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鱼沉默几秒,声音疲累:“江云安,你在闹什么?”
“宋回鱼!不是我闹,是你太过分!”
“我过分?江云安,我对你不好?一张照片而已,大惊小怪。”
江云安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鼻音很重:“宋回鱼,我有洁癖,你太脏了,人脏心也脏。”
宋回鱼冷笑一声,道:“江云安,你跟朵娇花似的养在舒适温暖的环境里,根本不知道外界的险恶,不知道我为以后的生活做出的努力,你真的是天真到愚蠢。”
“宋回鱼,你没必要再恶心我一回。”
江云安的心已经麻木了,那一脚踢掉的不仅是江云安的美好回忆,还是建立许久的信任,他忽然就平静下来,一字一句道:“宋回鱼,我知道我娇气,但和你在一起时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我心很大,情绪消化很快,对你很包容,我没有麻烦过你一回。”
“宋回鱼,我长这么大没这么蠢过,我明明知道你故意和江氏保持距离,可我依然信了你的鬼话。”
“宋回鱼,是你对不起江云安,而不是江云安对不起你。”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江云安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可以慢慢忘记宋回鱼,哪怕过程艰难。
“叮…”
江云安收了神,点开方含溪发的语音:“安安,要不要来我这里玩?”
【今天不想出门】
【没事儿,我给你带点甜食回去,吃了能开心】
【好】
江云安姿态豪放的躺着,白色的T恤上卷,露出纤细腰身,他猛然想起还没有给莫无闻回消息,只得再次去拿手机。
【我已经回来了】
【我见到了以前的好朋友,他现在变化很大,但…很温柔】
莫无闻没有回,江云安知道他很忙,也就不再继续打扰,干脆闭上眼睛再睡一会。
而此刻的莫无闻擦掉唇角的血,朝镜子中的自己露出冷笑。
第6章 金主和情人
“呸!”
莫无闻吐了一口血沫,两手撑在水池边干呕,这纤弱的脖颈似乎一只手都能折断,肩胛骨更是无比单薄。
镜中的他乌青很重,眼尾那颗小痣因为被人不断摩挲所以微微发红,他的胃很难受,朝上涌苦水似的,想吐吐不出来。
燕熙不是一个称心的欢爱对象,他太过强势,随心所欲又十分幼稚,莫无闻吃了不少苦,渐渐地就无所谓了,燕大总裁给钱,莫无闻收钱,双方都很满意。
“喂,我饿了。”
燕熙靠在门边玩手机,他穿的黑色睡袍,胸口处纹了一只断翅的蝴蝶,洗完澡后也没想着吹头发,任由水珠落到皮肤上,最后滑进衣服里。
单从燕熙这张脸来讲,莫无闻是很满意的,与其每天面对大腹便便的秃顶老男人,不如面对风流多情的帅哥,起码能下得去嘴。
“想吃什么?”
“随便。”
燕熙忽然抬头,蓝色的眼睛清澈漂亮,五官带着混血感,深邃精致,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让气质更为出众,莫无闻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要不就说个东西出来,要不就别吃了。”
“啧,你在闹脾气?”
燕熙双手环抱,他与莫无闻在镜中对视,两人较劲似的就是不肯让步,最终还是莫无闻败下阵:“那我随便做几样。”
“哎,等等。”燕熙拦住要离开的莫无闻,就是不让他走,“你生气了?因为我不节制?还是太用力让你控制不住尿了?我都没在意你在意什么?”
“燕熙!!”
泪水迅速占满眼眶,莫无闻硬生生憋着不让它们落下来,他的骄傲和自尊早就在燕熙的手里折了个干净:“算我求你,别说了行吗?”
燕熙比莫无闻高一个头,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人,抿直的唇角一点一点上扬,语气恶劣:“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给你钱,你就应该迎合我,别妄想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从不觉得自己和其余小情人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我的金主,我是你的宠物,仅此而已。”
莫无闻的冷漠中夹杂着一点不耐烦,他以最难听的话去描述自己,在燕熙愣神时迅速走出卫生间。
厨房在一楼,莫无闻没有换衣服,套着睡衣急急忙忙下去,走到一半时,燕熙的声音懒懒散散地钻进他耳中:“要是江云安让你做早饭,你不得点头哈腰来个满汉全席?”
“燕熙,我说过很多次,我和江云安是朋友,不要用你的龌龊思想来评判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燕熙喜欢用江云安来c.i激莫无闻,很恶趣味。
两人一上一下,如同不可逆转的地位,莫无闻仰头看燕熙,男人的脸色很冷,总带笑意的眼睛都蒙上一层凉薄,他看着看着,忽然笑出声:“燕总,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呵,你也配?”
