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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的目光扫视过来，落在丽才人身上，叫她出了一身冷汗。
本打算让苏梨梨好看的她却玩火上身，声音哑在了喉间许久也没能讲出下一句话。
还是杜嫔出来打圆场，“苏才人瞧着亲和，还和娘娘有些相像，二皇子粘娘娘，喜欢苏才人也是有迹可循的。”
这是在说苏梨梨在二皇子眼中不过是淑妃的替身。
虽然不算中听，但也算是委婉，解了丽才人的咄咄相逼。
两人都不算是得罪，可以说杜嫔还是很会做和事佬的。
不过她到底是淑妃的人，肯定要侧重站在淑妃那边的。
苏梨梨对杜嫔的印象很浅，仅仅浮现于表面。
杜嫔有一亲生的公主，因为位份不够养在淑妃膝下。她的生母是异族公主，早早就被灭国，从未享受过公主之女的待遇。
遗传了母亲所有的美貌，杜嫔生得异域风情身姿摇曳。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被献给了皇上。
往常请安，除非必要，杜嫔基本是不会多讲一句话的。苏梨梨这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杜嫔这样能说会道。
淑妃的脸色好上些许，丽才人的面色却愈来愈白，面白如金纸，唇上血色尽无。
苏梨梨不着痕迹将小皇子拉远了一点，却没想到丽才人却一把拉住了小皇子的帽兜，“我好疼，太医，快帮我喊太医！”
小皇子远比苏梨梨想象中的要镇定，他对着苏梨梨轻声道，“苏才人安心，我没有被吓到。”
讲完后，他就对着主位上的淑妃高举起手来喊，“母妃，丽才人说她好疼。”
一时之间，在座的妃嫔都没有动作。
外面的戏曲阵阵传来，与之而来的还有落在台沿的雪花。屋子里暖盆放了并不少，这会儿缺叫大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第18章 景才人
小皇子抬起手放下来后，将桌上的某样东西带进了袖子里。
多双眼睛在盯着这边，只是过于突然，桌面上少了一个小零件也不会有人发现。
小皇子就萝卜丁点大，一个没拿稳，袖子里反光的东西险些落下来。
苏梨梨一把将其托住，帮他给藏严实了。
怕被其他人发现端倪，她生生将不可置信的眼神给收了回去。
刚想要说什么，小皇子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圆润的脸上依旧还有孩子的稚气，但更多的是在这宫中才有的成熟。
没有生母笼罩的孩子，学不会顺应规则就会被抛弃。
丽才人自然也不会怀疑到一个小孩身上去，抱着肚子打滚的同时深深记恨上了淑妃。
一定是她的宴席里加了什么菜。
“灵洱，你看好宴席上的所有东西，不许任何人动弹。本宫绝不容忍有人在二皇子的生辰宴上动手脚。”淑妃厉声呵斥道。
有些妃嫔虽然事不关己，但此事被留在这边随时有可能会因此被扣上一口锅。大家无法高高挂起，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一时之间，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如果不是苏梨梨看到了二皇子藏起来的物件，见到这种情形，当真就会以为淑妃是无辜的。
丽才人的身上开始出血，她身后的宫女根本扶不住她。她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抱住肚子，手臂上青筋冒起，狰狞而可怜。
小皇子的瞳孔全是血色，他吓傻了一般，久久无法发出声音。
忽然，一双手盖住了他那无法闭上的眼睛，世界变成了带着暖香的春，耳边的吵杂都被挡在了外面。
淑妃传人，太医来得很快。她在高座上将苏梨梨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指甲敲在桌背上，没有出声。
只要二皇子不说，苏梨梨定然是发现不了什么的。
她抬了抬眸，让另外一个心腹宫女去跟着二皇子。眼神示意，让她好好听着他和苏才人聊了什么。
不过这样的二皇子，养了这么久，竟然第一时间不是来找她而是找一个两面之缘的苏才人，倒是叫她失望。
一行人都留在这里，只有太医进去了里面查看情况。苏梨梨转了个方向，将遮着小皇子眼睛的手放下来。
眼帘张开，是漫天的飞雪，纯净异常。
或许是淑妃的人在身后，又或者是一大一小都很有默契，竟然没有露出要交谈的意思来。
等淑妃的心腹回去，只摇了摇头，表示苏才人和二皇子并没有任何交流。
过了不知道多久，苏梨梨感觉自己腿脚都站麻木了的时候，太医从里边出来了。
此时，皇后也到了。
太医摇了摇头，“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臣不才，丽才人腹中的皇嗣没能保住。”
皇后身边的姑姑进去瞧了一下，“娘娘，是个成型的男胎。”
她说得并不大声，但靠得近的几个都听得见，纷纷变了神色。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替丽才人感到悲伤。
