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黎玖带着疑惑收好手机，但还是念念叨叨，“在忙吗？”
有时候，的确可能是巧合。
但大多时候，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闵予没有接苏黎玖的电话，是怕自己会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就改变想法。
但是，不能。
涂启锋的确拿捏到了他的命脉。
他刚看完涂启锋传来的视频。
视频里，袁冰馨浑身是伤对着镜头。
她手里拿着打火机，身边放着一个白色塑料桶，塑料桶高到她小腿位置，里面可以看到装满液体。身后不远处有长长的黑色绒布拱起，看不透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一边发抖一边对着镜头说：“苏，苏黎玖。是你逼我，我的死，都是因为你！”
说完，她眼神看向一旁，颤抖问：“可，可以了吗？”
接着，她情绪崩溃跌坐在地。
涂启锋缓缓入境。
他对着镜头说：“你看，袁冰馨要被苏黎玖逼死了。快来救人啊。”
一句话，视频到此结束，同时，视频自动消失。
不留证据。
他真的会让袁冰馨死。
袁冰馨一死，即便不关苏黎玖的事，铺天盖地的恶意，也将冲着苏黎玖而去。
他必须过去。
——
如他所猜那般，袁冰馨自己都意识到了，涂启锋要杀她。
她浑身发抖，“涂，涂先生。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我……我能不能回去？”
涂启锋蹙眉，他走过去，蹲下，带着手套捏住了袁冰馨的下巴。
“你不是想救赎我们吗？”
“为了这个目的，你应该要有更深的觉悟才对！”
“比如我妈。你知道吗？我爸把她肢解之后，突然意识到，他真的爱她啊。”
“所以，他一口一口把她吃掉了。”
袁冰馨脸上褪去了所有血色。
她无法抑制反胃。
而她的表现，让涂启锋格外暴躁！
“不对！你不是说你不比苏黎玖差吗？”
“她根本不会像你这样无能！”
袁冰馨浑身发抖，一遍遍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嘘。”他烦躁阻止，“来不及了。没关系，我会让你成功的！成功证明，你比苏黎玖强。”
他摸她头发，“你都能为了沈闵予去死，对不对？你才是最爱他的。”
极度的紧张，还有从涂启锋口中听到的内容，让袁冰馨的身体无法被精神控制。
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侧身吐了出来。
涂启锋站起来。
他脸色骇人，“恶心？你觉得恶心！”
他神经质走来走去，“如果苏黎玖就不会。你这样，怎么赢过她。”
吐完的袁冰馨坐着往后退，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往外跑。
而此刻，她只想他不要被刺激到，不要找自己。至于跟苏黎玖比，她已经完全不在意。
她不要喜欢沈闵予了。
她不要跟苏黎玖争夺。
她只想离开，想要好好活着。
终于明白了，与虎谋皮的下场。也终于知道，苏黎玖警告她的话，根本不是吓唬。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涂启锋看着虽然神经质地走来走去，但没有再关注她。
她有想过跑，但外面的环境，又让她知道，逃跑只会惹怒他。
他们现在是在一家林子里的废弃厂房。原本这一片是工业区，后来地区搬迁，又没有后续发展起来就荒废了。
周围别说人家，根本没有交通工具。
逃跑不是上策。
可一个多小时过去，沈闵予都没出现，她开始害怕迟疑。
她小心翼翼问：“沈闵予，他真的会来吗？”
坐在废弃柜子上的涂启锋笑。
“如果他在乎苏黎玖，那他就会赴约。”
“所以。你是希望，他出现还是不出现？”
袁冰馨害怕，不敢发表意见。
他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在她心惊胆战防备中，转移了视线。
两人继续等了一个小时。
在她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涂启锋站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外面，表情极其古怪。似高兴，又似疑惑，更有些气恼。
他声音幽幽。
“来了，居然真的来了。”
“为什么？”
“他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该来的！”
涂启锋越发神经质。
袁冰馨惊慌，她小心坐着往后退。
