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叫他不能冷落了朝臣的心,那他照做便是。
一连七日,皆是阿箬侍寝。后宫的醋味飘得到处都是,每日请安长春宫就像淹在酸水里。
众人再怎么奚落阿箬,可眼看着皇上还是每日翻着阿箬的绿头牌。众人也无可奈何。
......
嘴上不饶人的高晞月更是狠狠奚落阿箬。
等妃嫔们都走了,高晞月歪在椅子上。“看她那个轻狂样子,不过皇上宠幸几天。叫她得意的快翘到天上了。谁没得过宠似的。”她很是气不过。
金玉妍眼睛一转说道。“呦~瞧贵妃娘娘气的。才宠幸几日慎贵人就这样轻狂,哪日得了皇子,还不得把咱们都比下去了。依我看,照皇上这么宠下去。慎贵人怀孕是迟早的事儿了。”
听见金玉妍这么说,高晞月越发嘴上不饶人。“不就是怀孕?说得好像她能怀上一样。只怕她没有这份替皇上孕育皇嗣的福气,就算怀上龙胎生了也必是个女儿。”
“说什么呢。”琅嬅嗔怪一声。“皇子皇女皆是皇上子嗣,你在本宫这里说说就算了。出去了可不能这样。”
“本宫累了,嘉嫔你先退下吧。”
金玉妍明白两人要说些话,想要避开自己。识趣的离开。
看莲心送走金玉妍,琅嬅拉着高晞月的手语重心长。“本宫知道你伤怀多年未能怀孕一事,会命太医好生为你调养身体。你自己也多加注意,你深受皇上喜爱,怀孕是迟早的事。不必与慎贵人那样的位分多做计较,就算她生下皇子也越不过你。”
她好生安慰高晞月一通,才把高晞月安抚好送走。琅嬅愧疚的握住魏嬿婉的手。“说到底还是本宫耽误了晞月,致使她抱憾多年。”
魏嬿婉闻言,柔声托付出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她把自己的筹谋包裹起来,像是为琅嬅担忧的说道。“皇后娘娘无需伤感。如若奴婢说有法子呢?”
“什么法子?”琅嬅看向魏嬿婉。
“依奴婢看,贵妃娘娘体弱,生来带有寒症。太医院医治多年无果,即便生下皇子也无需忧虑。想来是个身子骨弱的。”魏嬿婉刻意隐去琅嬅的所作所为,只提及高晞月的弱症。
“奴婢母亲高龄产子,实则.....是因为奴婢家传一张秘方。可让女子强行有孕。”
“当真?”琅嬅激动的说着,心绪翻涌多了几分渴望。
“只是这方子极伤身体,即便生了日后也子嗣无望。因着是强行让母体受孕,为了让子嗣顺利产下,会耗干母体的全部精血。经此一方,终生再无怀孕的可能。如若不是奴婢母亲久久不能怀孕,也不会动用此方。”魏嬿婉犹豫几番,诚恳的说道。
琅嬅细细的思量,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如此说来,本宫不能用这方子。本宫还年轻,多的是机会。倒是贵妃怀孕一事艰难,可以一试。你说得对,贵妃身子骨弱,就算生了阿哥也不用惧怕。”
“何况还有一半的几率是公主呢。”魏嬿婉手下轻巧的给琅嬅按揉着太阳穴。
......
借着富察夫人入宫,琅嬅把方子给富察夫人带出去好好请人查看,切记保密。
富察夫人得了方子,回去让人寻了几个身弱的夫人用了。其中一个才短短两月就有了身孕。看来是有效的,富察夫人把消息传回宫里。
琅嬅这才放下心来,把高晞月请到长春宫。
她屏退众人,只留下高晞月一人在内殿。琅嬅握住高晞月的手温声说道。“晞月,你可信我?”
