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老师原型是名为斑的狐型妖怪,平日里那副招财猫似的样子,只是不幸被封印的它身上陶土所制的载体罢了,妖力低微。
与现在的状态大相径庭。
一击不成,人偶本体似乎有些不解,歪了歪头打量在场的三“人”。
她看着是个穿着红色振袖和服,梳着乖巧姬发的小孩子,头颅却在细嫩的脖颈上毫无阻碍,直接转了180度,死寂的眼神对准了半空。
鹤见因为这与一子、二子过分相似的造型皱了皱眉,手中握着黑伞的力气一下子加大。
就在玫瑰园中的两人刚对上现身的人偶时,太宰并没有按照自己刚才说的那样,乖乖地留在玫瑰园外面。
他看了一眼天色,朝着玫瑰园内走去。看方向,与进去后左拐的鹤见他们相反。
夜晚的玫瑰园,即便有几盏路灯照明,也并不怎么明亮。太宰左右看了看位置,像是终于确定后,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形藏进阴影中。
他找的角度极为刁钻,不管从哪个方向有人走过来,都不会轻易注意到他的存在。
“快来吧。”
万一真的被找到可就麻烦了,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玫瑰园内,人偶本体像是有些困惑,盯着斑确认一般停顿一会儿后,才再度发起攻击。
就是这一瞬的停顿,鹤见的黑伞与夏目裹挟灵力的拳头几乎同时到来,一个对准了后背狠狠砸下,一个则是捣向红衣人偶的腹部。
这一次的攻击威力很大,半人高的人偶精神体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半空中的斑视野最为广阔,眼尖地注意到身体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的人偶载体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从脖子下方一直延伸到土中。
“对准它的脖子,那里是弱点!”
人偶精神体倒地后站起,化为一道红影极快地冲向鹤见,伸出的双手上寒芒微闪,竟是双手各握着一把小刀。
这个造型,和第六裁判所变成王(*)研发中的人偶辅佐官很是相像。特别是手持双刀,怪笑着冲过来的样子。
说起来,那也是用欧洲的诅咒人偶导入AI后制作而成的,相似也很正常。
本来将她幻视成一起长大的座敷童子,有些生气的鹤见一边跳跃着避开人偶精神体的攻击,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刚生出来的怒火都被诡异的既视感给取代了。
都是诅咒人偶的话——
这种体型偏小的人偶,都是通过背部的开口来往身体里装载机械硬件的,这样穿上衣服后就完全看不出来开口处的痕迹了。
之前听猫咪老师说,这个诅咒人偶内部装有真正的血肉碎片,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开口的位置也在背后,脖子下方几公分的地方。
心里快速地转过这些念头后,鹤见对半空中的斑喊道,“掩护我!”
然后,她脚步轻巧地绕到了人偶精神体的背后,对着离载体很近的夏目指了指特定的位置,得到一个心领神会的点头。
人偶精神体被斑故意释放的妖气刺激到,将目标从鹤见重新改回,紧追着斑不放,甚至踩着两边的灌木,左右来回借力,打算朝着斑的腹部来上一刀。
鹤见清喝一声,“就是现在!”双手横握住黑伞,在同样踩住灌木借力跳高后,对准人偶红色和服衣领下一个凹凸不平的点,灌注全身的气力与下落的势头,伞尖直直砸下。
与此同时,夏目贵志也将泥土中埋了一半的人偶载体挖出,朝着同样的位置,握拳砸下。
喀拉。
细微而清脆的响声后,木头制成的这个人偶碎成了大片的木屑,露出里面已经腐烂到看不出内容的纸状物品和一些黑色的细小骨头——那是孩童的指骨。
夏目目光悲戚,用力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后眼前的水雾已经消失,神色里多了一丝坚定。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行礼,然后才小心地将地上的碎片捡起,包在手帕中。
他心中已然猜出之前猫咪老师支支吾吾不肯说的所谓“细节”,这些黑暗的罪证已经成了无声的故事讲述者。
这指骨,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主人是谁、受到了怎样的遭遇。岁月漫长,这些都成了无法验证的谜团。
而生性温柔的夏目也并不想深思这一切,只是想要带着这一点最后的残留,把它葬在一个风清水秀的好地方。
愿你来生一切安好。
“你抓着我干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们调查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鹤见和夏目一人扶着一个学生,缓缓走出不再诡谲的玫瑰园时,迎面撞上太宰治抓着一个有些瘦弱的男生。
夏目贵志瞧了两眼,认出了来人,这不是——“新闻部的深山同学?”
