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厕所并不算特别小,而且由于他们三个都住店里,为了不影响生活体验,厕所的清洁她们都很仔细也不曾懈怠,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怪味儿──当然他们厕所不外借这点也是帮了大忙,因为不见得每个人都有优良的卫生习惯以及良好的如厕品德,也有些客人单纯是因为年纪太大或太小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但不可否认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使用人的使用动作都是会影响到厕所内部洁净度的。
席薇老实说她当初看到店里最满意的就是厕所不外借这点,毕竟前生学生时期的打工经历让她明白了厕所让客人随意使用后最糟糕可能会变成什么鬼样子,而清洁厕所不管轻松与否店长都不会给额外津贴,能扫乾净的她当然不愿意扫满地脏汙的厕所。
──只是做为浴室,这个大小还是尴尬了点。嘛、这也只是个厕所,有安装淋浴设备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清洁才安装的,或许本来就不是拿来当浴室用的。
一边拿着淋浴喷头冲洗身体,席薇一边在心底嘀咕着──虽然说住店省钱,店里的设备也勉强能维持身为一个人的生存基本需求与体面,但她其实有选择的话也宁可去租间小点但设备齐全的屋子住,而不是将就地和这家店某种意义上的相依为命。
其实认真来说,他们现在的薪水不高、但在暖洋洋小镇出租屋租金普遍也不高的情况下,除非他们非要租个大宅邸或大豪宅,不然勉强也是能独立租个房子度日的,但钱都用在租屋上的话,剩余的生活费不多、日子难免就会有些窘迫,但要一起合租房子又恰巧没有条件适合的房子,他们衡量过后才选择了先暂时住店,等手头笔就宽裕之后再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租屋。
而且,席薇想这也和她姑妈向所有来这里开荒的员工承诺过如果能好好坚持下去,之后她在这边的土地建成了员工宿舍之后,每个人都可以以非常优惠的租金租房、想买房也会以几乎是成本价的价格售出的这件事有关──就因为有这件事情当作目标,他们才愿意在此之前先忍耐着住店存钱。
不过说起来,姑妈到底哪来那么多土地啊?我记得她这次派遣来这儿的员工不算少,而且好像表哥百货公司那边的员工也算在里头了……难不成姑妈打算建一栋超多层公寓?
不过席薇洗好澡,扭上水龙头把水关上后,不禁冒出了这个疑问,也有点担心到时候的员工宿舍提供的是一个小到不能挪窝、甚至连设备都不齐全的超小房间──虽然说现在科技挺发达的,也不是没有那种在非常小的空间内透过各种方式把所有一个人生活所需的设备与房间融为一体的精致单身公寓,但席薇知道自己粗手粗脚的,那种透过各种精巧机关延伸使用空间的家具她用一用很可能就会发生类似不小心手滑把架子扯歪或是整个扯出却安不回去的惨剧,她比较希望是传统而朴实的家具构成的居住空间。
但这也是都还没影的事情,虽然作为一个经营游戏现实化的世界,里面建筑物盖起的时间出乎预料地迅速快捷,不管大小面积最快一个月内都能建成,最久也不会超过三个月,席薇很怀疑姑妈那边说好的员工宿舍之所以迟迟还没动工与完工、应该是她即使有内部情报也还是打算先观察一下这边城市的发展情况,才决定是要长久驻留还是收店让他们这些人撤回,暂时应该是不用妄想可以住进员工宿舍的事了。
洗好澡后,席薇照例和马龙在前场打地铺。在睡觉前,偶尔她们没那么睏时会先聊几句再入睡,而大概是久违地离开了店里外出一趟,就算是马龙精神也有些亢奋,她高高兴兴地对席薇叨絮了些她今天外出看到一些下次想慢慢去逛的店,席薇也不时应和着,聊着聊着,席薇突然想起有件事情她好像没问过马龙,她便转头看了眼马龙在朦胧的夜灯下轮廓比平常更显柔和的侧脸,想了想,问道:
「马龙,我好像还没问过妳一件事。妳原先在我没有邀请妳的话,妳打算做什么?是真的正好没有工作才跟我过来的吗?」
