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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他，惊得人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我说，睡觉。”
说一不二的语气，让柯特老实的不再说话。
漆黑的夜色随着星子的神隐，逐渐淡去泛白。
世界迎来了白日。
早起后，他们各自洗漱，随后去楼下退了宾馆。
这之后的赶路没用飞艇，没坐火车，因为这两个交通工具很容易暴露行踪。他们坐大巴车驶离一座城市，赶往另一座城市，又在夜晚入住了当地的酒店。
这一次的酒店，迪妮莎选择了孩子们都喜爱的童话风。风靡二十年之久的虚拟明星可可兔就是这栋酒店的装潢的主角。
为了防止这一次对方再想法设法的逃走，迪妮莎这次没放人独自待在房间，而是将对方一起拉进浴室。
“既然都是女孩子，今天就一起洗吧。”
她率先脱下.身上的红色唐装，用行动鼓励着面前的少年。
而少年一开始依然保持不动。
她把这样的行为翻译了一下，理解成大家族的孩子不习惯与人同洗。
于是她故意激道：“你是在害羞吗？”
模样精致的孩童上下打量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勾起一丝冷笑。
他道了一句：“你可不要后悔。”
最后也乖乖褪去身上精美的衣物。
当一件件样式繁琐的服饰在迪妮莎眼前褪去，她鼓励的笑容逐渐变得凝重，最终盯着下方，一双黑眼比揍敌客家的长子还要空洞。
“……妹子，咱们下边是不是多了件不该多的东西？”
仿佛扳回一局，露出真正性别的男孩面露得意：“如果你没瞎的话，应该能看出我是男的。”
迪妮莎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某处，仿佛做足了心里建设，随即上前一步。
开口：“妹子。这东西不好，要不咱们把它拔了吧？”
“……？！”
十分钟后，男孩抱着一堆衣物愤然走出浴室。
“咣当。”
而浴室门毫不留情的关上，反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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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个小时。
迪妮莎擦着头发走出，看见房间已穿好和服，腰身纤细比女孩子还要柔软三分的少年，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再跑一次呢。”
男孩闻言，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奇怪的招数，但大概率是跑不远的吧。”
“嗯――”她没急着应答，拔掉头上的伞，去擦头顶的湿发，“这次跑掉的概率应该会很大吧。”
这诚恳的说辞把男孩气了个倒仰。
逗完了猫，迪妮莎丢掉手中的毛巾，适当顺毛：“不过洗澡这事怪我，我忘了揍敌客一族的官方介绍，说这一代都是五子。”
男孩还是冷哼。
“但你长得也太不像男孩了吧，不自觉就当成女孩……”
这次男孩气的连哼都懒得哼了，刷的打开折扇，扇面遮挡下半张脸，用行动拒绝与她讲话。
“行吧。”
于是迪妮莎也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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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过去。
他们在充满童话趣味的房间醒来。男孩睡着可以闪烁烟花的大床，而迪妮莎则睡在房间可折叠下来的壁炉床。
没想到成年以后，她还可以凭借着这个身体体验一把当孩子的乐趣。
房间床头上的可可兔娃娃是含在房费里的，橱柜里印满卡通人物的毛巾也是。
入门的可可兔拖鞋是，洗漱用品是，泡温泉的一次性衣服同样是。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将这些东西塞进茶几叠好的包装纸袋，全部打包带走。
“你……”
大门前，注视女孩行为的男孩眼底浮现鄙夷。
迪妮莎毫不在意，拎着东西来到门前：“这些不是给我用的。”
男孩不想细问，转身拧开房间的门。那件面料柔软的和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甩动裙摆。
他们来到酒店一楼退房，这一次再坐巴士，终于来到最后一站。
萨巴市到了。
古老矮小的土房建筑，落后的街道车辆稀少，就连巴士都是二十年前的样式。
火车的铁轨遍布城市，这里居住的人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小商小贩甚至在火车经过时，收拢遮阳伞，将摊位推离铁轨一米处距离。
