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海大的所有人都坚信,有他们在的高中网球部,也将续写这个战绩。
他们开学第一天加入网球部起,立海大高中网球部就力压一众成绩亮眼的体育社团,成了本年度招新第一社,以及……人气第一社。
一个暑假过去,他们身高又抽高了不少,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息衬着帅气的脸,比之国中时更成熟了。
尤其是——
仁王看看自家部长那张脸,心里摇头,怕是以后副部长的黑脸都不管用咯。
所以为什么不让幸村“关照”相贺由利奈?
仁王嗤笑,三年过去了,丸井那家伙对自家部长的杀伤力还是一无所知——当然这话他不敢当着幸村的面说出口。
在立海大,得到幸村的关照可不是什么幸事,这里指各种意义上的“关照”。
所以忍足才让自己去关照相贺由利奈,而他观察一周得出的结论是——
“你们班被相贺同学孤立了。”
好友们都习惯了仁王跳跃的思维,对于他突然蹦出的这么一句话也不奇怪。
幸村想到平时自己这位前桌的日常,那和发色一样的蓝紫色眸子里染上一层笑意。
嘛,仁王这么说也没错。
幸村看过数次有人上去和他的前桌搭话,过程可以概括为:两句话就相对无言,三句话既铩羽而归。
倒不是说相贺桑不理人,相反,她事事有回应。
比如“嗯”、“对”、“好”的单音。
又比如3S的万能回复句:“这样吗(sou desu ga)”、、“好厉害(su go i)”、“不愧是你(sa su ga)”。
当然,这些万能回复实际上在日常人际交往中还是非常实用的,但是当被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盯着,再听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出来时,总觉得莫名嘲讽呢。
幸村在一旁看着,他确信这位前桌是认真觉得自己在进行友好交流,偶尔她眼里还会露出对自己社交效果满意的神色。
怎么说呢,有一种非常认真学习后的不善言辞……
那么,这种对话方式是谁教她的呢?
这位被幸村认定的“罪魁祸首”正在和受害人通话——
“啊拉,奈奈,吃晚饭了吗?”
由利奈侧头用肩膀夹着电话,诚实地回答:“妈妈,晚上好。已经吃过了。”
“反正又是杯面对吗?”相贺优子无奈,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女儿对杯面这么执着,她也懒得劝了,“给景吾打电话了吗?”
“……”由利奈拿笔的右手顿了一下,保持沉默。
相贺优子太了解女儿了,她忍不住扶额:“这都一个暑假过去了,还没和好吗?”
由利奈无意识地撇嘴:“没吵架。”所以自然也没和不和好一说。
相贺优子完全接收到了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附和道:“对对,奈奈从来不跟人吵架。”只会把人气到半死而不自知。
“嗯。”
相贺优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了不让自己也被气到,她换了个话题:“我们奈奈,在新学校有交到朋友吗?”
想起自己来神奈川时家里的叮嘱,由利奈不想妈妈担心,她难得撒了个谎:“有。”
“哎?”这让优子有些意外。
以奈奈的个性,让她开口承t认的朋友,到现在也只有一个。
奈奈去神奈川,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这样想着,优子开心地追问到:“奈奈的新朋友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妈妈会问及这个,由利奈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手中的铅笔,硌手的硬木让她得到几分底气。
不习惯撒谎的由利奈吐出一个离校前最后听到的那个名字:“……幸村精市。”
她心虚地在原稿纸上写下Y·S,对着幸村的名字缩写,心里跟这位同班同学兼后桌道歉:抱歉幸村君,借你大名用一下。
“啊拉!”优子兴奋地问,“是不是妈妈教你的万能公式起作用了?”
虽然和幸村君只说过一句话,但是谎言已经说出口,由利奈只能坚定地点头:“是的,妈妈。”
“那真是太好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相贺优子总算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奈奈这周末回家吗?”
虽然很想家,由利奈看着自己笔下画出的凌乱线条,还是抿嘴拒绝了:“不回,练习。”
相贺优子听着电话中传来的‘沙沙’声,沉默了一下,还是笑着说:“……那奈奈要按时吃饭,还要多休息,不许熬夜了。还有爸爸和哥哥,他们也很担心你不会照顾自己呢。”
知道自己劝不住女儿,感性的相贺优子不免有些失落,也只能再三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她又想起女儿的伤,却不敢提及,怕女儿再伤心。
“嗯,知道了妈妈。”
知道女儿在绘画,相贺优子不舍地挂断电话。
她看着手机上女儿的屏保照片点点下巴沉思:“好像忘了什么事。”
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还是没想起来,只能困惑地眨眨眼。
嘛,应该不重要。
——
离相贺宅不远处的迹部白金汉宫。
“阿嚏!”