“我自然信任皇后娘娘。”高晞月不明所以,还是说着。
琅嬅拿出一张方子。“这是我母家寻来的秘方。使用此方便能有孕。”
“当真?”晞月语气提了起来,眼里满是希望。
“只是你要想好了,这方子十分霸道。用了它极伤身体,再不能得子嗣。”琅嬅认真的讲着,把选择权交给高晞月。
高晞月丝毫没有犹豫。“原就是不抱希望的,这些年不知道喝了多少汤药也不见效。如今能有一个就是阿弥陀佛,臣妾不再多肖想第二个。若是真是怀上子嗣,便是皇后娘娘对晞月大恩,对高家大恩。
晞月必当衔草结环,做牛做马都不够报答娘娘的恩情。娘娘能不避讳的将方子交予晞月,可见娘娘待晞月一片真心。”高晞月马上起身给琅嬅行礼,她擦去脸上的眼泪,高高兴兴的离开。
听说连多作犹豫都没有,没有查验直接叫人寻了药材来熬制汤药。
“皇后娘娘向来说话做事稳重,既然说了这方子能用,本宫无需查验。直接煎药就是。”高晞月吩咐茉心,痛痛快快的喝起助孕汤药来。
然后可着劲的邀宠。让后宫一阵稀罕,眼看着慎贵人和慧贵妃每日掐的你死我活,为了争宠日日往乾清宫凑。
进忠捡着趣事说给魏嬿婉听,从前他就有些能力,如今李玉成了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他辅佐李玉,能做能打听的事就更多了。
“听说,前段日子冷宫有蛇患。也不知有人受伤没有。倒是有个姓凌的冷宫侍卫被好好打了一顿,说是破坏了别人的好事。他倒是当真护着冷宫那位。冷宫黑夜漫长,可见是起了几分真情,拼护起来不顾性命。”进忠娓娓道来,话尾像把小钩子一样。
“你少来。吃哪边的飞醋。这么在乎凌云彻保护娴贵人,你对凌云彻有意?魏嬿婉戳了一下进忠的腰,没好气的说着。
进忠眨了眨眼睛,有些好气。“我这都是为了谁?”
“这酸味,不知道还以为御膳房的醋瓶倒了。”魏嬿婉眼睛夹了进忠一下,权当翻白眼。抓着进忠的手打了几下掌心。
“我早就不在乎凌云彻,和你说过千遍万遍。对他只有利用并无一丝真情,从无半点亲密举止。他比不上你一根头发。往后不必这样冒着酸气,少吃这样的酸醋。”
进忠握住魏嬿婉的手柔声应是,爱得不得了,什么都听魏嬿婉的。
......
圆明园。
琅嬅正在窗边练字,魏嬿婉进来靠在琅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果真?她阿玛身子不大好了?”琅嬅停住手里的毫笔。
“听赵一泰说,那尔布就这几日的事了。府里早就传话给京城所有的医堂了,一概不许上门给上门看病。”魏嬿婉回答道。
“父女一场,也该传进去叫她知道,好好哭一场尽全孝道,多多哀悼才是。”琅嬅扬起嘴角,手里的毫笔重重在宣纸上留下一笔。
“娘娘说的是。听说从前父女感情甚好,就是不知道乌拉那拉氏可否会给父亲烧些纸钱祭奠......”魏嬿婉的声线干净又温柔,听起来温畜无害。
“嬿婉说的甚好。太后注重中元节,宫中早早备下水陆道场放焰口的仪式,这可是白云观道人和妙应寺喇嘛、法源寺僧人一同举办的大法事。
太后笃信佛教,为表崇敬,祈求宫中安泰,提前数月备上。不知道冥器和纸钱会不会冲撞了。要是叫太后知道了某些人在后宫擅自烧纸......
从前太后就吃了景仁宫的苦头,如今景仁宫的侄女再给自己咒上晦气。太后上了年纪格外忌讳命理......呵。谁知这烧纸钱是烧给父亲还是烧给姑母呢。或许乌拉那拉氏从未放心对太后的仇恨之心,才执意如此吧。”琅嬅挥洒自如。
“娘娘万不可动用咱们安插的人手。只需要让太后娘娘耳朵里过了这件事便好,余下的让太后娘娘自己思量。咱们无论如何,手里都是干干净净的。”魏嬿婉建议着。
“嬿婉说的极是。”琅嬅脸上笑的更加欢快了。“你看看本宫这字写得如何?”
