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寻到迟椿柔软的唇,游叙闭着眼,亲了一下,柔声哄她:“椿宝,睡吧。”
稀里糊涂的,迟椿就这样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舔醒的。
迟椿一睁眼,就对上游叙铺天盖地落下来的吻,潮湿的,温暖的,小猫一样黏人的。
被他的精力充沛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迟椿被他亲得面泛潮红,薄薄的睡裙被他单手掠起,另一只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作乱。
毫无招架之力,迟椿只顾得上咬着唇忍住喉间破碎的春意。
被剥得光溜溜的,游叙被那抹陈牛奶的白晃了眼睛,动作更热切了几分。
捕捉住最后一点清醒,迟椿按住他的手,“别,这里没……”
她话语还没有落下,就看见游叙大手一捞,从床头柜上摸过几枚。
塑料包装撕扯的摩擦声夹杂着他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一同在她耳边炸开。
“所以我早起去买了。”
终于为他昨夜意外的老实找到了理由,迟椿紧紧闭上眼,抿着唇,感受他。
游叙不厌其烦地吻着她泛红眼角下的小痣。
迟椿休息够了,揉着发酸的腰睁开眼,便看见游叙拿着螺丝刀与扳手,满身汗,一脸严肃地与这个破空调苦大仇深地做抗争。
后背还有新鲜的她一不小心挠的淡淡血痂。
算了,就这样吧。
迟椿往被子里又埋了埋。
其实也挺好的。
就这样耳鬓厮磨地在公寓里浪费了好几天,直至游叙假期殆尽。
对于此趟英国之旅,游叙满意得不得了,除了没能将迟椿公寓中那台空调完全修到最佳状态。
走的那天,游叙仍旧只背着自己的一个随身单肩包,将自己带过来的那几套衣服全留在了迟椿衣柜中,捏着她的脸颊,模仿着动画片角色语气喊着“我还会回来的。”
在他手上挂上了装得满满的一个袋子,迟椿看他两手空空回去,怎么说都不像话,于是提前了几天逛了趟免税店与买手店,买了些东西让游叙带回国给他家人。
如果他有耐心将袋子翻到底的话,或许还可以看见她趁游叙不注意时为他买的一条领带。
在地铁上寻了个位置坐下,迟椿困倦地将脑袋靠在游叙肩上,昨夜陪他胡闹了太久,几乎没怎么睡。
而游叙就这样偏着头看她,怎么看都看不腻。
或许赶上高峰期,一下地铁,就险些被突如其来的人流挤得喘不过气。
游叙一把拉过迟椿护在怀里,皱眉,已经开始为她独自一人的生活无限忧虑了。
好不容易走到空旷地带,“我的包!”迟椿却忽然惊呼,扭过头只看见一个猖狂甩着包离开的小偷背影。
虽然明知英国偷窃猖狂,可迟椿没想到如此来势汹汹,急得直跺脚。
“你在这乖乖等我。”游叙对她丢下一句嘱托后便转身拔腿追去。
被吓了一跳,迟椿连喊回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游叙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丢个包没什么的,她只希望游叙不要逞强不要受伤。
游叙拎着包快步回来找迟椿的时候,见着的就是她一副焦虑得要掉眼泪的模样。
将身上的外套袖子捋下,游叙将包挂在她身上,刚抬起手想抹掉她的眼泪,才想起自己被推了一把,手脏了,又不舍得碰她了。
轻声哄她:“没事的,包不是找回来了吗?”
“你知道我多担心吗?”迟椿带着哭腔说。
“我错了。”对于迟椿的眼泪免疫无能,游叙果断服软。
吸吸鼻子,迟椿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游叙趁机动了动手腕,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紧急跟上前去,低声哄她,“我是你男朋友诶,保护你是理所应当的。”
越听越气,脸炸成河豚,迟椿冷着声:“那你知道看着你的背影,我有多担心吗?”
