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人不再是夫妻,他又会怎么样?他又不欠她的。
谢钰再次调开话头:“你心上之人可是谢无忌?你便是为了他狠心弃我?”
他这一声问出,沈椿如同被雷劈了似的,手脚发软,几乎不能动弹。
谢钰垂下眼:“我要你保证,从今往后,只做我的妻,心里眼里只得有我,不许再离开我。”他语气淡然:“至于谢无忌,他是你的大伯,今后也只会是你的大伯。”
“今夜还很长,你可以慢慢想。”
过了半晌,沈椿才哽咽道:“你不能这样...”
谢钰忽的欺身靠近,头一次表现出如此惊人的侵略性,沈椿被迫后退,没几步就退到了墙角,身形瑟瑟。
他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内:“我能。”
第056章
谢钰分明是逼着她在亲人和谢
无忌之间做选择!
沈椿两腮挂泪, 不住地摇头。
“你要我怎么办呢?昭昭。”谢钰抬起她的下颔,迫使她直视自己:“难道我合该任劳任怨地帮了你和你的亲人,再心无芥蒂地成全你和谢无忌?昭昭,我不是圣人。”
他话不多, 每个字却如同利剑, 刺得她面皮生疼。
她根本没得选。
终于, 沈椿用袖子擦干眼泪, 抬眼直直地看着他:“你也说了, 青山叔的确犯了贪腐的条律,你又能怎么帮他呢?你身为京兆尹,总不能徇私枉法吧?”
谢钰并未被她问倒, 仍淡淡回答:“他可作为人证检举涉案的一干人等,届时我会为他陈情, 他之前收受贿赂也是迫于上官逼迫,若能在此时站出来作证,按照晋朝律法,他不光可以免于刑罚,或许还有赏赐。”
谁都知道晋朝律法里写明了作证可以减免刑罚, 但多的是人在反水之前就被旧主处置掉了,就连一家老小都难逃毒手,若没有谢钰这样的靠山, 那些被冤之人轻易是不敢张口的。
如今他们都被卷进了这桩案子,如果她今天不答应, 青山叔一家也好,她也好, 只怕都要没命。
他对这桩案子可谓了如指掌,每一步都设计好了, 就等着她一步一步落到他掌心。
左右都是没得选,沈椿一脸颓丧:“我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明明俩人还是夫妻的时候,他对她也没多在意,现在都要和离了,他倒是来劲了。
之前他事务繁忙,俩人十天半月不见面也是寻常事,偶尔还会被他耳提面命的教训一番,就是两人欢好的时候遇到公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她,他需要的根本不是妻子,他只是需要一个听话合格的下属,能完成当他妻子的这项‘任务’——妻子是用来相濡以沫的,而下属可以随时被抛弃被替换。
就连她提出和离的时候,也不见谢钰有多么舍不得,只是抛下她让她独自冷静了一夜,可以说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生活在随时会被抛弃的恐惧中,他的家国公事礼法规矩样样都比她重要,她每天都需要从他施舍的星点温情里挑出他喜爱自己的证明。
现在可倒好,她找到自己真正的心上人了,他也可以去找寻一个身份能力更配得上他的妻子,他反而死死攥着不肯放人,这人仿佛和她命里犯冲,简直就是存心不让她好过!
