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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那边去，看看他会不会跟上来？”
再朝里走就是休息区，有专门给治愈师制作的饮品，沈之让勾了勾唇：“好。”
细碎的阳光也没能模糊五官的俊美，沈之让见ⓝⒻ江云安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向自己，笑着问道：“怎么了？”
“胖仔，你别动，我给你拍个照片。”
“行。”
恰到好处的构图，让江云安发自内心的赞叹：“胖仔，你的脸太吃香了！”
沈之让仍然笑着不说话，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在他眼中，江云安才是最好看的，眼睛、鼻子、嘴巴，样样都按照他的喜好长，觊觎了六年、思念了六年的人，让他怎么放手？
“走吧，我们去休息区。”
“好。”
江云安和沈之让一边走一边暗中打量偷窥的人，在发现这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后，沈之让心里的疑惑更深。
“好奇怪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江云安并不害怕，他和沈之让选了人少的地方坐着，不过几秒钟，那个人坐在了江云安身后的椅子上。
“胖仔，我想喝水，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江云安朝沈之让使眼色，而小狮子并不放心：“云小安，要不我还是…”
“不用，你快去。”
江云安用眼神示意他离开，沈之让无奈，只能起身去买水。
身后的人窸窸窣窣，似乎在包里翻找东西，江云安兀地转过身，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第17章 合格的替身
那人被江云安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抓着包的手用力到发抖。
黑色的帽子压得极低，却依然遮不住他清秀温柔的眉眼，江云安笑了笑，继续问：“你跟了我很久，有事？”
面前的人瞳孔是纯黑色，不似深不见底的黑，而是带了点清澈明亮的，隐约透露出懵懂，江云安很有耐心的再问了一句：“我只是好奇，我不认识你，但…你似乎认识我。”
“我…我认识你的…我姓明…”
这人只告诉了江云安一个姓氏，别的不愿意多说，他环顾四周，缓缓拿下自己头上的帽子，灿烂的金色短发，在弱光下也无比耀眼，江云安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着笑：“这样好看的人，我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
“没…没有…”
他羞涩的抿唇，悄悄抬眸去看江云安，随后目光就定在白色的发丝上，眼底滑过不易察觉的失落。
“安安，就是他？”
沈之让拎了几瓶冰水过来，他似笑非笑的盯着人，这张脸本就不是温和的帅气，现在一沉下来，更有种阴鸷冷漠。
“胖仔，我想带他去那边的椅子上坐下聊，你在这儿好不好？”
尽管沈之让不情愿，可他拗不过江云安，只能给了小仓鼠两瓶冰水：“拿着吧，嫌热或渴了喝。”
“好。”
江云安带着这位姓明的男孩坐在休息区最边上的小角落里，还给人递了一瓶冰水：“给你。”
“谢谢…我…我叫明安…”
明安的声音非常小，含在喉咙口似的，肩膀还缩在一起，他在江云安面前总是有股自卑感，打量人时也只敢偷偷地看。
“明安，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这几句话的意思都差不多，可江云安仍然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问，声音放得很轻，明安终于鼓起勇气，对上江云安的视线：“我…我认识宋回鱼…。”
江云安慢慢收回笑容，他心尖泛起疼，不动声色的饮了一口冰水：“是吗？”
“嗯…我…我就是想见一见你。”
明安脸颊微红：“我和另外几个都是宋先生…就是…就是…包养…”
指尖被冰水凉得发疼，江云安垂下眼睫，看着瓶身有几滴水顺着朝下滑，最后落到地上，他淡声问：“所以？”
“我们都很好奇，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宋先生不让我们见你，也…也警告我们不要去打扰你，他说你才是他最爱的人，我们只要做个合格的替身就行了。”
“替身？”
江云安的火气直冲脑门，才抓着冰水的手按上太阳穴，觉得有点迷茫，甚至有一种身体在这里而灵魂到处飘的错愕感。
“对啊！”
明安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喜欢宋先生对他的温柔，哪怕这个温柔的原因来自江云安。
“他说，我是和你最像的一个，所以他对我很好很好，另外两个…可能有三个…总是说你坏话，说你丑、性格不好，但…我在想，能让宋先生喜欢上的人一定很优秀…”
明安完全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如果有第三者、第四者的存在，那么这段感情注定会支离破碎。
江云安已经被宋回鱼的操作恶心得说不出话，他颤着嘴唇，可话到嘴边脑子开始发空。
“江先生，你真的很好看，我…我就想多多观察你的一些小习惯，然后偷偷模仿，这样我就是一个合格的替身了。”