苏梨梨离得远，不过从大家的表情上也猜出了一点。
古人说七活八不活，丽才人就是再晚半个月生产，也是有可能生下孩子的。
短短不到两个月，宫中一下就两个人没了孩子。皇后很是气愤，命令严查淑妃的宴席。
可偏偏几个太医查了一圈，既没有相冲之物，也没有利血之物。
“你再说一遍，丽才人为何早产？”
太医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臣从脉象中得出，丽才人是因为孕期滋补过多，这段时日多思多虑又加上饮食不定，这才致使小产。”
几个太医陆陆续续去把脉，其中一人隐约发现了什么，但他却是没有证据的。
一听到打头阵的这么讲，在宫中浸淫多年的太医也顺着往下说了去，和前面的全然对上。
皇后甩袖，郁气梗在心头，“丽才人护皇嗣不利，贬为常在。”
她确实不想后宫多皇子来，可不代表她不想要丽才人的孩子。到底归顺与她的人，孩子到她手中也是个能用的。
就是没想到丽常在竟这般愚蠢，把自己的孩子给弄没了。
皇后走后，淑妃也将众人送走。
在宫道上，灵洱追了出来，“苏才人，娘娘说二皇子很是喜欢你，邀请你往后多来坐坐。”
走在前面的妃嫔回头瞧了一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不是嘛，大家都在明里暗里互相害怕被陷害的时候，苏才人都和二皇子拉近距离了。
只有苏梨梨知道，淑妃找她或许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替我谢过淑妃娘娘。娘娘不嫌弃，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要不是小皇子还在人家手上，苏梨梨其实压根不想来。
能利用小孩的人，能是个什么好人呀。
二皇子的生辰过去后，听闻丽常在疯了。
成型的男胎没了，位份还掉了下来。
因为太医诊出来的理由是她自己把孩子给弄掉的，皇上太后对她都没有好脸色，更别说接见她了。
往后失宠是必然的，况且她还要坐一个月的月子。到时候皇帝大概也根本记不住有这么一个宠妃。
皇后倒是还接见了她。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拖着一身污血从坤宁宫出来的丽常在变得正常了起来，在自己宫中好生养着坐月子。
这一个月，苏梨梨没有再见过她，不过有听崔盛海提起过。
“丽常在身边的宫女除了柳沁，其他的都无一例外被她打过。自从丽常在没了孩子后，晚间总是会用热茶水烫宫女的手，亦或者让她们穿着单薄的秋衣在雪夜的廊下守夜，不让进屋。”
“半夜三更她醒来找不到人，第二日是要拉人去打板子的。”
“有一个宫女受不了，又偏是殿中省一位姑姑自小带大的，使了关系和银子跑出去。她回了殿中省和其他人讲的，奴才就是这样才打听到。”
苏梨梨若有所思。
不出意外的话，皇后让丽常在振作起来的方法肯定是让她去恨一个人。
皇后要借丽常在对付淑妃可能性很大。但凭借丽常在的脑回路，苏梨梨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她惦记上。
不过要真这样说，确实她也帮了小皇子，还真成了帮凶，被惦记也不冤枉。
长叹一口气，苏梨梨晃了晃脑袋瓜。她望着外面的雪景，打算净化心灵。
“主子，这是景才人送过来的奶香糕，可是要用一些？”
在绫罗宫宫门口接过糕点的人是桃花，偏偏递到苏梨梨面前的成了春杏。
春杏对着桃花的衣服弹了下，就顺手把人家手中的糕点盒子都给接了过来，“桃花姐姐，你衣裳上沾了雪花，我给你抖下来。”
桃花还真反驳不了，直接吃哑巴亏。
苏梨梨开着窗将一切都映入眼帘，什么都没说。
直到春杏将糕点送上来，苏梨梨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像奶香土司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被丽常在突如其来的流产也干扰了，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喊人，“海棠。”
“我那日从二皇子的生辰宴回来的那件衣裙，你给我收起来的时候，可是有看到里面的一个糕点。”
没过去几天，海棠不用回忆都有印象，“有的主子。那个糕点用手帕包裹了起来，绵软得很，一按就会压陷下去。”
在苏家苏梨梨没太多机会能吃到好的糕点。不过苏簌簌经常会拿这些东西到她面前来炫耀。
只要是京城里新出的糕点，外边有售卖的，她都会自己去买回来。贵的买不到的，就央求苏夫人给她买回来或者托人送来。
吃的时候赶不上苏梨梨这张嘴，但围观和看她和苏夭夭都有份。
这么多年苏梨梨也没见着现代化的糕点，这会儿瞧见了，自然多了个心眼。
拿起一块碟子中长得像土司片的奶香糕，苏梨梨问道，“这是景才人让人送来的？御膳房做的？”
桃花去接食盒的时候，春杏可是竖起了耳朵听，都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的主子。景才人说这是她秘制的方子，她将糕点的制作方法告诉了御膳房，这才叫御膳房做出来的。”
