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震惊中的陆若莺终于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她指着苏棠:“你……明明是你……你在那边,跟人……”
她真是被苏棠的表演震惊住了,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起来,苏棠又一次适时的打断她:“我知道陆家姐姐对我好,定是知道我不认得这边的路,才特意找过来的。”
苏棠泪盈盈的,楚楚可怜,她这样抢先可怜起来,陆若莺往日里惯用的可怜就用不出来了。
众人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有些性子耿直的已经面露不屑之色了。
在场这么多姑娘,大约没有几个不知道陆若莺与沈家的关系的。
那陆若莺想要整苏棠,简直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而且在沈家,她安排几个人也定然十分容易,不过这手段也太下作,也太拙劣了些。
简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她了。
陆若莺气的发抖,她这辈子还没吃过这样大的亏,明明是苏棠自己行为不端,与人私会,如今一闹,倒让自己背了黑锅。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威胁她退婚而已!
可是,这时候她也明白,这会儿她说什么都没用,说她亲眼看见都没有人会信,人人都当她是下套儿整治苏棠,要她好看。
陆若莺的脸都憋青了。
一时苏少夫人也忙忙的赶了过来,听说了女儿的遭遇,倒没有像苏芸那样直接,只看了陆若莺两眼,没有说什么,似乎一副就当吃个哑巴亏的样子。
有母亲在这里了,苏棠才渐渐的收了泪,眼睛哭的粉光融融,看起来依然是楚楚可怜。
越发衬的站在边上铁青了脸的陆若莺十分不堪。
既出了这样的事,苏家众人便不好多留,苏少夫人携了女儿和侄女们去向沈夫人告辞,此时自是早有丫鬟把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回了夫人们,到底陆若莺与沈家一向亲近,又是发生在沈家,沈家的众位夫人,尤其是执掌沈家中馈的二夫人,更难免觉得有些难堪,不由的狠狠瞪了陆若莺两眼。
陆若莺气的半死,偏又有苦说不出,心里只恶狠狠的想,就算谁都不信她,她也要把这个事告诉表哥,表哥信也罢,不信也罢,她反正一五一十把她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就是。
苏少夫人心疼女儿,在马车上搂着苏棠好一顿哄,一边还发愁:“沈副统领倒是个好孩子,只是这些人实在不省心,你从小儿也没见过这些,如今现学只怕也来不及了,可他们家这样子,这今后这样的事只怕也是难免的。可怎么了得。”
苏棠伏在母亲怀中,一声不吭,母亲身上暖融融的,她想起上一世她进宫的时候,母亲哭的那么惨烈,所以虽然母亲想她嫁入诚王府,但母亲还是爱她的,诚王看表面条件,确实也是好选择。
苏少夫人叹气道:“你但凡能像芸儿我也没这么忧心。”
她先前也看到了苏芸骂陆若莺,再怎么着说姑娘家要矜持,在外头不可太厉害,可这样也比自己女儿这样只会哭,吃了亏还不敢说人家的不是来的好。
苏少夫人操心的了不得,想一想又说:“也亏的大统领一家子分开来的,不住侯府,你今后少去那边儿,少理那些人,想来总要清净些。”
可再怎么想这些让她安心的话,也掩不住担忧,不管什么人家,性子软了就是吃亏,苏少夫人只得暗地里盘算着到时候给她陪嫁哪些人,跟前管事的人得力些,也能少吃些亏。
苏棠蹭蹭她娘,还是没说话,看起来还真是受了惊吓,恹恹的样子。
苏少夫人回了承恩公府,又让人送信去了宫里,说了今日的事,说糖糖吓到了,要接苏棠回家住几日。
其实按照苏少夫人的意思,糖糖的赐婚都下来了,且过了年就十五了,沈家自然也该来下聘礼,请期预备成亲了,糖糖自然该回家来。
只是那头皇后娘娘也不知怎么想的,糖糖在宫里都住了半年了,还绝口不提让糖糖回家的事,苏少夫人自然也就不敢提,倒是今日之事,正好接糖糖回家,回头皇后娘娘若是不打发人来接,那就刚好顺水推舟,只当默认了。
苏少夫人哪里想得到,宫里的皇后娘娘接了信,叫人念了,倒笑起来,一脸的不信:“我就不信了,有谁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不成,还能吓着我们糖糖!”
“准定又有勾当。”皇后娘娘说。
送信进来的茶香心有戚戚焉,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我这里哪里离的她!”皇后娘娘说,自她诊出身孕以来,日常全靠苏棠她才有安全感,明明都防范的这样严实了,还硬是让苏棠揪出来两个,那种匪夷所思的隐秘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也不知她是怎么找到的。
苏棠不在宫里,皇后娘娘都害怕,生怕自己不知不觉就着了什么道。
她在王府、宫里前后加起来七年了,这才第一次有喜,自是又是紧张又是喜悦,小心的什么似的,没有苏棠可怎么得了。
“那让她回去住三日吧。”可是想到苏棠可能有什么事要办,皇后娘娘也不敢硬拦着不放,只得道:“不能再多了,过了三日,就打发人去接糖糖回来。”
第43章
苏棠看起来是有半年没在家住, 但在她的感觉里,这却是离开了十几年了,中间那短暂的几日, 她还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实感。
有些东西太久远, 已经不太记得了, 不过承恩公府没有经历过上一世那种灰败动荡,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如今的承恩公府日常安宁和熙,连丫鬟们都是鲜亮的。
苏棠被送回了自己的闺房,听到姑娘终于回来了, 她留在家里的丫鬟们都欢欢喜喜的迎了出来:“大姑娘回来了!”