明安语气里的雀跃根本藏不住，江云安一时无法分辨，这个人到底是天生缺心眼，还是…故意来找茬、恶心自己。
可一对上明亮见底的眼睛，江云安语气发涩：“你和宋回鱼是怎么认识的？”
“嗯？”
明安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我是兽人代养所的，宋先生经常给我们送衣服、送吃的，他是个很好的人。”
江云安哽住了，兽人代养所里都是失去父母、无家可归的人，他曾经接触到的几个，惶恐不安的拒绝他人靠近，心思敏感且处处都带着讨好，还有很多人对外界一无所知，没有正确的三观引导，容易被人欺骗。
江云安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他悄悄捂着胸口，眼中染了泪花：“每个人都是无独一无二的，没有谁是谁的替身，你是你自己而不是江云安。”
“什么？”明安没有听懂江云安的话，眼中带着疑惑，“我只想…让宋先生更喜欢我一点，就比他们再多一点点…”
“嗯，我知道。”
自嘲般扬起嘴角，江云安沉默了。
脑子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拼命想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既生气又委屈。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伴随着对宋回鱼的恶心，另江云安身心俱疲，他望着明安亮晶晶的眸子，嗓音很低：“你怎么知道…我来这边？”
“啊？我来E市想买点花的种子，这里的花有一点治愈能力，宋先生这几日总睡不好觉，他…他很想你…”
明安声音越说越低，觑一眼江云安的脸，继续道：“他真的很想你，你是他的白月光…最喜欢的那一个…”
江云安面色苍白，本该是潋滟漂亮的眸子，却被这些话弄得发红发涨：“白月光？最喜欢的一个？在你的床上说着他怎么深爱我？”
见江云安情绪激动，明安懵懵的点头：“他说他爱你的…”
“让他滚！带着他肮脏恶心的爱有多远滚多远！！”
撕心裂肺的怒吼，震得休息区的人面面相觑，江云安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太恶心了！！我当初是瞎了眼才喜欢他，你回去告诉他，别玩狗屁的深情，什么不忍心碰我？我感谢他不碰我，否则我这辈子都洗不干净自己！”
沈之让在听到江云安的声音后飞快过来，他扶着摇摇欲坠的人，一双眼睛淬了毒似的狠狠盯着明安：“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我没有…”
明安喃喃低语，浑身发毛的往后退。
“胖仔，我们回去吧。”
江云安软了腿，全身发冷。
实在是…太荒谬了…
第18章 别怕我
江云安是被沈之让抱出来的，他被明安的话气得头疼，胸口闷闷的，仿佛一口气堵着，怎么也出不来。
“云小安？要不要喝点水？”
等江云安坐在副驾驶上闭目休息时，沈之让拧开一瓶水，小心翼翼地把瓶口凑到他嘴边：“喝点吧？”
“不用。”
车里的空调开得低，沈之让拿出一件薄外套盖在江云安的肚子上，男人身上的薄荷味驱散了所有的烦躁，就像凉风吹入，令人安定下来。
江云安睁开眼睛看向沈之让：“胖仔，你过来点。”
“好。”
沈之让依言凑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江云安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很快又恢复平静：“安安，我们回去吧。”
“嗯。”
江云安系好安全带，将头侧向这边，细细嗅着沈之让身上的香味。
与其说是难受，倒不如说是愤怒，江云安能感觉出明安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明安没有撒谎、也没有恶意，他是真的不懂。
他只知道这位宋先生让他远离了苦日子，给了他最好的物质生活和浅薄的爱意，这对从小到大没有受到几次善意的人来讲无比珍贵，宋回鱼就是明安的光。
轻扬的音乐缓缓飘出来，江云安重新把视线投在沈之让身上，没忍住就把明安说的话全告诉了胖仔，说完之后好像不那么生气了，心口堵着的一块也慢慢疏通。
“云小安，明安其实…”
沈之让欲言又止，他早就派人查到了宋回鱼包养的所有小情人，明安是最没心眼、没心计的一个。
他没有所谓的“上位”想法，没有所谓的替身顶掉正主的想法，他只是默默观察江云安，偷偷模仿江云安的喜好、性格、习惯，试图把自己变得更像一点，让宋回鱼能多爱他一点。
“明安是兽人代养所最成功的商品。”
“什么意思？”
江云安眼皮一跳，琥珀色的瞳孔充满了震惊，浓密的睫毛不断颤着，他第一次听到用商品来形容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兽人代养所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善良，他们是违规的地下交易所，很多孤儿从小就开始培养，这些人会故意把他们养成这种不谙世事的样子，仅仅是为了满足一些变态的私欲。”
沈之让压抑着愤怒，嗓音变得有点暗哑：“他们不会拥有自己的思想，也不会拥有三观常识。”
“你的意思是…明安也是…”
“对。”
江云安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那是对“人”的恐惧，他喉咙发紧，有些张不开口。