“太不华丽了。”正陪彼得玩耍的迹部揉了揉鼻子,对身后的桦地说,“你说那个笨蛋一个人在神奈川会不会被饿死?”
跟在迹部身边多年的桦地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位老实孩子还是吐出让迹部抓狂的两个字:“杯面。”
啊对对对!她抱着该死的杯面也能过活,相贺阿姨也安排了家政定期上门。
迹部烦躁地揉着彼得的毛发,直到这只容貌华贵的阿富汗猎犬毛发打结,‘汪’一声发出抗议,他才坐回休闲椅上,扶额吐槽:“……真是太不华丽了,本大爷为什么会有这种幼驯染。”
又想起自己已经一周没有搭理她了,觉得这种程度的惩罚已经够了,迹部大少爷做了个决定。
“吶,桦地。我们周末去神奈川看看她活着没有。”
“wushi!”
做了决定心情瞬间开朗的迹部大少爷边给彼得顺毛边说:“那家伙一定会感动得哭出来。”
他对自己在幼驯染心中的地位信心十足。
嘛。
第03章 雨天
木曜日,阴天。
AM9:30。
立海大附高,1年A组。
“哈……”
看着讲台上的人,A组的同学不约而同地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这就是超越那个柳莲二成为年级第一的实力。
而此时本该在授课的数学老师,却站在讲台一侧,赞赏地看着黑板上写得密密麻麻即将溢出黑板的解题过程。
老师看由利奈还有用超纲解法继续写下去的架势,不得不出声打断她:“那个……相贺同学?”
可惜相贺由利奈此人有着连迹部景吾也称一句华丽的专注力,直到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她才停下来。
当放下手中的粉笔,她还礼貌地求证:“老师,这样可以了吗?”
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虚弱地道:“……答得非常好,请相贺同学回到座位上吧。”
在日本普遍奉行快乐教育的体制下,偏差值高的学校依旧有着严苛的升学制度。可以想见,95%的学生接受的轻松教育课程根本无法覆盖升学考试内容,这样筛选下的剩下5%绝大部分都精英教育的成果。
比如迹部景吾,比如相贺由利奈。
「好像。」
幸村看着已经回到座位上的前桌,心里莫名觉得她和那个张扬的迹部有着相似之处。
根据莲二的资料,相贺由利奈初中的毕业校是冰帝,和迹部认识也不奇怪。
先前莲二看着相贺的数据时就好奇,迹部和相贺应该是两类完全不同的人,难以想象他们如果是朋友,平时是如何相处的。
此时坐在课堂上的幸村,左手支起下巴,看着相贺由利奈挺直的背影,蓝紫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了悟的笑意。
「莲二虽然很了解迹部,但是对相贺桑的资料掌握还是不够全面呢。」
不管是迹部的张扬还是相贺的冷淡,都可以看做是有着强烈自我的一种表现。
毕竟,不在意外人看法,无视所有人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所以如果莲二多了解一些相贺桑的话,大概就不会有疑惑了。
「该说,不愧是朋友吗?」
幸村这样想着,转头看了看窗外——云层有些厚,下午应该要下大雨了。
虽然有室内网球场,但是这么大雨太晚回去也不安全呢。
和毛利部长商量一下,暂停部活吧。
果然,这天气果然如幸村所猜测的一样。
阴了一天的天空,终于赶在学生走出教学楼前下起了大雨。
由利奈站在教学楼入口一侧的廊下,抬头望着绵密的雨线发呆。
在发呆之前,她也经过了一番思索了的:
「啊,忘带伞了。」
「打电话给司机先生吧。」
「唔,藤野叔叔不在神奈川呢。」
「等雨停吧。」
「要回教室等吗?雨真大啊……」
就在由利奈这样发呆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学生从她身边走过,打开伞朝雨里走去。
等幸村和毛利部长商量好今日停训并做了通知,从教学楼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柱子旁边的前桌同学。
跟在幸村身边的真田和柳,顺着他的视线也发现了明显在发呆的女生。
柳扫了一眼下结论:“没有带伞的概率100%。”
真田沉声道:“太松懈了。”早上天气预报已经预报有雨的,显然这个女生没有注意天气变化。
幸村笑容加深,语气轻柔地说:“嘛嘛,忘了也正常,毕竟有人在重要的决赛时也会忘记带伞。”
真田不自在地压了压帽檐,有些心虚地避开幸村那泛着笑意的眼睛。
去年关东大赛决赛当天,他和切原一起淋雨,回来两个人齐刷刷感冒的事,让对健康非常在意的幸村记到现在。
柳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真田的局促,转头看向幸村示意:怎么办?
