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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坐在沙发的太宰治，看着江户川乱步低头让桃果为他戴上眼镜，只看了一眼就无趣地转开了视线。
他一手撑着头，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在桃果看过来时，朝她绽出一个轻轻的笑。
桃果吸了吸鼻子忍住哭意，详细地说了今天遇袭的经过：“……遇到的是两个中二病，一个带着面具看不见脸，一个穿了一身白，看起来病恹恹的，戴着防寒帽子，还围了个披风。一直在说什么异能者是罪恶的，要消除罪恶什么的。”
还有那张纸的事，牵涉到系统，桃果有些犹豫，一抬眼就对上了江户川乱步犀利的目光。
桃果蜷了蜷手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魔人费奥多尔。”太宰治皱眉。
那他的目的就绝对不只是狩猎异能者这么简单。
太宰治：“如果他们继续袭击异能者，港口那边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现在最重要的是需要搞清楚社长中的异能是怎么回事。”
“他们袭击的是侦探社社长，并不是随便在街上找了个异能者就攻击，这个行为具有很明显的选择性。如果这个袭击具有连续性的话，那么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森、嗯森医生。”
江户川乱步分析道，顿了顿，他又看向太宰治：“提醒那边的事就交给你了，社长身上异能的详细情况还不明，但至少不能让情况变得更糟，而且――”
“卖他们一个人情总是好的。”
镜片上有流光闪过，江户川乱步嘴角勾起：“比如帮忙找出异能的使用者什么的。就是这样，所以之后和那边合作找出异能者的事，也拜托你了。”
太宰二狗听着两人的对话，点了点头。
这样确实是避免冲突的最优方案，不过前提是没有发生什么其他意外。
太宰二狗看了看桃果心不在焉的样子，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听到江户川乱步的指示，太宰治无精打采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真是的，乱步先生也太会使唤人了。就是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才没有干劲啊，刚刚直接把中也扣下来不就好了。”
桃果闻言泪眼朦胧地看过去，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欲落未落的泪珠，随着睫毛微微颤动。
太宰治感觉心里像是被羽毛拂了一下，痒痒的。他有些受不了地捂了捂眼睛，叹气：“又没说不愿意，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唉，果然还是把人掳走好了。
太宰治再次叹气，双手插进兜里向外走去，走到门前时脚步倏地停住。
他转头看向桃果的眼神，奇妙且克制：“我可是要收报酬的哦，小桃果。”
太宰治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桃果睁圆了杏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户川乱步：“他这是要奖金的意思吗？老板生死不明，他竟然还有心情要加工资！”
江户川乱步忍住笑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种员工确实不能要。”
“不过，太宰的事先放在一边。”
江户川乱步忽然神情严肃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二狗子，站起身拉着桃果就进了房间。
啪的一声房门被关上，想跟进去的二狗子默默地碰了一鼻子灰。
……行吧。
……
房间里。
桃果一路被拉得踉踉跄跄，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按着坐在了床上。
桃果抬起头，看着沉默的江户川乱步，有点紧张：“怎么了吗？”
江户川乱步站在桃果的身前，看了她半晌，倏地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移开视线，绿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桃果心里猛地一跳。
被、被发现了吗？！
但是那张消失的纸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对视片刻，最后桃果只是心虚地推了推江户川乱步的胸口：“你干嘛呀，不知道你在说什……唔。”
下一秒，唇就被吻住了。
桃果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江户川乱步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她仰起头，交缠的呼吸变得艰难起来。桃果的眼里漾起水雾，有些喘不过气，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江户川乱步松开抚在桃果侧脸的手，转而搂在腰间，微微离开她的唇，低声问道：“是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吗？”
“都说了没有……唔。”话音未落，又一次被吻住。
腰间的力道收紧，桃果整个人都被按在了江户川乱步怀里。吻逐渐加深，桃果被迫不断后仰，黑发从白腻的颈边滑落，在空中微微晃动。
两人唇间溢出一两声气音，桃果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卷着泪珠的长睫颤动得厉害，只有手还下意识地揪着江户川乱步的衣服。
