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世界非常大,而每次探索时,他的灵魂和身体都分了家,在梦中四处探索时,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老者。
老者身边跟着一个戴白色面具的男人,男人的面具上有一道金色的闪电印记,从他们的对话中,迦蓝知道了这里的男主人竟然是魅妖一族的首领。
然接着他听到他们抓了勇者的伙伴,要把勇者引诱过来杀死。
迦蓝听了怒火中烧。
同时,一个计划在他脑中缓慢形成。
他先是用【迷梦】摸清了梦中世界里的一切,找到了魅妖的首领,告诉他自己知道他们一族老幼的所在地,向他们承诺会把他们从这无尽的雾气中救出去,为了说服其他魅妖而向他们拿了信物。
然后迦蓝就在塞尔薇来之前一直扮演着那雄性魅妖首领,不知是不是他的演技太好,还是其他,拥有【迷梦】的老者丝毫没发现他的破绽。
这就是迦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没想到这老者的本体竟然是个这么个怪物。
虫子从老者身体里爬出,先是动了动身体下侧的触须,黑色的无数的触手从身下甲壳中探出,试探似地伸出,接着才从人类的身体中爬出。
它非常谨慎。
老者的身体仿佛一摊烂泥,而离开人的身体后,虫子似乎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是发出可怖的嘶嘶声,直直朝着罗斯的身体爬去。
别看这虫子个头不大,它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跳上罗斯大腿,跃上他的后脑。
眼看着这虫子高高地抬起前肢,就要把刺和口器一起刺入罗斯的脑袋里。
这时迦蓝才看清这虫子身体,它前侧隐藏着一对尖锐的刺,还有一圈钢牙似的口器,大约这虫子就是靠这些把老者的身体从内部的血肉吃空。
一柄钢剑直接刺穿它的身体。
怪虫挣扎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口器张张合合,无数隐藏在身下的爪子胡乱飞舞,从勉强能称为嘴的深处发出可怕的嘶鸣声。
就在虫子马上要得手时,迦蓝杀了个出其不意,钢刀轻而易举地卡在虫子的硬壳的缝隙间,将虫子刺了个对穿,虫子的身体里冒出黑色汁液,顺着亮白的长剑流下,迦蓝把虫子挑飞,仿佛下水道里的恶臭弥漫开来。
迦蓝毫不犹豫地把虫子尾巴上的水晶撬了起来,接着握在手中。那水晶在碰到迦蓝的皮肤后,就变成了一团浓郁的雾气,直往他身体里钻。
【迷梦】构筑的世界不会因为使用者的死亡而消散。
虫子挣扎了好几下在地上挣扎着想离开,却被迦蓝一剑拦腰斩断,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后彻底死去。
在迦蓝的控制下,整个梦境世界都开始出现龟裂纹,【迷梦】以往构筑的无数个梦境开始崩塌,雾气开始向迦蓝收拢。
迦蓝把远远地望了一眼塞尔薇,并没有出来和塞尔薇相见的意思。
迦蓝闭上眼,他的身体竟然也开始破碎,就像是精致的瓷娃娃,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地面,彻底化为雪白的雾气。
很快,他会很快回到勇者身边。
*
梦碎了。
木老头伸手想要抓住自己妻子的手,可是魅妖因为环境的骤然变化而变回了粉色皮肤的本体,梦境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想要挽回也是徒劳。
最后老人深深地叹气,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无数的人的梦苏醒了。
笼罩着纯白色的别墅的迷雾散去,这里露出了原本的姿态,黑夜笼罩着人,被困在梦境里的人都抬起头来看着无星无月的夜幕,恍如隔世。
月从云中羞怯地露出半张脸,最后不满意似的,把黑云构成的厚重裙子直接撕开,扔到一边儿去。
“为什么要把我们从梦中唤醒?为什么?”有人自出了梦境以后不停地哭嚎。
而魅妖们欢呼着,奔走相告重新获得的自由。
“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这就是我心中的正义。”塞尔薇说道。
木老头摸摸自己的编成麻花辫的胡子,无奈摇摇头,“或许你说得对。”
“塞尔威!”绿皮的龙人远远地
同塞尔薇打招呼,是哈克。整个人都拢在袍子里的龙人身边站着漂亮的魔具师,谭雅在龙人脑袋上敲了一下。
“别那么激动,你都已经是龙人族的王了,别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谭雅说完提着烟杆就吞吐起烟雾,转向塞尔薇和木老头,“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
谭雅和哈克联手为龙人族布置了四层防御,让原本就易守难攻的沼泽地变成了铜墙铁壁。
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他们追着塞尔薇和罗斯的脚步而来。
塞尔薇环顾四周,没找到迦蓝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她也很快就振作起来,给迦蓝发一条消息,然后继续和伙伴们交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塞尔薇刚说了没两句话,就被一个黑色的身影袭击,滚了两圈才停下,原来是从梦中苏醒的罗斯,他像是炮弹一样,把塞尔薇紧紧抱在怀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塞尔薇还正在疑惑这人怎么跟疯了一样,罗斯已经大哭出声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我看见你死了......就在我面前......”一个大男人已然泪流满面,哭成个泪人了,其他人纷纷围了过来,围成了个大圈。