谢钰短暂地沉默了会儿,轻声道:“我亦不知。”
这样乘人之危,与他往日奉行的圣人教诲完全相悖。
他的确不知,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分明对情爱不屑一顾,明明想好了要成全他们二人。
不甘心,是了,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受人愚弄,不甘心被当成一个替代品,不甘心妻子满心满眼都是别的男人。
仅此而已。
他不再言语,静静地等着猎物投降。
好好好,好一个不知道。
沈椿和他对视片刻,彻底没话说了,别过脸:“我答应你,不跟你和离,你放过青山叔吧。”
说完,她又抹了下眼睛。
谢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往窗外扫了眼:“太晚了,你今日便睡在这里吧。”
他淡淡吩咐:“明日我会去寻沈青山询问案情,这桩案子牵连甚广,为了肃清这里的吏治,我恐怕要滞留咸阳许久,你就随我一道住在府衙后院。”
沈椿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他桩桩件件都安排好了,自己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他停了停,又环视一圈:“我派人去取你惯用的家具。”
这府衙有些年头了,后院陈设也甚是简陋,屋里不过一床一桌一柜和几样简单的摆设,再无其他,他在这儿不过是暂住,并未添置什么东西,但既然有女子要入住,总得简单布置一下。
沈椿哪里有心思想这些,胡乱点了点头。
谢钰第二日便传了沈青山来问话,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沈青山当日便状告刺史贪污受贿,滥用心腹,在辖内横行霸道只手遮天,这一下子让咸阳官场整个翻了天,下狱的下狱,抄家的抄家,谢钰也忙的几天未曾回来。
沈青山当了污点证人之后,不过几日的功夫,一家子遇到了三五回刺杀,幸好谢钰早有预料,派护卫将他们保护了起来,又过了四五日,沈青山和沈椿终于得以见上一面,一家人碰面,流着泪问过安好,这才终于能坐下叙话。
对着沈椿,沈青山连连赞叹:“...谢大人真是好谋算,好手段啊。”
沈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沈青山十分叹服:“咸阳城中官吏上下沆瀣一气,早就是铁板一块,谢大人却是瞧出我心中摇摆,早就把我作为了突破口,所以那日刺史想动用大刑要我性命的那日,他才会出面保下我,只不过我那时畏惧刺史等人的权势,一直不敢开口。”
他对着沈椿道:“就连那天你们能进牢房,也是他故意安排的,他希望我看到亲人之后,能够心生悔念,改过自新,虽然中途出了些岔子,但好在大家都平安了。”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沈椿,谢钰还是会保下沈青山,他却说的好像为了她才破例一般,他分明才是得利的那个。
他以和离之事作为交换条件,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不过搂草打兔子,顺手为之,既不耽误他办差,也牢牢把她这个人攥在掌心里了,她就这么一头栽进了陷阱里。
甚至于,从他来到咸阳见到她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这个人果然是没有一丝真心的!
送走沈青山,沈椿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直到晚上,谢钰回来,他一边解开斗篷挂好,一边问:“今日见过你叔父了吗?”
沈椿眼睛没看他,敷衍地点了下脑袋。
屋里静默得让人有些难堪,谢钰碰了个软钉子,顿了顿,重启话头:“吃了吗?”
沈椿又点头,眼睛还没看他。
谢钰转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又唔了声:“吃过了便好,正巧我也用过膳了,咱们一起歇下吧。”
如他预料的一般,他话才说完,看见沈椿脸色起了变化。
他这两天忙着公事一直没回来,但他今夜回来了,两人又还是正经夫妻,同房这事儿是不可避免的——但沈椿非常确定,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他同房。
要是谁吃了算计还能心无芥蒂地陪他睡觉,那真是菩萨转世了。
她心里慌张起来,随意扯了个理由:“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谢钰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洗漱完就径直躺下了。
沈椿取了医书胡乱翻着,时不时向床那边偷瞄一眼,就这么干熬到半夜,她确定谢钰真的睡了,才终于走向床边儿。
谢钰不喜和人同被而眠,才成亲那会儿,俩人都是分开睡的,直到后来俩人关系好些了,他才终于肯和她睡一个被窝,有时候兴致上来,他还会让她枕着自己手臂入眠。
她这会儿往床上看了眼——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是谢钰在盖,他还正好睡在了外侧。
沈椿抓了抓头发,从柜子里又取出一方被子,轻手轻脚地放到了里侧。
她每做一步动作,都要停一停看谢钰有没有醒过来。
也是府衙后院太小,没有书房或者地龙,不然她真想去书房睡或者打地铺——就像谢钰之前做的那样。
她蹑手蹑脚地把被子铺好,小心翼翼地绕开他,谁想到原本睡着的谢钰一条腿忽然横过来。
沈椿一时不察,被绊的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地趴在他怀里,看上去好像投怀送
抱一般。
她心里一惊,忙抬眼去看他反应,这一抬头不要紧,正对上一双亮如寒星的眸子。
沈椿忙解释:“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夜里不留神绊了一下,我这就起来。”
她边说边要撑着双臂起身,他的一只手臂忽然握住了她的腰,强迫她重新回到自己怀里。
他嗓音淡淡:“我让你起了吗?”
