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林民生急吼吼的:“那我这就带人去砍竹子。”
林民义笑道:“还得搞个大一点的水坑。”
林民生往外走:“行,我这就去安排。”
林民生兴致勃勃的出去叫人砍竹子,挖水坑。
封停还了自行车,并没有进大队部,而是调转脚步去了卫生室。
林安然今日有了林安石的帮忙,终于把搓药丸子需要的药粉给磨好了,这会儿正带着林安石搓药丸呢。
封停走近听到林安石捏着一颗药丸跟林安然说:“安然姐,你说这药丸子搓起来吧,其实也不难,就是这药粉磨得可太累人了。”
他只帮着安然姐磨了半天药粉,就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疼,手臂更是酸得厉害,听说安然姐都磨了好几天了,也没见她喊一声累,林安石觉得村里人对安然姐误会太深了,安然姐这哪里叫娇气啊?她比谁都吃苦耐劳,只不过她不爱下地罢了。
林安然笑道:“手工研磨的当然难了,要是有机器直接打粉就简单了。”
林安石顿时兴致勃勃:“还能用机器打粉吗?”
“为什么不能?”林安然理所当然的口吻:“面粉都能用机器打,药粉怎么就不能用机器打?”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林安石思索:“不过还是不一样,这打面粉的机器一开就是几百上千斤的打,这药材的重量远远不及不说,这种类分类还多,材质也不一样,有的太软不好大,有的软硬适中容易打,有的太硬就怕是机器都切不断,何况打碎?所以你说的这个有道理,但实际上没什么用。”
林安然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思考的嘛。你说得没错,这打粉机是大型机器,开一次机器就废不少电,所以打大量的面粉划算,打药粉不划算不说,也不方便操作,可如果把它简化变小了呢?”
林安石怔住:“变小?”
林安然笑道,“对呀,把它变得小小的,可以放在地上,也可以放在桌子上,哪怕只是打几两的药材都轻而易举,完全没有问题。”
林安石呆住,显然没想过,“这能行?”
林安然反问:“都一样的原理,为什么不行?”
“对呀。”林安石懊恼:“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是因为你读书太少了。”林安然跟林安石说:“如果你再多读点书,你看到的世界就会更加广阔,你的世界也会更加广阔。”
林安石笑道:“再怎么广阔,也不可能去县城当工人吧?”
林安然笑了:“为什么不可以?别说去县城当工人,就是去市里,省城工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年轻人,你要敢想敢梦!”
林安然跟发洗脑包一样。
林安石苦笑:“安然姐,我们还是现实点吧。姐夫。”
林安石无意间看到封停,忙叫人。
林安然闻言抬头往外看去,果然看到封停站在门外,这一路风沙吹得他颇有几分沧桑的样子,却丝毫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更添了几分男人味,勾得林安然心痒痒的。
但姐得忍住。
林安然收回目光没理会封停。
林安石察觉两人气氛不太对,眼珠子一转起身尿遁了。
林安然瞪了一眼林安石:这叛徒。
林安石:他冤枉啊。他这叫做有眼色好吗?
封停在林安石走后,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抬脚过去,在林安石原本的位置上坐下了。
林安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当他不存在,埋头继续搓自己的药丸子。
封停见状也不说话,默默的伸出手想要帮她搓药丸子,结果被林安然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封停抬眼朝林安然看去,只见林安然俏脸上都是嫌弃:“脏死了,也敢碰我的药!”
封停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后确实还没有洗手。
即使他没有摸什么脏东西,这一路的灰尘也脏得很,确实不应该直接来搓药。
“抱歉。”封停心里懊恼得很,他平时可不是这般不讲卫生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竟然忘记了。
林安然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封停出去不仅洗干净了手,还把身上的灰尘全都拍了,这才重又回来搓药丸子。
这药丸子本来就有一部分以后是要给封爷爷的,所以林安然也没阻止他,全当他孝顺他爷爷了。
懋爷爷背着手从外面回来,看到小夫妻俩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哟,小两口吵架了?”
林安然幽幽的看向懋爷爷:“人老了,眼睛该瞎还是得瞎。”
懋爷爷哈哈哈一笑:“好好好,我眼睛瞎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要不我再出去溜两圈?”
