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把罗斯引进门,蜷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金发青年腾地一声站起来,满腔忧虑化作了喜悦,迦蓝赶忙上前迎接塞尔薇,“你终于回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塞尔薇身前,后者就被黑发的大块头拽住了胳膊,然后拉至身后,保护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吸血鬼......你说家里有只吸血鬼,我还以为你把他关起来了!”
站在塞尔薇身后的罗斯,在目光触及迦蓝的一瞬间,全身就警铃大作,野兽般的直觉让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下一瞬就能与敌人交战。
罗斯看穿了施加在迦蓝身上的伪装魔法,即使有塞尔薇的提醒,他也仍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他身为森林之子,拥有自然之灵,山神狼王的赐福,他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能够看破一切伪装,就算是这伪装魔法是【勇者】施展的也一样。
“你吸了塞尔威的血?!”罗斯嗅嗅空气中的气味,目光如炬,他迅速抽出重剑,一直钝化的剑尖指向迦蓝。
第14章 喜好
不能怪罗斯冲动,只能说迦蓝出现在他眼中的时机实在是过于凑巧。镇子里有被疑似吸血鬼的怪物袭击,而迦蓝身上有很浓郁的吸血鬼的味道,属于狼的本能瞬间被激发——对吸血鬼的仇恨。
罗斯陷入了狂化。
一般来说,这种状态只有战斗时罗斯才会使用,因为这个技能能大幅增加战斗力,但是同时他的理智也会跟着减少一半。
获得强大的力量,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呢?不过好在这种降理智的情况并不会持续,仅出现在狂化期间。
但是奇怪的是,在看见迦蓝的一瞬间,罗斯就开始变得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激发了反抗之心。
“他不是敌人!”塞尔薇一把按住了罗斯,眼见着重剑就要落在迦蓝身上,她脚下一勾,乘着罗斯脚下不稳,扭过他的手臂擒拿住他。
嗯,来自东方的神秘的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擒拿术,束缚力拉满。
之前为了能够迅速制服人形的怪物,在系统的鞭策下,塞尔薇已经把擒拿术练得炉火纯青,现在看来,也不算白学这一手。
迦蓝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勇者将黑发大块头的男人反手按在地上,他手里的重剑也随之哐啷一声砸在地板上。
好在他们的房子有设置防御魔法,不然就塞尔薇他们家这木地板,都能让他的重剑砸出个大洞来,嗯,修地板又会是好大一笔钱!
塞尔薇用膝盖顶住罗斯后腰,她的力气比罗斯大,后者脸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一下,只能无奈地用空出的那只手拍地。
“放开我!塞尔威!”他的眼睛通红,显然完全陷入狂化状态。
塞尔薇心中懊恼,她知道吸血鬼和狼族是世仇,不过怎么也没想到罗斯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早些年间两个种族曾经因为生存空间而发动过战争,多次的碰撞中造成了大量的流血牺牲,仇恨代代积累,久而久之就成了世仇。
“冷静点了吗?”塞尔薇手下又施加了一点力气,把他翻折的手臂向上推。
罗斯红着眼睛喊疼:“你先放开我!”
看来还是没清醒。
“水球。”是无吟唱的魔法,简单的魔法阵勾勒,魔力凝结悬空,在罗斯脑袋上方聚拢成一颗水球,然后毫不犹豫地“啪”的一下砸在罗斯侧脸上。
水花四溅,不过范围限制的很小,仅浇了罗斯大半个脑袋,塞尔薇用精神力避开所有散落的水珠,还把差点落在地板上的水全部控制在空中,那些水分解,重新转化为魔力,散在空气中。
“现在冷静了吗?”
罗斯不在挣扎反抗,眼底泛起的红色也逐渐消退:“冷静了,你放开我。”
塞尔薇松开罗斯,后者迅速翻身爬起,接着捏捏自己的手腕。勇者刚才可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他的手臂被扭得在隐隐作痛。
很好,是他
熟悉的勇者,没有被什么吸血鬼下了媚惑的魔法。
塞尔薇从魔法口袋里翻出一块新毛巾,“啪”地盖在罗斯脑袋上,后者嘿嘿一笑用毛巾擦头发上脸上的水渍。
祖母绿色的眼睛看看塞尔薇,又转头看向迦蓝:“总归是要给我一个解释,你家里怎么会有只自由的吸血鬼?”
见气氛不在剑拔弩张,塞尔薇松口气,分别介绍:“这是迦蓝,我的爱人。这是罗斯,我之前的队友。”
迦蓝似乎很满意塞尔薇的介绍,唇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做势伸手要和罗斯握手。罗斯不情不愿地握上,大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
?!
罗斯瞪大了眼睛,“爱......爱人?!”
