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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银因为意料外的问题呆愣住，她努力回想，“没有，兄长没有和我提过。但是，过两天是我的生日。”
她明白过来，“我之前和哥哥看的电影里有类似场景。”
芥川银当时随口说了一句很漂亮，真想亲眼看看。
宠爱妹妹的芥川龙之介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很显然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一点。
诸伏鹤见验证了心中的猜测，脚下速度一下加快。就刚才打电话的几分钟工夫，已经足够她将整个码头扫视一遍了。
这里的业务看起来很是繁忙，印着不同公司标志的集装箱不断被吊车吊起，从货轮上搬运到合适的位置。
整个码头被不同颜色的集装箱填满，乱糟糟的工作场所在阳光下也显出几分可爱来。
若是抱着观看日出的念头过来，随着太阳逐渐升起，站在还没有开工的码头上，黑黢黢的箱子慢慢显露出不同的色彩，规整地排列在寂静的大海边，那场景一定会很美丽。
芥川龙之介会不会就是这样考虑的？
那么——
诸伏鹤见干脆从公路边起跳，在不经意回头的工人瞪大的双眼中，几个起落跳到了垒在一起的几个集装箱上面。
这个位置是最佳观赏点。
集装箱的大小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为了运货时更方便。
但是，这对于想找出一些特别线索的鹤见来说，就成了极大的阻碍。
不同于站在半坡的公路上俯视能看到的全景，走在一个个都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集装箱森林中，鹤见只觉得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或许连出去的路都很难找到。
“雕鸮，靠你了。”
鹤见双臂用力抱了抱怀里的棕黑色大鸟，希望能将自己的强烈意志灌输给它。只可惜，金属制成的机械鸟不为所动，如往常一样飞了起来，盘旋在鹤见头顶。
如果芥川是因为误入被始作俑者抓到的话，那就意味着始作俑者的巢穴就在这里，在成千上万的集装箱中。
鹤见只好赌一把，希望巢穴中有妖气残留。
雕鸮的确找出了几个地方，但都不是鹤见以为的有妖气的地方，而是电子仪器过多，并且高速运行造成的电磁干扰引起了雕鸮的注意。
无奈地白跑了几趟后，鹤见踏入最后一个废弃集装箱时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有人住在这里？”
柔软的沙发椅端正摆在中央，前面是摆放着已经黑屏了的电脑的书桌，一边还留有一杯完全冷却的红茶，喝到一半。
看起来住在这里的人是匆忙离开的。
第41章 来自荒神的委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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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鹤见在简陋的集装箱内踱步, 手指轻轻划过桌上的电脑，并尝试着在键盘上敲击两下。
漆黑的屏幕随之亮起，看来与电脑连接的蓄电池还没有完全用尽，这正好方便了鹤见。
面前是分割成一块块的监控画面, 从横滨各处实时传回。
鹤见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脑花, 只好暂时将视线移开, 落在边上冷透了的红茶上。
嗯？
精美的镶金边茶杯看起来摆放地很是端正，但实际上只要拿起茶杯可以看到底下的托盘凹陷处有一小摊茶水。
鹤见试着模拟怎样的动作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想来想去，只有在茶杯就要接触到托盘的一霎那，承接茶杯重量的那股力道忽然消失这一个解释。
但是，茶杯垂直下落代表力的消失是一瞬间的, 甚至没有人体该有的神经反应来干扰下落路线。
诸伏鹤见的视线落在了边上因为空间逼仄, 正拍打着翅膀飞出去的雕鸮身上, 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什么样的突发事件会让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抛下自己的藏身处, 连最重要的电脑都不带呢？
该不会, 始作俑者不小心把自己也变成蝙蝠了吧？
这样或许也能解释藏有众多秘密的电脑却根本没有设置密码的原因。
因为拥有者自己不方便输密码了, 但他还想看屏幕里的监控，无奈之下只好解除开机密码这样繁琐的操作。
这里没有妖气, 说明这并不是始作俑者和妖怪的合作出现了分歧, 继而被妖怪施法, 而是操作复杂或者有副作用的神奇道具在使用过程中出了差错。
诸伏鹤见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揣着拍了好多集装箱内部照片的手机准备离开。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太宰。”