他们下车时，正是烈日灼烧的中午。迪妮莎随意找了一间烤肉店进去，为两人点了门口的特色套餐。
“牛排定时。”
站在铁板后的厨师抬起头：“怎么做？”
她想了想：“文火慢烤。”
那厨师露出笑：“这要是几个月前你这么点，大概会经历一段难忘的旅程。”
迪妮莎不明所以，但也没想追问。她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萨巴市几百公里外的无人区，陷阱塔就坐落在那里。
不过在将揍敌客送去之前，她得和塔中的监狱长取得联系才行。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拨动，她终于在猎人官方网站看到了陷阱塔的电话，庆幸的是，那一串电话不需要识别猎人执照，不需要支付相应额度的戒尼就能获取。
“嘟……嘟……”
在牛排上来前，她打给陷阱塔那边的电话率先通了。
在少年的注视下，迪妮莎从座位上起身，推门来到外面。
“喂，这里是陷阱塔监控室。我是监狱长理伯，有什么事？”
尖细的嗓音伴随怪笑，其中还有咀嚼饼干的声响。
迪妮莎心道“又是一个怪人”，忽略听筒后“咔嚓咔嚓”咀嚼食物的杂音，她道明来意：“是这样。我这边抓到一名揍敌客，现在正在萨巴市，正打算送到你那边。”
想了想，她开口：“换赏金。”
作为臭名昭著的杀手世家，这孩子应该值不少戒尼吧？
而听到如此劲爆消息的陷阱塔监控室，折射无数屏幕缩影的圆形镜片徒然在听到消息的这一刻碎裂，露出下方圆睁的细小鼠眼，里面的错愕是遮不住的。
理伯的饼干掉在地上。
“你、你说你抓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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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穿过热闹的集市, 便是港口。
海风有些腥咸。即便是炎热的中午，依然有人在船上卸货送入城中心的农贸市场。随水浮动的船只下，海水很清澈, 却没有鱼。
迪妮莎他们在临近海岸线的一家水果摊下站了一会儿，头顶是从窗户顶端延伸过来的简易遮阳伞, 看颜色应该是摊主家里不用的床单搭建，粉色和咖色的格子搭配看起来还怪好看。
这样的遮阳伞抵挡不住太阳全部的热量, 但谁也不想大中午站在太阳底下暴晒。
“你不热吗？”
暗色和服是长袖款式, 料子柔软却不知透不透气，少年站在身边, 迪妮莎看向他时, 对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一滴汗水都没有流。
他望了她一眼, 转过头, 没有说话, 像商场货架上的洋娃娃。
这就是杀手吗？存在感真低。
自讨没趣的迪妮莎注意力不再放在少年身上, 两人继续在水果摊下的遮阳布底下等待。
等待来自陷阱塔的飞艇。
中午那顿牛排套餐味道着实不错, 人一旦吃饱就容易犯困。这家水果摊老板是个岁数不小的老太太，此时早已坐在凳子上打起盹。而迪妮莎也被这种困倦所影响, 止不住的打了几个哈欠。
变故是在这时候突生的。
当她捂着嘴巴打出不知道第几个哈欠时，泪眼朦胧的视线骤然划过和服荡起的一角袖袍。瞳孔收缩, 她将头一侧，刚刚还不发一言的少年此时正义俯冲之势迅速消失在三家店铺之外的小巷。
她怔了一下，随即赶紧去追。冲入小巷没多久，又看到少年跃下不知谁家的屋檐, 朝着临近海岸线最近的快艇冲去。
原来刚刚对方一直没有说话, 是在观察最近的逃生路线。
她在对方跳上快艇的前一刻按住了他, 那安静了一路、有时候看起来又心思沉重的少年此刻少见的在她手下挣扎。
“放开我！放开！”
可能意识到这便是通向陷阱塔的最后一站，少年终究是有些惧了。迪妮莎任由对方在她手下挣扎、抓挠地面、撕扯着自己，直到少年重新冷静，才慢慢的松开手，将对方拉起来。
少年又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表情冰冷而克制。和服上沾染了港口地面的一些沙子和土，看着有些狼狈。
“你果然听到了我在牛排店外面的谈话。”
不然也不会急迫的创造出这么漏洞百出的逃生计划。
“即便是把你送进那里，你的家人还是会把你接回来的吧。”
她心平气和的对他说。
少年愣了一下，垂着眸注视着自己脚下的一双木屐，半晌，他没什么情绪的开了口。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迪妮莎为他拍去身上的沙土，慢慢道：“我以为这一路你已经猜到了，就是抓你去陷阱塔而已。”
“那你为什么会说……”家人会来接我这种话？
小少年想要追问，迪妮莎却提前作答：“我只管抓你，后续我不管。”
一句话封死了少年的所有问题。
忽然四周刮起了猛烈的凉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而风中海水的潮汽扑面，满满都是鱼腥。
