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哭得厉害,陈书淮连忙将她放在了床边上,顺手将自己用来遮住她视线的外套取下。
罩住脑袋的衣服被拿开,姜宜立刻睁开了眼,想看看自己的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雪:“哎,别让她看,等会儿该晕了。”
姜宜还没看清楚,就被旁边的男生用手捂住了眼睛。
她想着这人除了张立应该没别人了,直接伸手扒开捂在她眼睛上的手,语气随意:“不用遮,我不看就行——”
她一抬眼,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神情顿时凝住。
面前的少年连头上的运动发带都还没来得及取下,秀挺的鼻尖因为刚才运动还冒着汗珠。被她推开的右手还没收回,修长的手指上沾着水迹。
陈书淮指尖微蜷,右手掌心里还留着鲜明的触感。
少女的脸软软的,湿润的泪水一路落到他掌心里,小扇子似的睫毛在刮着掌心,是细微又挠人的痒。
空气只安静了一秒,外头就响起吵吵闹闹的声音。
学生们匆匆忙忙赶到医务室,除了罗鹊和周昱行外,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同学呼啦啦挤在一堆跟在后头。
“陈书淮抱的是谁啊?”
“别挡着别挡着,让我看看!”
“谁踩我脚了!”
罗鹊先一步踏进医务室,一眼就看见了并排坐在陪护床上的两人,眼睛瞬间瞪大,生生顿住了脚步。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直接动作利索地把门砰地关上。
罗鹊大喊:“里边儿没人,都散了都散了!”
周昱行:“不是吧,我怎么看见里面有人影儿呢?”
罗鹊推他往外走:“你没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
刘雪再给姜宜处理伤口,倒是相当熟悉这些学生们咋咋呼呼的动静,给姜宜处理好伤口后贴上纱布。
“齐活儿了,你在这儿歇一会儿就能走。”
闻言,陈书淮也站起来,说:“既然没事了,我先走了。”
姜宜抬头看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麻烦你了。”
“没关系。”
等陈书淮走了后,刘雪冲姜宜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夸她:“不错啊,一看见帅哥就不嚎了。”
姜宜身子往后一躺,长长叹口气:“师母,我不知道是他送我来的。”
刘雪惊讶:“你们不认识?那小帅哥的名字我都知道。”
“您都知道?”
“对呀,开学那几天,我跟国际部的女老师们吃饭时听说的,那孩子在学校太出名了,就跟你一样。”
“我可比不上人家,我就是一书呆子。”
“瞎说,你漂亮着呢。不过你可别早恋啊,还是学习重要。你们班主任的头本来就秃了一片,要是知道你谈恋爱,还不得愁成光头。”
姜宜:“您消息落后了吧,人家有女朋友,新出炉的。”
刘雪平常喜欢听学生的八卦,耳朵立即竖起来了,“真的啊,也是国际部的?漂亮吗?有照片儿不?快跟我说说。”
姜宜立刻向刘雪详细介绍了详细版本的流言,并附赠一个私人消息。
“那学妹发育特别好。”姜宜用羡慕的语气说着,在胸前比了个弧度。
刘雪一听,立刻用过来人的语气说:“这事儿你听师母的,不需要着急,你现在长身体,平常多喝牛奶,睡觉前自己按摩一下。等以后你上大学交了男朋友,还能继续长。”
陈书淮站在走廊处玩手机,等周昱行过来找他去吃饭。
他并非故意听她们的聊天,但校医室的隔音实在不好,里面两人聊天也没收音。
当姜宜煞有介事地向校医八卦他那根本不存在的恋情时,他的注意力已经从面前手机屏幕上转移。
等里面聊到“睡前自己按摩”“为什么交男朋友还能长胸”的时候,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愣住了。
明明从小的生活环境对性相关的话题从来不避讳,学校有专门的生理课,父母也早早地提醒他去出去玩记得随身携带避孕套,在街边随便听首歌都是f*ck,cock和pussy,参加个派对经常能看见只穿了一条泳裤的男生和穿着三点式的女生抱在一起疯狂接吻。
但在过往这些场合都无动于衷的陈书淮,在当下忽然感觉有一道缠人的电流从心脏一路钻进他的大脑。
他自觉避嫌地从走廊尽头的出口离开,站在已经变得昏暗的天空下。
校内郁郁葱葱的树木草丛里蝉鸣嘶叫不止,空气沉闷又干燥,从四面八方贴着皮肤,变成密不透风的燥热。
