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收条没带身上,他怕丢了,放在家里了,于是着急忙慌返回家里拿,等在自己房间书桌抽屉里的一个小盒子里,找到收条的时候,他傻眼了,明明写着字的收条,此刻却干干净净的,哪里有字的影子。
他怕自己找错了,赶紧又翻箱倒柜地找,可是都没有找到,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林沐瑶给耍了,她写收条的笔肯定有问题。
他爆怒出声,“林沐瑶,你个贱人,我跟你势不两立。”
但骂了又能如何,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
他木愣愣地回到单位,刚走把自行车停下,“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个巴掌,他回神一看,是赵碧云。
她此刻正红着脸,瞪着眼,等他看过来,便怒骂:“罗森,你个大骗子。”
罗森捂着脸,本就愤怒填胸的他,此刻更是怒火高涨,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压下了所有的怒火,脸上换上委屈的表情,“碧云,我没骗过你啊,我真地和林沐瑶没有发生过关系。”
这个赵碧云相信,但是想到传单上印的信件,那信里罗森写下的甜言蜜语,她心头的火就直冲头顶。
她气地一手拿着传单,一手拿着用手“啪啪”地敲打着传单,“你不是说你对林沐瑶没感情吗?没感情,你能称呼她我的爱人,还想把她接城里?”
说到这里,她眼睛变得通红,含着泪质问道:“罗森,你跟她写这些信的时候,我们俩已经开始处对象了,你对得起我吗?”
她爸是采购部主任,她妈是妇联主任,也是干部,她是老幺,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唯一的不顺心,就是去农村插队当知青。
但她到了地方,就嫁给了当地大队长的儿子,婆家对她百依百顺,又有家里爹妈给邮递的补贴,她的日子除了没有在城里方便,过得还挺滋润的。
后来她离婚回城,学习了几年,在79年考上海城大学,在学校认识了罗森,跟他相知相恋,罗森是一个很懂她的人,人前人后给足了她尊重和体贴,让她一度被人羡慕。
如今罗森骗婚,吃软饭,又忘恩负义的名声,随着传单,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了,大家看她的目光,从以前的羡慕,变成了如今的同情。
她是天之骄女,竟然让别人同情了,这让她怎么接受?
罗森赶紧指天发誓,“碧云,那些信不是真的,是林沐瑶找人模仿的。”
谎话那是脱口而出。
但他虽然说的信誓旦旦,也得赵碧云愿意相信啊,现在他在赵碧云那里的信用是负数,赵碧云没有想到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还要骗她,气地抡起巴掌就扇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骂道:“罗森,你当我是傻瓜,随便你糊弄吗?”
打完人,她扭身就走,她虽然是二婚,但是家世好,又有文化,离了罗森,还有大把男人随她挑,现在的罗森已经不值得她浪费任何的精力。
罗森慌忙去追,他如今名声坏了,也不好挽回,提干也甭想了,赵碧云是他最后的机会。
“碧云,你听我解释。”
他出声苦苦哀求。
赵碧云扭身,铁青着脸呵斥,“别跟着我,要不然别怪我把你工作也搅黄了。”
她要的是给挣面子的男人,不是一个带着污点,走哪儿都被指指点点的男人,罗森已然不符合要求,她再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罗森眼睛通红地质问:“碧云,我只是做了一点事情,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罗森,你配跟我说这话吗?”
赵碧云冷冷质问后,又道:“记得把借我的钱还了,忘记你现在没钱了,那就从你工资里扣,直到扣完为止。”
说完也不搭理罗森,转身就回了办公室,她爱得起也放得下,如今她还挺同情林沐瑶的,累死累活地养了罗森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
“就是他,为了逃避劳动,骗女同志结婚供养他,他倒好,大学一毕业,就过河拆桥离婚,渣男!”
“传单说的对极了,罗森就是渣男!”