“他竟然哭了呢。”
“真的哭了啊。”
谭雅皱眉道:“我们之中最硬汉的男人竟然落泪了,这可太少见了。”
“你们这群家伙光知道说我的风凉话,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罗斯吼道,眼睛通红。
塞尔薇翻身站起,向哭泣的大狗伸出手,“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欢迎回来。”
罗斯沉默,借着塞尔薇的力气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第54章 兵临
王城外, 革命军营地。
主帅所在的房间,这个房间空空如也,里面没有任何其他装饰, 只有一对金红色椅子,迦蓝坐在其中一把上,垂着头睡着了一般。
窗外的月光薄纱似的笼罩在他身上,他的表情平静。
伯爵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正焦躁地翻书,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眼陷入梦境的金发吸血鬼。
距离迦蓝说要沉进梦境已过去整整一天了, 在这期间他一直维持着这种睡着的状态, 像是个易碎,不会说话的精致玩偶。
公爵面色严肃, 手里书上的半个字都看不下去,他望着迦蓝恬静的脸陷入了回忆。
他是大王子的外公,也是看着大王子长大的老人, 因此他和大王子的感情也极为亲近的。
这次大王子回来, 却不再让他称呼原来的名讳, 说自己已经抛弃了包括名字的过往的一切,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是复仇。
于是他也答应了迦蓝的请求,可是把王位上的那个人拉下王位以后,这个国家又会怎么样呢?
月光如同白练, 清朗的天气让月神肆意舒展身体,跳舞的时洒下自己的赐福,同时也让完全笼罩在月光中的人一览无余。
恬静的好像一幅美丽的画作。
他的五官像是雕刻家笔下最美的杰出, 耀眼的金发斜斜地垂在颈侧, 发中用浅蓝色的丝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迦蓝和他的母亲很像, 只是作为男性,他的五官比她母亲少了几分柔和,多了些许刚毅,细细看来和公爵的相貌更为靠近,和公爵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迦蓝是他女儿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他一定要把这孩子守护好,无论发生任何事。
睫毛微微颤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血红色的眼睛像是奔涌的暗河,吸血鬼先是眨眨眼睛适应了下四周的光线,然后眼中的迷朦慢慢散去。
迦蓝醒了。
“欢迎回来,王子殿下。”一直侍立在旁侧的仆人上前施礼,公爵关切地凑上前。
“前线战况如何?”迦蓝抬手揉了揉眉心,在【迷梦】中发生的一切让他的精神异常疲累,不过好在身体
青年眉目间锁着忧愁,就算是他解决了【迷梦】,那成群结队的的黑暗生物也还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棘手问题,只有把城内的黑暗生物全部杀死才算是真正的占领这座城市。
“黑暗生物那边没有动静,我们的人正在备战,准备下一次战斗。”
“【迷梦】已经到手,吩咐下去,让骑士们休整过后发动总攻。”迦蓝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他的身体散出了一点点细微的雾气,那些雾气已经彻底和他融为了一体。
“天明之前,务必取得胜利。”
*
接下来的战斗变得非常顺利,原来那些黑暗生物中有不少的怪物都是由【迷梦】构筑出来的幻觉,所以才会战无不胜,不受到任何敌人的伤害。
在光明魔法师们的魔法下散落,黑暗生物没了支援,节节败退,最后退出了这座城池,四散逃离。
迦蓝害怕那些跑出去的黑暗生物伤害周边地区的安全,抬手派遣了精英小队前去拦截,把残党荡平了才这里的世界。
整座王城跟死城一样,居住在里面的人们都凭空消失了,唯有国王的城堡里灯火通明,就像是单独开辟出来的桃花源。
士兵包围了城堡,里面没有任何卫兵,只有喝酒玩耍到东倒西歪的仆人们。这里的世界的就是这样,很多人的眼中只有自己的那一点微小的利益,这些仆人们趋炎附势。
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母亲还在时,他常常在宫殿里四处玩耍,就连端庄严肃的王座也是他的玩具之一。曾经的他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有爱自己的母亲,有严肃的国王父亲。
昔日的温情被冰冷的现实撞散,迦蓝抬起剑砍去袭来怪物的头颅,
穿戴凌乱的国王坐在王座上,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到来,迦蓝手里提着一只濒死的黑暗生物,他抬头看向黑色的世界。
周围都是不绝于耳的喊杀声,他看向无限延生台阶的尽头。
台阶的尽头是国王的宝座,此时一个瘦弱的老人佝偻着身体,骷髅一样窝在王座里。
这就是梅塞尔的新王?
