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着将将有了些睡意的时候,肘上被碰了下,“你身上还疼么?”
冯妙嫦合着眼一动未动,做出已睡熟的样子
。
可惜,边上是一千六百个心眼的人。
“没见谁睡着了还转眼珠的。”
冯妙嫦叫他弄的没法没法的,“不当紧的事儿明日说不行么?我明儿还要坐好久的马车回去呢,戈壁的路不好走,颠得人根本没法睡。”
人一点不为所动,“极当紧的事儿,拖不到明日。”
冯妙嫦有气无力道,“那你说……”
七爷语气很奇怪,“我翻书上说,第一回 几息就完了。”
冯妙嫦没懂,“什么第一回 ?”
七爷有些恼羞成怒似的,“就做夫妻的事,你怎么这也也不知道。”
冯妙嫦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言。
炸毛的猫一样,“你……你……你说的什么,我上哪里知道……怎么我就该知道……”
盯着又结巴起来的人,七爷觉出不对来,“你没有过?”
冯妙嫦才后知后觉着反应过自己说了什么。
更不明白两人不是已达成共识做面上夫妻了么,他怎么又问这些?
就一张榻,对着他迫过来的脸,根本避无可避。
想想她那点破事儿做了洛安城里的富贵人家好一阵的谈资,以西岭在那边的人手,只要七爷想知道,飞鸽传书不过是几日的事儿。
打听来的还不定是怎样添油加醋的,别人她可以不介意,不知怎的,冯妙嫦不想七爷听那些乱起八遭的传言。
还不如她自己说呢!
再者,七爷都能说第一回 如何的,她这个算不得什么,就说了,“裴三郎眼里只有周四娘,哪瞧得上我呢。”
算是承认了自己至今还未经人事。
七爷怔了下,然后似口干一样,探身从案上拿起茶瓯仰头喝了。
“是裴三没福气……”
竟没笑话她受窝囊气?
七爷以往教她的时候可最见不得她忍气吞声了。
冯妙嫦不由回之一笑,“嗯,我也这么想。”
一下松懈下来,困劲儿就上来了。
“我撑不住了,真要睡了。”往被子里缩了,又合了眼。
左手却忽然被握住,“女人第一回 都要疼,不如两痛并一痛?”
冯妙嫦猛掀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再错不了,七爷无比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潭,似要给人吸进去一样。
冯妙嫦脑里一面空白,“我……你……你刚不是走了么?”只能揪着他刚走了的事儿不放。
“我不是觉着不妥回来了么?”七爷忽然笑了,“跑路的事儿都干了,这点事儿你就怂了?还是你想咒我?哪样才叫不到头?试过和离的滋味,你又想试试当寡妇?”
这是什么诛心之言?
冯妙嫦急了,“我没有……”
“那咱们就不能省了这一节。”
总觉着不该是这样的,可人就这么灼灼地盯着不放,她脑子里就跟浆糊一样,什么也理不清了。
嗓子都发颤了,“我不会……”
“我也不会……一起学就是了……”
话落,一道黑影随即压下来,手上也没闲着,掀被子,解衣裳,一气呵成。
只觉身上一凉,待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和一个功夫高手比手快,根本是妄想,冯妙嫦左支右挡,很快就节节失手。
昏昏沉沉中,她只能任由施为,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嘴唇都麻了,舌间针刺一样泛起腥甜,冯妙嫦再忍不得,攒足了力气给还在卖力啃咬的头扳开。
那人倒没恋战,移开了些,冯妙嫦刚松了口气,却见他巡视领地一样一路向下……
被掰过来扭过去中,旧痛加上新痛,冯妙嫦只觉这一晚上她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向来不肯示弱的,这会儿也哭唧唧起来,“骗人,你不说第一回 很快么?你不是!”
揉搓不耽误,“我怕你痛,还没开始呢!”
“那你快着些呀!”
“你说的?我是为你着想。”
“长痛不如短痛!”
等割裂一样的巨痛袭来,冯妙嫦才知道痛中还有更痛,再撑不住,就要给人掀开。
却不想那人整个瘫软覆盖下来,语气幽怨,“快么?”
冯妙嫦有些不敢相信,“好啦?”
沮丧的语气,“你以为呢?”
第050章 贤内助
五十章
确定逃出生天了, 冯妙嫦哪还管谁什么心情,沮不沮丧呢。
刚自己挨不下去了,那人不也没丁点怜悯之心么!