单位里上了点年纪的人还好,虽然看不起罗森,但也不会当面议论他,但是年轻人,特别是年轻女同志,看到罗森就厌恶地皱眉头不说,还指指点点地骂人。
罗森尴尬又难堪,但更让他心焦的是领导那边如何交差,虽然没有办法,但还是走进了领导的办公室,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地道:“主任,收条丢了。”
主任一言难尽,训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丢了,你还是三岁小孩子们,连东西都收不好。”
罗森低头,他怎好说他被林沐瑶给算计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女孩儿,竟然会在笔上耍花招。
主任烦躁得厉害,很快就又提议道:“成了,既然没有证据,你只能去联系你前妻,让她帮你澄清。”
罗森苦笑一声,“这传单就是她发的,她不会帮我的。”
主任也没辙了,烦躁地在椅子上动了动屁股后,没好气地道:“那你的提干机会没了,而且宣传科也用不到你了,你去看仓库吧。”
罗森哀求,“主任,这件事我有错,但也没有严重到处罚这么严重ῳ*Ɩ吧?”
去了仓库,几乎就阻断了他的升迁之路,除非有特别机遇,否则他一辈子都是普通职工。
主任拧眉,“你以为我想,这是领导们开会商量的。”
罗森知道结果没有办法更改了,内心将林沐瑶拉出来又咒骂了一通,如果林沐瑶此刻现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把他撕扯成碎片。
可山高路远,他现在哪里分的开身,去安平县找林沐瑶算账呢,如果再给他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去招惹林沐瑶。
更绝的是等他走出领导办公室,竟然遇到了他的死对头蒋超,他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跟身旁的人,说:“没想到罗同志,让我们认识了一个新词,渣男,啧啧啧,形容太到位了。”
罗森敢怒不敢言,他如今在单位里就是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他不开口还罢了,一开口,就会成为单位里集体口诛笔伐的对象。
他憋着气上了一上午的班,等中午下班回家,又接受了街坊邻居的大白眼攻击,“没想到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骗婚让女人养,不要脸。”
“比小白脸还要无耻,小白脸正大光明吃软饭,他却是骗人。”
罗森吸取在单位的教训回到家,本来还想问怎么回事,但他老妈直接丢给他一份传单,这传单跟在他单位那边发的一模一样。
“林沐瑶,我跟你势不两立!”
他咬牙切齿地骂。
这是要彻底毁了他啊,让他在工作单位举步维艰还不算,竟然还让他在住处也活在街坊邻居的白眼当中,这是不给他活路了。
林沐瑶当然不会给他活路,比起原主受的苦,这才到哪儿,原主是被他骗得差点过劳死,后来更是被他的绝情伤心死,承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他拿什么还?
而后罗森在单位里工作上处处被穿小鞋,本来一次获批的条子,不是挨训,就是被推后,非让他多跑几次,要不然就是别人做错事,却让他背锅,而他偏偏求助无门。
在家里也是,被爹妈嫌弃,被兄弟姐妹唾弃,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他现在就是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每每被刁难一次,他就咬牙切齿地恨林沐瑶,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阿嚏,阿嚏!”
林沐瑶今天又打了俩大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纳闷道:“我也没有感冒啊,为啥总是打喷嚏。”
王春花在一旁提醒,“一想二骂三念叨,肯定有人在骂你。”
然后又好奇地问:“瑶丫头,你得罪谁了?”
林沐瑶撇嘴,“肯定是我娘家那一家子了。”
其实还有罗森,她安排的后手已经开始凑效了,罗森现在肯定水深火热,他不骂她才怪呢。
话说那个收条,她其实早就有准备,托自己前世看了几本绿江小说的福,知道了墨鱼汁写字会消失。
她猜测罗森给了钱,必定要她写收条,于是便买了墨鱼汁,在给罗森写的收条便是墨鱼汁写的,罗森想要拿墨鱼汁生事,肯定是不能够了,所以他还不得把她给骂死。
再说林守德家,这次她从海城回来批发了一批毛线,通过支书分派给牛角岭大队心灵手巧的社员,织毛衣或者织围脖,织好了都能够拿工钱。
林守德一家也想要来,但是被她给拒绝了,就他们家的德行,她的毛线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们家占不了便宜,闹腾了一通,再次被全体社员怒怼,这才灰溜溜地偃旗息鼓。
林沐瑶微笑,果然团结群众的力量没错。
分派了毛线,又把围脖和毛衣的样式和织法教给人,她便跟支书一家说起了电子表的买卖。
“批发价6块5,至少能卖15块,来钱快,支书爷爷,我一个人肯定护不住,您可得让守卫叔和春花婶帮我。”
支书和李萍也暗自在心里头算了算账,心头开始跳了起来,这也太挣钱了,李萍声音发飘地问:“这么挣钱,不会有事吧?”