沈椿身子刚一动,就感觉底下剑拔弩张的,她还未说话,眼前画面旋转,她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俩人成亲那么久了,她要是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真是白过了。
果然,一片夜色之中,谢钰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的唇瓣,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她实在没有兴致...
沈椿在心里叹了口气,尽量放平身体,巴望着他今天早点完事儿。
作为夫妻,她的身子有没有情 动,谢钰是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出来的,以往他只要开始亲吻她,她就会主动攀上他的脖颈,青涩又热烈地给予回应,甚至不需要他做什么,她看他的眼神都是潋滟流光的。
但眼下,她躺的像一块木板,丝毫没有动情的迹象。
谢钰顿了顿,极轻地冷哼了声。
仿佛跟她较劲似的,他沿着她的胸颈一路亲吻下来。
沈椿呼吸起了变化,却抗拒的闭紧嘴巴,不想泄出一丝声音。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按照往常,到胸口那里他就会停下,然后就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她沉住气等了会儿,却发现他没有停顿的意思,反而一路向下,留下一串零落的桃花色,细密的轻吻到了小月复处,他迟疑片刻,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第一次俯下身子,彻底浸于那一片温香软玉中。
床幔摇晃出连绵的波纹,黑暗中,传来几声细细的轻叫。
第057章
谢钰细密地亲吻落下, 她只挺着小身板不作声,一呼一吸都透着初春的凉薄,不见往日的热度。
他突兀的想起了几句同僚闲谈,男人是受身子控制的, 所以经不得撩拨, 但女人恰好相反, 是受情意控制的, 心里无情, 任人怎么撩拨也无用。
气闷之余,谢钰忽的生出邪念,做了一件往日完全耻于去做的事。
短暂的惊骇过后, 沈椿的反应极大,连连挪动身子, 惊慌失措地质问:“你,你在干嘛!放开!”
谢钰却不允她乱动,强势的,坚定的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儿,约莫半柱香的功夫, 感受到她的润泽淋漓,他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快意。
他探身过来,重新吻上她的唇瓣, 逼着她尝到一股微咸的馥郁香气,然后才贴着她的脸颊问:“哭什么?不喜欢吗”
沈椿嗓音都是虚软的:“不喜欢!”
不喜欢他这样做, 还是不喜欢这样做的人是他?
谢钰半撑起身子,于粘稠的夜色中, 静静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 他突兀地闯了进去。
他对她已经了若指掌,很轻易就能让她动情,但就是这种熟悉,让沈椿觉得既羞耻又难捱,好像背叛了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一样。
只有那人不会嫌弃她是个丫头片子,也不会觉得她是捡来的拖油瓶,他会让她吃饱穿暖,还会保护他照顾她,这已经是她贫瘠冷酷的少年时光里遇到过最幸运的一件事儿了,她第一次知道被人记挂被人喜爱的感觉,独自生活遇到难题的时候,只要想到那个人可能还在未来等着她,她就咬着牙撑下去。
在很小的时候她就会想,随便来个什么人爱她吧,无论男女老少是美是丑,她肯定踏踏实实跟那个人过一辈子,那个少年郎的出现,恰好地符合了她对‘被爱’的一切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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