“娘娘的字迹笔走龙蛇,翩若游龙。冠绝后宫,无人能及。”魏嬿婉的声音听在琅嬅耳朵里格外动听。
“说得好。等会儿任你去库房选上几匹你喜欢的料子。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应该多打扮打扮。你这些日子瞅着抽条了些,果然还是小姑娘正长个子呢。”
平日里魏嬿婉打扮的稚嫩些,发式也多梳少女的发式。只要是长久当值在琅嬅身边,她都这样刻意打扮。说话活泼又天真烂漫。所以在琅嬅眼里,总觉得魏嬿婉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嬿婉你多做几件合身的新衣服穿着,你走出去是长春宫的颜面,该穿的好些。看着你娇艳动人,打扮的出彩,本宫也心情舒畅。”琅嬅把魏嬿婉当成真人洋娃娃,想起来就好好打扮一下,手里十分大方。
琅嬅心情好,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字迹,打量起魏嬿婉,又狠狠赏赐了魏嬿婉。
......
第25章 【如懿父亲去世】
魏嬿婉嘴上和琅嬅说不必多插手,却还是让进忠寻人多盯着冷宫。
务必清楚冷宫的一举一动,她要看着如懿痛苦,纾解自己前世的惨烈。
进忠虽然不明白,还是二话不说照做了。寻了人手仔细盯着冷宫,吩咐无论大事小情都需上报。
如懿坐在石凳上正想着事情,眼神定在一处,痴痴念着。“墙上马上遥相顾......”(再给我一百个变换这句话的方式,真的快扣吐了)
“不好了!主儿!”惢心一脸惊恐的过来。“圆明园传来消息,说是——说是老大人过世了。”
“什么?”如懿眨了眨灵动的眼睛,眼珠慌乱的看着,嘴微微张开。
她扔下手里的彩线,翘着护甲提起裙摆走了出去,生怕裙摆沾到雨水。
“你去哪儿啊主儿,主儿!”惢心踩着布鞋跟上,双手费力的撑起油纸伞。
如懿脚下踩着花盆底,走起路来十分焦急,还费力的拧了几下身体,小心的躲避屋檐的水珠。护甲依旧翘着,时刻保持体面。
“开门~”她淡淡的喊着。
注意到外面的侍卫,轻轻拍了几下门。“开门~”
“张宝铁,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凌云彻。”她下意识的寻求凌云彻,被门口的守卫呵斥回来。
她马上大声呼喊起来。“凌云彻——”
“凌云彻——”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她此刻也不在乎护甲了,重重的拍门。
透过门缝看见凌云彻,她眼里冒出一股雀跃。
凌云彻的脸透过门缝展露,此刻逆着光犹如拯救如懿的神明。起码如懿这么想的。“怎么了?”
她不禁放柔了声音。“我听说我阿玛出事了。凌云彻,你能否帮我回府里看一眼,看看我阿玛到底怎么了。”
“你别着急,我去你府上看看。”凌云彻惊讶了一瞬,马上答应。
她哀求着,眼神柔情似水。“你能不能现在就去。”
凌云彻有些为难,他看着如懿的央求,还是一口应下。“那我换个班。”
“我在这儿等你回来。”如懿方才满意,贴上门缝。灵动的眼睛望着凌云彻的背影,心里滋生了一点安慰。
她在门口踱步,焦急的等着凌云彻回来。
她靠着柱子,情不自禁的‘狗熊蹭树’。
天上飘着细雨,惢心询问着要不要回屋里避雨。
如懿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少女的执拗。
“我在这儿等他回来,我不信阿玛就会这样走了。”
她嘟起嘴巴眼神看向一边,眼里含着泪光。如懿蹭着柱子,不停的颠来颠去。神情十分难过。
惢心叹了一口气,“海贵人还叫人传来些话。说是老大人过身前说的。说完了这句话才肯咽气......”