怎么说也是冰帝拜托关照的人,还是幸村的同班同学,总不至于视而不见。
幸村看了看雨势,拿着伞走上前去。
“相贺桑,没有带伞吗?”
清澈温柔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关怀,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由利奈唤了回来。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面带笑意的男生,有些意外地应了声:“幸村君。”
幸村看着她透亮的紫色眸子里难得透出的情绪,抬手示意了下手里的黑色长柄伞,继续问:“是要到车站吗?要不要一起?”
相贺家的住宅离立海大还有一段路,她来到神奈川之后一直是电车上学,而且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由利奈没有理由拒绝他人的善意。
由利奈摸了摸自己有些泛痛的左手手腕,决定麻烦这位后桌。
她稍稍欠身对幸村说:“那就麻烦幸村君了,可以拜托幸村君送我到车站旁的便利店吗?”
“好。”
果断大方,没有因为对象是幸村而犹豫扭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雀跃。
真田点头,觉得这个相贺由利奈还算不错。
柳注意到好友的动作,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不怪真田对女生态度谨慎。
回想这三年的痛苦经历,难为他了。
对给真田添麻烦这种事毫无自觉的幸村,已经侧身撑开了伞。
这时由利奈也注意到了在幸村身后等待着的两个男生,意识到自己耽误对方的时间了,她礼貌地朝他们点点头,然后和幸村一起朝雨中走去。
路上幸村对由利奈介绍道:“这两位是网球部的队员,也是我的好友。真田玄一郎、柳莲二。”
高中分班后,只有幸村独自一人在A组。
虽然立海大的学生大部分都知道三巨头的名号,但是幸村确信自己这位对周遭反应冷淡的前桌对真田和柳是陌生的。
由利奈的确对这两个名字没有印象,但是她参观过网球部部活,对这两张让网球部其他人畏惧的脸还是有印象的。
自己身边的这三个人目测都已经超过了180cm,但为了配合165cm的她的,都放慢了步调。
「幸村君和他的朋友,都是好人呢。」
由利奈又一次感叹。
然后,她稍稍探身越过幸村,对左侧的真田和柳自我介绍道:“相贺由利奈,谢谢两位,失礼了。”
依旧是没有起伏的语调,和着清脆的雨声,倒t显不那么清冷了。
幸村笑着,看她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将伞往右偏了几分。
由利奈抬眼看了看身边气定神闲的少年,将制服包换到了右边,这样离幸村又近了些。
幸而便利店不算太远,在幸村的肩头湿透前就到了。
由利奈站在便利店门口超幸村道谢:“谢谢幸村君,我去买一把伞就可以了。”
幸村自然也不再多言,和前桌道了别。
看着背着网球包刷卡走进车站的三人,由利奈不由想起自己的幼驯染来。
她心里算了算时间,觉得脾气极差的幼驯染也该出现了。
「希望他不要直接出现在学校。」
由利奈想起幼驯染每次华丽的出场,还是没忍住暗自叹了口气。
直到乘上电车,她还沉浸在幼驯染过往对她造成的精神伤害上。
而同一节车厢里,翻着笔记本低声和好友讨论周末是不是要加训的柳,突然听到对面的幸村笑了一声。
嗯?
柳记得自己似乎没有说什么好笑的话题。
他有些猜测地扭头看向自己身后——那位刚才分开的相贺桑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窗外,神情依旧是冷淡的,看不出有什么能让幸村笑出声的地方。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幸村。
幸村只抬手抚了抚下巴,噙着笑意示意他继续说。
「相贺桑,看起来有些沮丧呢。」
虽然不知道幸村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柳,幸村现在心情绝对非常好,原因就是相贺由利奈。
他和真田对视了一眼,索性收起笔记本。
训练可以晚些商量,幸村的八卦不可多得。
柳先开口:“真田,说起来,相贺桑刚才说她也在长谷站下呢,和精市是同一站。”
真田:“嗯。”
幸村看着两人也不接话。
柳再接再厉:“精市,要不要叫相贺桑一起?”
真田:“天黑得快,不安全。”
幸村看看窗外已缓的雨势和渐渐亮起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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