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里有武器,且他们自己并没有吸食太多线虫的代谢物,脑子相对来说还算清醒,所以在无政府状态下暂时过的不错,得过且过的挥霍光阴。
林荫无言以对。
所以你们就是把新岛安稳日子毁掉的罪魁祸首是吧!
她真是错怪新岛的治安了,明明警察们还是挺干实事的……
而且,谁给你们的错觉,认为假药能不经过政府审查就上架,脑子怕是早就被蛀空了吧!
正是因此,当这些人说,他们手里真的有可以完全中和毒素的特效药,希望用药来换自己的小命时,林荫完全不信。
她又想起先前那个穿警服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那只是他们拉拢的一个贪污警察来替他们传递消息,在意识到情况不妙之后就和他们混在了一起。
至于其他警察,混乱降临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不清楚。
林荫姑且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转头就让犬怪给了他们个痛快。
他们大骂林荫不讲信用。
林荫不解道:“我只是说过,你们不说实话就给我去死,可我没答应,如果说了实话就一定放你们活吧?”
她扭头不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嘟囔了一句:“让你们不受零碎折磨已经是我大度了。”
她遇上的一连串倒霉事,归根到底都是这些人搞出来的。
也就是林荫仍然没有围观同类死亡现场的兴趣,不打算在这看着他们被吃光的。
确定酒店范围内只有她一个活人之后,她就挑了个房间先去休息了。
作为高级度假酒店,高级套房里都有单独的无边泳池,林荫挑了个看起来干净的进去洗澡。
她倒是也想洗热水澡,不过酒店的店里和热水都是中央系统,消耗的能源太多了,就连她在挑好房间并打开门之后,也不得不又去将所有发电机都关闭,不然就凭那一桶油,不到天黑就会用光。
反正有犬怪在身边,也不需要门锁来保护安全。
还好晒了一天的水温并不低,林荫泡在里边还算舒服,她哼着歌,将身上的血污汗迹逐渐清洗干净。
洗到一半的时候,犬怪回来了。
房间够大,它便恢复了原本的体态,身躯将房间都占满,趴在泳池边上,懒洋洋的趴着,半睡半醒,只有林荫有意无意将水珠甩到它皮毛上,它才会去舔两下清理掉。
毛尖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色的冷光。
但林荫已经不再害怕它这个形态了。
她能确定,犬怪这么做就只是为了逃避洗澡……
真令人羡慕啊,她想。
因为她意识到犬怪是真的不需要洗澡的,它穿过空间缝隙时,那些浓雾似乎是具有腐蚀性的,会将它身上附着的脏东西都吞噬掉,就和键盘清洁泥一样,方便得很。
这段时间林荫的生活质量显著提高,吃饱喝足,和犬怪厮混之余,甚至还会去健身房里锻炼身体,过着一种幻想中有钱人的生活。
对于时间失去了具体的概念,在这一天感受到冷风刺骨时,林荫还以为是到了降温的季节。
看向窗外,被海面上的阴云密布吓了一跳。
是台风来了。
她从前生活在内陆,对台风的认知就停留在风很大雨也很大的程度,后来在网上看过沿海居民分享的,宛若科幻大片里末日降临时的场景,只觉着非常壮观。
但真到身临其境,海浪怒吼着要将新岛这枚丑陋的钉子从体内拔除,只会让人觉着压抑。
林荫收拾些衣物,搬到走廊另一侧,背对着大海的房间去。身处末日,就没有去体验末日的心情了。
哪知这一边也并不太平。
远处空无一人的街上,有一大团东西在滚动着像是草原上的风滚草。
林荫翻找出她从某个客房里捡来的望远镜,就看到那团“风滚草”的表面,很多黑色的触手招摇着,它并非被风吹动,而是有意识的在行动,并将沿途的有机物都塞进肚子。
短短月余过去,它就已经变得如此巨大,就像真的风滚草,将经过的东西都勾缠在自己错综复杂的内部,然后变得越发巨大。
所经过之处,黑色的线虫挂在窗口,广告牌,电线杆上,不断扭动着。
照这么下去,最多两日,它们就会占领新岛的每一寸土地。
林荫听到了犬怪喉咙里发出警告和敌意的低吼。
能被犬怪当回事来提防的人类林荫是一个都没见过,哪怕是持枪的人类也是一样,都能被它轻松撕裂。
弱小的怪物同样不会被它放在眼里,就像是从前盘踞在公寓顶层水箱里的线虫,它们光是感受到犬怪的气息就落荒而逃,而犬怪也并没有追捕它们的意思。
换言之,能引起它警觉的,只能是强大的怪物。
之前的线虫是幼体,如今生长到成年,变得连犬怪都要忌惮了?