这次，她没有那么好运，涂启锋突然看向她。
她瞬间僵住不敢动。
他看她一眼，“你说，沈闵予他怎么会这样？”
她说不出来。
好在，他也没想从别人口中得到回应。
他拿起地上的白色罐子，打开盖子，然后绕着圈泼洒出去。
刺鼻的气味，让袁冰馨脸色大变。
汽油！！
她结结巴巴问：“沈闵予，他不是来了吗？为什么还要洒汽油？”
他不理会，闷头洒汽油。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分析不分析，合适不合适，她爬起来，就往外跑。
涂启锋没回头，却幽幽说：“外头我放了炸弹。”
本来就凭着一股勇气往外冲，听到这句话，惊恐交加，腿一软直接被抽去力气跌坐在地上。
“呵。”涂启锋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只是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近到袁冰馨也听到了。
她心中再次升起希望，但下一刻，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她想吐出去，却被对方先一步抬起下巴掐了脖子，她不受控住咽下。
“咳咳咳！”她背过去咳嗽想吐出来。
涂启锋松开她，站起来，“不用怕，不是毒药。”
是什么东西，他没说。
抬起头，他跟走上楼梯的沈闵予对上了视线。
第65章
满屋子的汽油味。
沈闵予仿若未觉。他缓步踏完最后一阶楼梯。
废弃的厂房二楼, 周围墙面都已经空了。涂启锋站着，袁冰馨趴着。
袁冰馨尝试过，无法吐出吞下的东西。
她急忙扭头, 看到沈闵予, 张嘴想求救。
“啊。”
她发不出声音。
惊恐按住自己的喉咙，她再尝试, 结果依旧如此。她害怕地想爬起来, 但浑身无力无法支撑动作。
两个男人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
涂启锋放下油桶，“你还是来了。”
他好奇,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在外公那，我看过你的病历报告, 情况还是一样, 没有改善。”他狐疑，“难道, 你早就怀疑了, 所以，病历造假！”
沈闵予并不解释, “我来了，你想做什么？”
涂启锋没有得到解答，心情不好。
“你这样不行！”
“不过, 我相信，你只是一时被迷惑了。”
“我外公的研究，根本是错的。”
“哦！也不能说完全错。”
“但至少，要像我母亲那样的付出，才能被证明。”
沈闵予平静听着。他只是来解决问题, 至于问题前后或者因果，他没有兴趣。
而涂启锋也不需要反馈, 他只是在输出自己的观点。
他拿出摄像机的储存卡，夹在手指上，“这里面有刚刚她拍的不利于苏黎玖的视频。放心，我没有上传任何云端。”
知道沈闵予来此处的目的，他说着，脚步往后退。
他继续道：“你依旧怕火，节目上，你已经为自己证明。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准备的。”
说着话，他人到了袁冰馨的身边。
“她的话，除了那段视频，没有任何其他可以威胁到你们的。对吧？苏黎玖根本没有对她动手。”
袁冰馨猛地抬头。
他低头跟她对视，“温柔”道：“对。你爸妈会被裁员，是我的手笔。你哥哥欠债，那是他自己好赌。”
他眼里露出欣赏，“所以说，我真的很喜欢苏黎玖！在F国那次，她也几乎已经触碰我们完美的真相。可惜，她居然选择拒绝招揽。”
他吐出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我是告诉你，她当时说要对付你，是吓唬你。她是想让我动手。”
他歪头笑，“你说，我那么配合她，她应该会喜欢我吧？”
袁冰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能说话没有力气做什么，她只有无助摇头。见涂启锋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中，她寄希望于沈闵予，朝着他看去，眸中含着急切的光。
可惜，她真的错了。
她一不该，认为自己也能拯救沈闵予，更不该认为自己比苏黎玖好。
她在看到沈闵予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时，除了惧怕无助，她什么都思考不了做不了。
“呜呜。”她发出无助的呜咽。
“呵呵。”涂启锋冷笑，“看，多是像她这种的，没有能力，没有本事，害怕我们，却又希望征服我们。”
他不看袁冰馨，抬手臂，“时间也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