燕熙不知哪里找来的烟,他熟练的点燃吸了一口,轻薄的烟雾飘飘散散,很快就朦胧了眉眼。
莫无闻心口一疼,依然笑得灿烂:“我当然知道,我哪配得上您啊?您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其实一开始,莫无闻深深沦陷在燕熙给他编织的温暖骗局中,男人是高高在上的,有钱、有颜、有魅力,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逃脱他的掌控,这样的燕熙让喘不过气的莫无闻近乎痴迷。
可惜啊,假的终究是假的,燕熙没有一次记得他的生日,在觉得扫兴时,立马扔下哭泣的莫无闻穿衣就走,沉溺在和其他人的xing爱中。
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人生来尊贵,要什么有什么,有的人生来命贱,要什么没什么,莫无闻的人生糟糕透顶,不管是在医院昏迷的弟弟还是巨额的医疗费,很多东西早早碾碎了他的脊梁。
越是苦难的人越喘不上气,莫无闻好不容易可以拼起碎掉的傲骨,又被生活碾成粉末,连死亡都成了奢侈。
他想,他还有个弟弟,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他是自己活在世上唯一的牵挂,是不让自己孑然一身的证明。
命运唯二的施舍,一个是遇到善良的江云安,一个是遇到有钱的燕熙。
莫无闻拿着勺子搅拌锅里的粥,米的清香也无法让他高兴起来,燕熙已经吹干了头发,现在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可男人的全部心神却落在厨房里的莫无闻身上。
他发现,他不喜欢难过时还要卖笑的莫无闻。
“吃早餐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燕熙的心情再次舒畅,他摘下眼镜,将文件放到一旁,边走边问:“新出的一款治愈药剂还不错,你想给他换吗?”
莫无闻手一顿,心无波澜:“嗯。”
“五十万够吗?”燕熙撩开他耳边碎发,捏了捏他的耳垂,“所以啊,你得听话,我能容忍你的小脾气,但别太过。”
“…”
这一顿饭,莫无闻吃的没滋没味,燕熙倒是很高兴,拿捏住了断翅的蝴蝶,将它藏在自己的地盘,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
江云安将宋回鱼送的礼物单独用一个箱子装起来,他拿着璀璨之星仔细地瞧,项链尾端刻着字母JYA,平日舍不得戴的东西成为了宋回鱼攻击江云安的又一把利刃。
“我真可怜。”
江云安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情感,他所求的只是一段稳定的感情,结果闹成这副模样。
江云白一开门,就看到江云安坐在地毯上认真看手环,听到江云白放钥匙声音后,他转过头露出一个微笑:“哥哥,欢迎回家。”
“安安,还难受吗?”
江云白坐在江云安面前,声音放得很轻,甚至叹了好几口气。
“哥哥,我不想骗你,我很难受。”江云安举着手环,声音哽咽,“这是他送我最贵重的礼物,我记得他当时的笑容,记得他说的话,记得他的承诺,可现在…一切都是假的。”
江云安流着泪挤出微笑,他在难过什么呢?
他今天才知道,宋回鱼不止一个住处,也是今天才知道,宋回鱼与很多人关系密切,而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江云安把最真诚纯洁的感情捧给宋回鱼,得到的却是万箭穿心。
第7章 play的一环
江云安不让江云白送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人,笑得很淡:“大概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临近中午,阳光格外灿烂,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江云安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突然窜出一抹伤感:他和宋回鱼的恋爱结束在炎热的夏天。
江云安坐在后座,左手边是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宋回鱼送他的全部东西,大到几百万,小到几十块钱,他轻轻叹气,连目光都不愿意落在箱子上。
很快就到了宋回鱼的住处。
江云安抱着小箱子,特意让司机停在阴凉处等,站在门口时,心中陡然升出物是人非的悲凉,于是他在门外站了很久,久到汗水沾满了后颈,顺着皮肤滑进去。
“叮咚…”
江云安按下门铃,抱着箱子静静等,里面没有动静。
一下又一下,江云安按了五次都没人,他眉头蹙起,拿起手机给没拉黑的号码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宋回鱼沙哑低沉的嗓音:“到了?”
“嗯,不在家?”
“门没有锁,直接进来。”
江云安心里疑惑,但他没有多想就直接开门进去,舒适凉爽的空调风扑面而来,熟悉的布置让江云安五味杂陈,他把视线转移到盛放的玫瑰花上,心很疼,也很空。
“咚!嘭!”