“游叙,我也是怕的。”她抬起眼看他,一颗心很闷,说不出的后怕。
“好,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她的眼睛是探照灯,游叙举手投降。
跳过这个小小插曲,迟椿的送机很是成功。
在游叙的千叮咛万嘱咐下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进安检,迟椿忽然怅然若失。
她好像一不小心被游叙宠坏了。
一下飞机,游叙第一时间就与迟椿发消息保平安,皱着眉,撸起自己的袖子,看着发肿的右手手腕,表情严肃。
没敢跟迟椿讲,游叙在追逐中不小心被那小偷故意绊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护住身子,没想到可能后坐力太大,手腕好像扭伤了,不过没必要让迟椿担心。
她那性子,肯定又要流泪。
明明分手都不流泪的。
游叙让司机径直载自己去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发现病房忽然拥进了满满一堆人,林毓与游远知站在最前面,教练和队医也站在一旁,一群人表情凝重。
“右手腕三角纤维软骨复合体损伤。”医生叹气。
“那怎么办?”林毓马上红了眼。
“这个严重程度,我建议是直接手术。”
“不行。”教练否决,“手术恢复后赶不上比赛。”
“之前运动过度,腕关节的磨损已经很严重了,也有肌肉劳损的现象,”医生叹气,“这次受伤一冲击,情况不是很好,就算不做手术,也很难完全恢复。”
于是一群人就着治疗方案与赛程开始讨论起来。
低头,举起右手,看着手中已熟悉成为自己另一种器官的茧,游叙耳鸣严重。
一切都太突然。
他还没有做好放弃的准备。
等迟椿知道游叙受伤生病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第30章 Prelude4.3
为了即将到来的奥运会, 游叙不得不放弃了微创手术的治疗方案,先暂时地对右手进行了支架固定制动,每天频繁地理疗与服用止痛药物,在手腕消肿后便投入高强度的复健。
可效果却是不佳, 游叙需要咬着牙才能强撑下来一场模拟比赛, 汗流浃背, 右手神经性发颤, 险些连剑都拿不稳,还总是输。
林毓心疼得甚至想让他放弃,教练对他的训练风格也转化得温和了些,连边照宇这个没心没肺的在他面前也收敛了性子。
不愿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脆弱, 游叙的话变得越发少了, 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只没日没夜地将自己泡在训练场中。
对于游叙而言,唯一的休息或许只剩与迟椿视频了。
游叙有意瞒着迟椿, 什么都没向她说, 住院治疗的那几天以封闭训练的由头躲过去。
刚好有时差作掩护, 他便选在早起训练前的那一段难得悠闲的短暂时间与她通话。
视频中,游叙将那些被藏起来的说话额度一股脑地丢给了迟椿,絮絮叨叨地问她许多, 今天上课累不累,今天吃得什么,今天有没有交到好朋友……简直将她当成小朋友一般对待。
而迟椿看着他眼下浅浅的青黑, 难得乖巧,问什么答什么, 有意哄他开心。
但迟椿的留学生活,也是一团糟。
水土不服, 语言屏障,歧视与偏见,高压的学业作业与要求,恼人的无意义小组作业都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文学梦又搁浅。
时隔两年,迟椿发现自己又写不出东西了。
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于是酒精代替安眠药片,常亮的空白电脑屏幕成为枕边小熊,迟椿开始后悔。
她所一意孤行做的背起行囊远走的决定难道是错的吗?