这么一回, 冯妙嫦就去了往日的敬畏, 七爷再不是她以为的七爷了。
想起偶听婆子们聚一起骂“狗男人”,她这会儿深以为然。
逮着人又抓又啃没个轻重的,可不就是狗男人么!
七爷怎么贴着她说话,她只埋进枕头里装睡,再一句都不接了。
见她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如云的乌发已汗湿了大半,散落在肩背上,有几缕沾在脸颊上该是很不舒服,左右蹭着脸想给那几缕发蹭开。
“抬手的力气都无了?”七爷轻笑着伸手给那几缕头发给她拢耳后,眸色随即转深,就见发下一朵压一朵的红紫, 在烛光下映衬下更显糜丽。
想起先前的所作所为,他知道别处只会更多。
心虚之下,也不好纠缠了, 他下榻喊西岭送水进来。
冯妙嫦虽觉着丢脸, 可身上实在粘腻, 不洗根本睡不得,只把头更深地埋在枕间,就让皮厚的在前头顶着吧。
好在毡帐很阔大, 里头用屏风隔开了睡卧, 起居, 更衣三处地方。
如此进账子后是看不到床榻这边的情形的。
听着四个翠水抬进来,忍冬和茯苓想进来服侍她沐浴, 七爷都挥退了,只叫在帐子外候着。
冯妙嫦不由舒了口气,她这会儿的样子实不宜见人,就算是忍冬和茯苓也不想。
深吸了口气,她费力够着四散的衣服,准备穿上去沐浴。
却被回转的七爷横抱起来送到了浴盆里。
榻上还能用被子遮挡一下,这样身无寸缕的坐在浴盆里被他看,极力想忘却的那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冯妙嫦羞愤欲死,“你起开……”
人却一步没挪,反拿起巾帕沾了水给她擦洗起来。
常年练武的人,手上满是厚茧,隔着巾子都刮得人生疼,力气上也没个轻重,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交织着身上的酸痛涨痛闷痛,哪还挨得住,“嘶……”冯妙嫦扒拉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燕七,起开行不行!”
见那么几下,她身上青紫的地方又添了红肿,七爷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低头往红肿的地方吹了口气,“后面我轻些,你抬个手都费劲,别逞强。”
拿布巾浸了水又要给她擦。
怕了他的没完没了,冯妙嫦好声好气道,“你喊忍冬和茯苓过来好不好?我哪哪儿都疼,想快点躺回去。”
七爷认真问,“我是想着你面嫩不乐意这会儿见人呢。真不用我?我学什么都快。”
可我更不乐意见你!
冯妙嫦给头发拢到前面挡着,“七爷不好抢人活计的。”
七爷终于高抬贵手,不大情愿地,“成吧。”
慢吞吞转过屏风喊了忍冬和茯苓进来。
给冯妙嫦心累的,软在浴盆里由着忍冬和茯苓给她清洗,待两个瞅到她身上的青青紫紫欲言又止时,她一句“怪累的”,俩就啥也问不出了。
再躺到榻上时,她只觉身上要散架了一样。
等在别的帐子沐浴完回来的七爷上了榻,给她扳过去拢怀里又蹭又揉时,她眼皮都睁不开了。
听她哼唧了声“我困……”,不好再下
手,给人夹怀里一起睡了。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醒来后,冯妙嫦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一切。
听动静帐里只有她自个儿,七爷已经起了出去了。
冯妙嫦长出了口气,还好,若天光大亮的两人还一起在榻上,怎一个尴尬了得。
小心撑着坐起来,预想中的大痛没有来,抬抬胳膊伸伸腿,只有些酸涨,竟是差不多好了。
若不是身上的青紫还在,她都要以为昨晚的真实了。
不是说第二日身上疼得跟被碾了一样么,她怎么不一样呢?