林沐瑶安慰道:“不会的,我这是在海城批发市场拿的货,价格也是按照市场价格卖的,能有啥事?”
李萍一拍大腿,激动道:“这生意要是能够长期做,该有多挣钱,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万元户了。”
说到最后她一脸的梦幻。
林沐瑶怕她期望太高,赶紧给她泼冷水,“李奶奶,这电子表耐用,买了能用好久,咱们安平县也就这么多人,再加上跟风做买卖的,这生意咱们做不了多久。”
李萍不在意地道:“就算能做一两回,那也比在土里刨食挣得多。”
支书在一旁沉默了许久后,开口:“瑶丫头,你有心拉拔你守卫叔两口子,我们领你这个情,但是本钱我们自己出,亏了,挣了,你都不用担责任。”
王春花赶紧做保证,“瑶丫头放心,我和你守卫叔不是那糊涂人,知道你一心为我们好,才拉我们入伙,放心,无论挣钱还是亏钱,我和你守卫叔都领你的情。”
林守卫赶紧附和,“对,你婶子说的对。”
也就是相信支书一家的人品,她才愿意拉他们入伙,如今他们这么说,林沐瑶心底自然更加熨帖。
但这一次带回来的两百只电子表,支书一家只管帮忙,不分钱。
电子表样式洋气,一带到县城,就受到了顾客们的热捧,两天的时间几乎就把电子表给卖完了。
林沐瑶美滋滋地数着手里的钱,打算再次去趟海城,这次她不仅要批发电子表,还要批发衣裳,本钱多了,她多进点货,争取把手里的钱再翻倍,她还想开火腿肠厂子呢。
不过这次去海城,她打算把林守卫带上,她要吸取上次被抢的经历。
而就在她踌躇满志再次准备去海城的时候,杨志彬也收到了安平县领导的电话,电话里初步谈妥了投资意向。
杨志彬放下电话,想起了林沐瑶,他当初还想着投资办厂后,就帮一把她呢,从哪方面帮呢?
第23章 泼天富贵
林沐瑶决定去海城之后,便去找林守卫,问:“守卫叔,电子表卖完了,我要去海城批货,你跟我一起去吧?”
林守卫踌躇道:“我,我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他虽然是个大老爷们,但活了近三十年,最远也就去过北城市,他日常活动范围也就这十里八村,最多再加上一个安平县城,对于遥远和陌生的海城,他天然地生出一种敬畏。
林沐瑶却鼓励道:“正因为没有去过才更要去,一辈子窝在老家,等老了走不动了,该有多遗憾。”
林守卫还是犹豫不决,“可,可我去了,又帮不到你。”
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王春花都看不下去了,她一个胳膊肘就怼上了他的胳膊,“你不去,我去,海城的人又不是大老虎会吃人,有啥可怕的。”
她本来还想说林沐瑶一个年轻姑娘,都能够孤身一人囫囵地从海城回来,他一个糙老爷们怕啥。
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她得给自己男人留面子,林守卫被她说得神色特别尴尬,又有些羞愧,他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妻子有魄力。
他咬牙道:“我去。”
林沐瑶笑了,“我回头请方哥帮忙买两张去海城的卧铺票。”
这次从海城回来,她给方正送了几块电子表,让他拿给家里的孩子,方正做了几年生意,人脉也广,不缺这些小玩意,但是很喜欢被人记挂的感觉。
林沐瑶也曾经问:“方哥,既然倒买倒卖这些小玩意这么挣钱,你怎么不做这行?”
反正她不相信方正不知道批发这些玩意回来卖挣钱。
方正笑了笑,回道:“这玩意需要长期往返,你嫂子身体不好,家里孩子还小,我走不开。”
林沐瑶肃然起敬,没有想到方正竟然是一个顾家的男人,别说现在,就是到了后世都难寻。
不过方正却很是佩服林沐瑶的敢想敢做,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大妹子,在安平县我很少有佩服的人,你算一个。”
他的话是真心的,一个农村姑娘孤身一人出来闯荡,关键还是干啥成啥,比大多数男人都强。
林沐瑶微笑,虽然搞事业是为了自己,但是能够换来别人的任何,她还是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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