它周身毛发竖起,似乎打算直接去打上一架。
林荫却轻轻拽了它一下,不是很确定的问:“所以我们该怎么办?我的意思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她不想让犬怪孤身奋战,虽然……她也不知道弱小如自己到底能做什么。问是问了,但总觉着犬怪也只会把她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别添乱让它分心,或许就是最大的贡献。
没想到的是,犬怪听了这话之后,短暂的犹豫片刻,身上的毛发竟然又柔软下来,抬起前爪勾起她的衣领,将她丢到背上之后,从阳台一跃而下。
作者有话说:
狗狗:带你蹦极啦!
林荫:……【脸都被风吹变形
第46章 15.大脑
◎灰白的颜色纠缠在一起◎
犬怪这一次没有通过不稳定的空间缝隙瞬间移动到目的地, 那种通道它能经过,但林荫不行。它只是在落地之后,又迅速起跳, 跳到马路对面三层小别墅的顶端。
它踩着一个又一个高耸的房顶,绕开逐渐变得更加巨大, 而且似乎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并似乎要靠近它的线虫集合体。
犬怪兜了个大圈子,往线虫过来的方向溯源而去。林荫紧紧抓着它的颈毛。速度太快了,比过山车还刺激,跟蹦极一样。她其实有些担心自己会被甩下去, 但仍旧咬紧牙关,并没有要求犬怪放慢速度。
虽然软弱无能,但自己承诺过的事, 总不会半途而废。
一如她先前接受了犬怪的亲密那样,有些话既然说出口了,就不允许自己后悔。
而且也确实拖不得了,怪物对人残酷, 对同类也好不到哪去,就算不打算将对方当食物吞噬掉, 但新岛并不大, 只是为了争抢不可再生的资源就足够让它们斗个你死我活。
再说, 那能叫同类吗?感觉犬怪和线虫的区别, 比人类和海马的区别可大多了。
等犬怪再一次从高楼一跃而下, 短暂的失重之后, 林荫花了几秒钟才从犬怪的背后下来。
“等等……线虫是从这里来的?”
高大门庭外是停满了蓝白相间车辆的广场, 这里是新岛警察总署。
此刻往日威严不再, 警车附近半腐烂的尸体上, 有线虫钻进钻出大快朵颐,而大楼的正门洞开着,台阶上滚落着几条还在蠕动的线虫原本只是在摆动着,断面不断涌出腥臭的粘液。
它们大概是在整个群体倾巢出动时断掉了,之后就被丢下,毕竟比起那个巨大的群体,这样几根断肢无关紧要。
在感受到犬怪的气息时,它们原本海草一样的悠闲不见了,焦急的往下水道和通风口里头钻。
所以,落了单的线虫还是会惧怕犬怪……
而就在林荫尚未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究竟该做什么时,犬怪已经用额头蹭了蹭林荫的侧脸,就遁入了空间通道,消失不见。
空气中属于犬怪的炽热气息尚未彻底散尽,林荫深呼吸,心说犬怪未免也太过信任她了,都没跟她说明她究竟该做什么……
就好像非常信任她的能力,只要她说要做,就真的能做到一样!
林荫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决定和犬怪信任她一样,也信任犬怪不会将她丢到她应付不来的危险当中。
掏出枪拉开保险栓,林荫绕开那些感受到气息不一样,又扭动着身体试图靠近她的线虫,走进了大楼。
室内的路更难走一些,这里成了线虫的巢穴,虽然大部分已经离开了,但还有很多遗漏在犄角旮旯,抽屉的缝隙,扶手的花纹,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和文件袋之中。
它们蠕动着,无处不在,让人仿佛在潜水,周身都是海葵和珊瑚虫――
当然,是噩梦版本的。
还好,她身上算是沁透了犬怪的气息,这让线虫们并不敢靠的太近。
介于犬怪没将她直接放在房顶天台,林荫猜测,她的目的地不是在一层就是在地下室。
一楼一无所获,在找到楼梯间下到地下停车场之后,林荫终于看到了人。
很多人,比封锁以来她看到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从穿着上来看,都是警察。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身体状态看起来似乎还不错,面色红润,神情安详,时不时还会砸吧两下嘴,或者嘟囔一句梦话。
林荫想试着叫醒一个,刚凑近又吓了一跳,火速后退了两步。
这人的头发在动。
准确来说,是在头发中有线虫在动。
打开手电筒照过去,这些线虫就立刻装死不动。
还好,它们细看起来跟林荫见过的线虫略有不同,头部是一个略微鼓胀的小小圆球,跟真正的头发能区分得开。
而它们的另一侧,竟是已经深入头皮,扎根在颅骨之中。
林荫不敢轻易把它拔出来,又去观察其他人的头皮。
每个人都是如此。
而所有的这些线虫,圆球那一端都仿佛被无形的磁力牵引着,朝向整个地下停车场的正中间。
