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彻底打击了这个将严真从她手中抢走的女人。
不等她反应,庄婕滢摇摆着臀部,像个战胜的公鸡一样昂首走了出去。
独自坐在沙发上,董妡整个人发怔,看着桌上的牛皮纸袋,颤抖着将手伸出去将它拿起,取出里面的文件资料,一张一张的翻阅着。
很清楚的,庄婕滢没有说谎。
征信社将所有资料详细的列出,即使再天真的人也看得懂,所有的危机背后全都有严真插手。
为什么?
她不懂。
这一切只是为了把她逼到他身边吗?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勉强别人,原来背地里却无所不用其极的摧毁她周遭的一切,只希望她在走投无路之下,主动答应成为他的人……
妳不要以为他是真的爱妳,他只是不喜欢输的感觉罢了。
庄婕滢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更对照她对他求婚所抱持的小小期望有多么的讽刺与愚蠢。
泪水又开始在她的眸底聚集。
她讨厌现在的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水做的女人,动不动就掉泪。
「叮咚──」电铃声又响起。
她还有什么没有说完的吗?
董妡实在很不想去开门,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当一个将人挡在门外的无礼之人。
她沮丧的站起身走向门边,将门打开,才一望向门口的人影,她的眼睛骤的睁大,泪水毫无预警的扑簌簌流了下来,她冲进那人的怀中,痛快的大哭了起来。
*** *** *** ***
「人呢?」严真冲进饭店的房内,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她走了。」跟着走进房的邵立璟说出肉眼可见的事实。
「走了?」严真愕然,整个人都傻了。
「看样子是如此。」而且好像走得很匆忙。
严真呆愣了半天,忽然提起脚步往外冲。
「你要去哪里?」邵立璟拉住他。
「找她。」他不会让她从他手中溜走的。
「你稍安勿躁,总要先知道她去哪里才能找到她啊。」邵立璟劝道。
「不行,若她回去赵基定身边,答应了他的求婚怎么办?」严真失去冷静的吼道:「我不要失去她,我不能失去她。」
「真?!」这是邵立璟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控,看来越是说自己无情的人,其实心底的感情才是最炽热的。
「你冷静点,就算她答应了他,也不是马上就结婚啊。」邵立璟耐心安抚他。
严真似乎也发觉自己的失态,懊恼的低咒了声,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
「我必须告诉她我爱她。」他终于接受了邵立璟的建议──爱是需要说出口的。
「很好,一切都不会太迟的。」邵立璟露出了笑容,但他随即收起笑容,沉思道:「但是,为什么她会不告而别呢?她是个有责任感的女生,不会连句道谢都没有就走。」
「难道她真的这么讨厌我?」他担心的问。
「别傻了,谁都看得出来她爱你。」就像谁都看得出来严真爱她一样,除了他们彼此之外。
「真的吗?」头一次,严真不再对自己有信心。
「我有骗过你吗?兄弟。」邵立璟拍拍他的肩。
他苦笑的摇头,自嘲道:「瞧她把我变成了一个怎样的男人?」一个他以住最瞧不起、为情所困的懦弱男人。
「长大的代价。」邵立璟打趣道。
「嗤。」严真嗤笑了声,在沙发上坐下来,浏览四周,希望找到她或许可能遗留的只字片语,可却只看到放在桌上的牛皮纸袋。
「立璟。」他喊了声,示意邵立璟牛皮纸袋的存在。
与他互觑了眼,邵立璟上前将牛皮纸袋拿起,取出里面的文件翻看。
「是什么?」看着他越发凝重的神情,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自己看吧。」他将文件递给了严真。
接过了文件,一看之下他英俊的脸庞同样越发铁青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她离开的原因。」他分析道。
严真沉默的缓缓放下文件,忍住心慌,像是在鼓励自己似的说:「我会解释清楚。」
是的,等他解释清楚,一切就会没事的,他相信……
第十章
「对不起。」董妡充满歉意的对李春宇说。
「这又不是妳的错,妳不必道歉,妳也是受害者啊。」李春宇摇摇头,安慰她道。
「不,若不是因为我的话,你家也不会遭遇这样的巨变。」追根究底,这全都是她的错。
「一切都要怪那个男人,他叫什么名字?严真?」
「嗯。」
「我虽然讨厌他,不过我佩服他。」他接着说的话让她困惑又讶异。
「为什么?」董妡很好奇,他应该要很气他才对啊。
「他竟然肯为了得到妳,大费周章的做了这些事情,难怪我会输给他。」李春宇感叹道。
「春宇?」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妳难道一直都没发现?我其实很喜欢妳。」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不敢表白的了,反正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判出局了。
「我……不会吧?」天,她还真的不知道哩。
李春宇无奈的苦笑。「所以我说我佩服他,至少他很坚定的追求他的所爱。」虽然手段恶劣了点。