他的声音几乎在喉咙里滚了几下才放出来,好像那两个字在火炉里烧红的铁丸,在口腔里滚过几圈,烫嘴。
“等,等等,你们两个......”罗斯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有什么事情是比勇者有了爱人更让人震惊的事?
“你不是......喜欢金发......大月匈......还有身材火辣的......”罗斯把塞尔薇拉到一旁,小声急切地问道。
旅行的日子很是无聊,所以勇者一行人自然是,那是塞尔薇自己提起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塞尔薇被旋转的酒瓶口对准,而后她选择了真心话。
“你另一半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勇者小队里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塞尔薇身上,不少人紧张地等待她的回答。
“这问题有点私密,不过也不是不能答。”塞尔薇歪着脑袋,没想多少就直言:“我喜欢金发,大月匈......身材火辣的......最好温柔一点吧。”
罗斯那时候,脑袋里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个金发,身材火辣的美女。
“真是不意外的回答呢。”
“像是塞尔威会说出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说是意外的坦荡?”
罗斯把塞尔薇的喜好记得死死地,后来甚至纠结过,是不是应该去染个金色的头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
只是后来他和塞尔薇提起时,年轻的勇者先是笑了半天,然后才正色道:“我认为罗斯你的黑发很有特点,就像我一样。”
塞尔薇抬手揉了揉罗斯的黑短发,刺刺的手感让人想起森林里的狼,“这可是你独有的特点呢,不需要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而改变,做你自己就好。”
......现在想起来,或许就是在那时候,他才真正地打心底里尊重塞尔威。
但是......明显塞尔薇那时候说的择偶标准并不是说笑啊!!!他真的找了个完全符合他择偶条件的爱人。
现在,把那些塞尔薇所说的特点一一安在迦蓝身上......罗斯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他瞟了眼进入厨房忙碌晚饭的迦蓝。
金发,大月匈,身材火辣......但是这个性别明显不对吧!他以为塞尔威喜欢的一定是女性!
......两个男人也能在一起的吗?
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两下。
罗斯深呼一口气,再次追问:“那你对他一点都不怀疑?现在我们已知最符合杀人条件的就是你家这吸血鬼。”
“我信任他。”塞尔薇语气淡淡道:“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只喝过我的血。”
“你在用自己的血养他?!”罗斯敏锐地捕捉到塞尔薇,怪不得他嗅到的吸血鬼的气味里,还参杂着淡淡的塞尔薇的。他看向塞尔薇缠着绷带的手腕,后者把手腕往后藏了藏:“这就是你受伤的原因?”
好在他俩没做最后一步,根本上的气味并没有发生改变。对罗斯来说,这是唯一一件让他松了口气的事。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冒险?找吸血鬼□□人,还用自己的血喂养他?随着时间推移,吸血鬼所需要的血液会越来越多吗?!那是一种非常贪婪的怪物,你怎么可能满足得了他?!”
罗斯没有和吸血鬼直接打过交道,但是他有来自狼王的传承记忆。连同记忆一起继承下来的,是对吸血鬼种族的仇恨。根植在基因里的仇恨,没那么容易消解。
而且,据他所知,吸血鬼可不是什么知道节制的怪物,在捕捉到猎物后,他们不把猎物血液吸个一干二净不罢休。
“我自有分寸......”塞尔薇眼神坚定,似乎真的不在乎那点血液。
眼见着塞尔薇如此固执,罗斯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希望如此。”
“吃饭了。”金发的吸血鬼边走出来边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挂在原来的位置。
乘着罗斯和塞尔薇谈话,他把做好的晚饭加热一遍,送上餐桌。他们的餐桌是长方形,本来应该是四人桌。但是为了防止这两个人打架,罗斯和迦蓝面对面坐着,塞尔薇坐在侧面,以便及时制止。
罗斯目不转睛地盯着迦蓝,迦蓝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即使是身为男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迦蓝真的很漂亮。
都说吸血鬼都有着漂亮的皮囊,他们最会蛊惑人心,双眼只需与人对视便可控制人的心神,编制美丽无比的陷阱,接着等待猎物掉入罗网。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吃饭了,不然一会儿就又凉了。”
忙碌了一整天,塞尔薇早就饿得前襟贴后背,看见迦蓝做的饭菜,洗过手后,端着饭碗就开始狼吞虎咽。
别看塞尔薇好像长相秀气,实际上吃饭是个顶个的强,筷子舞得飞快,在他们家,一定要抢着吃饭。
“你也别多虑了,今天查探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找到,今晚早点睡,养足精神。”
“行了,我带你去客房,明天我们继续调查......这是我的房间,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因为一直有打扫,客房同样干净整洁,房间不大,但是完全能容纳的下一个罗斯,短暂住上几天完全没问题。
“谢谢。”
夜晚。
塞尔薇拿着留影石,洗完了澡喝过牛奶,她裹着自己的浴袍把自己陷在沙发里。脑袋里还在过着这次的案情。面包店师傅那脸上痛苦的表情久久地停留在她心中,不能散去。
她叹了口气,直觉这件事和之前盯上她和迦蓝的人有关系。
“当当当。”正当她思考时,她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第15章 深夜
来人很有礼貌,只是敲了三下门以后就此停止。塞尔薇拢了拢自己散乱的浴袍,去开门。
一开门,巨大的阴影就把塞尔薇笼罩住。鉴于起夜的需要,走廊上的魔法灯会切换成低消耗的黯淡模式,阴影坠落在迦蓝的衣角,氤氲出暧昧朦胧的光。
“迦蓝?”