“什么话,阿玛说与我听的吗?”如懿睁大眼睛,带着少女的娇俏。冷宫没有减去她丝毫的体面优雅,她话语间自己还是曾经的闺阁小姐做派。
惢心一脸为难,极力从牙齿里挤出来。“老大人生前最后一句话是——青樱,你没用!不配做乌拉那拉氏的女儿,门第之羞.....”
青樱,你没用!
阴冷的风似刀割般穿过骨头,一句话犹如惊雷,狠狠凿开如懿的大脑钻了进去。如懿停止‘狗熊蹭树’,两眼一翻,口中喃喃道。“阿玛。”直接晕了过去。
......
进忠叫人递来信纸,冷宫富察氏一族安插的人也来回信。魏嬿婉饶有兴致的展开信纸,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她倚在庭阁的一角,悠哉悠哉的晃着双脚。怡然自得的翻阅着纸张。
那日如懿听见传来的噩耗,那尔布临终前一句“青樱,你无用。”直接让她昏死过去,缠绵病榻。每日郁郁寡欢,一副求死的模样。
“双眼几乎哭瞎了.......每日醒来便是泪流不止。连风寒的汤药也不喝了。”魏嬿婉素白的手指抚摸过字痕,心里丝丝密密的恨意如同得了片刻的消散。
她垂眸继续读下去。
凌云彻那日回来以后,那尔布去世确凿无疑,从此抹去如懿心里最后的幻想。她多希望一切是假的,醒来时她还是青樱,与弘历青梅竹马。弘历许诺要她做福晋。
这样的美梦如水中镜月般破碎,如懿只得面对现实。这次魏嬿婉插手,叫人着意添上闲话。
那尔布说没说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能否给如懿致命一击,为她烙印无法弥合的痛苦。叫她每次想起来都这般撕心裂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像自己曾经日日被灌下有毒的覃菇汤,万箭穿心、痛彻心腑。自己苦苦煎熬了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魏嬿婉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手指抵上额头往下看着。
忽然一只手从她指间抽出信纸,进忠慢条斯理的抚平皱痕。“看你这副头疼的模样。叫我心疼极了。为了一个废人如此苦恼,不如毒死了事。”
“你别,我留着她有用。不能叫她死的这般容易。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活着才难。我要打碎她拥有的一切,她的骄傲、她的脊骨、她信仰的所有。然后看着她绝望的失去一切,无法挽回。自己毒了自己的心,万念俱灰的活着。”魏嬿婉的唇齿间似乎要磨碎如懿的骨血,恐怖森然的话语配上温婉轻柔的语气,就像是谈论天气。
极致的反差感让人不寒而栗。
可进忠的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的手搭在魏嬿婉的肩上,伏身亲昵的说着。“小爷不知你和乌拉那拉氏有何纠葛,但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他的手指暧昧的流连在魏嬿婉的侧脸。“还是我亲口告诉你吧。”
如懿被打消了所有心气和活下去的意志,尽管皇上想要瞒着如懿,还命海兰不许告诉如懿。可魏嬿婉等人还是叫她知道。乌拉那拉氏没有前朝的男人,只有后宫的女人。
还是两位深宫弃妇。
叫京城不少人家深深避讳这晦气,竟然四处递了白帖,却无人上门。操持仪式的银子都拿不出来,皇帝只好先从内务府拨人打点丧仪,这才算是勉强周全。
可怜那尔布夫人带着一儿一女艰难度日,大女儿身在冷宫分身乏策。真不知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活。“这些日子乌拉那拉氏及其宫女不怎么做活,手里的银钱快使光了。可没钱再单独没什么饭菜了。”进忠啧啧着,一副惋惜的语气。
“贵妃娘娘打点了御膳房的人,每日送去的菜式是我特意拟制的。可有一一送过去?”魏嬿婉顺势靠近进忠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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