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早点回去,可惜刚过了第一天。
唉,有了爱人就是不适合出远门,连发个消息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都没办法,三十天可怎么过啊!
卫凌在床上滚了一圈,酸涩的心情没有得到缓解,看了眼从书房带下来的时钟,下床开门出去摸到了卫泽秋所在的房间。
……
容容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但挣扎半宿真的醒来时,已是早上六点多。
她难受地揉了揉额头,转身看见身旁空着,伸手抹了一把,是凉的。
凉的?刚过六点,卫凌起这么早干嘛去了?
容容搭在小肚子上的手动了动,撑着身子下床,扯开右边的窗帘,绕过床尾上卫生间,结果出来时突然看见衣帽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嗯?卫凌大清早的不睡觉,跑衣帽间里干什么?藏私房钱?不至于吧。
容容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衣帽间走。
衣帽间的门上装有贝壳形状的玻璃窗口,但是水波纹玻璃看不清楚,打开后容容没有找到卫凌的身影,只看见一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忘记关的台灯。
是卫凌开的?
那她人呢?
容容没有完全清醒,脑袋转起来不太灵活,眨着干涩的眼睛走过去关上灯,却在灯光熄灭的瞬间感受到一道微弱的光线。
她顾不上看清楚再次打开小台灯,却没注意,无名指不小心被旁边收纳架上的面膜包装袋的边缘割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更没注意到,那个小小的口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渗出了一点点血色。
她弯腰看着半敞的抽屉,视线聚焦在那两个挨着摆放的同材质坠子上,想起其中一枚被卫凌戴了很久,另外一枚是当初统子离开时给她的,一手拿起一个对着暖黄色的台灯比了比。
刚刚是它们身上的光吗?
这东西是带夜光的?
两个问号刚挂到容容的脑门,她的无名指一股刺痛,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将她包围。
晕、慌、好像失足从万丈高空掉了下来,想尖叫又叫不住出声。
容容难受地抱着头,祈求这失控的感觉赶紧过去,偏偏天不遂人愿,又持续了好久之后,想要死个明白的她放弃挣扎地睁开了眼。
神奇的是,她刚看清眼前的一切,那股折磨人的感觉就没了。
但更折磨人的是,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墓碑里。
容容:“……”她肯定是没睡醒吧!一定是的吧!啊啊啊——
在心里疯狂呐喊之后,化迷茫和恐惧为眼泪的容容,捂住现在再也受不住任何惊讶的小心脏往最近的墓碑上看了一眼。
嗯?不认识,再看旁边的,还不认识。
艳阳高照,明媚的阳光打在墓碑上黑白色的遗照上,别说,一点阴森的感觉都没有。
倒也不是很可怕。
容容捂住心口勉强镇定下来,抬手用睡衣的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四处看了看,寻找出口。
不管吓不吓人,可怕不可怕,还是先走为上。
对陵园有了基本的判断以后,容容顺着石阶往下,高挂头顶的骄阳晒得她口干舌燥,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
她面无表情地走着,满心盼着眼前的所有只是一场梦,可是被太阳晒得脸皮发烫的感觉又无声地提醒着她现有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卫凌,呜呜呜呜我想回家。
感觉脚趾头都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发疼。
容容又饿又渴又累,还有说不出的委屈,好不容易走到有阴凉的地方,可坐下来休息后又发觉穿着拖鞋的脚底被高低不平的石头咯得生疼。
容容:“……到底什么情况啊,有没有谁能对眼前的场景进行一下解释说明啊……”
或者,来个人也行啊——
天顶一片棉花糖一样的白云缓缓飘过,容容崩溃地搓了把脸,眼睛再次发红。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她真的看见一个人,虽然有点远。
那人穿着今年夏季流行的深灰色防晒服,脑袋上戴着一个大大的浅色遮阳帽,脸上似乎还挂着一副很大的遮阳帽。
最让人觉得有求助欲望的是,她的腰间有一只柠檬黄的水杯,两只手正拎着很大的装着……应该是鲜花的手提纸袋。
这么热的天,那她肯定是来祭拜逝去的亲人朋友的大好人!