“尤其是她几年前自己研制出来的‘蛋糕’，更是太后娘娘都夸赞的存在。”
“若不是因为二皇子的时候，她于皇上生了间隙，又自己疏远了太后娘娘，这会儿丽常在都冒不了尖。”
“当然了，主子要是能走到皇上面前，也没有丽常在什么事情。”
苏梨梨忽略春杏最后那句彩虹屁，问起景才人的事情。
“景才人以前很得宠吗？”
不过想来也是，她可是生下了宫中唯二皇子中的其中一个。按照目前这个皇子的折损率，她如果不是自己手段得了，就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景才人是罪臣之后，一进宫就在浣衣局。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遇到的皇上。”
“那会儿皇上还是太子，先帝还在。”
“景才人被抬入东宫做侍妾并没有引起太大关注。直到皇上登基后，景才人一下子变成了景才人，大家这才注意到她。”
“奴婢那会儿还在殿中省，听到的都是当初被遣送回来的宫女姐姐们说的。”
“当时景才人有孕，圣宠如日中天，可以说是宫里找不出第二个能够超过她的人。”
“为了照顾景才人，皇上给景才人的宫女是完全超过才人位份的。”
苏梨梨听着，发现皇帝对景才人和对丽才人明显有着对待上质的偏差。
第19章 合作
景才人和丽才人，皇帝对前一个又是给宫女又是暗中保护，后一个给了个“丽”字就把人给打发了，连小产都没冒面。
“太后娘娘对景才人十分不满，偏生景才人一手做糕点的厨艺惊艳四座。那个时候宫里的妃嫔们都对景才人做出来的糕点赞不绝口。”春杏看了看苏梨梨的神色，继续往下说。
“直到景才人生下二皇子，她想要自己抚养，皇上不同意。两人起了争执。”
“中间发生了什么，那姐姐不愿再讲。奴婢只知道后来二皇子养在了淑妃娘娘名下，就连玉碟也是直接改的。”
“景才人那里空落下来，除了她身边的碧落，其他人都被遣送回了殿中省。而皇上再也没有去过景才人那里。”
苏梨梨啃了一口奶香糕。
有一种听书的感觉。
不出意外的话，景才人就是穿越的了。只不过她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个穿越者。
那样诗书般沉淀着的气质，又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仪态......可能是胎穿吧。
苏梨梨很好奇一件事，景才人对皇帝是什么样的感观。听春杏这样讲，景才人更像是对皇帝动心后死心。
可她是见过景才人的，她眉间都是愁容，一点都不像是死心了的模样。
但是一个穿越者，真的会对皇帝情根深种吗？
苏梨梨睡皇帝之前，确实被他的颜值震惊到。
只是要说和皇帝来一场旷世绝恋，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日后她遇上皇帝了，总是要利用上这件事的。
“景才人送过来的糕点不错，我从未吃过这样特殊的点心。明儿若是天晴，我便与她去外边逛逛。”
春杏明白，退下后去往了景才人处。
苏梨梨并不打算对景才人透露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不过她确实想要知道景才人要做什么。
而她也大概猜到自己是哪里露馅了，不然对方不会过来自曝试探消息。
看来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苏梨梨心想。
第二日苏梨梨还未迈出绫罗宫，小皇子就探出个脑袋在那里张望。
汤圆一下子就瞧见他了，飞快跑过来跳到他身上，喵呜喵呜地叫着，毛茸茸的脑袋在他圆嘟嘟的脸颊上蹭着，似乎在问“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汤圆。”小皇子小小欢呼，抱着怀里的猫不撒手，“你现在伤口还没养好呢，不可以在雪地里跳来跳去。我抱着你，等会儿就带你出去玩。”
小皇子说完后才忽然想起来，现在汤圆已经不是他的猫了。他抬起一个小小的脑袋，望了一眼苏梨梨。
不仅仅是对带汤圆出去玩的询问，还有对生辰日所做事情的不安。
万一苏才人就此认为他是个坏小孩，再也不与他玩了呢？又或者是，她不想让汤圆跟着自己离开了。
小皇子的眉眼肉眼可见的耷拉了下去，双眼皆是落寞。
带着香风而温暖的手落在了他的脑袋上，透过厚厚的毡帽，小皇子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暖和和柔软。
那失去了光彩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熠熠生辉，“苏姐姐！”
苏梨梨冲他笑了笑，“我不会怪你的。”
小皇子知道他在说什么，嘴巴一扁，瞳孔就氤氲满了水汽，“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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