“宋回鱼知道？”
“嗯，不但知道，他还帮着卖了不少像明安这样的。”
江云安以手掩面，觉得自己瞎得不能再瞎，偏偏沈之让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产生的并不是难堪和委屈，而是愧疚，小仓鼠缩在副驾驶座位，声音很小：“胖仔，我哥哥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这些事情，早就弄死宋回鱼了。”
江云白不喜欢宋回鱼，可架不住江云安喜欢，所以他查了一些基础资料后就没深入调查，以至于腐烂发臭的宋回鱼在所有人面前还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可沈之让就不同了，他对江云安的感情早已变质，很久之前就把小仓鼠当成一辈子的伴侣，却被人从中作梗、横插一脚，这怎么让他不生气、不怨恨？
“胖仔，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江云安的心在慌乱，他和沈之让之间产生了沟壑，再没有从前无话不谈的潇洒，分别这么多年，胖仔真的还信任自己吗？
“江云安。”
在等绿灯的间隙，沈之让慢慢靠过来，浓黑的眸子泛着汹涌的情绪，他盯着人，一字一句道：“不要怕我，你想了解的，我会全部告诉你。”
第19章 对不起，我爱你
这一路，江云安心绪不宁，而沈之让也没有说话，于是气氛就此凝滞。
到了别墅后，沈之让先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小仓鼠，然后缓缓道：“现在真正的兽人代养所太少了，大多数都是类似…”
沈之让抿唇，又顿了一会才道：“他们利用某些人的欲望和癖好，把这种地方当成遮羞布，宋回鱼背后的人藏得很深，所以…就算你哥哥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有用消息。”
江云安低头不语，他不停的用拇指抠着食指，后背发凉，而后很慢很慢的吸气，再抬头对上沈之让的目光：“胖仔，你当年为什么离开？”
“我的父母偶然发现，A市一个兽人代养所背地里偷偷弄肮脏勾当，他们想办法告诉了检察院和实验室…最后没了性命…”
直到现在，沈之让也不愿意回忆过多的细节，他的母亲在车祸中当场死亡，父亲身受重伤却还有一点意识，直到听见母亲没了的那瞬间，明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下去，他费力地抬起左手抓住沈之让的手腕，伤口崩裂流出鲜血，随后抖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朝外蹦：“我…去…去..找她了…她..她..怕..怕孤独…”
病床上躺着的人在沈之让面前停止了呼吸，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沈父的对不起，是在为自己的“懦弱”道歉，为自己无法亲眼看着儿子长大而道歉，为自己心如死灰便撒手离开而道歉，有不舍、有难过、有愧疚，也有即将见到爱人的幸福。
沈之让麻木的流着眼泪，撑着疲惫不已的身体处理完所有事情。
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忘记自己怎么对着空洞的房子入眠，也忘了半夜发疯的时候是怎么咬着江云安的照片嘶吼。
沈之让的心理出现问题，作为沈父好友的陈方正特地把人接回家，给他找心理治愈师、甚至让陈乐开解他，但渐渐阴郁下去的沈之让满脑子都是江云安。
他的小仓鼠说过要嫁给小狮子、要保护小狮子，所以他必须要坚强起来。
于是沈之让几乎是病态的对着江云安的照片寻求慰藉，努力接受心理治疗、每天都吞很多药，终于，他变回了一个正常人。
等沈之让有能力解决仇人，能歇口气去找他的小仓鼠时，江云安竟然谈恋爱了。
从此，照片变大了，因为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沈之让发病的时候会用小刀把宋回鱼戳烂，或者慢条斯理地扯掉一半照片，只保留江云安。
沈之让再也维持不住斯文的皮囊，讲到这儿的时候他双目发红，泪水在眼眶打转，两只手钳住江云安的手腕，声音都在颤抖：“江云安…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谈恋爱？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我…对不起…”
江云安哭得一抽一抽的，他竟然忘记了和沈之让的约定，要不是那天晚上做梦偶然想起，他估计永远都不会有印象。
“对不起…对不起胖仔…对不起…”
江云安除了对不起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他颓着腰，两只手被沈之让抓着，还在不停的抽泣，而后沈之让发了狠似的将人扣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没有所谓的温柔，也没有所谓的朋友界限，江云安被咬得很疼，血腥味在口腔中绽放，带着点甜又带着苦涩，他仰着头以最乖顺的态度承受沈之让的凶狠，喉结上下滚动，泪水仍然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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