容容立马起身拍掉睡裤上的沙土,以自己目前能拿出的最快的速度追过去。
卫凌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周多了,每隔一天就会到陵园里来看看,然后在认识的几个人的墓碑前献上一枝鲜花,再汇报一下卫泽秋的最新动态。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亲口叙述,无奈这些“老朋友”的墓没有排在一起,同样的一段话她得重复好几遍。
卫凌怀疑卫泽秋就是故意的,明明都装模作样地给她们收尸安葬了,又非把她们的墓安排得那么远!
只一次就说得她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差点废了。
得亏她机灵,现在来之前她都提前写好,按份复印,然后带着打火机在墓前把纸烧掉。
为了能提高她们收到的概率,卫凌特意用了打纸钱的黄纸。
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同样的,她说的那些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听见,聊胜于无吧。
今天也是老规矩。
卫凌蹲在贴着戴虹照片的墓前,拿出一个小花束摆好,再拿出打火机把提前准备好的写满字的纸点燃。
纸张不大,燃烧起来非常快,转眼化成飞灰随风四散。
卫凌说:“您放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下一个是卫州宇,再下一个是卫凌、卫璟悦、江思然、容瑾纹、容杰,容容。
卫凌把最后一束花摆在容容的墓碑前,伸手描了描墓碑上的照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刚拆封的烟点上,咬在嘴里,远远看去背影相当落寞。
纸张焚烧完毕,卫凌把烟夹在指间弹掉烟灰,另一只手抹掉被熏出来的眼泪,声音低哑:“你放心,卫泽秋那个王八羔子不会好过的,很快我就让她下地狱,唔,不光这个世界,另一个世界也是,我跟你保证,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得来。”
卫凌说着,鼻腔突然一阵酸涩,她眨了眨眼睛,抖掉沾到睫毛上的泪珠,把烟捻灭。
唉,依然是想容容的一天。
卫凌摘掉墨镜,用手捂住眼睛,正纠结要不要放纵一下哭一场,耳尖的她忽然听到一种类似于在极力压制却怎么都压制不好的呼吸声。
有人?卫凌怔了怔,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处,结果不等她看清那站在台阶上的人的脸,身子就像被电击穿了一样,阵阵发麻。
墨镜掉在地上,容容站在阳光下泪流成河。
重逢来得猝不及防,卫凌搞不清楚容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搞不清楚狗比系统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不是说好了是单人旅行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把容容给送过来啊!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身上穿的还是那套和自己一样的睡衣。
卫凌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关键是还让她出现在在这种地方!
肯定吓坏了!
麻木地从墓碑前站起来走过去,卫凌摘下遮阳帽给容容戴好:“脸都晒红了。”
容容小声抽泣瞬间变成嚎啕大哭。
卫凌护着她顺着台阶往下走,上了停在陵园外的车子,后知后觉拧开自己带来的水喂给她喝:“别哭了,嘴唇都干了。”
容容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水,勉强不哭了,说话仍然隐隐抽气:“你已经来了很久了吗?”
卫凌不知道容容知道多少,想了想,怕她乱猜乱想,就把来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而容容不愧是个绑过系统的重生者,接受能力超强,反应也超快。
她几乎在卫凌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消化了卫凌说的所有,抱着水杯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你是怎么触发系统的?”
卫凌一噎,垂下的眼睛不安地眨动了数下:“我……”
容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我?”
卫凌很想说没有,但是面对着容容的脸,她这个无害的谎言怎么都说不出口。
两人僵持半晌,心虚的卫凌到底扛不住容容那双澄澈的眼睛,在她的注视下低头叹息一声,默认了。
“是不能说,还是你怕我接受不了?”容容看见卫凌此时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纠结,自己是否应该这样追根究底。
她看着卫凌无意识摸向口袋的手,想起不久前看见她坐在墓碑前抽烟的样子,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受控制麻了一下。
在一起这么久,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卫凌会抽烟。
除了抽烟,现在还多了一个无法轻易开口诉说的秘密。
关键问题是,不止卫凌,她也有。
细细感受着心间的难受,容容直视卫凌的眼睛终于再一次泛起酸涩,连带着鼻腔都被这种不适所充盈。
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卫凌一定要坦白呢,看着卫凌为难的样子,容容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开了口。
她说:“卫凌,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卫凌的动作顿住:“什么事?”