众人一脸惊骇地望着王座上的人,短短时间里和迦蓝差不多年龄的男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梅塞尔新王扶正自己头上的王冠,混浊的眼睛里都是丝毫不在意已经杀到台阶下的军队,只是死死地盯着迦蓝,“你们来了。”
这个风中残烛的老人竟然就是迦蓝的弟弟,也是曾经的二王子,梅塞尔的新王。
士兵们留在了台阶下,只留下迦蓝一个人向前,金发的吸血鬼一级一级走到王座前。
空荡荡的身体被裹在过大的国王袍子中,梅塞尔新王的身体干瘦无比,眼窝深陷,颧骨凸出,像是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伸出干瘦的爪子,想要触碰到迦蓝,就像是幼年在花园里的那次一样。
那是花园的一个午后,王宫富丽堂皇,美丽至极,初到王宫的二王子几乎花了眼。
“母后,那就是我的兄长吗?”
年纪不大的二王子拽着王后的裙摆,眼睛亮晶晶地问道,祖母绿的眼睛和他的世界母亲如出一辙。
王后顺着二王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眉眼精致的金发男孩钻在花丛中,对着一朵开得正灿烂的蔷薇微笑,他的鼻尖落着只花纹繁复的凤蝶。明明盛开的是花朵,可是他的笑脸却比花儿还要娇艳。
孩子们天然对美丽的东西抱有好感,所以一开始他对大王子抱有一种憧憬之情。
“原来你在看那小子.......”
“你看他做什么?”王后把他从花丛里拉了出来,发出不满意的哼声,“他愿意在花丛里当脏鬼就随他,你可不许和他学!你现在可是2王子,要和平民们拉开距离!”
女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教导自己儿子的机会,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按住小孩的肩膀,尖锐的指尖隔着衣服陷入肉里,生疼。
王后在二王子耳边呢喃,“他是你的敌人,他会把你的东西全部抢走.......你母亲的爱,你父亲的爱,甚至是日后你的王位。”
女人的表情逐渐疯狂,眼睛里是化不开仇恨。
王后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不爱国王,却贪慕金钱,权力与地位。于是她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在迦蓝
母亲怀孕期间,爬上了国王的床,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国王的心不属于任何人,它属于任何貌美的女人却唯独不会属于她。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王子岁数会差不多。
二王子对权力和地位其实并不那么敏感,只是王后一个劲儿地跟他灌输大王子是敌人这一观念。
再加上因为年岁差不多,周围人会不自觉地对他们二人进行比较,他常常听到的身边仆人对大王子的称赞,家中礼仪教师的称赞,乃至国王的称赞。
“大王子人真好,对待仆人也很温和。”
“你要是有你的兄长半点智慧,也不至于在这里受的教训。”
“二王子没有大王子聪明,也没有大王子俊美,真的可惜了。”
“多向你的兄长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王子。”
人人都喜欢他的哥哥,而认为他和他哥哥差的远。
就连母亲也会歇斯底里,痛苦地说嫌恶的话,“你这没用的废物,怎么连那个杂种都比不过?!”
于是懵懵懂懂的小孩跟着自己的母亲学会了憎恨,仇视;从他人身上学会了嫉妒,羡慕......
孩子是一面镜子,他们会反射出周边人的样子。
母亲的期待,旁人的明嘲暗讽,最后是国王偏心的称赞,施加在二王子身上的东西变成了枷锁,层层累加,原本的憧憬转化成了扭曲的恨意,到最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对兄长的恨意。
王后常在他耳边说,王位一定会是他的。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得到王位,扫除一切挡在他的登基之路上的阻碍,他要把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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