周昱行跑了过来,手上拿着罐冰可乐,“给,走吧吃饭去吧,为了等你,可把我饿死了。”
“谢了。”
陈书淮拉开易拉扣,甜腻冰爽的可乐气息逸散出来,细密的气泡滋啦作响。
他喝了一口,冰凉的饮料入口,有无数个小炮仗从舌尖滚到咽喉,噼里啪啦地作乱。
燥意减退,陈书淮忽然问:“那个吴向晴,这几天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第57章 番外校园篇-暗恋(二合一)
周昱行新交的小女朋友杨雪莉跟吴向晴一个班, 恰巧和吴向晴不太对付,当周昱行替陈书淮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小女朋友不仅把吴向晴这两天不解释不否认的暧昧态度如实传达,还夹带了一些私货。
京文附中附近的汉堡店里, 陈书淮拿着周昱行的手机, 皱着眉看周昱行和他女朋友的聊天记录。
莉莉:【她这两天东一句书淮, 西一句书淮,都快嘚瑟死了。】
莉莉:【还到处给人看陈学长的照片,说是她在去纽约和他过暑假的时候拍的。】
莉莉:【表白那天, 她还专门把衬衫改小, 穿了胸垫巨厚的内衣,把飞机场挤成大奶冻。】
周昱行:【那我们家莉莉是飞机场还是大奶冻(龇牙笑)】
莉莉:【滚。】
陈书淮把手机还给周昱行, “你跟 女朋友的说话方式像个脑子里塞满jerk off cream的傻逼青少年。”
周昱行:“你跟我装屁呢,就好像上周点开我分享的片儿的人不是你一样。”
陈书淮沉默了一秒。
他这位狗友自从进入十六岁, 不光抽条长个儿, 人也跟进入发情期了似的,三天两头就用国外的社交账号给他分享所谓的优质学习资料。
他本来一直都没理周昱行这种没必要的分享精神,但从开学以来做梦实在太频繁,他就点开周昱行发的视频,想看看自己的变化是否仅仅是青春期躁动的原因。
周昱行的学习资料覆盖人种和风格都相当全面,有的还玩得挺大。陈书淮百无聊赖、心如止水地看了一会儿就明白, 自己是定向躁动了。
那个在他面前略显安静的、怕疼怕血的年级第一名, 好像天然具有奇怪能力,打开了他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闸门, 爱和欲的泉水汹涌不绝。
陈书淮喝了口冰柠檬水, 转而提起另一件事:“问你女朋友要一下吴向晴手上那些我的照片。”
“人家拍的你,你自己没留一份?”周昱行奇怪地问他, 但还是给女朋友发了消息。
“我在纽约根本没见过她。”
周昱行了然,立刻给女朋友发了消息。
他的女朋友很快就回复了,说吴向晴只让人看,不愿意发给别人,不过有女生偷偷拍了她的手机屏保,她给要来了。
“嚯,这女的也太喜欢你了,连屏保都是你。”
周昱行举起手机给陈书淮看。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他家在曼哈顿的老宅。他坐在家里沙发上看书,拍照的人离他很近,从视角来看,拍摄者是大张旗鼓地拍摄,甚至还让他看镜头。
陈书淮冷笑一声。
他知道是谁了。
坐上车后,陈书淮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连接提示音响了半天,对方才接通电话。
那头的声音睡意朦胧,是略带中性的清澈嗓音。
她的音色很好听,只是语气十分不耐:“Wtf你知道现在是纽约几点吗?”
“你把我的照片给吴向晴干什么?”
听到陈书淮冷淡的质问,那边的女生安静一秒,随后毫无愧疚地说:“她要花钱买,我现在缺钱,有生意我为什么不做?”
陈书瑜今年十四岁,陈父陈母已经开始像当年培养陈书淮一样,让她学习投资。
他们在年初提供了一笔资金和一些账户权限,鼓励她独立规划自己的投资篮子,并且按照季度来考察她的成果,多出的利润就纳入她的小金库,亏损由爸妈承担。
由于陈书瑜在今年前两个季度亏得很惨,所以在第三个季度里,她变得更激进了,甚至拿了一部分自己的生活费打算一雪前耻,以至于现在她陈二小姐的生活水平显著下降。
在陈家,只要不犯法不违反道义,陈父陈母鼓励子女所有做生意的奇思妙想。
陈书瑜作为内部狗仔倒买倒卖陈书淮的照片已经不是第一次,陈书淮最初发现的时候让她停手,结果他这个妹妹跟他扯什么自己有做生意的自由,卖的也不是他的隐私照,按照联邦法律这是正当行为。
真好笑,她还为此查过法条。
陈父陈母知道后非但没有阻止,甚至夸她思考周到,开始期待家里是不是有可能在他们这一代把传媒娱乐板块的业务发展起来。
陈书淮真的很无语,这种挣小钱的思维能做什么大生意?