江户川乱步再次松开桃果，抬手牵住她的指尖，在手心缓缓按压，灼热的呼吸几乎贴在唇上：“还是不说吗？”
“不……”桃果已经不知道这是在拒绝回答，还是拒绝他的吻了。
未说完的话语再一次消散在相触的唇齿之间。
这次吻得太狠，桃果甚至轻轻地呛咳了一下。
桃果难受地推他，下一秒人就被按了个仰倒。周身微微压陷，黑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后。
感受到她迷迷糊糊搂在腰上的手，江户川乱步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停顿片刻，才亲了亲她的嘴角：“虽然想要亲到你说为止，不过你要是再不说……”
桃果总算是回过了神，睫毛颤了颤就想要挣开，还没喘匀的气息里带着软软的哭意：“……我说就是了！”
江户川乱步将人抱进怀里，滚了半圈，让她趴在身上。透过衣衫传来对方的温度，桃果动了动想爬起来，却被一把按住。
“别动，桃果。”
江户川乱步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停了停又松开，抬起手替她顺了顺散乱的黑发：“说吧，今天除了社长受伤，还发生了什么？”
桃果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纠结了半晌，迟疑地开口：“那个……我可能一不小心当了回抢劫犯。”
江户川乱步：“？？？”
第68章 乱步与二狗
江户川乱步无语地撸了一把桃果的呆毛：“你抢了什么？”
桃果有点心虚地解释道：“今天碰到那个费什么, 就是那个帽子人的时候，从他身上忽然飘出来一张纸一样的东西，飞到了我身体里, 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做！”
闻言, 江户川乱步的瞳孔猛地放大一瞬。
他抚着桃果黑发的手顿住，脑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
咔嚓――房间的拉门被二狗子的爪子划出一道口子。
桃果闻声望去，这才发现二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扒拉开房门，跑了进来。现在爪子把门划出一道大口子, 整只狗都一脸呆滞地坐在门边。
？！
桃果赶紧跳起来, 跑过去把二狗子抱起来教训道：“二狗子！你怎么回事，学什么不好，学拆家？下次再让我发现一次, 就把你卖了换修门的钱！”
而此时二狗子还没能从刚刚进门时听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他神色有些复杂, 桃果说的纸张只有一种可能……
江户川乱步扫了一眼还处在震惊状态的二狗子, 突兀地出声问道：“桃果, 你之前是不是见过那个帽子人？”
桃果愣了一下, 而后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之前我在侦探社楼下碰到过他一次，然后、然后就……晕倒了，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江户川乱步：“就是你边哭边抱着我亲，说我在梦里不认识你了的那次？”
桃果：“！”
太宰二狗：“……”
这么严肃的时候也要杀狗吗？
桃果呆了一瞬, 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了这里，脸颊蔓上红晕, 结结巴巴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那看来猜的没错。
江户川乱步深吸一口气, 线索都已经串联上，现在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帽子人那边肯定已经展开行动了, 桃果会有危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太宰二狗显然也想到了某个可怕的可能性，脸色变得很差。
他出神地走到客厅，开始思考起了对策。
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连异能特务科都不能求助。
江户川乱步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是推了推桃果：“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漱休息吧，你看看你一身的酒味。”
“啊……”桃果这才想起她今天在外面折腾了一天，真的可以算得上是灰头土脸了，又臭又脏的，也亏乱步抱得下去。
忽然桃果一皱眉，不高兴地瞪他：“都怪你非要在床上，床单都被你弄脏了！”
“？？？”刚走到门口的与谢野晶子脚下一滑，一脸震惊地看向两人。
社长还在隔壁躺着，你们在房间里干什么？？？
江户川乱步：“……”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真的有正经事……
江户川乱步捂了捂额头，看向与谢野晶子：“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社长情况应该还好吧？”
与谢野晶子差点忘了她要说什么，咳了一声回答道：“目前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大碍，只是发热，但是这个异能有什么效果，什么时候会发作都不好说。”
“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社长，不然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在他达成目的之前，社长不会有危险。我已经让太宰去处理了，明天日落之前应该就可以解决社长的问题……”
江户川乱步顿了一下，再次推了推桃果，让她去收拾自己。
等她走远，江户川乱步才再次开口：“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后，还能存活两分钟，即便真的出问题，到时再用你的异能将社长救活也来得及。”