鹤见没有见过这位,但也听太宰治和夏目说起过,但无论怎么回忆,她都没想明白这个学生是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间点来玫瑰园。
要说好奇他们几个侦探调查的结果,或者担心自己的同学,又和夏目他们嘴里那个有些阴郁冷漠的少年形象不符了。
几步外的深山在看到鹤见横抱着的井原纱织,和身后夏目背上的藤原敏夫时,面色僵了一瞬,然后深呼吸一口气,颤声道,“井原,还有那个是初中部的藤原吧,他们没事吗?”
两人都昏迷不醒,看不出状态如何。
这是诅咒人偶碎裂后的事了。
当时,玫瑰园就像是擦去了一层覆盖其上的黑纱,月光照进来,将角落里倒在地上,身上有一些血痕的两个身影照亮。这个角落在白天搜查时,明明是空无一人的。
正是失踪多日的井原纱织和藤原敏夫。
两人身边还大开着一个黑色的运动背包,看品牌,应该是藤原这个大少爷的。里面装着几个巧克力包装袋,还有一个空了的水瓶。
看样子,这两人就是靠着这些零食度过了这些天。
井原纱织在这里被困了将近六天,因为人偶妖力的影响,大家都找不到她。数日来滴水未进,半粒米都没能下肚,现在嘴唇干裂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虚弱。
但是,她的胸膛还在起伏,她还活着。
边上同样昏迷着的藤原虽然只是失踪了三天左右,但看起来并不比身边的井原纱织好多少,嘴唇起皮干裂的程度不遑多让。
夏目蹲下,让鹤见帮着把藤原扶到自己背上,然后一手将如今轻如无物的背包挎在臂弯里,顺手颠了颠。
“他是把自己的水给井原同学喝了吧。”
鹤见无声地点头,双手横抱起井原,看起来还比身边的夏目轻松不少。
“都活着,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很快就没事了。”夏目温声安抚看起来有些急躁的深山。
太宰见两人都出来了,手上一松,没再紧抓着深山的胳膊不放。他虽然身形并不健硕,看起来力气不大的样子,但也不是深山这种甚少锻炼的学生能轻松挣脱的。
深山愤愤地瞪了一眼双手插兜的太宰治,不敢多话,只是几步跑到鹤见身边,盯着呼吸微弱的井原看。
“很失望,一个人都没死?”
太宰治仿佛带着嘲讽笑意的声音让他脸色大变。
“你什么意思?”
鹤见条件反射收紧了手臂,正要退后一步让怀中的井原纱织和深山拉开距离,但目测了一番深山的身体状况,加上太宰一只手都能制住他的既定事实,她还是没有后退。
深山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把他踢飞出去好了。
鹤见前脚掌踩了踩地面,又磨了磨,确认脚感后自顾自点头。
太宰治注意到了鹤见的小动作,看向深山的眼神中飞快闪过一抹同情,然后又马上转为幸灾乐祸。
“我是说,这个小人偶,是你放在里面的吧。”
太宰指了指远处有翻土痕迹的位置,夏目望过去,“那里不是我们下午挖出人偶的地方吗?”
走之前,太宰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把园丁忽悠走之后要求把人偶换一个地方埋起来,离原来的位置越远越好——
等等,夏目想到这里,瞪大眼睛看向额头渗出冷汗的深山。
除了他们三人,知道人偶原本位置,还会特意在夜里过来确认的,只可能是犯人!
深山眼珠子四处转动,慌乱道,“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你们听了校园传说后会晚上过来调查,才打算来看看你们。我其实对侦探工作、推理什么的,哈哈,挺、挺感兴趣的。”
太宰治对深山的辩解只是报以轻蔑一笑,“让我想想啊,最开始提到这个玫瑰园的传说的人,好像就是你吧。”
后来,在讲完传说后,还特地把试胆内容告诉了他们,一再强调一定要晚上进去。
如果没有深山的提醒,以杉本部长心中有鬼的逃避态度,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查到玫瑰园这边,还定下了今晚探查的计划。
甚至仔细检查过井原纱织留下的资料后,可以看出井原还没有查到多少玫瑰园最初的谣言,也就是先后离开冰帝的那对情侣的故事。
但是,新闻部的三人明明不负责这方面调查,却都很了解背后缘由的样子。那只能是,有人告诉了他们。
深山见面前的侦探们都以一种怀疑、甚至笃定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放弃了一般,长吁一口气。
“你们安全出来,就说明那个人偶的激活仪式已经失败了。”
刚才慌乱不移地表情如同被卸下的面具,现在的深山面无表情,眼神黑沉,语气听起来有种诡异的平静和失望。
夏目怒极,“安全?井原同学和藤原同学差点就死在里面了,井原可是新闻部的一员,是你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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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鬼灯第二季其之二第20话,变成王是在日本的叫法
第19章 诅咒人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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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气是多云,月亮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会儿就被飘动着的云层环抱住,只留昏暗暧昧的光晕停留在深蓝的天幕中。