林安然嫌弃的说:“可得了吧。一把老骨头还天天出去吹风,嫌骨头散得不够快呀?给我消停点。”
懋爷爷乐,回他的躺椅躺好,“行,那我就不出去啦。现在我不仅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你们小两口不用顾忌我,继续吵吧。”
林安然白了一眼:“无聊。”
谁要跟他吵啊?浪费口水。
封停抬眼看着林安然,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到底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夫妻俩手脚都利落,很快就把药丸子都搓好了,林安然将药丸子分开装进药罐子里放好,这才空出手来锤了锤背。
这几天她又是磨药粉又是做药膏ῳ*Ɩ药丸子,简直是比下地干活还累。
这四个工分根本就抵不上她的辛苦付出。
不过林安然也没抱怨,毕竟这种做药丸子的活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如果不是想赶紧做出一批给封爷爷,林安然本来也没有必要这么赶,她完全可以每天磨一点点药粉,慢慢来搞个十天半个月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封停害她这么辛苦,想到这里林安然就回头狠狠的瞪了封停一眼。
封停正在收拾工具,感觉到林安然的目光一脸莫名,完全不知道林安然怎么又恼了。
林安然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就烦,跟懋爷爷说:“我出去转转。”
懋爷爷知道她这几天累得够呛,没有为难她:“去吧。”
林安然走到门外洗了手才走。
封停收拾好工具出来,已经不见了林安然的身影。
懋爷爷一悠一悠的晃着摇椅:“你怎么惹到她了?”
封停没回答。原因连他自己都难以启齿。
懋爷爷仿佛自身经验:“男子汉大丈夫,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他要是不想低头,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可道歉的话,又着实难以启齿。
封停抿了抿唇:“我走了。”
懋爷爷闭上眼睛:“去吧,去吧。”
林安然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晒场,晒场上铺满了雪白的木薯片,远远看去白花花的一片,像是下来雪一般,还有带着斗笠的阿婶用竹耙翻晒,林安然走到晒场蹲下捡了一块木薯片摸了摸,表面是干燥了,但还能感觉到水汽潮润。
“还得再晒两天才行。”
旁边的阿婶杵着竹耙笑着对林安然说。
林安然将木薯片丢回去,拍拍手:“这要是夏天,怕是早就干得不能再干了。”
阿婶闻言笑道:“夏天太阳大,确实更容易干,不过夏天雨水也多,前一眼天上蓝蓝的一朵云都没有,后脚就飞来一朵乌云,那雨水就跟水瓢泼下来一样哗啦啦的往下倒,很有可能我们才从地里跑到半路,这雨水就下来了,等我们赶到晒场东西就全都淋湿了,你说要不要命?”
林安然没经历过还真不知道:“那确实是挺要命的。”
林安然又问:“等着木薯片都晒干之后,就直接送去打粉吗?”
阿婶笑道:“干嘛全都打粉了?一下子又吃不了那么多,要是遇到下雨全都潮湿了,岂不是全都浪费掉了?得慢慢吃,吃多少打多少。”
林安然道:“可是到了春天,天天下雨,屋里屋外都潮湿,不还是会潮会发霉?”
阿婶道:“那起码木薯干还能晾晒还能烘干,磨成粉你怎么整?”
林安然:“……”好吧,她果然是生活经验严重不足。
阿婶问她:“你不是在卫生室吗?怎么出来了?”
林安然道:“刚忙完,出来转转。”
阿婶恭维道:“你命真好呀,人长得漂亮,家世也好,现在还跟着懋叔学医,以后肯定吃喝不愁。”
林安然笑道:“阿婶放心,以后我们村所有人都吃喝不愁的。不仅吃喝不愁,以后想吃肉就吃肉,想穿新衣服就穿衣服,还能盖新房子,日子好着呢。”
阿婶哈哈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叫我马上死了我都愿意。”
林安然笑道:“阿婶可别这样说,到时候你就舍不得死了,只怕你恨不得长命百岁,永享这盛世好时光。”
阿婶:“那我就承你吉言了。”
林安然说笑了一番正要走,忽地看到一个老婆子着急忙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跑过来,那小孩子双手抓着喉咙,脸被憋得青紫,一看就像是被卡住了喉咙,林安然目光一紧,忙迎了过去。
“朱婆婆,你家二虎这是怎么了?被卡住喉咙了?”