现在还有更棘手的问题要解决。
江户川乱步抿了抿唇，绿眸里的冷光让与谢野晶子莫名脊背一寒。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乱步先生很可怕……今天晚上我会留在这里。”
“放心，那只是以防万一的保险罢了。我绝对不会让她伤心的事情发生，毕竟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江户川乱步复又露出灿烂的笑，朝与谢野晶子笑了笑。
就在这时，社长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些许轻微的动静。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两人都是一惊，连忙冲进房间。
昏迷中的社长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紧紧皱着眉，垂落的银发被冷汗沾湿，胸膛起伏得有些快，嘴里还在含糊地说着什么。
江户川乱步将耳朵凑上去，在他断断续续的低语中，只听见一句：“…对不起……”
梦里。
社长看到剑光闪动，一个又一个没有脸的人倒在了他的剑下，下一秒幼小的桃果出现在面前，挥动的剑却停不下来，血液溅上了眼眶――
不要！！！
社长猛地睁开眼睛，像是从梦魇中醒来一般，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眼前的江户川乱步，额角渗满了细密的冷汗。
“社长您醒啦！”与谢野晶子惊喜地看着社长，刚想上前检查，却被社长制止。
强烈的发热和眩晕一阵阵袭来，社长努力保持清醒，嗓音里还带着刚醒的干涩：“辛苦你了，与谢野。我没事，我有些话想和乱步说，可以麻烦你先离开一下吗？”
与谢野晶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江户川乱步坐在床边，语气里是洞察一切的了然：“社长梦到了以前的事情吧，刚刚在说梦话呢。”
社长垂下眼睫，握了握拳，长时间的高热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我知道瞒不过你，在刚见面的那天你就看穿了一切。”
“这件事早就成为了我心中的一根刺，一旦我放松警惕，就会出现蚕食我的精神。不过确实拖得太久了，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打算做个了断。”
江户川乱步冷静地开口：“大叔并不觉得自己当时所做的选择是错的吧？”
“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说那是正义，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我杀了她的父母是事实，她有权利知道真相。选择权不应该在我手里，而应该交给她自己决定。”
“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接受。只是……她应该会很伤心。”
只有这个，罕见地让社长产生了犹豫的情绪。
江户川乱步托着腮，看着社长难得一见的示弱：“如果让我选，我会希望你不要说。只要你不说，桃果永远都不会发现。就是别人说了什么，她也一定不会相信。”
社长咳了两声，自嘲地笑了笑：“我怕再不说，有一天真的会忘记。时间会消磨一切记忆，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件事了。现在甚至记不清初见时的场景，只记得一回头她就满脸是血地站在那里，眼神懵懂地看着我……”
“等等！”江户川乱步心里猛地一跳，眼神灼灼地看向社长，“你是说，当年桃果一开始并不在现场？”
社长愣住，勉强清醒的他思维有些滞涩：“我记不清了……毕竟时间太久了。”
江户川乱步似是有些焦急地继续追问：“那政府的资料呢？大叔接到任务的时候，资料上是怎么写的？”
社长忍住眩晕，努力搜索记忆：“事前我有看到藤谷夫妻的资料，其他的我也不记得了……但事后和政府汇报的时候，确认过她是藤谷家的女儿没错。”
又是一波高热和眩晕袭来，社长眼前开始忽明忽暗起来，坚持了一会儿，还是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
“原来如此。”
江户川乱步忍不住笑出了声。
半晌，笑声渐止，他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眼睛里熠熠生光：“拼图已经凑齐，现在只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情了。”
江户川乱步走到客厅，拎起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二狗子，直视他的眼睛：“你是太宰对吧？或者说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我有事要问你，你有没有办法说话？”
太宰二狗连愣了好几下，不过见江户川乱步神情严肃，知道事情肯定和桃果有关。刚好他也要验证那个猜测，倒是没有犹豫太久，用爪子在江户川乱步手心写了一个字――“梦”。
……
片刻后。
江户川乱步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高楼的顶层。
眼前的人站在顶楼边缘，黑色的发丝被风吹乱，露出他冷漠的侧脸，黑色的外套伴随着白色的绷带在冷风中翻飞得呼呼作响。
这个太宰治仿佛被浸在一团黑墨之中，和现在桃果身边的太宰治站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是不同的两个人。
“这里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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