先前席薇打电话询问马龙和健治时,他们都应得很爽快,席薇就只以为他们正好都还没找到工作才来的,来之后忙得乱七八糟的、也没闲心问这些事情,但最近开始步上轨道后,席薇冷静一回想,才想起了和她不同,马龙和健治都比她优秀也在找工作这方面更有行动力,他们不太可能真的完全找不到更符合他们人生规划与梦想的职业,不如说原先其实有份工作的可能性更高,这让席薇不免有些令她良心不安的猜测,她也不是擅长憋着并且暗中观察推理的隐忍性格,此时她也直接地询问出来了。
「嗯?原先嘛,我发现那时工作那边的前辈脾气太差了,该教新人的总不好好教、一不顺心就直接破口大骂,我又不是她的谁,就算是前辈我也没道理一直忍耐她的坏脾气,我忍得有点忍不下去了,就算小薇妳没有邀请,我也会再找到下一份工作后递辞呈。如果没来这里的话,顺利解决问题后大概之后会试着去其他出版社投履历吧?」
马龙似乎也没想到席薇这时候才想起要问她一般,眨了眨眼睛后,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席薇的问题。而席薇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地皱起眉。
「什──这种事情,怎么之前都没和我说过?」
席薇也知道自己的怒气有些没有道理,就算是挚友也不代表彼此不能有自己的隐私与小秘密,但是听到马龙被欺负了她却一无所知,她心底还是十分不痛快,也因此哪怕克制过后,怒火也在声音中透露出来。
「因为那种程度的我能够应付啊,事实上,我已经找到前辈她的把柄了,就差彻底让她安静下来或是利用那个把柄从那个烂摊子中漂亮地脱身而出──我原本想说等我离开那个讨厌的地方后再和妳们吐槽和抱怨的,但没想到小薇妳就先邀请我了,过来这里有很多新的事情要学习和忙碌,就不小心忘了说嘛,不是故意不告诉妳的啦。」
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这点,马龙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用带着安抚而比往常又更甜一点的声音柔声解释着,转过脸对着她甜甜一笑。
「这种事情就算妳能够解决,但和我们抱怨一下不是心理会更好受一点吗?我们可是同生共死过的朋友,这种小事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妳从以前就这样,总是笑嘻嘻的,但像是妳承受到的压力、遇到的不愉快这种事情总是不肯对谁说,偶尔说一说会比较轻松吧?」
席薇这才想起眼前这位虽然是软妹外表、但战斗力是十分强劲的女战士,她刻意回避了去追问到底马龙原先到底想对她的前辈做啥这件事,只是也没忍住嘀咕一句。
席薇知道每个人的处世之道并不相同,她或许认为和朋友吐苦水可以让心情轻松点,但也有些人更倾向自己默默消化负面情绪、只留给关心她的人欢笑与正面光明的其他一切,但她和马龙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她也知道马龙之所以不肯说那些事情,更多是因为她比外表看起来更要强,她讨厌自己狼狈软弱的一面被她人看到,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如此──讲白点就是好面子,席薇只看过马龙失去从容的模样一次,但或许正是那一次才决定了她们间的友谊关系。
「知道啦~真的判断该说的时候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哟~」
也不知道马龙有没有听进去席薇的抱怨,总之她嗤嗤地小声笑了起来,听她笑声中自然流露的暖意、与像是比平时还更温柔一些的声音,席薇也是拿她没办法,也就装作她已经好好听到她的话了,也不再继续纠缠下去。
话题中断后,睡意在让人心底也随之宁静的安静中代替谈兴逐渐涌上,席薇也顺从着睏倦渐渐陷入睡眠之中。
啊、对了,忘了问马龙她知不知道健治那边的情况了……算了,明天睡醒后再说吧。