楼上传来不小的杂音,江云安把箱子放在一边后才慢悠悠上楼,在第三个房间门口,他听到了声音。
黏腻而潮湿的水声,伴随着两人粗重的呼吸和暧昧的低吟,江云安定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稍稍发抖。
他通红着一双眼,不受控制的拧开门把手,迎面而来的是yin mi且炽热的气息,江云安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昔日的爱人在年轻男孩身上耸动,一滴又一滴的汗水落在男孩的锁骨上,白皙与小麦色的绞缠,让江云安眼前发昏,他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愣愣的收不回神。
耳边是嗡鸣,是好多人在说话,宋回鱼发现了他,于是将身下挣扎的人按住,故意对着江云安,话中带笑:“来的真不巧,我忙着呢,东西送过来了?”
江云安一眨不眨的盯着,漂亮的脸无比惨白,他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剧烈的心跳声和窒息感几乎要把他弄死。
这是在干什么?
他并不想死缠烂打。
他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他只是想让自己忘得更快。
所以。
这是在干什么呢?
宋回鱼在干什么?
空间劈开了两半,一半是即将崩溃的江云安,一半是兴奋而快活的宋回鱼。
江云安懵懵的想起身,他一只手抓着门框,想用力把自己拽起来,可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他仍然瘫在地上。
他真可怜,他像个残废,他起不来。
很疼,浑身都疼,骨头也疼,吊着江云安的弦突然就断了,他呕出了声,两手撑在华丽的地毯上猛吐,单薄的骨头都快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到现在没吃一点东西,根本吐不出什么。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脚,江云安病怏怏的抬头,琥珀色的眸子空洞而麻木,宋回鱼裹着浴巾慢慢蹲下来,身上有烟的苦涩和xing的腥气,江云安嘴唇发抖:“那天,你和我说,身上的香水味是别人不小心蹭上来的,是假的,对吗?”
“对。”
宋回鱼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眉心一皱:“江云安,你怎么瘦了?”
“月顶花园的房子,不是我们以后的婚房,对吗?”
江云安的声音非常非常轻,飘在空气中很快就散了。
“嗯,不是婚房。”
“你在车上说的,我们结婚之后,第一次要有仪式感,那些…那些东西…你…和别人试过,对吗?”
宋回鱼又吸了一口烟,他缓缓吐出,目光落在江云安脸上,贪婪到让人恶心:“对,我舍不得碰你,你怕疼,他们无所谓。”
“我知道了。”
江云安恢复了力气,他很冷,如坠冰窖,却还是躲开了宋回鱼的手,自己一点一点爬起来,摇摇晃晃得像随时都会倒下:“宋回鱼,我想知道的事情就这些,你送的礼物我都放在箱子里了。”
江云安转过身走了几步,蓦地立在那儿不动,白色的T恤松松垮垮,衬得他更小了:“宋回鱼。”
江云安再次转过来,平静的流着眼泪,声音很清晰:“宋回鱼,你真是个人渣啊…”
阳光太灼眼了,江云安一步一步朝黑色汽车走过去,在半路的时候他仿佛被人捏住气管,呼吸上不来,直接栽倒在地上,彻底陷入黑暗。
…
“滴、滴、滴…”
江云安一睁眼,就被挡住了视线。
方含溪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平常柔顺的头发乱糟糟的,而江云白眼底的乌青太明显了,让人无法忽视,至于被挤到一边的沈之让,则颤抖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我在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不好闻,正输液的左手冰冰凉凉,他右手捏了捏眉心,思绪依然混乱。
“你睡了三天啊,现在终于醒了,太好了。”
方含溪接到江云白电话的一瞬间魂都吓没了,连正在营业的甜品店都顾不上,也没挂牌子,开着车直奔医院。
“云小安,饿不饿?”
沈之让看上去更加憔悴,下巴上还冒了点胡茬,江云安笑了笑,摸上他的胡茬小声道:“胖仔,就算长了胡子,你也很帅啊。”
“你喜欢吗?”
沈之让的眼睛太深情了,深情到让江云安有种被爱的错觉,小仓鼠哽了音,说话慢吞吞的:“沈之让,你的眼睛真好看。”
皓白的指尖从沈之让的眼尾滑过,江云安侧着头,好像在看他,又好像不在看他,随后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饿了。”
“医生说你太久没进食,只能先用米糊之类的垫一垫。”
江云白从保温桶里舀了一小碗米糊,方含溪每天都会煮点米糊和米粥,就盼着江云安醒来可以喝上热乎的。
“哥哥,等我好了,我想去E市看看,听说那里的风景很好。”
第8章 你是我老婆
二十三点三十五分。
江云安上下眼皮打架,迷迷糊糊间就睡了过去,轻柔的呼吸声让躺在一旁的沈之让变得踏实。
男人摩挲了一下手指,小心翼翼从沙发上下来,在抱住江云安的那一刻,他残缺的心变得完整。
这是他喜欢了整整六年的人。
当年的离开迫不得已,没有告别、没有结尾,他就狠了心把自己从江云安的生活中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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