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踪的第二天,她依旧打遍所有找得到他人的电话,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她开始从焦急变成绝望,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无知无觉的守在电话旁,是等待他的电话也好,或者是有人来电通知他已出了意外也罢,反正,她就这么固执,一动也不动地守在电话旁。
第三天了,他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除了岳朋曾来过电话,问他是否回来以外,电话始终没有响过。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彷佛听到,听到门开启的声音,又好像有人,她觉得好像有人走近她,而来人是谁,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她也懒得抬头去探究。
突然,熟悉的、期待着的声音传进她耳里,使她为之一震。
是幻觉,是真实?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正巧接触到敖士骐充满焦急与担心的脸庞。
「晓晓?」他几乎认不得眼前这个眼神呆滞的女孩,难以想象才三天不见,她竟变得如此憔悴。
殷晓岚瞪大眼睛,看着正蹲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然后,所有意识与知觉又在剎那间通通回到她脑中。
「你终于回来了……」说完,身子一斜,瘫倒在敖士骐怀里。
三天来的焦急,再加上未进任何食物,早已使得殷晓岚体力大伤,所剩的只是等待敖士骐回来的意志力,才使她一直支撑着别倒下来。
现在,敖士骐终于回来了,使得她再也支撑不住地昏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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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昏迷中,殷晓岚依然惦记着敖士骐。
所以,当她睁开眼睛,即四处搜寻着敖士骐的身影,她要确定在失去意识之前所看到的影像是真实的,亦或只是自己的幻觉。
「士骐?」由于元气尚未完全恢复的关系,她气若游丝地叫着他的名。
「我在这儿。」正站在窗前沈思的敖士骐,听到了殷晓岚醒来的声音之后!连忙来到她床边。
当看到敖士骐正活生生的坐在她床边时,殷晓岚用她那双颤抖的小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然后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整个人扑进他怀里,连声喊道:「再也别失踪了,再也别让我找不到你了,再也不要了。」
敖士骐错愕了一下之后,亦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她,为自己三天来的不告而别深深懊悔着。「对不起,晓晓,我向妳保证,再也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在经过这三天的离别之后,使敖士骐更加肯定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晓晓油然而生的情怀,同时也让他更加的肯定自己要她与保护她的决心。
他知道自己与殷晓岚的这条感情路,未来将是困难重重,因为即使没有娶柳云眉,义父也肯定会再另外替他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不过,这次他决定与义父抗拒到底,不仅是为了晓晓,也为了自己生平的头一遭,也是唯一的一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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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士骐已经知道了,柳云眉便再度鼓起勇气,向柳敬争取他与岳朋之间的感情。
「爷爷,希望您能体谅,我真的不能嫁给士骐,我爱的是岳朋,他才是我真正想嫁的人,爷爷,求您成全我们吧!」柳云眉神色黯然道。
「住口!」柳敬好不容易才稍稍平息的怒气,又为柳云眉依旧不死心的这一番话给挑了起来。「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妳的礼教、分寸哪儿去了?别以为我疼妳宠妳,就可以任妳为所欲为了,云眉,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名望、有地位的家庭,岂能容妳这般毁约背信?妳的感情出轨已使我颜面尽失,让妳和士骐尽早完婚,是为妳好呀!妳懂吗?」
「我不懂,不懂,完全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不成全我和岳朋,一定要将我们分开,爷爷!你不让我和岳朋在一起,我也不会嫁给士骐的,永远不会!」柳云眉泪如雨下。
「这个家由我做主,妳的婚姻也不例外,妳愿意最好,不愿意也罢,反正我是不可能改变心意了,今生今世,除非士骐,妳休想嫁给任何人,还有,妳听好,从今以后,除了士骐亲自来接妳,否则妳休想再踏出家门一步。」柳敬拄着拐杖的手不停颤抖。
「您会后悔的,爷爷,您一定会后悔的。」说完,她伤心欲绝的往楼上房间的方向奔去。
「站住!妳这是在威胁我吗?云眉,枉费爷爷这么疼妳、爱妳、难道妳还无法体会爷爷的这一番苦心吗?这门婚事有多少女孩求都求不来,妳为什么不要呢?妳以为岳朋可以给妳什么,傻女孩,财富及地位才是最重要的,爷爷不希望妳将来吃苦呀!」望着柳云眉离去的身影,柳敬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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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什么……好!我马上过去。」敖士骐沉重地挂断电话。
柳云眉自杀了!
电话那头的岳朋,声音早已哽咽了;虽然敖士骐对他们的背叛仍然怨气未消,但听到这令人痛心的消息和岳朋暗哑的嗓音时,他不免有些同情他们,这段不能曝光的恋情,终于还是提早曝光了。
他不禁暗忖,这事该如何解决呢?