一边不由的便围着苏棠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哎哟姑娘这衣服什么料子的, 都没见过!”
“这个簪子也是宫里的?好亮堂,珠子都大一圈儿。”
“看这镯子, 这镯子!”
苏棠今日这一身战衣, 力求金碧辉煌, 当然一件也不是苏家带过去的,立时被丫鬟们围观了个遍,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果然都是内用的, 非同凡响。
大丫头雪梅看的又好气又好笑, 站在台阶上道:“行了行了, 还不快伺候姑娘洗漱换身衣服, 姑娘刚回来,你们就把姑娘围在院子里!回头说给嬷嬷, 都打手板子!”
众丫头才嬉笑着,把苏棠拥进屋里去。
苏棠其实也是重逢的欢喜,此时笑一笑,进屋去洗脸换衣服,雪梅眼尖,还是看出来苏棠好像是哭过的痕迹,眼皮有点肿,心里就有点担忧,看一众丫头围着苏棠伺候,她就抽了手,出来到外头,找着了苏少夫人身边今日跟出去的丫鬟问。
知道了今日青阳侯府那事儿,把雪梅给气的,连骂了好几句‘小妇养的!’
看到雪梅气呼呼的回去了,那丫头不由的在心里想,大姑娘也是,平日里看着性子就古怪不理人,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话,还不如她跟前的丫头敢骂人。
雪梅回来,看苏棠已经擦过脸了,换了家常衣服,似乎累了,歪在炕上。她就拧了冷帕子让姑娘:“敷敷眼睛,晚些还要去夫人那里用晚饭呢。”
苏棠也觉得眼睛涨涨的不太舒服,今天哭了两回,本来只想着流个一两滴泪烘托一下气氛的,结果叫陆若莺一闹,倒是哭的狠了一点儿。
她蒙着眼睛,听雪梅在一边数落:“姑娘就是好性儿,还替她遮掩,这种事,就该问到她脸上去。就算那事儿没凭据,只平白无故的,她悄悄儿的跟着您,就是没安好心。”
苏棠打了个呵欠,懒懒的说:“她也算事出有因,我让让她,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怎么着啊。”
雪梅恨铁不成钢:“这算什么事出有因,这是皇上的圣旨,又不是姑娘抢的,再说了,就是您这一回让了她,下一回也不知还有什么花样呢。”
“就是。”另一个大丫头香茹端了八宝茶过来:“姑娘总让着她,往后去了他们家,也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来。”
苏棠笑,她居然都不记得了,她的丫鬟们都这样能说会道不怕事呢。
“那我今后不让了好吧?”苏棠敷衍了一句。
雪梅和香茹都挺无奈的,对望一眼,只得叹气。
姑娘都这样说了,她们做丫鬟的还能说什么呢。
苏棠倒是放松,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苏芸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这样灵通,才过了一日,她就到苏棠屋里来,笑道:“听说陆若莺回去被禁足抄书了。”
苏家人口不算很多,姐妹都有自己的院子,不过隔的近,走两道门就进来了。
“连沈家老太太都不大高兴了,六十大寿这么大日子,被陆若莺搅和的稀碎,别说他们家,外头人都知道了。”苏芸高兴的说。
苏棠哭的那时候,大概半个帝都人家都有姑娘在场。
“那么多人看我热闹,你高兴什么。”苏棠看起来倒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话一出口,苏棠自己都惊讶的差点捂住自己的嘴,她怎么会说出这样不好听的话来。
她向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擅长甜言蜜语,好听的话根本不用思索随口就能说,可是她在家里,面对亲姐妹,居然会这样说话。
这大概就是她放松了下来吧,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可见她以前确实性子不一样。
这样真不应该。
可这样,妹妹们还对她这么好,这才真是亲姐妹,作不得假的!
她真是该对姐妹们好一点才对!
她这次回来,还光对别人好了。
苏棠这样想着,苏芸却不以为忤,大概是习惯了:“这又不算是你的热闹,人人看的都是陆若莺好不好,听说她还去沈太夫人那里去哭,说她委屈,她也好意思说!后来连沈副统领都去了。”
陆若莺吃了这样的哑巴亏,估计这状肯定是要告的,苏棠随便想了想,倒也不以为意,苏芸还说:“也太不知进退了,我看啊,只怕沈太夫人都要恼了她了。”
“我看不见得。”苏棠说。
苏芸不以为然:“陆若莺在陆家,又不是沈太夫人那一房的,也就是沈太夫人疼她,才想着把她嫁给沈副统领的,如今看她这样,怎么不恼?”