「他不爱我。」她的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色,「他只是不接受拒绝,他只是想要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是吗?」他打量了下董妡,关心的问:「那妳怎么办?」
「我?」
「妳不是爱他爱惨了吗?」
她沉默的低下头,低声道:「有这么明显吗?」
「我认识妳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妳为一个男人这样伤神、伤心。」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还是忍痛道:「妡妡,妳恋爱了。」可对象却不是他。
董妡默认了。
「所以妳现在打算怎么做?」第一次恋爱就遇到这么复杂的状况,他真替她心疼。
「我不会再见他了。」她低语。
「可是妳家不是还欠他钱吗?」他知道董妡的责任感有多重,她绝对不可能欠债不还而躲起来的。
董妡微微的扯唇,道:「马上就会还清了。」
「可以还清?」李春宇讶异的问。
「嗯。」她点点头,「所以我跟他不会再有牵扯了。」事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么短的时间,妳怎么筹到这么一大笔钱?」他纳闷。
「我爸回来了。」
「伯父回来了?!真的?」
「嗯,他找到合伙人在拉斯维加斯开设赌场,听说很赚钱。」真符合老爸那种做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个性。
「真不愧是伯父。」李春宇佩服的赞叹。
「所以我应该会跟他一起离开。」
「妳要离开台湾?」他不舍的问。
「这一切对我来说好像是一场梦,只有离开才能够醒来。」
「妳确定吗?」他怀疑她离开这里,就可以忘记那让她认识爱情的男人。
董妡迟疑了半晌才点头,用连自己都不敢肯定的语气道:「我确定……」
真的确定吗?
不,她一点都没把握。
可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 *** ***
严真很轻易就查出了董妡的落脚处,那是间位于市中心的高级饭店。
不过他还来不及上门找她,她却主动找上他。
这一点在他的意料之外。
今天的她似乎跟以往有那么些不同,黑色的长发梳成了个高高的发髻,白皙的脸颊上淡施胭脂,唇上一点朱红,一身白色的裤装,让她清丽的形象增添些许成熟韵味。
今天的她,让他觉得疏离而淡漠。
「我知道妳误会了什么,我可以解释清楚。」严真很想狠狠的拥抱她,但她脸上的神情却让他硬生生的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你能否认那些资料的真实性吗?」董妡不想听多余的解释。
严真沉默的看着她,缓缓摇头。「不行。」
她自嘲的苦笑,她这笨蛋,刚刚那一瞬间竟然还希望他否认?
「那就不是误会了。」她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冷。
「妳变了?」他在她脸上看不到以往他渴求的纯真,只有冷淡跟距离。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长大吗?我只是长大了。」董妡反驳。
严真怔愣了半晌,声音干涩的道:「是啊,我是自作自受。可是,我可以解释──」
「对不起,严先生,我今天来是跟你谈还钱的事情,其他的我一概不想听。」董妡礼貌的打断他的话。
「还钱?」严真蹙起眉头,「妳要还钱?」
她自皮包中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一亿元现金支票,从此我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
「妳为什么会有钱?」他的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妳答应赵基定的条件了?」
他的指控让董妡的脸色刷白,但却不想向他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那是我的私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先走了。」
「该死,我不许妳走!」严真没了耐性,一把抓住她的手,「告诉我,妳是不是答应嫁给他,所以他才给妳钱还债?」
「放开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董妡挣扎的想要挣脱他的箝制。
「既然妳可以给他,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挫败与嫉妒在严真的胸臆中翻滚。
「因为他没有用手段玩弄我。」既然他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
他的脸色变了变,咬咬牙道:「我没有玩弄妳,我已经解除婚约了。」如果是玩弄,他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我知道。」董妡的反应冷淡。
「妳知道?」严真愕然。
「婚姻不是儿戏,你不该玩弄女人。」她指控他道,心却痛得像刀在割一样。
「原来是她搞的鬼。」严真终于明白庄婕滢干了什么好事,难怪她拿了钱跟房子之后就躲到美国去了。
董妡将脸撇开,没有接腔。
「我没有玩弄妳。」他神色严肃,一句话梗在喉头半天都说不出口。
「我不想听,我要走了。」她用双手摀住耳朵,摇头拒绝接受他的任何说词。
「妳一定要听。」严真用手拉下她摀住耳朵的手,急切的道:「妡妡,我爱妳。」
我爱妳?!