或者她这是以痛攻痛给攻好了?姑且只有这样想了。
她起来先翻出中衣换上了,才喊了忍冬几个进来。
身上不疼了,她就想起了红枣,就叫翻出了盂兰送来的孜羌袍服换上,准备待会儿赶路的时候就便练骑术。
那天学骑马的时候只穿了一回,冯妙嫦就喜欢上了孜羌的衣袍,窄袖短袍,裤子塞到羊皮短靴里,行动别提多方便了。
知道大熙的规矩,新婚这几日都要着红,盂兰送来的孜羌衣袍都是大红色的。
这会儿穿着正合适。
这边刚梳洗打扮好,七爷也回来了。
没想到的是,他也是一身大红的孜羌袍服,瞧样式两人是一样的,站一起谁瞧都是一对儿。
“起了?叫摆膳吧。”
见他恢复了往常待冯掌柜态度,冯妙嫦安心了。
昨晚那样的七爷她真应付不来。
还有这两天人前扮的种种亲近,她也真不适应。
现在大事抵定,用不着扮恩爱夫妻了,她只管一心打理买卖赚银子就行了。
她就喜欢这样直白能望到头的日子。
“这就摆上来。”冯妙嫦语气都轻快起来。
忍冬几个忙朝外走,往充做灶间的小帐子里端膳去了。
摆膳的时候,西岭和玄字几个一溜儿都跟了过来。
先请七爷和冯妙嫦上坐了,几个人行礼,正式拜见了夫人。
忍冬几个也有样学样,正式给七爷见了礼。
也没准备赏,一家子主仆坐下来用顿膳就行了。
还是当初路上时的习惯,夫妻俩一桌,忍冬几个一桌,西岭和玄字的一桌,都坐下来一起用膳。
冯妙嫦就问,“铁单盂兰那里呢?”
西岭笑回道,“送了两桌过去,铁单还跟我打听忍冬带不带徒弟呢。”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冯妙嫦点头,“不过是随手的事儿,回头我和盂兰说。”
西岭欢喜道,“那感情好,以后七爷来这里就不愁吃的了。果然七爷这里还得夫人操心。”
冯妙嫦干笑两声,赶紧低头扒饭,
突然碗里被七爷夹了几筷子炙羊肉过来。
冯妙嫦忙给碗里的炙羊肉都吃了,眼一直没往对面看。
她不如七爷,这会儿做不到没事人一样。
等吃差不多了,还不见七爷提起,她只能自己问了,“那我等会儿就回?那边儿暖锅铺子我想这几日就开张。”
七爷放下筷子,“卖马的事儿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谈起正事来,冯妙常就好多了。
“七爷,河西都督石奎会卖你人情吧?”
七爷勾起唇角,“你就知道了?说说吧?”
冯妙嫦早琢磨明白了,“吴家占的裴老娘子的铺子,谁都不敢打主意,咱们说说就接了过来,吴家还一声不吭的,想也知道是石奎看在七爷面上的。”
七爷舒展地靠后坐了,“不过是面上的人情,大事就罢了。”算是承认了。
“那给山胡的马拉到河西东边卖算大事么?”
七爷莞尔,“该是不算。”
他曲指弹了下茶瓯,冯妙嫦很有眼力劲儿地拿过注子给倒上茶。
七爷端起饮了一口,“看来是有章程了,能买得起几百上千匹马的不外是各大军镇,你就不怕有看咱不顺眼的,反过头来给咱们吞了?”
这是要考她了?
之前在路上是常有的,也正是得了那些指点,她才有如今的见识眼界的。
只是到了河西,先是她想避嫌,后面说定了婚事七爷就出来了,两人见面都少,别的更无从谈起了。
冯妙嫦忖度着七爷也不适应,这样是想两人像从前那样相处。
她巴不得这样才好。
忙拿出冯掌柜的精干劲儿,对着七爷端正坐好,“往洛安去沿路有四家军镇,加上石奎这里,一家卖他们些马,再换咱们往东的商队无阻,七爷你说可行么?”
七爷未置可否,“详细说说你如何想的。”
“七爷给我说过,这几家军镇常有征伐,又因着实力相当,谁都不能灭了谁,这样咱的马匀着每家卖一些,大家还是旗鼓相当,该没哪个挣出来往河西这边找咱们的麻烦吧?”
七爷给茶瓯推过来,“润润嗓。”
冯妙嫦正口干,顺手拿起来喝了那半瓯茶,一点没想起来这是七爷喝剩的,而她手边自己的茶瓯里就有茶。
忍冬几个和西岭那帮都会心笑起来,被七爷视线扫过,又都赶紧抿住嘴。
只冯妙嫦一无所觉,顾自往下说道,“我知道七爷志向不小,就算加上山胡的一千骑兵也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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