板,不若平常的秀场秀上设计师的创作主题,反倒用几根单纯简单的树枝等材料,随意的束起来,再挂上几把小果实、羽毛等不规则层次搭在主体上,造成强烈原始的感觉,而在墙板的一角则有“东门建设”的落款。
凌怀立于入口,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叨,知道今天的秀展已经成功了—半。
“你介绍的人还算不错,我要的感觉表达得挺好。”凌怀一向吝于夸赞别人,这已经是他最好的赞赏。
“才不错而已?我看你的嘴满意得快裂了。”滕立宇熟知凌怀的脾气,自然能看出他没有说出的感受。
凌怀睨了滕立宇一眼,也不多说什么。
滕立宇看着各个角落,都摆上许多不同风格的模型屋,搭上模型屋旁的花卉设计,的确很能让人感受每个设计的不同与特色。
“这个极为现代化设计的风格,我很喜欢,很有强力律动的感觉,能吸引不少年轻的族群。”滕立宇看着离他最近的角落里,有一个用着鲜黄、鲜绿交杂而成的显目家具,充满都会时尚的风情,颇吸引参观民众的目光。
凌怀点了点头。
“室内设计的部分是向柏的功劳,我负责的是筹划与广告,你该夸我把向柏想表现出来的现代风格,做了很好的诠释。”凌怀将目光移向模型屋旁的花卉陈设。
顺着凌怀的目光,滕立宇注意到一旁的花材摆设……
几只较粗的树干为主干,搭配大束已去除洋葱头的绿葱,绿意盎然,加上黄色与红色的条纹布,造成一个几何三角形,撑起的树干像是人型,不断的向前行走,红色与黄色犹如行走的律动,果然活力十足。
“你该说我介绍给你一个很有能力的花卉人。”滕立宇露出赞赏的眼光,夏雪的表现果然让人赞赏。
滕立宇瞧了凌怀一眼,料想以他的脾气,应该会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凌怀一向自视甚高,吝于给人赞美。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凌怀竟没有这么做。
“她挺努力的,我听布置会场的人说,她凌晨五点左右,就从花市直接赶过来,将最新鲜的花卉直接插上,一个人忙里忙外,一直忙到刚才,我点头之后才离开。”凌怀微微点头,在心里赞赏她的责任感。
“她今天才到这里现场准备?”滕立宇惊讶问道。
这跟她前两天说的不一样,她不是说她会事先把花材准备好吗?
“前两天先送了一些大型的树枝之类,今天早上才将所有的工作准备完毕。”
凌怀不得不在心里赞赏,他曾经以为她会来不及,没想到她的动作利落得很,准时在十点剪彩前,将一切完成。
滕立宇不语,只是在心里质疑着,她为何会突然改变她的工作行程,莫非前一天晚上,他带着咖啡去看她,结果让她一夜没睡好,隔天无法正常工作?
正当滕立宇陷入沈思之际,凌怀的助理一脸急躁的跑到两人的面前。
“凌先生,易小姐正在发脾气,说她的服装成果展不愿意与房屋顶售案摆在一起,正打算收拾东西走人,你快去看看。”助理面露难色,不知如何是好。
凌怀一贯平淡的脸色闪过异样,而后露出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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