这三个字让董妡整个人宛若电击般的怔在原地。
「我爱妳,妡妡,我爱妳。」只要跨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好像也不这么难开口了嘛。
他真的在说爱她吗?
不,这一定又是他的把戏,一个想要证明他没输的把戏。
「妡妡?」她的始终没反应,让严真有点不安。
这不是他所预期的结果,他预期的是她喜极而泣的奔入他怀中,开心的告诉他,她愿意嫁给他为妻。
可事实却非如此,只见董妡缓缓的将他的手甩开,语气平淡的道:「不,你不爱我,你只是想要赢。」
「赢?妳在说什么?」严真皱起了眉头。
「我只是接受了你的教导,对你来说,爱情是人性最不可能存在的一部分。」董妡虽然感觉心在抽痛,但仍不让自己的脸上泄漏任何情绪。
「妡妡……」严真发现这辈子他最该后悔的,就是以往说过的那些屁话,「妳也说过,妳是不可能接受没有爱情的关系的。」
「这是长大要付出的代价……严先生,再见。」董妡不敢再望向他,就怕自己的眼泪会无法克制的流下脸颊。
看着她的背影,他没有再留她。
他的自尊不容许自己在好不容易说出那三个字却被拒绝之后,还厚颜无耻的死缠烂打。
这不正是他一直要她接受的观念吗?多讽刺,在他发现自己爱她之后,她却变成了一个当初他所期望的模样。
是报应……这是报应……
*** *** ***
「你就这样让她走了?」邵立璟不敢置信的看着几乎被酒瓶掩埋的严真。
严真英俊的容貌憔悴狼狈,几日未刮的胡须霸占了他的下巴。
「真,这不像是你的作风。」他印象中的严真,绝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男人。
「我该是怎样的人?」他自嘲的冷笑,「我该是个无心无情的人不是吗?可现在呢?立璟,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个用冷酷武装自己脆弱的男人。」邵立璟看他如此,心中满是不忍,「真,你不该怀疑自己。」
他看了邵立璟一眼,又灌了口酒,干笑道:「只有你始终站在我这边。」
「傻瓜,我们是好兄弟啊,我太了解你了,你绝对不是个坏人。」邵立璟在他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肩膀。
「她也曾经这样相信过,不过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严真自嘲的苦笑,「无所谓了,反正我深爱的人最后总是会离开我。」妈妈如此,她也如此。
「真……」邵立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立璟,陪我喝吧。」严真将酒瓶递给他,又继续灌着酒。
「不要喝了。」邵立璟将酒瓶拿开,正色道:「当初你爸带着你继母抛下你移民,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你,你不也靠着自己成就了这一番事业?」
严真没有回答,瞇起黑眸沉思着,时光彷佛回到了过去。
「怎样的困难都没有打倒你,这一次也绝对不会例外。」邵立璟对他这个朋友很有信心。
「这次不同……」严真难得露出了战败的沮丧神色。
邵立璟不苟同的皱起了眉头,拉起他。「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真,你认为你这辈子还可以爱几次?」
「不会了,除了她,我再也不可能爱人了。」他低喃道。
「既然如此,就去把她抢回来,不要留下遗憾啊。」唉,他真的觉得自己鼓励人的功力,真可以去参加啦啦队了。
「抢回来……」严真恍惚重复。
「没错,除非你能忍受她每天晚上被别人拥在怀中,替别人传宗接代。」邵立璟继续激他。
「不,该死,我会杀了任何碰她的男人。」想到那个画面,严真的脸上就露出了肃杀之气,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所说的话。
「那你还坚持你那无聊的自尊干么?」邵立璟打铁趁热的追问。
严真的黑眸忽地重新恢复光芒,他挥开面前的酒瓶,站起摇晃的身子道:「你说得没错,我要去把她抢回来。」
「等等,你现在喝成这样,还是等明天吧。」邵立璟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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