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看那片雪花在掌心融化,把手心都沾成一片冰凉。
乔成玉离开以后,他才发现原来低低的体温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意料之中,叶竟思丝毫不意外,又想到李伯交给他的任务,觉得道阻且长,意思意思地劝:“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外头变了多大,出门逛逛吧?”
他一边说着,更来劲了,想进来拽江泊淮出去,结果被人不轻不重的暼了一眼。
冰凉冷淡的一眼,叫他忽然想到了之前不小心进了院子,差点没被江泊淮打得九死一生的模样。
他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放弃了踏进去的想法,庆幸地摸了摸自己劫后余生的小腿,再一次小声腹诽:“怎么一点都不喜欢热闹?”
*
江泊淮最后还是出门了。
因为叶竟思说的不喜欢热闹,让他想到乔成玉理应是很喜欢热闹的,她不在的日子里,江泊淮要努力把热闹找多一点,替她看见。
邻近的城镇已经大变样了,来来往往的商人络绎不绝,摊铺鳞次栉比。
江泊淮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直到被人试探着喊了一声。
“江公子?”
江泊淮没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直到那人匆匆追上来,又问了一句:“乔姑娘在我们这打过首饰,您还记得么?”
……
乔成玉知道等江泊淮发现,可能要不知道多久之后了。
因此当时故意选了一家点名很大的首饰铺,就算几年、几十年过去,只要有乔成玉后面悄悄抵在他那的明珠,就决不会不把东西交给江泊淮。
她留下一只漂亮的雪花吊坠和一封短段的信。
雪花吊坠上头的纹路清晰可见,栩栩如生,没有因为主人好些年地不莱寻找二黯淡一点一分。
因为当时不好叫江泊淮等太久,信写得同样短小,只是和他说,吊坠是送给他的,因为江泊淮像一片雪花。
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霜雪。
她早已有感觉,自己将会在不久的未来,可能要回去原本的世界,但是乔成玉对江泊淮有百分之一万的相信和喜欢,因此相信江泊淮一定能找到她,也会拼尽全力朝他迈出一步。
乔成玉脸皮薄,写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甚至特地写得很轻,怕被人看见似的。
可是那封信沉甸甸的,压得江泊淮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把吊坠死死扣进掌心,直到被险些陷进掌心,又怕自己的血弄脏了它,再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好,贴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
乔成玉这下彻底相信,脑袋里的系统是神仙搞得鬼,自从她回来,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办法找到那个系统。
关于江泊淮的一切好像她的一场幻梦,有时候午夜惊醒,她也会在大汗淋漓的窒息中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现实世界还停留在乔成玉离开的时间,入了初冬。
海城在南方,不常降雪,乔成玉于是格外怀念江泊淮身上的霜雪味,那么轻,那么好闻。
她尝试过无数种办法,可惜有关江泊淮的一切好像只是独属她一个人的秘密,现在秘密关闭,再也打不开来了。
“哎哟!好像飘小雪了,你去给爸爸送把伞。”乔母隔着阳台门喊她。
乔成玉于是只好收回纷杂的思绪,从立架抽出一把伞,踩着棉鞋下楼。
今年不仅来了雪,还来得那么早。乔成玉心里纳闷,出楼道的时候望着飘飞的小雪,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了一片。
出乎意料的,这场小雪并不冻人,雪花落在掌心还有温温的暖意,叫乔成玉想起那个不管春夏秋冬,体温永远冷冰冰的江泊淮。
她沾了沾一片雪花,轻声喊了句:“江泊淮。”
“我在。”
熟悉的声音,好像穿越了好多段时间和空间,最后稳稳地降落在她耳侧,乔成玉几乎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身子发麻,腿也跟着发软,不敢回头看。
一道熟悉的体温抓上了她的指尖,她艰难偏过头,果然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眉眼间有着亘古不变的霜雪,唯独碰到她的时候会融成一片春水。鼻侧有一枚小痣,被乔成玉亲过咬过。
他弯了弯唇,无声说“找到了。”手臂先乔成玉一步张开,牢牢地圈住扑过来的她。
雪花淅沥沥的下着,落在头发丝上也不觉得冷,怀里是有温度的真人。
乔察觉到江泊淮用的力气很大,要将她完全融进自己的怀里,自此再也不能分开。
在银装素裹的冬日,江泊淮重新找回了生命的亮色。
漂泊着两颗心终于在汪洋中找到了彼此,谁也不必忍受孑孓的孤寂。
乔成玉觉得,自己一定是有史以来最幸运的穿书者。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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