他立刻赶往云眉所住的医院,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安慰岳朋而已。
急诊室外,两个脸上表情凝重的男人焦急地等候着。
柳敬布满皱纹的脸庞,一下子似乎苍老了许多,伤心与悔恨充塞在他疲倦的双眸中。
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为她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也错了吗?
他将眼光移到倚在墙边,一脸憔悴与担心的男人身上,他就是云眉不惜以生气抗争,誓死也要去爱的男人--岳朋,虽然从他痛苦担忧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云眉的真心,虽然他看起来相貌堂堂、气度不凡,虽然他早已赢得了自己的好感……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自己将云眉托付给他,更不足以保障云眉的幸福,因为现实是残酷的,只有爱情的生活是不足以支撑现实生活中的重担的。
事实上,敖士骐也的确样样都强过岳朋,柳敬只是不懂云眉为何会弃士骐而选择了岳朋?究竟感情这文件事有没有任何逻辑可理解?而它的发生又是不是设定好的呢?
「哎!」柳敬深叹一口气,摇摇头,双眼自岳朋身上移回到「手术中」三个字上面。但愿医生抢救得及,否则……
当他回想起云眉手腕上,两条又深又长,汨汨流血的伤口时,他的心即为之冻结,彷佛降到了冰点,看来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否则不会那么狠心地把自己割得那么深,几乎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此刻,远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惊动了各自沈思的两个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向声音来源,只见敖士骐急匆匆的赶到。
敖士骐在柳敬面前停下,焦急地问着眼前一脸倦容哀伤至极的老人。「怎么发生的?」
「士骐,我错了吗?」柳敬彷佛是个即将溺毙的人捉住浮木般的紧扣住敖士骐双臂,答非所问地问道。
「柳爷爷,您冷静点,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来,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他扶他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昨晚云眉又来要求我解除你们的婚约,成全她和岳朋,之前她就曾经和我谈过,但都让我拒绝了,我坚持她非嫁你不可,谁知道……」向来坚强冷酷的他竟然哽咽地泣不成声。
「那医生怎么说?」敖士骐关切着。
「还在急救,他们尽量为她止血,缝合伤口及输血,伤口太深了,她是真的没给自己留活路,她是真的狠心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这个老人……」他再次的情绪激动。
敖士骐试图安抚他。「柳爷爷,您放心,云眉她会没事的,她一向孝顺,不会就这么狠心抛下您不管的。」
「她说我会后悔,她是真的存心要让我后悔的,士骐,我真的后悔了,只要她能平安,什么我都答应,真的,面子、地位我都不要,只要云眉平安……」他突然冲到手术室门口喊道。「云眉,妳听到了吗?爷爷都依妳了,通通都依妳了……」
敖士骐看了不免为之鼻酸,连始终保持沉默的岳朋也回过头去,不忍再看。
「好了,柳爷爷,您休息一下,别这么激动,您这样的悔恨自责,云眉知道也会难过的!」敖士骐劝道。
他在敖士骐的搀扶与劝解之下,终于冷静且虚弱地坐在椅子上。
「士骐,谢谢你不计较云眉的不懂事,还肯过来看看她。」柳敬对敖士骐充满感激。
他真的不计较吗?是的,当他看到憔悴苍老的柳爷爷,还有倚在墙上忍受痛苦折磨的岳朋,以及为了爱不惜牺牲生命的云眉时,他突然觉得心中已不再有恨,剩下的只有羡慕与佩服,是的,他佩服云眉的勇气,羡慕她与岳朋即可厮守一生,而自己呢?他自嘲地甩甩头,想太多了吧!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不允许他将思绪转到别人上面的。于是,他阻断了自己的思绪,将目光转到岳朋身上。
虽然岳朋背叛了他,可是他依旧是他的好朋友,现在,他觉得自己已能更坦然地面对岳朋,甚至祝福他与云眉。毕竟自己从未爱过云眉,而自尊的受损在与多年情谊的相较下,似乎已微不足道。
敖士骐来到岳朋面前,将手放在他背上,给他一个打气的笑容。「她是如此的爱你,她会没事的。」
自始至终强装坚强的岳朋终于崩溃了,这些日子来对敖士骐的愧疚,以及害怕会失去云眉的双重恐惧中,还有刚刚柳敬的种种情绪反应,在在搅得他愁肠百转,内心痛苦难当,现在,士骐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机会,也让他将内心重如千斤的罪恶感给卸下。
「谢谢你,谢谢你。」他在敖士骐身上痛哭失声,一度几乎被摧毁的友谊,在此时再度复燃,他们依旧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朋友。
此时,医生正好从手术室走出来,宣布柳云眉已经度过危险期,苏醒之后,即可推入普通病房,要家属去为她办理一些必要手续。
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在等待的三人中漾开来,他们兴奋激动地抱在一起,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而有股奇妙的情愫在相拥一起时的那一剎那,已在柳敬与岳明间华生,敖士骐相信他们已彼此接受,彼此认同。
这样的结局是他喜于见到的。
第九章
虽然殷贾已从柳敬那儿得到好处,但是他并未放弃调查敖士骐。