沉没成本太高,迟椿不敢得出答案。
每天路过公寓下的连锁超市,都忍不住捎带几瓶啤酒塞进包里,夜晚就着酒精写下些只言片语,早上酒醒又全部删去。
迟椿有点讨厌自己。
这份自厌在望见手机屏幕中鲜活的游叙的脸庞时,总会达到顶峰。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竟都稀里糊涂地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刻意与掩瞒。
直到迟椿偶然一天打开落灰许久的公共社交软件,看见后台堆积的私信与评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在校园网搜索引擎上一输入“游叙”这两个字,迅速跳出的关联词条是“受伤”。
心脏重重跳了一拍,明明是昨夜喝的酒,为什么迟椿此刻才感到眩晕。
忍住屏蔽的冲动,迟椿将那上百条不怀好意的私信与评论从头到尾仔细浏览了一遍,终于拼凑出了完整的事情经过。
经过那一次被抢的意外,游叙的手腕旧伤复发,甚至有更为严重的趋势;手术是最好的第一选择,可奥运会是悬在空中的达摩克利斯,游叙作为头号种子选手,无法轻易冒这个险。
保守治疗所伴生是无法预测的病痛。
游叙的状态大打折扣。
他受伤这件事情在击剑队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看得懂脸色,都心知肚明地保持缄默。
可总有大嘴巴的人,将此事宣扬,并结合游叙突然的出国行程,加上迟椿在游叙受伤中的缺席,虎头蛇尾地将这件事情演绎为了:——迟椿是个捞女,从游叙身上骗走留学的钱,游叙到英国追爱为她打架而受伤,追击奥运无望。
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中的“红颜”便成了所谓的罪魁祸首。
又有“好心人”在两个校园网中为游叙打抱不平,谁都掺和进来添油加醋。
顺藤摸瓜地,迟椿的私人信息被曝光,甚至有人“不小心”翻出她写作的笔名找到她公开的社交软件,于是各种谩骂铺天盖地地向迟椿席卷而来。
那些辱骂并没有对迟椿造成什么影响,她也没有在校园网或个人社交平台进行反驳与公开声明澄清,此刻的沉默是对游叙最好的保护。
等整理完所有的线索,串联成清晰的事件,迟椿胸膛里冒出的第一种情绪是——心疼。
眼泪接连冒出眼眶,迟椿看着夹杂在文字中的几张游叙偷拍照,瘦得不成样子,屏幕模糊一片。
后悔与懊恼的情绪编织成铺天盖地的网,将迟椿照得喘不过气来。
迟椿迅速地戒掉了对酒精的依赖,决心从头开始。
又不舍得花钱去理发,自己在公寓里一剪刀将蓄长的头发齐齐剪去。
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利落模样,迟椿不太自然地以手为梳捋了捋发尾,在脑袋里设想晚上视频时游叙可能会出现的惊讶模样。
迟椿只想尽快地将手上的学术任务处理完,买最快的飞机回国。
明明在她面前,他是那么幼稚与柔软的一个人;一站上赛场,他就变得无可比拟的坚硬与顽强,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
迟椿难以想象,迫不及待地想给游叙一个拥抱与道歉。
接通视频电话,游叙就对上迟椿那一头与她八字不合的乱糟糟短发,惊讶的表情还浮在面上,口中就先溜出了一句“好可爱。”
懊恼地揪了揪自己这头不听话的头发,迟椿闷闷地解释着:“英国水质不好,长发不方便洗头。”
“等头发蓄长了,我们也见面了。”游叙耐心哄她。
意识到游叙对于一切还一无所知,迟椿偷偷松了口气。
封闭式训练与信息隔绝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游叙。
“最近训练辛不辛苦啊?”迟椿用指尖勾勒镜头上他清瘦的脸庞。
抿唇笑了下,游叙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右手腕,“哪能不辛苦呢?”
“有好好照顾自己吗?”迟椿心酸地能够挤出一整杯柠檬汁,“你要是敢对自己不好,我会心疼的。”
“反弹。”
“怎么那么幼稚。”抱怨的话语,却是亲昵的语气。
通过失真的镜头,迟椿无法准确判断游叙的近况,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去询问林毓。
林毓不知在家里偷偷为游叙流过多少泪了,一提起来,情绪还是难抑。
这次奥运会,游叙只能也只是参与了。
在击剑上豪掷的这十几年,成了投入深井的石子,看不见水花,只能听个响。
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
常合作投稿的那几个杂志社皆很遗憾地告知迟椿,由于她的笔名目前惹得一些争端,所以她所写下的文字暂时不太适合发表在杂志上。
无可奈何地被牵连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失去了稿费的支持,迟椿的生活好像变得更糟了些。
睡眠变得很少。
空调依旧糟糕,每天都“嗡嗡”作响,吵得迟椿更难安眠。
迟椿总是睁眼到天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文字,还是因为留学,又或者,因为这一场复合。
她从衣柜翻出游叙留着的那几件衣服。
穿着窝进床铺中,嗅着他所残留的那一点点熟悉的气息,勉强获取睡眠。
迟椿闲暇时间的消遣变成了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游叙”的名字。
他的病情好像一直断断续续,迟椿也经常在视频中不小心瞥见布洛芬的存在。
将游叙之前公开的比赛视频全都看了个遍,看他青涩的脸庞,看他胜利的狂喜,看他漂亮的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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