容容说:“我是重生的,不知道这么说准不准确,就是你刚刚所描述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我都经历了一遍,然后我带着记忆,说是回到也好,说是去了那个一切都没开始前的平行世界也行,总之就是这样。”
卫凌没想到容容会这么坦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容容看着卫凌呆滞的表情,没有丝毫犹豫地继续说:“然后我就遇到了你,发现你对卫泽秋的态度和我是一致的,你可能想象不到,也无法理解我当时的状态,我就、我就觉得我的灵魂都得到了一种,不能说是解脱吧,但确实让我感到了放松,和认同。”
“看,那就是个烂人,而你明明和她有那样亲近的血缘关系,甚至比我和妙妙的关系都更近,你也没有维护她,你——”容容有些说不下去了。
卫凌被她的情绪感染,睫毛颤动掉下一颗泪,抽出的纸巾也顾不上自己,而是全都送到了容容的面前,颤抖着双手帮她擦干净泪痕。
“别哭,别哭,我都知道的,我知道。”卫凌把纸放下,重新拿起那颗横放在腿上的荔枝味棒棒糖剥开,送进哭得整张脸都通红的容容的嘴里。
容容预想中的烟没有出现,怔怔地含着糖看卫凌。
卫凌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偏偏你乖得不像话,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和你直说了吧。”
“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卫凌,也不是这里的卫凌,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卫凌,我的父亲不是卫州宇,母亲也不是戴虹。”
“我和卫凌有着相似但完全不同人生经历,我从……”想到那本书,卫凌顿了顿,换了个说法,“我意外得知了这个卫凌的故事,觉得十分气愤,然后就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你所在的世界。”
容容嘴里的硬糖块嘎嘣一声,碎了。
卫凌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因为我的一些经历,我非常厌恶卫泽秋这样的人,所以我收回了曾经的卫凌碍于各种东西给她的钱和帮助。”
“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有听说过一些,说真的,我其实早就对你……后来一直装傻,是因为我那个时候也很迷茫,我不知道我会以卫凌的身份存在多久,我怕我随时会被抽离驱赶,所以。”
“所以……”
容容撇撇嘴,将剩下的小木棒拿出来丢到窗外,转身抱住卫凌吻住,大方地把嘴里碎成两块的荔枝糖分了一块给卫凌。
那一个小时,躲在车里的人在泪水和亲吻中彻底将自己的心剥出来展示,再缝合,装回去。
从此,两人再无秘密。
也好在她们的相遇途中没有遇到什么狗血的变化,消化消化,不至于难以接受。
回到市区,两人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容容抱着卫凌随身携带的黑色双肩包问:“那现在你能联系上这个异世界月游的系统吗?说好了单人的,为什么我也进来了?还有多了我以后,这个旅行时长会不会有变化?”
卫凌沉着脸摇头:“联系不上,它给我做系统的时候就很有性格,我找不到它。”
容容:“……”这么看,她当初的统子算是相当认真负责了。
卫凌想了想说:“不过我猜测,既然你来了,时长应该是会受到影响的。只是具体变化不好预测。”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更糟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只要能回去继续过我们的小日子,折腾点就折腾点吧。”容容说着手中的动作不停,可不知道是她数乱了,还是分心了,这一沓现金她怎么都数不完。
卫凌带容容去买了衣服吃了饭以后,两人又沿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转了转。
同样是Z市,给两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容容买了杯冰奶茶,盘腿坐在副驾驶上问:“卫泽秋现在怎么样了?你好像一直都在回避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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