追寻着这个方向,林荫找到了一团……她很难形容这东西是什么,虽然还是线虫,但它们粗细不均,灰白的颜色纠缠在一起,活像一个脑子。
这个“脑子”的表面,也有很多凸起的,晃动的纤细圆球,基本集中在之前看到的巨大的线虫球的方向。
林荫意识到,这是真的大脑,而这些凸起,正是一个个发信器。
怪物各有个的神奇之处,但姑且还是要讲究点基本法的,单独个体团起来都不到一个汤圆大小的生物,说破天也不会有很高的智力。
它们这是将这些人的脑子当做计算机元件补充算力,构建了集体意识。躯体远征在外,脑子则在对人类而言,称得上是安全壁垒的地方,优哉游哉的思考。
这件事让她来处理,确实比犬怪亲自动手合适的多,犬怪的利爪和尖牙无坚不摧,但线虫太细碎,一巴掌拍下去散开逃走,或者干脆在感受到它存在的时候就躲进缝隙,过不了多一会儿却又会凝结到一起。
吃掉就更不可能了,犬怪很挑食的,连人的脑子它都不吃,又怎么会吃虫子构成的大脑。
林荫都不能想象,它们是如此像寄生虫,万一这些虫子有没被嚼烂的,活着钻进犬怪的大脑会如何。
总之,她必须处理掉这些东西,毁掉线虫集合体的大脑。
这样一来,犬怪就一定能更容易的胜过它们。
她转头跑上一楼,搞了个超大号的裹尸袋,汽油和打火机,回去就把这个外置大脑套进袋子里烧了。
塑料烧焦的臭味和烤骨髓的气味在地下停车场里飘散。
林荫咳嗽了两声,以为大功告成,但为防止意外还是在楼梯间多等了一会儿。
很快,她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痛苦□□。
一些线虫挣扎着从元件们的脑子里钻了出来,它们寻找彼此,逐渐勾缠,要构建一个新的外置大脑。
想要彻底解决线虫的脑子,好像只有一个办法,将这些元件也都杀掉。
而且还得是连遗容都不顾及,将脑子都捣烂或者烧光的手段,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脑浆里到底还有多少白色线虫。
林荫感觉呼吸不畅,手脚冰冷发麻。
她不确定这是因为吸入了燃烧产生的有毒烟雾,还是心理作用。
无力感又一次将林荫包裹。
这段日子以来林荫的底线已经下降到深海区了,甚至连目的犬怪吃人都已经波澜不惊,可让她去亲手杀人,还是杀毫无抵抗能力,也并不打算伤害她的,跟她一样无辜受牵连的人……
虽然这些人脑子多半被线虫钻的千疮百孔,可他们还有呼吸,甚至还能说梦话,他们或许还有救。
毕竟有的人在意外中被削掉了半个头都还能存活。
林荫几次举起枪又放下,眼见着在带着余温的燃烧残渣旁边,白色线虫又逐渐聚拢,她不得不先去把新成型的脑子又烧了一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烧。且不说这样是否真能遏制住线虫的思维能力,再来几次,浓烟和缺氧就会让她无以为继。
直接放一把大火也不行,燃料很有限,而这里被改造成了更适合线虫生活的环境,湿哒哒的,地上还有积水,除非她能搞到炸药,直接把这栋大楼送上天,不然根本搞不定。
林荫绝望的哭了。
只是这一次犬怪分身乏术,没法在她身边舔舐掉她的眼泪,她得自己坚强起来。
她怒骂了两声,觉着那伙罪魁祸首在度假村死的实在太容易。一边骂一边又跑上楼,拽了一沓衣服下来。
用衣服将他们的头盖住,开上一枪,本就被蛀的千疮百孔的头颅就碎的不能再碎了。
然后再拿另一件衣服盖住下一个人。
这些慢慢透出血迹的制服维系了他们最后的尊严,以及林荫摇摇欲坠的理智。
林荫不会上弹,也不知道从哪儿才能摸到正确的钥匙去打开弹药库,之前找到的几把□□里,子弹没了就是没了。她转头扫视了一圈,扯出防火柜里的消防栓,借助重力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
鼻息间全都是混杂着比单纯血腥味更复杂的气味,期间林荫忍不住冲到墙角去干呕,强忍住之后,安抚着痉挛的胃继续。
果然,在所有的大脑都被破坏之后,特殊的白色线虫失去了方向,它们茫然的在积水中蠕动,再也没法集结到一起。
走上楼梯的时候,林荫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脑子里全是刚才自己所作所为的闪回,指尖仍然冰冷。直到浑浑噩噩的走出大楼,眯起眼睛看向远处。
荒芜城市的中心,巨大的集合体正在崩塌,偶尔可以看到犬怪流体一般的鬃毛,反射着云层中漏下来的阳光。
温度又一点点回到了她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林荫:我是一个普通的,胆小的,启动困难的,守法好公民。也就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教唆鲨了十几个,亲手鲨了几十个人吧【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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