是从侦探社那边得到什么新情报了吗？
“鹤见——”听筒中传来高昂的声音, 似乎他现在心情很好。
“你怎么到码头去了？”
诸伏鹤见没有询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的。
这是三人分别时, 鹤见主动提出的。诸伏景光知道鹤见不会也不可能拒绝这次委托, 因此在出发前就叮嘱她, 如果分开行动的话，一定要带上定位器。
她不知道诸伏景光心中其实并不反对自己来横滨, 这个有着众多异能力者，让黑衣组织不敢靠近的地方。
“芥川当晚到过这里。”鹤见简单地带过了自己找到这里的经过，重点解释了始作俑者可能也意外中招变成蝙蝠的猜测，太宰治认真地听着。
他转身看了一眼面前屏幕上的两个点，其中一个闪烁的红点正是鹤见所在的码头附近。
“我找到了两个地方，既然鹤见在码头，我就去另一个地点看看。鹤见要是有什么收获，之后会有人过去接收战利品的。”
诸伏鹤见答应下来。
就要挂断电话离开之际，诸伏鹤见的余光中忽然闪过一丝反光，像是地面上有什么表面光滑的东西。
再次检查了集装箱，她终于在桌子下方找到了一支滚落到最里面的圆珠笔。
有笔就应该有对应的纸张。
但是，环顾整个集装箱内部，并没有任何可供书写的东西。
是被带走了吗？
电脑还大剌剌放在这里，普通的书写工具却被特意带走，是本子上写了不容外泄的东西，还是用来书写的纸张本身不能丢失？
电脑里的内容照理来说更需要保密，那么排除前者，答案一定是——纸张有问题。
趁着电话还没挂断，鹤见连忙问据说在和横滨市政府打交道的太宰。对方能这么快借用到监控和人力，应该都是因为得到了侦探社的担保吧。
“太宰，你之前交给鬼灯大人的神器，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是一本书。”
太宰的回答印证了鹤见的猜测。
不顾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欲言又止的动作，太宰治小嘴一张就把异能特务课努力隐瞒的消息全部秃噜了出来。
“就是传说中写上去的东西能改变现实的那个【书】，异能特务课把它弄丢了呢。”
不要说得好像走在街上不小心丢失钱包手机一样啊！
是被偷了，听到没有，是被人偷走了！
该死，不管哪种说法都显得特务课好逊啊！
坂口安吾恨不得捂住太宰治的嘴，心里疯狂吐槽刷屏的速度连自己都意想不到。
诸伏鹤见不相信进了鬼灯的手里的东西还能回到现世，又不是落在了粗心大意的阎魔大王手上，传说中的万宝槌都能一屁股坐碎，让一寸法师重新变小的愿望彻底落空。
而且，既然是改变现实的神器，那么【书】能做到的远比现在更多，现在发生的把人变成蝙蝠这样，感觉和什么恶作剧搞怪节目差不多。
所以，不会是真正的神器。
想通了之后，诸伏鹤见心中大定，太宰怕是又有什么计划，自己成了他的背景板，但最后一定不会有事。
挂电话前，太宰像是不经意一般问鹤见，“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书的位置吗？”
鬼灯回收神器之后一定和诸伏鹤见提过自己，但这么多年下来，鹤见却一直没问。
鹤见的语气平静到冰冷的地步，“我不需要问。”
我相信的是太宰治这个人，所以你所有的行为，都可以不用解释。
现在也是如此，鹤见认为既然太宰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是心里有数的，那么就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自己只要沿着他安排的路继续走下去就好。
挂断电话，太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坂口安吾忍不住侧过头来仔细打量这位多年酒友的表情。
是从没见过的，弧度清浅却能看出其中真意的笑容。
注意到安吾的眼神，他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轻飘飘的，还能听到一些上扬的尾音。
“继续工作吧。”
－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
异能特务课被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两个人找上门，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找到他们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的，但是有江户川乱步在，一切都很合理。
“好啦，乱步大人只负责到这里，剩下的你搞定吧，太宰。”
特务课更熟悉的那个人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留下手脚缠着绷带，看起来就是个怪人的黑发帅哥对他们露出微笑。
“福地樱痴下落不明、【书】凭空消失——”他张嘴就是让人惊骇的消息，“你们需要帮忙吧。”
刚才还井井有条的小队此时被不请自来的客人炸成一团混乱，直到坂口安吾压下了所有人的非议，给太宰治腾出一个座位。
时间紧迫，事态严重，既然有人揽过了责任，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重新投入紧张的搜索工作中。