朱婆婆看到林安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安然,你快救救二虎,他偷吃橄榄,结果给橄榄核卡住了喉咙,怎么拍都吐不出来。”
阿婶吓了一跳:“我的天,这可怎么办?安然你行吗?要不然还是送去卫生室找懋叔?”
跟林安然说了一会儿话,阿婶如今对林安然也很有好感,自然也愿意帮着她。
“我先试试。你们哪个腿脚快的去卫生室叫懋爷爷过来。”
林安然一边说一边接过二虎,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给他做急救,阿婶见状赶紧跑去找懋爷爷。
晒场上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看到林安然从背后抱着二虎,双手顶在他腹部,一下一下的撞击,也不知道她这到底要做什么,觉得她这动作跟以前懋爷爷做的不一样,纷纷露出怀疑的神色,议论纷纷。
“这怎么是从后面抱着?不是应该把人放在膝盖上拍背的吗?她不会是乱搞吧?”
“不会吧?这可是人命呀。”
“反正我记得懋叔以前不是这样搞的。”
……
众人议论纷纷,朱婆婆听着忍不住心慌起来,冲上去想要拉开林安然,被人一把拉住,喝止:“安静,别打扰她!”
众人转头一看,是封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
朱婆婆抓住封停的手,“封知青,你来得正好,你赶紧让安然停下。”
封知青了解朱婆婆的着急,安抚道:“安然不是乱来的人,你要相信她。”
林安然还不是乱来吗?想当初她追在盛世庭屁股后面跑,想她当初都要结婚了还偷偷跑出去找盛世庭,差点儿害得林家和封停颜面尽失,她还不乱来谁乱来?
但封停就站在这里,以前没什么存在感,只隐约记得是个长得不错,刻苦耐劳的青年,如今仿佛绽放了光彩,眉眼低压带着沉沉而来的压力,让人无法忽视,就连喘息都下意识的放轻。
朱婆婆心绪稳定了些:“她这样真能行?”
封停沉声道,“我相信她。”
朱婆婆这才不再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安然,其他人也是一样。
封停见场面稳住,这才看向林安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救人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撒娇卖痴的模样,俏生生白嫩嫩的小脸一片肃穆,她以前腿弓后腿蹬的姿势站稳,双手握拳以拇指内侧,快速的向内上方冲击,一次又一次,专心致志,丝毫不为外界所影响。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很漫长,又仿佛很短暂,一颗果核突然间从二虎的嘴里吐了出来。
“吐出来了。”一直紧盯着的众人惊喜的叫道:“二虎没事了。得救了。”
“哎呀,没想到安然这丫头法子怪怪的,倒是有用。”
“我就说这丫头聪明着呢,要不然懋叔怎么可能偏偏指定了要她做学徒,继承他的医术?”
仿佛之前的指责全都不存在一样,众人对林安然张口就夸,就差说她是华佗再世了。
“二虎!”朱婆婆激动得眼圈发红,上前一把抱住二虎,抬头希翼期待的看着林安然:“安然,二虎真的没事了?”
林安然松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点头:“嗯,果核已经吐出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要再给他做个身体检查才能够确定他是否真的没事。”
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好用是好用,但有时候也会导致患者出现脏器破裂或者骨折等意外情况。
虽然林安然觉得自己在运用的过程中没有任何问题,但毕竟这是她学了这急救法后第一次实践,她也不敢保证不会出意外。
“这果核吐出来了还不行吗?”朱婆婆顿时紧张起来:“还有什么问题?”
阿婶也奇怪:“对啊,二虎这会儿呼吸也正常了,小脸也不像之前那样涨得青紫了,这不是都好了吗?”
“对啊,这都好了还要做什么检查?”
“难道这手法有什么问题?”
“我就说她才跟着学几天医,能会什么,就敢这样逞能,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这些墙头草倒得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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