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林安然懒得回山上,就在原来的房间休息,封停则借了自行车去专门做水缸的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缸可以做管道的。
知青院,张翡翠终于知道了盛世庭和白薇薇正式在一起并且要结婚的事情,她根本就无法接受,激烈反对。
“不,我不答应,我不允许。”
盛世庭冷哼道,“哼,你不答应又怎么样,不允许又怎么样?是我跟薇薇结婚,又不是跟你结婚,不需要你同意。”
“我不管,我就是不同意。”
面对宛若癫狂的张翡翠,盛世庭心里生出一丝快意。就因为张家是他爸的上级领导,从小到大家里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让着张翡翠,顺着张翡翠,护着张翡翠。小时候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张翡翠是多漂亮多可爱的小妹妹呀,长得白白胖胖的,脸圆嘟嘟的,即使任性刁蛮都那么可爱。
可长大后他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张翡翠的刁蛮任性,娇纵霸道在他眼里就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家世在欺压他,让他毫无面子,被人嘲笑是吃软饭的,说他是张翡翠的狗!偏偏家里人还要他一定要顺着张翡翠,讨好张翡翠,以后娶张翡翠,仿佛他的尊严,他的面子不值一提,而她张翡翠就因为有一个好爷爷她就高人一等,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包括他!
凭什么?凭什么?!他偏不如她的愿。他要主宰自己的心,主宰自己的婚姻,主宰自己的未来。
盛世庭冷哼道,“你不同意也没用。”
“不,世庭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张翡翠打死都不愿意相信,“是不是白薇薇那个贱人迷惑了你?我就知道一定是她!我杀了她!”
张翡翠张牙舞爪的朝一旁的白薇薇扑过去,盛世庭忙拦住她:“张翡翠你够了!”
“跟薇薇没有关系,我就是不想娶你!张翡翠,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讨厌你。”盛世庭觉得张翡翠就是有病,怎么说都听不懂,他说更狠绝更戳张翡翠心肺的话:“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我不相信!”张翡翠备受打击,“我不相信,世庭哥,你在骗我的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盛世庭呵呵两声。
白薇薇站在盛世庭身后,着急的说:“翡翠,你误会了,我跟盛知青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听我们解释。”
张翡翠正伤心至极,哪里听得进去,直接扑过去掐白薇薇的脖子:“贱人,都怪你,我弄死你!”
张翡翠眼睛一片血红,像是要把白薇薇吃了一般,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吃人的女鬼。白薇薇被掐得眼睛直往上翻,嘴里有气无力的求救:“救,救命!”
盛世庭又惊又怒。
盛世庭知道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们都被张翡翠怎么对待的,但那些女人他并不喜欢,无论是她们的追求还是张翡翠的霸道都只是满足他的虚荣心,但白薇薇不一样,白薇薇是他真心喜欢的女孩,还同命相怜,志同道合。
他们都承受着一样的屈辱——张翡翠对他们的侮辱和欺压,他们有着同样的野心——想要成为人上人,彻底摆脱张翡翠、张家的欺压,彻底的将张翡翠和张家都踩到脚下。
盛世庭当下一脚将张翡翠踹翻,将白薇薇抱在怀里,指着张翡翠喝道:“张翡翠,薇薇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不管你接受也好,你要是再敢伤害她,我就先弄死你!”
这话他说得咬牙切齿,英俊的脸庞都扭曲了。他一把抱起白薇薇往外走:“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开结婚证明,我们立马就去镇上领结婚证。”
张翡翠顾不得肚子疼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追上去:“不,不许!”
结果出院子的时候被绊倒了,这回整个人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何勇苗香兰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苗香兰才上前去扶张翡翠,劝道:“你也别闹了。如今盛知青跟白知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你不让他们结婚难不成是想让他们被批斗被送去农场改造吗?你就消停点吧。”
张翡翠不想听,一把甩开她的手,“滚!不要你假好心。”
苗香兰气结,也懒得理会她了。
苗香兰这老好人都被甩了面子,其他知青才不能再去自找没脸呢,于是一个个转身回房间去了。
张翡翠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痛苦不已。
她爱了盛世庭十几年啊,她把心都掏给他了,为了他她手上沾满了罪孽,为了他她甘愿跟着跑到这乡下来吃苦,可他却跟白薇薇勾搭上,他为了白薇薇踹她,还要跟白薇薇领证结婚。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盛世庭抱着白薇薇往外走了一会儿,白薇薇缓过气来了,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盛世庭,虽然很舍不得盛世庭的怀抱,但她还是让盛世庭将她放了下来。
白薇薇皱眉:“世庭哥,我们真的要去找大队长开结婚证明?要不然还是先缓一缓吧?翡翠哪里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盛世庭冷哼:“解释什么?我就是喜欢你,我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又不是我妈,她管得着我娶你吗?”