金发的吸血鬼闭上眼,强忍耐着身体里开始膨胀的食欲,那种饥饿实在是太过煎熬,回过神来他就站在了塞尔薇房间的门口。
或许罗斯说的没错,吸血鬼这个种族太过贪婪,他明明早几天就摄入过血液了,但是现在他又饿了。
人类身体里的血液有限,他每隔三到五天就要进食一次,虽然每次的摄入都不算多,但是累积起来塞尔薇便一直处于血液供给不足的状态。
“有什么事吗?”塞尔薇一脸关切,还抬手摸了下迦蓝的额头,“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我.......”塞尔薇看得出他的犹豫,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眼见着青年犹豫又别扭的表情,塞尔薇侧身让开半个身子的空间,“先进来。”
房门门锁闭合,上锁魔法生效,塞尔薇总是很看重这些防护措施,她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后天被迫养成。
“是饿了吧......”
塞尔薇捏着绷带的边角,一圈一圈取下,露出苍白无血色,纤瘦的手腕,腕骨凸出,手腕内侧上面有个清晰的牙印,还有与相对应的孔洞,细细观察下能发现位置同迦蓝的尖牙位置相对应。很明显,这牙印是迦蓝的杰作。
“你在用血液喂养他......”
黑暗在她眼前膨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要不是迦蓝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可能她就得摔在地上。
“是因为我吸血太多了吗?”迦蓝扶着塞尔薇坐在床边,高大的男人单膝跪地,在她身前关切地看着她。
“不是,大
概是泡澡泡的时间太久了,头有点晕。”塞尔薇扶着他的肩膀,勉强稳住身体,“你来找我是因为饿了......对吗?”
塞尔薇抬手示意他进食,苍白的手臂纤细的似乎能轻易折断。
温柔的亲吻落在手腕内侧那些孔洞上,他并没有选择进食,而是细致地梳理,蹭过鼓起的血管时,带来丝丝缕缕痒意。
那痒意渗进皮肤,从一点散开,把神经的每一寸都浸在热水里泡发。
心如雷鼓。
“迦蓝......?”
这不是进食,而是别的什么。
“抱歉,是我失礼了。”迦蓝停止动作,仅仅是虚虚握着塞尔薇的手腕,那纤细的手腕给了他莫大的支持。
尖牙嵌入皮肤,每一颗都严丝合缝,饥饿感被缓慢地抚平,所有的疑虑悲伤似乎都能在勇者这里得到安慰。
吸完血,金发的吸血鬼就像是没有了自己的支撑似地,趴倒在塞尔薇腿上。
塞尔薇把拿出新绷带缠好那伤口,然后手掌轻柔地落在青年的发上,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
“你想要个拥抱吗?”
青年动了下,仿佛在说我怎么能,可是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犹豫,自下而上紧紧拥抱住塞尔薇,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很感谢你的信任,因为这份信任,这份爱......我才能坚持我的本心。”
不被仇恨蒙蔽双眼,不被自己的过去二次伤害,不迷失了自我。
“明天,我想要跟你们一起去调查......袭击镇民的怪物是我带来的,因为我这镇子上才会出现这种事。”迦蓝在塞尔薇颈窝钻了钻,对方的温度让他冰冷的身体也沾染了些微的暖意,“请让我也出一份力。”
“当然了。”
“你怎么会觉得是你带来的,说不定到是冲着我来,毕竟我也没有改过自己的名字,以前的仇家......他们找上门来也不奇怪。”
比如魔王的残党之类的,勇者和魔王之间可是互相残杀,至死方休。
不,一定是冲着他来的。迦蓝悲观地想,卡迪亚在警告过他以后,镇子上就出了这种事。
现在已经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那么镇子上的其他无辜者怎么办?于是迦蓝把卡迪亚前来拜访的事说了出来。
“别担心,我会摆平这一切,请相信我。”很好,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这下敌人清晰明了。
放下心中的重担,迦蓝表现的更加粘人,而塞尔薇亲昵的动作,太过柔软的安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迦蓝感到沉醉。
或许......或许在这个人身边,他就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忘掉那些仇恨,扔掉自己过去的身份,真正地以迦蓝这个吸血鬼的身份立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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