在完全入睡前,席薇突然想起了这点,但是睏意让她决定暂时先别管这件事了,她翻了个身换成更舒服的睡姿,就这样子睡着了。
第13章
二 相识于他处的故人
大概是睡前谈话的缘故,席薇久违地做了梦。
一望无际的草原微风一吹就是波澜起伏,而一览无遗的清澈蓝天与这样的草原组合成令人震撼的画面,她和马龙在锻鍊过后、一起靠在墙边跳望着村外的景色,而累趴了的健治则是毫无形象地瘫躺在地上喘气。
午后的阳光非常的温暖,并不特别刺眼的日光照在训练场上、也照在他们身上,做为摆饰而挂在墙边的武器尖头在光线下闪着清亮的光辉,训练过后的疲惫以及连日的相处与并肩作战都瓦解了她们最开始的陌生与心防,席薇和马龙都用认识以来最坦率的方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而即使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健治却也不时插嘴。
他们漫无目的地聊着各种事情──以前经历过的琐碎小事、小时候的梦想、还有各种不重要但却透过这些讯息交流能更了解彼此的话题。聊着聊着,马龙在一阵风吹拂过她绑着纯白缎带的宝蓝色长发后,她忽然回眸直直望向席薇,清澈的大眼第一次流露严肃的神情,她当开嘴唇,开口问了:
『──小薇、健治,假使我们真的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你们打算要怎么办?』
梦中的她或是健治还没有张口回答,席薇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哈……这个时间才清晨啊。
透过拉门上的小小玻璃窗口那边透进来的光线仍有些黯淡,席薇下意识地摸起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在看清楚代表时间的数字后不由得啧了一声。
身为一个刚从大学生身分脱离没多久的人来说,在这种时间自然醒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情了,席薇在再赖一会儿床、或现在就起来、在开店前的闲暇时光做点事情打发时间这两个选择间挣扎犹豫了一下,最后她选择抓了抓睡乱的长发,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起来。
时间已经进入了秋季,空气的温度也不知不觉间降了下来,太阳出来后还好,但在这种时间点的气温冰凉得让席薇一离开被子就忍不住轻微地打了个哆嗦,她抓起了放在一边的制服外套胡乱套了上去,勉强把那不算厚的制服外衣当作保暖的衣物将就着使用。
由于马龙还在熟睡之中,席薇尽可能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并走到柜枱后的门前、拿了挂在门旁的钥匙打开了原先锁起的门扉。
打开了后场的门后,席薇就看到睡相很差的健治已经卷着被子抱着枕头滚到了墙角那边呼呼大睡、空留着打地铺的棉被瘫在被挪出空间的后场中央,被蹭乱的白色被子看起来分外孤单,席薇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把那床被子也盖到健治身上,但又觉得有点麻烦,最后还是作罢了。
席薇迳自走到了放在店长室的门旁、他们员工一人一个的专属收纳柜那边──由于当初为了放他们各自的行李,在初步安顿好后席薇去七耀百货那边的杂货店特地挑选了最大的收纳箱,专门用来放他们的东西。席薇的收纳箱是红色的、位置在最底层,她拉开来在已经有些凌乱的箱内翻找了一下,从最里侧挖出来了当初她也顺手一起带过来的那个东西。
掀开包裹着的柔软布料后,即使光线黯淡的空间中也依旧闪着让人目眩、甚至可以说是梦幻的纯净光辉的水晶柱──这个水晶柱真要说并不特别大,只是手指合拢后就能藏在掌心中的迷你大小,照理说是稍稍处理过后就能当成项鍊或式耳环的坠子的大小,但由于不想要弄丢、也怕加工会影响到它本身的作用,席薇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像这样仔细包好后收起。