白薇薇心里甜滋滋的,但她又很清楚的知道,彻底的得罪张翡翠对他们没有好处。
“世庭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的心也是一样的,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嫁给你,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我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才是你的心上人。”白薇薇含情脉脉的望着盛世庭:“但ῳ*Ɩ是世庭哥,张家到底不简单,如果翡翠打电话回去告诉张家人说我们欺骗她欺负她,恐怕张家人愤怒之下会报复你们家,他们到底位高权重,还是叔叔的上级,报复叔叔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空叔叔多年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你忍心吗?”
盛家顶不住张家的报复,白家就更加不用说了。白薇薇的父母本来就只是普通的工人,是这些年她跟张翡翠交好才做了干部,张家一句话就能将他们彻底打回原形,到时候爸妈他们肯定要怨怪她。
白薇薇字字句句只提盛家不提白家,就是想让盛世庭知道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盛家。白薇薇不傻,她是想光明正大的嫁给盛世庭,但她不想让盛家败落,也不想背负给盛家带来灾难的罪名,所以她必须要摆出大度明理的姿态来。
盛世庭听完之后确实是冷静了许多,但心里对张翡翠的厌恶也更添了一层:“他们张家人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他们全都拽下来,踩在脚底下。”
白薇薇也想让张翡翠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她握住盛世庭的手,心疼的说;“世庭哥,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盛世庭只觉得白薇薇身上像是笼了金光一般,那么善良,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心里的愤怒不平都像是被抚平了一样。
“薇薇,你放心,这一辈子我就你一个妻子,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盛世庭握着白薇薇的手发誓:“走,我们去开结婚证明。”
“可是——”
“没有可是。”盛世庭深情的望着白薇薇:“薇薇,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想再委屈你,再辜负你了。所以今天这结婚证我们一定要领。至于张翡翠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她电话回去告状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才是受害者。”
白薇薇怔住,“你的意思是——”
“没错。”盛世庭目光闪动:“等会儿我们开了结婚证明,就立马去镇上领证,然后就去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我们结婚也是情非得已。到时候就算是张翡翠告状张家也没脸来找我们家的麻烦。毕竟要不是她瞎胡闹,我们何至于差点儿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他们张家总不能害我娶了一个没有助力的儿媳妇,还要迫害我们家吧?”
白薇薇闻言眼睛一亮:“世庭哥,你好聪明,好厉害。”
盛世庭享受着她崇拜的目光,志得意满:“那是当然。我们走吧。”
盛世庭带着白薇薇来到林家找林民义,林民义听说他们开结婚证明去镇上领结婚证还愣了一下,看着盛世庭和白薇薇目光意味深长,倒也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干脆利落的给他们开了结婚证明。
不过盛世庭开口想要借自行车去镇上,那就不好意思了,自行车已经被封停借走了,他们要么等明天上午再去,要么就走着去镇上。这会儿还不到两点,从他们水秀村走着去镇上,大概也就一两个小时而已,只领个结婚证就回来的话还是可以在天黑前回到村里的。
盛世庭一想到知青院里的张翡翠,就很干脆的决定和白薇薇走路去镇上领证,林民义也不阻拦他们,很痛快的给他们批了假。毕竟这会儿虽然地里有活,但也没到分秒必争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请假拿不到工分年底分粮食分少了不够吃的也是他们。他不操这份心,只要别在他的村子里闹出乱搞男女关系的丑事来就行了。
林安然本来是在房间里躺着午休的,听说盛世庭和白薇薇过来开结婚证明眼睛都亮了。这男女主果然是真爱啊,上午他爸才提了一嘴,这大中午的就要去领证了,开火箭都没他们这么快。也不知道张翡翠知道了没有?不过从他爸提起到现在也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男女主如果早决定今日领证结婚,应该上午就来找她爸了,不可能磨蹭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改变了主意。不会是张翡翠知道了消息闹了吧?