监控屏幕一个接一个让人眼花缭乱，要是诸伏鹤见在这里，或许会发现上面映照的地点正是自己在集装箱中看到的画面。
“你确定魔人也中招了？而不是自己又偷溜出去？”
坂口安吾稍早一些从太宰这里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他按捺了许久的疑问，终于在身边没人时，得以向太宰治提出。
太宰治在椅子上坐下，脚尖点地让转椅旋转几圈，同时开口。
“特务课的情报能查到魔人入境的痕迹，虽然晚了一点，但不至于查不到出境记录吧，安吾？”
转椅停下，安吾正面对上了太宰治“不会吧、异能特务课真这么拉吗？”的眼神。
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这是在下属面前，要忍住吐槽的欲望。
但太宰治会是顾忌场合的人吗？
他身下的转椅在这一刻发挥了惊人的灵活性，绕着闭目皱眉的坂口安吾开始兜圈。
“快停下！你是幼稚园还没念完的小鬼吗！”坂口安吾的语气激烈。
话刚脱口，他就意识到场合不对，强忍着回过头看手下和同事现在眼神的欲望，坂口安吾一字一句地说，“确实还没有魔人离境的记录，但是我们现在也很难找到他。”
究竟是谁把经费花在了转椅这种没有必要的奢侈品上面？经费多得没处花的话，就少发点吧。
但是，就像是要和坂口安吾唱反调一样，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下时，一名坐在监控屏幕前的工作人员喊道。
“已经锁定了近期忽然有许多蝙蝠出入的几个地点，其中两个在下水道，两个在海边溶洞，一个在山区。”
太宰沉吟一会儿，“哪里是出入蝙蝠最少的？或者说，哪里离游客常去的地方最近？”
他说的，几乎完全与坂口安吾心里思考的藏身地特点相反。
“是这里！”
工作人员将几个地点试着与横滨游览路线对应，而其中两个点正好与路线完美重合，分别是运货码头几公里外的海边溶洞，和市政大楼附近的下水道入口。
－
诸伏鹤见正跟随着自己遇见的一只蝙蝠赶路。
准确地说，这只蝙蝠似乎是被派出来进行物资收集的。
他们这些由普通人类意外转变而成的蝙蝠，在短短几天里能掌握飞行的方式已经很是辛苦，就不要指望他们能突然抛弃自尊心像真正的蝙蝠那样捕猎了。
像芥川龙之介这样有异能，以前对类似飞行的移动方式有心理准备的人是例外。
面前这只蝙蝠全身都是白色的，在头部有一些颜色奇特、像是沾染了油漆的毛，在夜色中流畅飞翔的身影十分显眼，偶尔还有几个炫技般华丽的动作。
这一位很可能也是异能力者，并且能做到类似飞行的效果。
鹤见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就直接跟了上去。
码头集装箱能找到的线索已经断掉了，现在跟着任何可疑的蝙蝠找到曾待在集装箱里的那个人是鹤见唯一能做的。
溶洞中是完全黑暗的。
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让无法照射阳光的蝙蝠们居住。
在鹤见印象里自然界的蝙蝠们只是不喜欢白日活动，并没有到像芥川蝙蝠那样完全晒不得一丁点阳光的地步，但现在这种特性让变异蝙蝠们的踪迹很容易被猜到。
中原中也曾给他们看过芥川蝙蝠飞回来时全身烧伤的照片。
他说后来好不容易养得七七八八，芥川又试着接触透过窗户的阳光，结果翅膀上当场燃起一阵青烟，传出了烤肉的味道。
之后就被禁止出入大楼，只能待在特意为他准备的房间里。
鹤见没有直接进去。没有夜视能力，她不会贸然进入对自己不利的环境。
她站在溶洞口，示意雕鸮进去将蝙蝠们赶出来。
雕鸮可是以蝙蝠、老鼠这类小型哺乳动物为食的食肉鸟，还是同样的夜行性，这种时候真是再好用不过了。
果不其然，雕鸮进入溶洞之后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混乱的振翅声和鸣叫声。声音越来越近，想必它们都在往外逃命。
鹤见好整以暇地支起了一个赶路途中要来的渔网，码头附近打鱼为生的人家很多，找到这样东西完全不费劲。
啪嗒。
啪嗒。
一只只蝙蝠一头撞进了渔网中，其中还有几只长相有些怪异的，让鹤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只就是之前带着食物飞进去的全白蝙蝠。
一只脸前有两搓长毛，头顶一块白色。
是和芥川一样的异能力者吗？印象里很多异能力者的外貌都有一些不同。
鹤见想了想，把这两只打晕后塞进了黑伞内部。
另一边，市政厅附近的下水道里，因为距离特别近已经到达现场的异能特务课成员们动作粗暴地将被催眠瓦斯全部干翻的蝙蝠们一只一只放进捕捉笼中。
太宰治则是已经跑到了下水道里面，像是在寻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走出来，丢给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大惊失色，这不会是内部封锁了消息的【书】吧？
【书】的存在本身就是绝密，丢失后所有参与研究和看管的人员都被彻查，但再怎么样这事儿都无法放在明面上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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