因为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自从那天他从敖士骐那边半毛钱也没拿到,带着羞辱走出办公室那刻起,他便暗自发誓,非要让敖士骐后悔那天曾羞辱过他。
虽然征信社始终未有好的消息传来,而他也几乎要灰心了,可是,复仇的心使他耐下性子,继续等下去,他相信总有一天会逮到敖士骐把柄的。
幸好有柳云眉感情出轨的那段丑闻,他才有闲钱请征信社来调查敖士骐,虽然柳敬一再强调绝不再给他第二次钱,但他还是会再上门去要,相信向来视面子如命的柳敬一定会乖乖就范的。
今天,殷贾唇畔边得意的笑容始终挂在那儿,因为他终于逮到了敖士骐的把柄,无所不能的征信社挖出了十几年前的一则新闻,它是有关于晓晓的父亲殷祥的。
十几年前殷贾的大哥--也就是晓晓的父亲——曾经是姜氏企业的主管,当时公司发现员工趁职责之便,与厂商勾结,从中谋利。事情爆发开来,晓晓的父亲也被牵扯在内,刚正不阿、视名节为第二生命的他,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污点,即使当时他是被冤枉的。所以未待查明真相前,他就含冤自杀了。
相信晓晓一定不知道她一心崇拜、敬爱着的敖士骐所负责的姜氏企业,正是间接害死她父亲的凶手,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十二年来,一直被些假的仁慈所蒙骗,敖士骐给她的关怀仅是为了减轻内心的罪恶感时,相信又是一场精彩的好戏。
殷贾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晓晓了。
他知道敖士骐向来重视晓晓,不管他的目的为何,如果能让他关怀了十二年的晓晓恨他的话,这份伤害,将会是刻骨铭心、没齿难忘的。
而殷贾最乐见到的,便是要敖士骐痛苦,甚至一辈子活在自我的折磨中,他要让他为当时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付出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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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我不相信你所说的。」殷晓岚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为他所蒙骗。即使她内心已有些许动摇,毕竟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付出十二年的心血,绝对不可能毫无理由,但是,她依然不愿轻易接受二叔给她的理由,因为这太残忍了。
「不管妳信不信,事实永远是事实,河况,我没有理由编这样的谎言来破坏妳和敖士骐的感情。晓晓,仔细想想,他凭什么平白无故资助妳?育幼院那么多孩子,他为什么偏偏挑上妳?妳一向聪明,应该不难理解吧!」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与矛盾,知道自己的话多少产生了效果。
「可是,妈妈从未提过爸爸是被姜氏企业间接逼死的,二叔,也许是你误会了,过去那么多年来,你和爸爸根本是不联络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来龙去脉呢?」殷晓岚企图寻找任何可推翻二叔言论的疑点。
是的,殷卖与大哥的感情素来就不亲,再加上都各有家庭的关系,因此往来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他始终不知道大哥生前的状况,一直到征信社为他查出他曾经是姜氏企业的一员,才大略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这是征信社的调查报告,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应该不会错吧!」他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殷晓岚。
「不!我不相信你,谁知道这是否又是你的另一套计谋?二叔,求求你别再来打扰我们了好不好?这样彼此伤害,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她并没有接下他递过来的牛皮纸袋,只是以低声下气的口吻乞求他放过他们。
「信不信由妳,如果妳依旧执迷不悟地要限着害死妳父亲的凶手,我也无能为力,只是我会为大哥感到悲哀,有妳这样不懂事、不孝的女儿。」说着,即悄悄离去,但他的脸上充满了得意的胜利笑容。
殷贾所扔下的炸弹,把殷晓岚的思绪炸得一片狼藉,完全失去了方寸。
她处于信与不信的矛盾中,虽然口中说不信,但内心怀疑的种子已让二叔给深深的埋下,如果征信社调查的是真的、如果二叔所言不假,那么她将情何以堪?
老天爷怎能安排这样残酷的事实教她承受?要她去恨一个自己爱了十二年,又依赖了十二年的人?这是她怎么也做不到的呀!
此时敖士骐正从外头推门进来,而陷入矛盾挣扎痛苦中的殷晓岚浑然未觉,直到他走近她,在她身旁坐下来。
「在想什么?」他问道。
她看了眼身旁的他,答非所问的开口:「为什么收养我?」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敖士骐反问道。
「为了赎罪吗?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你认识我爸爸?为什么你绝口不提爸爸曾是姜氏企业的一员?」她语中有轻轻的谴责。
「妳知道了?」他的表情是震惊的。
但看在殷晓岚眼里,却成了心虚。「原来他说的全是真的,原来你对我好是有目的的。」
「他?这个『他』是谁?」敖士骐捉住她的双肩,心急地问。看晓晓的表情,她显然是误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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