林安然眼珠子一转,看到林国礼在堂屋里烤花生,就悄悄的将他招了来,让他去知青院那边打听一番,林国礼眼珠子一转:“姑,妹妹说你早上给她吃糖了?”
林安然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的拍拍他的屁股:“去,少不了你的糖。”
“嘿嘿。”林国礼嘻嘻一笑:“姑,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打听。保准详详细细的。”
半个小时后林国礼回来了,不仅给她带来了详细的消息,还给自作主张办了件事:“我把盛知青和白知青拿着结婚证明去镇上领证的事情告诉了张知青,她连鞋子都跑丢了一个,急忙的追出去了。”
林安然激动得亲了他一口:“好小子,蔫坏蔫坏的,果然不愧是我侄子。”
林国礼晒得黝黑的小脸蛋都红了,傲娇的扬扬下巴:“那是。谁叫她有眼无珠,恩将仇报。姑姑你明明就是替她揭穿了渣男的真面目,她非但不感激你,还想往你身上泼脏水,我能饶过他。”
啧啧,没想到你小子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当霸总的潜质啊。
林安然从抽屉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了小霸总的嘴里,林国礼滋滋的吸着,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很甜,不过还是没有奶奶做的橘子糖和冬瓜糖好吃。”
林安然笑道:“那今年过年的时候让奶奶做。”
林国礼用力的点头,“姑,你是不是该去下地了?”
林安然没好气的拍拍他的脑袋,刚夸了他转头就戳人心肺,真是个糟心孩子。
不过林安然打算先去卫生室那边看看有没有她想要的中药材,如果没有的话去那里能买到。
这护肤大业不能停呀。
林安然穿上棉袄,去了卫生所。卫生所就在大队部旁边,就一间屋子,屋子外面搭了一个凉棚,屋檐下的摆着个大水缸,旁边放着个小木桶,再摆个小炉子,一把小木凳。院子里还有个木架子,分了几层,每层都搭着个竹编的簸箕筛子,上面零零落落的摆着些中药材。
里面靠外摆着一张桌子,里外各放着把条凳,往里是一个木打的高大药柜,只一个柜子是上了锁的,其他的分成一个个木格子,里面装的应该是中药材。药柜后面有一个张小床,病人需要躺着的时候也会用一下,平时住人。
“小安然,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懋爷爷,他原本并不是水秀村人,是个游方铃医,据说家乡遭了灾,父母妻儿全都没了,他就四处游历,后来来到水秀村遇到山匪,被林安然的爷爷救下来之后就干脆留了下来,成为了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平时大家有点儿头疼脑热都来找他抓副药吃,颇得村民的尊重。
后来村大队建了卫生所,他就成了卫生所的大夫,听说还去县城学过西医,学到几分谁也不知道,反正卫生所里的西药也就那几样,什么安乃近,什么止痛药,西药效果快但也贵,有时候卖完了也补不了货,所以村民们吃中药的比较多。
如今懋爷爷都六十多岁啦,整个人黑黑瘦瘦的,头发全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是一摞一摞的,浑身散发着迟暮的气息,被他身上的中药材味冲散,却依旧肉眼可见的苍老。
这会儿他听到脚步声,有气无力的睁开一眯缝看了眼,而后又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招呼。
“懋爷爷,”林安然走进去拖了个小凳子坐下,将一旁烧得旺旺的火笼拖过来烤手,“我想抓点中药,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你生病了?”懋爷爷问:“哪儿不舒服?让懋爷爷给你看看?”
“我没病。”林安然忙说:“我有别的用处。”
“没病你抓什么药?”懋爷爷慢悠悠的说:“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的小娃娃。”
这误会可大了。
林安然忙解释:“我不是用来吃的。”
“那你用来干嘛?”懋爷爷道:“你要是不说实话,这药材你就别想要。”
林安然只能说实话:“我用来敷脸的。”
“嗯?”懋爷爷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你这脸不是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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