冰帝内部,玫瑰园内离入口不远的位置,几个人影仿佛对峙一般站立。此处正好在间隔的两盏路灯中间,在月光也一时罢工的情况下,光线变得极为暗淡。
连两米远的人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都无法看清。
相信着太宰所说的话,夏目贵志却无法用自己的头脑理清深山同学为何要这么做。他拼命地睁大眼睛,仔细地瞧着面前的少年,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直到被禁锢的月亮重获自由,惨白的光落在少年单薄的身上,把凌乱黑发下的脸庞照亮。
那是毫无悔意,只充斥着不甘的冰冷表情,比月光更冷。
深山耸了耸肩,语气里还带着些和好友交谈时的亲昵抱怨,“为什么?没办法呀,谁叫他们自己要进去玫瑰园的。”
有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没过几分钟校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喧闹声,大概是医护人员已经来了。
太宰治打了一个响指,“撒,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就由我来进行说明吧。”
深山家族和二宫家族比较相似,也是深耕于新闻传媒行业的大家族。只是不同于如今转型到新媒体的二宫家,随着日薄西山的传统纸媒,深山家族也走上了下坡路。
“报社?深山家?”鹤见眉头微蹙,垂下眼睑,思索着两个听起来很是熟悉的关键词。
深山冷笑两声,“看到你,我也大概明白失败的原因了。没想到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我们姐弟俩都栽在了同一个人身上,这还真是让人作呕的命运啊。”
下午只有太宰治和夏目贵志两个人去到高中部搜集情报,他也真的被这两人的演技骗到,相信了所谓藤原家雇佣的侦探说法。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和十年前几乎没有两样,除了校服就是深色和服,像是座敷人偶一样美丽却冰冷的女人——诸伏鹤见!
“姐姐?十年前?你是那个会用咒术的女生的弟弟!”
诸伏鹤见看着他充满执念的黑色瞳孔,恍惚间与十年前给迹部下咒术的那个少女的眼睛重合在一起,一样冰冷,一样写满了欲望。
是了,鹤见这才想起,当年那个使了小手段后被大怒的迹部揭发,甚至牵连到本家的家族,正是深山家!
“当年你的姐姐是冲着迹部去的,你呢?使用这种邪术,不惜靠人命也要唤醒这个人偶,是为了什么?”
既然深山家之前就有一个想要魅惑他人的深山姐姐,还有现在明显清楚人偶用法和禁忌的深山同学,这个家族一定对于咒诅之术很有些研究。
那么,特意把已经举行净化仪式并且被封存了的诅咒人偶拿出来,偷偷埋到人流量极大的校园中,试图用鲜血来唤醒人偶邪恶一面的行为,就一定有什么隐藏的目的。
太宰治戳了戳紧盯着深山不放的鹤见,“迹部景吾是不是说了这两天要回国?”
之前迹部请三人来冰帝调查时,曾提过过两天要不要抽个时间聚聚。不仅如此,听迹部的意思,两个月前他就受到校长的邀请,要在冰帝的玫瑰园中心小广场上进行一个简单演讲。
作为优秀毕业生。
这是很多学校常有的事,迹部景吾当然是痛快地答应了。而正是因为有着这个邀约在前,校长才想到本次的失踪案件可以找迹部家寻求帮助。
迹部这样一个大忙人会干脆地答应抽时间演讲,校长相信他应该会愿意为自己的母校提供帮助解决这次的难题,而且这也算是演讲前的危险排查,是对迹部总裁本人的安全保障。
等等,在玫瑰园演讲?
鹤见猛地转头看向原本埋着人偶的位置,那里正好是玫瑰园通路中最为宽阔的一段,作为临时搭建演讲台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傍晚园丁催着还工具的时候,有提过因为有大人物要来,最近安保问题很受重视,连园艺工具房的进出都必须登记,下班前还一定要锁门。
“因为比以前麻烦许多,他怨气不小,一直在跟我抱怨。”
太宰的话让鹤见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
“你想用这个人偶对付迹部。”和十年前他的姐姐一样。
她用的并非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嘈杂的人声与纷乱的脚步声靠近了玫瑰园。
“伤者在哪里?”
夏目连忙提高了声音,招呼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过来。
现场顿时涌入了一大堆人,大家都围过来检查两名学生的身体状况。
深山冷笑,观察着被一群人围住后,视线受阻、行动不便的侦探三人组,“反正我做的事警察无法定罪,只要我现在离开,你们又能拿我怎么办?”
瞅准一个好时机,深山扭身,准备离开玫瑰园。
深山家族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他作为仅剩的嫡子,这一次挽救家族气运的尝试也算是尽到了责任。之后,作为一个掌握了人偶制作法的流浪除妖师,有的是家族愿意聘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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