苏棠道:“说反了,是因为要她嫁给小统领,沈太夫人才这么疼她的。”
可苏芸没注意这句话,她关注点立刻歪了:“小统领?你们在宫里都这么叫的?”
然后又想起来似的说:“我还没见过小统领呢,姐姐,你见过了吗?什么样?好看吗?”
“好看!”苏棠笑嘻嘻的说:“最好看了。上回我出去,听人说什么十大名门公子榜,你听说没?那次她们说,现在排第一的是江南容七公子,那个我没见过,第二是诚王对吧,他就比诚王好看!”
苏棠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苏芸却有点怀疑,难道姐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有那么喜欢小统领吗?她就说:“那为什么小统领没有上榜?”
“因为她们眼瞎!”苏棠毫不犹豫的说,她不知道这个鬼扯的什么公子榜是哪些人评的,但肯定眼瞎。
两姐妹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然后便见苏少夫人跟前的丫鬟弦月进来,笑道:“沈副统领来了,少夫人请大姑娘去前头呢。”
他怎么来了?
苏棠下意识望一望外头天色,这会儿天都黑了,苏家都早就摆过了晚饭了。他居然上门来了。
苏芸立时笑起来:“说曹操曹操到,正好我去看一眼去!快走快走。”
苏棠疑惑:“怎么这会儿来。”
“是不是才下值?”苏芸道:“不是说小统领在宫里当差吗?前儿二哥哥也选了宫里的侍卫,也说是当差,下了值都戌时了,就住值房里不回来。”
苏芸道:“我猜二哥哥就是拿这当幌子。”
苏家二公子是二房长子,苏芸亲哥哥,读书没成个样子,却在四月的春狩上露了脸,皇上还亲口夸赞了一句,便提成了一等侍卫,想必正好在小统领麾下。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苏棠这心中事情多的人,就难免有点担忧,如今宫里看着是风平浪静,实则风雨飘摇,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
苏芸却还是不知世事的闺中少女,见苏棠没有喜色,便哄她开心:“我猜定是昨日的事,小统领怕姐姐委屈了,这下了值就忙着来了,可见待姐姐的心了,哎呀,可真叫我羡慕啊!”
苏棠还真让她说笑了,捏捏她的脸:“你都没见过呢,还挺向着他。”
苏芸笑,推着她出去:“快走快走。”
一头还嘱咐:“姐姐见了人家,可别拉着个脸,昨儿那事,跟小统领又没关系,姐姐开心一点!”
苏棠好笑,真不知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到了前头,正好看到苏蔷比她们还早一步,此时躲在屏风后头偷看沈晋,苏棠笑着拍了她的头一下,走了出去。
苏棠还是第一次见沈晋穿的不是官服,一身缂丝云白平金如意长袍,束着金冠,此时坐着也是腰背挺直,苏棠也就这会儿才直观的看出沈家的富贵来。
苏少夫人满面笑容,沈晋上门来,虽然没有明说,话里的意思却是明白的,昨儿苏棠受了委屈,他特来探望,正值今日十月十五下元节,民间习俗要放河灯,他便特意来接苏棠去看河灯。
没想到苏棠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出什么事了?”
苏芸在屏风后头都扶额,瞧大姐姐这话说的!就不能温柔和缓一点吗?
沈晋倒是八风不动:“金水河的河灯放了一片了,要去看吗?”
“好啊!”苏棠答应的爽快:“真没事啊?”
原来真是出去玩吗!
然后苏棠才想起来看她娘:“娘,让我去吗?”
赐婚旨意在那摆着呢,他们一起出门就不算逾矩了,而且苏少夫人本来就担心女儿嫁过去受委屈,眼见姑爷如此有心,哪里还肯拦着。
只要姑爷待女儿好了,便是委屈也要少些。
苏少夫人就忙着要派车派人跟着,沈晋拦了拦:“府上不用派人了,我有宫禁卫。”
听听这派头,皇上的宫禁卫拿给他看河灯。
苏棠又觉得她们家小统领好有气派!
而且沈晋还客气了一下:“妹妹们一起去吗?”
苏棠没想到沈晋这样周到,她自己要是真是现在这个年龄,真还不如沈晋的人情世故。
她曾经以为,这样冷峻的大统领,必定是疏于世情的。
可他居然还会上门来给她做体面呢。
只是,她上了马车,一路车轮辚辚,苏棠渐渐发觉不对了,她从车窗探出头去问骑在马上的沈晋:“不是去金水河吗?”
第44章
沈晋骑马就在她车窗旁边儿, 见她掀起帘子问他,就道:“今日往金水河去的人多,前头街上有几辆车碰上了, 阻了路, 一时过不去, 我们绕一绕, 从那边过去。”
苏棠应了一声,就往前头看看, 虽然这会儿也看不到什么,只是她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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