袁冰馨惊慌。
在他说话之后不久，废弃的厂房内响起奇怪的声音。
起初是“悉悉索索”，接着是低低的兽类呜咽。都是从一个方向发出来的。
那被盖着的黑色绒布下！
涂启锋走过去，一把扯下黑色的布，那下面被隐藏的东西终于揭晓。
狗！
好几条狗！
它们被关在笼子里，跟袁冰馨一样，想站起来，但每次都失败。
沈闵予眸光黑沉。
涂启锋张开手臂，“怎么样？记起来了吗？”
他走到笼子前。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总之，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一切，都很完美。”
“不会有人怀疑你！我们的死，算不到你的头上。”
“当然，我们的确是因为你死的，沈闵予，你要记住这种感觉。”
“你根本不是正常人！不要试图离开我们的世界。”
“没有人能救我们。”
“我们也不需要被救。我们的世界，才最真实。”
说着，他捡起刚刚袁冰馨掉落的打火机。
所有安排都明朗了。
他要跟袁冰馨一起死，用他自己的命，让沈闵予变成跟他一样的怪物。
袁冰馨明白过来之后，她手扒地一步步往外爬。
涂启锋知道，但他无所谓。
“哒”一声，他开了打火机。
“闵予，欢迎加入我们。”
他将打火机扔了出去。
“轰！”一声。
加了助燃，火势一下就窜了起来。
那几条还没有从药效中恢复的流浪狗，被火焰包围呜呜悲鸣。
沈闵予的瞳孔里，倒影火光。
——“你怎么能养狗？自己不知道吗？你跟别人不同。”
——“把它扔进去！”
——“闵予，我们是被规则抛弃的人。不要假装正常人。”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说话声。
沈闵予抬眸看向涂启锋。
视线却扭曲出现了涂启锋少年时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他出生后，就被判断成异常孩童，然后，成为了冯嘉南的“研究对象”。
他就是在被“纠正”和教育世界规则中艰难长大。
涂启锋母亲死亡父亲被抓之后，在他家住过一段日子。
应该是知道的，他也是不正常人类。
当一个不正常的人类，抚摸流浪狗的头，这种正常的行为，涂启锋不能接受。
他骗了还是小男孩的沈闵予，让沈闵予将流浪狗放火烧死，这样才算回归他们的本性。
沈闵予不肯，涂启锋代劳。
小男孩沈闵予害怕，告诉了父亲。
但是，得到却不是阻止恶行，而是，父亲参与其中。
——
手机有特殊来讯，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是苏黎玖。
她发了一条语音。
他点开听。
语音：“大鱼宝宝！今天晚上想吃海鲜火锅！！”
晚上要吃海鲜火锅的话，得立马就准备起来。
新鲜的材料得现在去买，还要处理食材。
他将手机收好，动了起来。他一眼扫过环境，抓住黑色布料，猛地一扯，厚厚的钢筋贴片掉下来。
“轰！砰！”
铁片砸灭了一定区域内蔓延的火。
涂启锋扭头避开飞溅的火星子，等猛地窜起的尘火收拢下去，他才回头看去。
他惊，“你！你没事？你不怕火了？”
沈闵予确定暂时不会烧到流浪狗后，他看向涂启锋。
涂启锋不相信摇头，“又！又这样！你就这么容易被苏黎玖改变？”
“好。狗你要救。我明白，我理解。”顺着沈闵予的眼神，他看向袁冰馨，“她呢？你不会也想救吧！”
袁冰馨已经被烧到了衣服，她在地上滚动扑灭火苗。
听到这儿，她求生欲爆棚，抬头求助看向沈闵予。
涂启锋：“她死就死了，完全跟你没关系。你疯了吗？去救她。”
袁冰馨拼命摇头。
火苗再次落到她的身上，她痛苦挣扎。
沈闵予没有再犹豫，他冲过去，扯住袁冰馨的胳膊，毫不犹豫将人拖到涂启锋所站位的边缘，然后扔了下去。
“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正常。
那是早就准备好的气垫。
沈闵予没有看一眼，转身。
涂启锋脸色黑沉，在火焰的烘照下，格外狰狞扭曲。
沈闵予平铺直叙说：“你根本不敢死。”
根本没有带情绪的一句话，却似撕下了涂启锋的脸面。
沈闵予将袁冰馨扔下楼，不是亲手杀人，而是猜到后方的一楼，早已经搭好求生气垫。
虽事实如此，但刺激到了涂启锋。
他移动到火势正在蔓延的区域，“谁说的！我只是知道，你已经被污染了！因为苏黎玖，你完全忘记了你本该是怎么样的人。”
他张开手臂，静静等待，“你会救吗？沈闵予，你问问你自己内心，你是不是真心想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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