──距离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不知不觉也过了四年多了啊。时间有时候总觉得过得太慢,但真的去留意的话,又会觉得比想像中还要更快。
一边就着微光欣赏着在光线变化下闪烁着的光芒,席薇一边也像是眺望遥远到有些模糊的梦境般回忆起刚才睡醒前梦到的内容,不禁有些感慨。
说起来,就算是前生的席薇看了一堆各种穿越重生的小说,在真正发生之前她也是完全没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真的会体验穿越这种事──而且不只有一次,还是两次,在胎穿为这个世界与前生的自己同名同姓的『席薇』之后,她在今生刚上大学后居然又穿了一次,只不过那次她再也不是孤身去到陌生的世界,而是有了两个一起被卷入穿越之中的同伴,也就是那时候联谊时才刚知道名字、彼此却还不熟识的马龙和健治,他们三人一起穿越到了疑似同样是开罗游戏最为基础而呈现的、疑似『冒险迷宫村』游戏的西幻冒险世界。
那时候,不管是席薇还是马龙他们,都以为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身为一起莫名其妙到了异世界的同伴,他们或许原本并不认为彼此都是性格相投到可能会变成朋友的人,但却在这种环境下关系开始渐渐亲近起来。
当然一开始还不熟悉彼此时,是有过一段磨合的时间,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争吵过、也不是没有差点团队分崩离析的时候,但最后他们终究是渡过了风风雨雨成为了挚友──或者更正确的说,是成为了生死之交,他们谁都在危急时救过其他人的命、也谁都帮助过了其他人,那边虽然有冒险村村长请人施展的『濒死保护』魔法而不会真正死去、但是却也充满各种危险的世界之中,他们之间的信赖基础正是一起度过的所有事情慢慢变得坚实,也让她们间的情谊便得牢不可破,即使在又回来原本的世界后、也成为密不可分的挚友。
某方面来说,席薇对于第一次穿越并重新从婴儿时期开始成长起这件事情的观感好坏半掺,但她却是真的很感激第二次穿越,不然以她的性格,今生或许和前生一样不可能有半个可以交讬后背与敞开心扉的好友。
而她此时拿在手上的水晶也是那次穿越后唯一留待回来的纪念品。其余的东西为了筹钱请当初告诉他们有可以让他们回来的大摩导师帮忙施展法术,席薇都卖掉了。而马龙和健治也一样,只留了一件自己想带回来当作纪念的东西以外都卖光了所有的装备,也花光了那六个月打怪做任务累积下来的所有金钱。
当初席薇她们也为了留下什么东西而烦恼了很久──武器首先被排除在外,这个世界就算因为是基于游戏而现实化、所以多少有些不太科学的奇怪细节,但再怎么说也是以真正的现代地球为基准变化出来的游戏世界观,带一把一看就开刃过的武器回去只怕她们马上就会被请去警局喝茶;防具也是想也不想就被排除在外的,毕竟带回去除了COSPLAY以外,那玩意儿基本上没啥用处,而且体积太大也不好收藏;细数过后,最后他们就只能在饰品以及其他道具上做出选择。
马龙当初挑的是紫水晶戒指,理由似乎是因为她非常中意这个戒指的造型,而且它具有的防御以及生命增幅能力在饰品中也算是不差的。
健治当初留下来的高级伤药,作为异世界的魔法药水,它有在现代地球几乎难以想像的神奇效用,健治选这个似乎是打算当作真的出了啥现代医学解决不了的身体问题后可以当成救命稻草而保留下来的东西──这东西在异世界价格不算是高昂到冒险者买不起的程度,算不上是珍稀品,但考虑到效用,席薇不得不承认比起单纯带喜欢的戒指回来的马龙来说,健治的选择更现实也更实用。
席薇带回来的也是道具,也就是天使水晶,不过比起健治带着『或许哪天会用到』而挑选的高级伤药来说,席薇会挑天使水晶一半理由更接近马龙的『好看可以拿来纪念用』、另一半是它是罕见可以增幅『幸运』数值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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