但陈书瑜显然也进入青春期了,明明小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叫她往东绝不往西,可这两年他说一句她顶三句,句句不离“我的自由”。
以前陈书淮懒得和她纠缠,也就勉强容忍她这么干了。
车缓缓驶入胡同内,在一间低调的红门前停下,司机说:“小陈总,到了。”
陈书淮没急着下车,而是给陈书瑜转了五万美刀,备注:买断你这门生意。
他推门下车,在门口按下门铃,保姆很快过来给他开门。
陈书淮往主屋走,一推门,就看见他爸跟个大爷似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电视,姥姥姥爷坐在麻将桌边,悠悠哉哉用麻将搭积木。
“爸,您怎么来了?”
陈钊中头也没抬,目光还盯着电视机里的球赛,“国内有几个项目要谈,回来看看。愣着干什么,跟你姥姥姥爷打招呼。”
姥姥捏着一块九筒,声音缓慢而文雅:“不用,我们不整那些虚礼。”
陈书淮挨着姥姥坐下,姥姥拍了拍他的手背,“晚饭吃饱了吗?我让小孙给你留了夜宵,等下饿了吃。”
说完,姥姥又对陈钊中说:“让书淮陪我们两个老家伙回京市,真是委屈他了,学校离得远,每天跑来跑去,太辛苦了。”
陈钊中摆手:“他不委屈,百善孝为先啦,长辈都伺候不好以后能做什么大事?”
他看向陈书淮,“你跟我出来一下。”
四合院里,陈书淮和爸爸并肩坐在石阶前,父子俩都是长腿,屈坐着颇显局促。
陈钊中点了根烟,抽一口后问:“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还行。”
“谈恋爱没有?”
“没有。”
陈钊中挑眉:“假话。你妹妹老说你拈花惹草,光是到曼哈顿的家里找你的小姑娘,你妈妈和我撞见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我可跟你说,你小小年纪的,别学你那些叔叔伯伯搞乱七八糟的......那什么,知道吗?”
说罢,他又拍了拍陈书淮的肩膀,幽幽感叹,“不过呢,你很有爸爸年轻时候的风范!”
“.......爸,您有这功夫给我做思想教育,不如好好教教少游。他才九岁,在学校里谈过的女朋友都能坐在一起开儿童版的联合国会议。”
说完,陈书淮笑了一声,被他爸拍了把脑袋。
陈钊中在这件事情上不怎么敢明着对小儿子说。
四个孩子里,前两个是姥姥姥爷带大的,第三个儿子是爷爷奶奶带大的,陈钊中之前给小儿子进行恋爱教育,小儿子就跟爷爷奶奶告状,结果陈老爷子反过来教育他。
“Jerry还小,你管那么早做乜?没结婚前他怎么过自己的私人生活都是他的权利,你年轻的时候难道是个好东西?交过的女朋友坐在一起都能开联合国会议。”
当时陈书淮的妈妈也在一旁,老爷子讲的是粤语,本意是骂儿子要避开儿媳,可陈母到美国后和港市的贵妇们天天聚会,不会说也听得懂。
后果就是他爸一整周都没能回卧室睡觉。
陈钊中清了清嗓子,结束了这个他不占优势的话题。
“其实爸爸让你回来念两年书,也是想让你多观察学习,高中那点知识对你而言不重要。
“国内现在发展得很快,经济发展的阶段跟北美不一样。姥姥以前在京大教过书,我刚才跟姥姥说了,她会帮你联系学校工作的学生,给你办张临时校卡,你如果周末有空,就去京大的经济发展研究院听听课,里面有几个教授跟爸爸都是熟人,以前带你和他们吃过饭的。
“那几个伯伯的工作,就是研究国内外宏观经济,给上面写政策提案,你多听多学,知道不?不管是在美国还是中国,我们做生意的人就要像候鸟一样,懂得看环境和风向。”
“好的,谢谢爸。”
其实陈书淮对父母要求自己陪姥姥姥爷回国生活并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他在纽约时就对国内高中的情况有所耳闻,并不怎么期待自己在这里能过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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