他们一致抬头，螺旋桨搅乱空气的破空声不断响彻港口的上空。远处还在工作的工人此时停下手，全部向这边望来。就连水果摊打瞌睡的老太太也是一点脑袋，从不知哪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回到现实。老太太茫然四顾，就见那艘刻有陷阱塔标志的飞艇径直落在那对疑似姐弟关系的孩子面前。
“啊……我就说那俩娃娃不是普通人嘛。”
纤细又苍老的嗓音，老太太咂咂嘴，再次闭上眼陷入美好的梦境。
那时迪妮莎已经带着少年踏上飞艇。
“突突突――”
天上是与地面完全不同的视角。
站在地面时，街道很宽，房屋很大。但坐上飞艇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人类更是在不断攀升的视角下变得宛如蝼蚁。
云海变得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
“嘻嘻嘻嘻……你就是打电话的那个人吧？”
陷阱塔监狱长理伯，听到消息后难得亲自出面接人。
迪妮莎从栏杆扶手后回身，目光落向身材矮小、梳着高辫的男人。
“对，是我。”
她大方的承认。
“那他显然就是即将入住我的【豪华套间】的揍敌客了吧？”
镜片下的狐狸眼转向一旁的少年。
少年绞起双眉，和服下的手掌握成拳。
负手而立的理伯没有放过少年的小动作，继续发出尖细惹人厌的笑，交叠在背后的双手对着某个方向比了个手势。
“带下去。”
很快有两名壮汉走出房间，他们一人手里拿着粗布面料的斗篷，一人牵着手腕粗细的锁链镣铐。
少年明显对这样的行为异常抗拒，他甩手避开兜头而来的麻布斗篷，又挑衅般扯断了扣在手腕上的锁链。
一个男人手掌汇聚念力拍向少年后脑，少年被拍的向前一个踉跄，被另一只手拽住头发前，红色的身影毅然出现，隔开了双方。
“够了。”
迪妮莎仰望两个高个子男人：“抓人就抓人，动用私刑就免了吧？”
“嘻嘻嘻嘻嘻……我想你还没明白一件事。”面向栏杆的理伯缓缓向这边转身，“从他登上这艘飞艇的那一刻，他就是我的了。”
迪妮莎蹙眉：“陷阱塔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是个关押重型囚犯的地方。”理伯保持虚假笑容面具。
“那里会动用私刑？”
“那要看他是不是私藏了对社会有用的信息。”
“那他呢？”迪妮莎指向柯特。
圆形镜片光线一闪，显露后面的狐狸眼。理伯的视线转向被迪妮莎护在身边的柯特，此时少年暗沉沉的目光正锁定自己。
“那倒是没有。”
看起来阴恻恻的男人，办事还是极为公正的。
于是接下来带走少年的两名壮汉没有再动手碰过少年。
迪妮莎直到柯特跟着他们离开，才将视线收回。
“你们的关系似乎不止于猎人与【赏金】。”
理伯等她平复了情绪才慢慢开口。
迪妮莎瞥了他一眼：“啊，还好吧。”
“其实如果把这名揍敌客交给他们的仇家，你应该可以换得更丰厚的报酬。”
她感受到一道隐秘的视线，来自走入关押室依旧耳聪目明的少年。
迪妮莎视若无睹：“不用了。送到仇家手里，那孩子大概会受尽折磨，最后死无全尸吧。我再怎么喜欢戒尼也不至于做这种事。而且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孩子的家人就该找上门将他带回去，到时候你们陷阱塔又能入账一大笔戒尼作为扩张或者修缮维护费吧。”
她想到什么，将刚刚丢在甲板上的可可兔袋子捡起来交给对方。
“所以不要动用私刑，以及把这个给他。”
“这是酒店的拖鞋、牙刷、毛巾和一次性洗漱用品。哦，这个玩偶就当抱枕吧。”
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理伯沉默着接过袋子。
“你对他似乎心怀愧疚？”
迪妮莎心平气和：“也不算吧。就是这些东西含在酒店房费里，不拿可惜了，而我又用不上。”
虚假的笑容面具褪去了一点，理伯的嗓音还是那样尖细，此时却真实了一些。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野生赏金猎人了。”
迪妮莎恬不为意：“行了，别变相夸我了，要不好意思了。”
她开始谈论正事：“对了。为了防止揍敌客打击的报复，赏金我只接受付现。刷卡和转账会留下网络痕迹，所以还是付现比较稳妥。”
关于这一点，理伯自然也想到了。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四名壮汉举着一个黑色袋子嘿咻嘿咻来到甲板。
“咚！！！”
袋子脱手坠地，沉重的落地声，甲板的木板出现明显的凹陷。
“十亿戒尼的现金数量太过庞大，大概会装满半个飞艇，所以给你换成同等价值的宝石和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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